她纖細的小手兒帶着身上天然的淡淡清香撲棱棱朝他壓下來,身經百戰,攻無不克的冷三爺,失守了。
被她身上乾淨的氣息包圍,比大型殺傷性武器更加兇猛的轟炸他每一個毛細血管。
手指撩撥他的腹肌,順着肌肉的線條,順着血管的走向,輕重拿捏那麼好。
在軍隊裡磨礪出的鋼鐵身軀,一愣,顫了。
“三叔兒,你怎麼不回答了?你對我真的沒反應?我、不、信。”
三爺鐵拳展開,粗糲的手指一根一根撐起大掌,砍風劈浪般毫不猶豫的舉起來。
手掌高高舉過她的頭頂,一把下去便足以將她的腦袋搬家。
可,大掌遇到她盈盈的笑臉,莫可奈何的落下。
“三叔兒,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可以武力解決的,你生氣,證明我說得對。承認一下有何不可啊?我還不到吃了你的年齡呢。”她仰起臉,手從他身上拿來,揩油揩的差不多了,她得適可而止,三叔兒這鍋湯,還得燉。
“盛夏,我是你三叔,再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你三叔兒。”
他是鬱悶,是無奈,卻沒再發脾氣。
這樣,是個不錯的開始。
蘇小妞兒也很正經,“我知道啊,所以我叫你三叔兒啊,一次沒落下吧?三叔兒。”
她故意叫的俏皮,笑的可愛。
冷三爺深深吐納一口氣,大手將她從自己身邊挪開一小段的距離,這臭小丫頭胳膊腿兒雖然摸着涼涼的,可碰在身上咋特麼那麼熱。
他大手按着她的肩膀,眉頭微蹙,“盛夏,你才十七歲,很多事都不懂,不要胡鬧。”
她嗤嗤的笑,“對啊,因爲我還沒十八歲,所以剛纔我啥也沒幹。咦?三叔兒,這麼說,等我十八歲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面對她的胡攪蠻纏,冷三爺終於不再商量着來了,“出去!別逼我發脾氣。”
蘇小妞兒雙手背在身後,脣角含笑,繞着他走了一圈兒,突然又把手伸出來,冷三爺以爲她又要下手摸他,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豈料,她的手卻輕輕端起來那晚綠豆湯,湊到自己的嘴邊,慢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舌尖在白瓷碗的邊緣舔了舔,“三叔兒,湯,味道不錯,綠豆加冰糖,解暑,去火,很適合你。”
冷三爺真想掐死她!
她曖昧的衝他笑,凝脂般的肌膚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身後是窗戶,是婆娑的樹影。
是風月無邊。
“三叔兒,白天那個女人真不適合你,別浪費表情,也別再浪費人民幣了,你看,我多好打發,一碗湯就妥妥的。”
冷三爺凝眉,“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把你扔出去。”
蘇小妞兒純淨的眼眸堅定的望進他的重眸,“三叔兒,我看上你了,我是認真的,你記着。”
她說完,轉身爬上窗臺,準備下降的時候又回頭衝他笑,“三叔兒,晚安,做一個有我的好夢。”
冷三爺一腔火無處撒,她已經貓兒一樣順着梧桐樹爬下去了。
纖瘦的身影離開偌大的臥房,他頓覺眉心一抽,腿竟然不自覺的走到了窗邊,一抹身影沿着林蔭道越跑越遠,她的氣息卻越逼越近。
冷三爺懊惱的端起綠豆湯,幽深的鷹隼盯着她舔舐過的碗邊,眉頭一蹙,手指一抖,又放下了。
時間嘩啦啦過去,有三叔兒逗,有春夢做,小日子嗖嗖快。
於是一轉眼,高三第一學期開始了。
差不多把自己是學生這回事給忘在腦後,蘇小妞兒不情不願的起牀,睡眼惺忪的聽爸媽爺爺耳提面命的新學期注意事項。
一個字兒沒記住。
背上書包小跑出門。
“蘇小妹,快,要遲到了。”
傅思明的車幾年如一日的停在軍區大院門口,見蘇小妞兒過來,長腿跨上單槓,老式的自行車被他玩兒的溜溜的。
“哎呀,開學第一天就是找找班級、發發新書什麼的,遲到也沒事,小明同志不要緊張。”
她猴子一樣靈活的坐上後座,手揪着他的上衣,自行車在梧桐樹影下漸漸遠去。
“蘇小妹,要是咱們高三不能分一個班,可咋辦?”
傅思明賣力的蹬自行車,憂心忡忡問身後的她。
初秋的秋老虎熱起來也很彪悍,兩人貼的近,他後背不知道是因爲熱還是因爲別的,已經被汗水打溼。
“不一個班也沒事,高三都在北樓,再遠也就是一樓到四樓的距離,我可以去找你,保證煩死你!”
她說的很隨意,但傅思明不這麼想,“嘿嘿,我不怕你煩,我是覺得……要是不在一個班……”
“傅小明傅小明!綿綿冰!這兒什麼時候開的冷飲店,居然有綿綿冰啊!”
車子已騎到了學校門口,蘇小妞兒看到冷飲店,興奮的跳下車就要去買。
傅思明道,“想吃什麼口味的?我去買。”
“嗯……芒果的吧!我給你錢。”
她錢還沒掏出來,他長腿已經到了店門口,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個綿綿冰憨憨笑。
蘇小妞兒接過,咬了一大口,“爽!就是這個味兒,傅小明,又讓你破費了哈。”
他抓了抓頭髮,推着車子走,“應該的。”
“盛夏的小明來啦!”
“人家那是明明的盛夏,哈哈!”
兩人進了校門,幾個高二的同班同學過來打趣,傅思明臉一熱,紅了。
蘇小妞兒哈哈笑,“三胖兒,一個暑假又胖了三公斤,悠着點,再胖下去真沒人要了。”
“切!你,也就傅思明不嫌棄你。”
蘇小妞兒舔了舔冰渣,“咋了?你想要,讓給你唄。”
幾個同學笑鬧一陣,傅思明問三胖旁邊的男生,“雷子,高三的分班表,看了嗎?你分幾班了?”
雷子嘿嘿笑,“你關心的是你們倆吧?我覺得,老師可能在放水,怎麼每次分班你們倆都分不開,我也是納悶了。”
這麼說,他們還在一個班?!
傅思明腳底抹油蹭蹭就往公告欄跑,目光飛快的瀏覽新班級的名單,終於——
“蘇小妹,十五班,咱們倆都在理科十五班!”
蘇小妞兒默默咧開嘴笑了,將垃圾丟進垃圾桶,拍拍手,“我說……傅小明同學,被分到末尾後進生班級,有那麼驕傲嗎?”
傅思明撓頭,泛黑的臉上笑的很是真誠,“有……有嗎?我覺得十五班還不錯。”
不錯?
理科班一共十五個,按照成績依次往下排,一班二班都是重點培養的大學生苗子,肩負爲母校爭光的歷史使命感。
而後面的班級,質量逐步下降,到了十五班,老師上課前鐵定會說,“你們不學習沒關係,別瘋瘋癲癲的,影響一班二班。”
喏,這就是十五班。
他居然還說不錯?
但是,蘇小妞兒很納悶,撞了撞他的胳膊,“我說傅小明同學,你學習成績不至於這麼差吧?怎麼着也能分三班四班去,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笑,露出八顆瓷白整齊的牙齒,“期末考試脫靶了,沒考好。”
擦,脫靶……這倆字咋那麼刺耳?
“行吧,分一個班也挺好,以後打飯的時候你罩着我,翹課的時候我罩着你!”
都搭配出革命經驗了。
所以,蘇小妞兒高中過去的兩年是怎麼混過來的,可見一斑了吧?
分在一個班的還有其他幾個高二的同學,當然還有高一在一起,高二被分開的,每次分班洗牌,都是一場驚喜與災難交加的大戲。
今年嘛……
蘇小妞兒看着坐在傅思明前面,扎着馬尾辮,正扭頭跟他說笑的女生——
熱鬧!
“洋蔥,真巧啊!”
洋蔥,本名楊聰,她父母顯然是希望她聰明伶俐有出息的,只是用力過猛,變異了。
楊聰冷冷瞪她,女孩長得很水靈,精明的單眼皮,薄嘴脣,典型屬於那種心眼兒多的長相,“喲,剩下,高二好不容易躲過你,沒想到高三又碰上了!真夠晦氣的!”
蘇小妞兒沒所謂的將腿翹起來,二郎腿晃幾下,“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
楊聰輕蔑的冷笑,“呵!你做了什麼孽,你還不知道?”
我擦!居然還頂嘴?高二一年看來進步不小。
行,咱們來日方長。
傅思明打圓場,“好不容易又一個班了,都是緣分,緣分。”
“緣分你妹!”
“哼!”
兩個女生同時別開頭,傅思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頭大。
“來幾個人,去搬新書!男生積極點!”不知道誰在門口喊了一嗓子,教室裡突然安靜了。
“來啦來啦!”
班裡男生不多,掰着手指頭算,就那麼七八個,這一招呼,幾乎全都出去了。
傅思明也藉機躲過了兩人的槍林彈雨。
楊聰回頭看她,諷刺道,“剩下的,你還死皮賴臉纏着他不放,臉皮怎麼這麼厚。”
蘇小妞兒呵呵,“我臉皮厚度,不需要你鑑定。至於他,老孃還真沒死皮賴臉,個人魅力擺着呢,沒辦法。”
“真不當自己是個女的!”楊聰狠狠咬牙。
要說兩人的淵源,深扒起來,貌似還是因爲傅思明呢。
她噓噓吹了幾聲口哨,盡顯痞氣,“當不當女的,我都是女的!要不,咱們去廁所看看?”
“不要臉!”
她狠狠的撂下一句話,扭過頭氣鼓鼓的聳肩。
她同桌推了推她,“聰聰,別跟她置氣,她這種人,不值當!”
“誰跟她置氣,她也配?!”
我擦!
她不愛跟扭扭捏捏的女生耍嘴皮子,不然,嗆死她。
蘇小妞兒坐在最後一排,單個桌子往後一拉,後背貼着牆,往上面一靠,別提多舒服。
剛靠舒坦,窗口冒出來一顆腦袋,那海拔……那眼神……那氣質……
蘇小妞兒麻溜的坐穩當了!
“盛夏,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