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弘晝留着用了晚餐.席間被逼着硬喝了點酒.一打岔.和珅就把膛線的事情忘到了腦後.自從穿越以後.他的酒量大減.跟穿越之前的那個身體簡直不能相提並論.三杯酒下肚.腦子就開始迷糊.臉紅的像關公.走起路來跟踩在棉花團上似的.弘晝要是不用馬車送他.騎馬都握不穩繮繩.
醒來時油燈如豆.春梅白膩的胳膊纏在和珅的脖子上.吐氣如蘭.睡的正熟.
揉了揉發漲的腦袋.琢磨了半天.和珅也沒回憶起自己是怎麼從和親王府回來的.遂不再去想.只是下定決心.今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喝酒了.
口乾舌燥.正要下地尋點水喝.就感覺春梅一動.“少爺.口渴了吧.醒酒湯早就給你備下了.睡前讓你喝你死活不喝……就在桌子上呢.你等會兒.奴去給你端.”
“不用了.你躺着吧.”一把按住欲要起身的春梅.和珅披上衣服起了牀.一邊走到桌子旁邊去端醒酒湯.一邊說道:“我發酒瘋了吧.酒品不行.都不願喝酒.今兒個也是被王爺逼住了……把你折騰的不輕吧.你繼續睡.我有些精神了.正好夜深人靜.寫會兒書.有事再叫你就是.乖.聽話.”
春梅心頭一陣溫馨.不再跟和珅爭辯.老老實實的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睡去.而是支愣着耳朵聽着和珅的動靜.喝醒酒湯的聲音.小心翼翼搬凳子的聲音.紙張摩擦的聲音.生花墨染劃過白紙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和珅平緩的呼吸.穩定而又有力的心跳……聲聲在耳.如同親見要是能夠永遠這樣就好了……
春梅感嘆着.卻知道這根本就是自己的奢望.因爲她明白.這樣日日夜夜與和珅朝夕相處的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等到馮雯雯過了門.就算不說.她也不能再這樣守着和珅.
“怎麼自己的肚子也不爭氣呢.”撫摸着依舊平滑如玉的小腹.她忍不住有些自怨自艾.不禁胡思亂想:“夫人十七歲的時候生的福康安.紅杏也說生引娣的時候剛剛二十.莫非是我年歲大了.不好受孕.可是.卿靖怎麼就跟少爺做了一次就懷孕了呢.”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想:“按照時間推算.卿靖的孩子應該已經出世了吧.聽樓裡的人們回報.那高杞幾乎沒有去見過卿靖.大概是知道孩子是少爺的了.他心裡會怎麼想呢.一定恨死了少爺吧.夫人也是.就那麼怕少爺親近他們高家麼.居然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來.別的不說.就衝少爺對夫人那份情意.真要兩相選擇.絕對是支持老爺嘛.夫人按說冰雪聰明.怎麼什麼事一扯上少爺.就變的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出的主意都有點大失水準了.難道真的也要學和敬公主那樣…….可憐卿靖了.一個人帶着孩子.偏少爺還矇在鼓裡.她一定以爲少爺始亂終棄裝糊塗吧.心裡一定恨極了少爺吧.卻偏偏還要替少爺打理生意……唉.女人啊.”
不提春梅胡思亂想.和珅恰好寫到楊過幫助郭芙的丈夫耶律齊爭奪丐幫幫主一節.忍不住也想起了卿靖.不禁擱筆.出神的望着南方.喃喃自語一句:“卿靖啊卿靖.你還好嗎.你知道我很想你嗎.既然高杞不去找你了.爲什麼你還不來找我呢.就因爲高杞的孩子.你應該知道我不在乎的啊.”
假如讓卿靖知道和珅如此的思念她.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可惜她不知道.即使知道了.此刻她也無暇他顧.因爲.她正在陷入一場危機.
山東德州城.
彎月如鉤.萬籟寂靜.知府方有德的後宅中.卻有一間屋子裡依舊點着燭火.門口站着兩個身挎腰刀.孔武有力的漢子.神色警惕的注視着四周.像是在守護着什麼重要的人.
屋子裡.一名身穿紅衣的少婦靜靜的坐在紅檀木椅子上.神色恬淡.漆黑的眸子深處.卻隱隱透露着一絲不耐.正是卿靖.自從下午的時候被知府衙門的人從碼頭上“請”到這裡.她已經足足被軟禁了超過五個時辰.
接她的人倒是十分客氣.要茶水要點心一吩咐就到.房間裡果品食物.應有盡有.還點着地龍.溫暖如春.就是不見方有德.一問起.便說“請姑娘稍候.我們老爺正在會客.忙過就來”耳聽着三更的梆子都已經敲過了.會的哪門子客人.居然這麼晚.
她本就十分聰明的人.不然也不能一手創立一元茶館.也不能將和珅偌大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見此情景.頓時就知道自己被軟禁了.雖然有莊有恭的條子.不過船上裝了足有半船仙人膏.所以.她儘自裝的沒事人彷佛.心裡卻也打鼓.不知道這個方有德到底是逢了誰的命令.來給自己難看.
一年以來.卿靖因爲有孕在身.並不經常拋頭露面.不過.由於上有和珅做靠山.下有莊有恭.她也闖出了不小的名頭.都知道她是給和珅打理生意的人.都願意給她三分薄面.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真的沒有出現過.
到底是誰在打自己的主意呢.
卿靖有些慌亂.一時想到朝廷關於仙人膏的禁令.一會兒想到尚留在碼頭上的孩子.更猜不出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幕後的主使……左思右想.一會兒心裡火燒價熱.一會兒猶入冰窖.徹骨寒透.渾身不得勁.即盼着方有德趕緊過來.又怕自己的擔心成真.對方果真是衝着和珅而來.那樣的話.那半船仙人膏可就成了和珅的催命毒藥.
她也曾試着推門去看.卻被兩個把總即客氣又冷漠的攔了回來.知道想出這個門勢必比登天都難.自然不會腆着臉開口相求.一笑點頭便即返回.空自躊躇無策而已.
正自胡亂猜疑之時.遠遠的傳來人語之聲.卿靖不禁支愣起耳朵仔細傾聽.大概是太過遙遠的緣故.說話的內容聽不太清楚.不過.其中一人說話時嗓音尖細.倒是讓曾經在京城待過很久的她大致猜測出了身份.定是宮裡的太監無疑.想想和珅得罪過的那些人.她忍不住更加擔憂起來.
一時間人語遠去.四周重又歸於寂靜.直到窗戶泛白.院子裡才重新傳來動靜.卻是早起的奴僕們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卿靖支着下顎.從迷迷糊糊中醒來.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再也沉不住氣了.再次回憶起夜間的公鴨嗓.內心裡已是煎熬的頭暈心跳.腦袋裡一團漿糊.連自己都不知道想些甚麼了.推門一看.門口依舊站着兩人.卻非昨夜的面孔.知道也沒辦法出去.也不多說.一笑而回.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上牀斜靠着枕頭上.癡呆呆發愣.眼前不時閃現和珅那如花的笑臉.間或出現高恆喝醉酒時逼迫自己的那張可惡的色臉.忍不住便琢磨.“高恆倒是死了.他背後的靠山令皇貴妃可是還在啊.昨夜那個公鴨嗓.該不會就是她派來的吧.”
正自神不守舍之際.忽然房門一響.外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氣:“小姐睡醒了嗎.本宮來遲了.”大概便是那知府方有德了.
卿靖騰的坐起身來.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失態.深呼吸一口.強自鎮定下來.起身徐步出門.果見一名頭戴藍頂子的四十許微胖官員站在門口.正自衝自己微笑.他的身後.一名棕色頭髮.高鼻樑.灰色眸子的外國人身穿如同在廣州時見過的英國軍人類似的緊身軍裝.腳踩及膝馬靴.腰挎長刀.日光下.刀鞘鋥明瓦亮.晃的人眼疼.
卿靖再未想到居然還有個外國人.心中狐疑.面上淡淡一曬.說道:“大人公務繁忙.民女又怎敢生怨念.請進吧.”
“昨夜這裡住的可好.”方有德一邊進屋.不等卿靖相讓便自殷勤給那外國人搬了把椅子.自己也坐了.又指另外一把椅子道:“姑娘請坐.”略頓一下.指着那高鼻樑外國人介紹道:“這位是來自遙遠莫斯科的客人.安東尼伯爵.專門負責咱們大清跟俄國交易的一應事宜.這次請姑娘過來.就是安東尼大人有事情要求姑娘呢.”
卿靖一怔.暗暗打量這個什麼安東尼伯爵.見他三十來歲年紀.臉頰如同刀削斧劈一般.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偶爾被掃一眼.心裡便會忍不住一顫.有種兔子被鷹隼盯住的感覺.再看方有德.圓乎乎的臉蛋兒.嘴角微微上翹.雖也帶笑.卻總給人一種嘲弄的感覺.
本來她憋着一肚皮的話.由於突然出現了安東尼這個變數.所以頓時將所有牟足的勁頭一發卸去.閉口不說.來個一言不發.
“聽說你的船上有半船是你們大清明令禁制的貨物.”難耐的寂寞中.安東尼緩緩的開了口.他的漢語並不熟練.所以顯得有些生硬.正因如此.威脅的意味便顯的愈加明顯.配上他略顯呆板的表情.頓時讓卿靖的心狠狠的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