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顏平苦修障目訣終有小成,功法運轉開來可將修爲壓制至練氣三層境界。這讓其甚爲滿意,此後可放心全力修行,再不必擔心被他人察覺自身異常。
彈指一揮間,又過月餘,顏平修爲再次突破達到練氣六層。期間,又兼習五行基礎法術,水霧術、火球術、厚土訣等皆有小成,令顏平大喜過望。內堂設有演武場,時有練氣弟子切磋比試,顏平閒暇時必前往觀摩,收穫頗多,眼界見識與日俱增,較初入出雲谷時已是雲泥之別。
這一日,顏平沒有修煉,也沒有外出,只將自己反鎖在房中,屋內木桌上擺着一隻瓷碗,還有從內堂弟子手中換到的幾壇酒。顏平靜靜地坐在桌旁,將酒倒入碗中而後一飲而盡。烈酒入腹,辛辣的酒水嗆得顏平劇烈地咳嗽幾聲,臉色瞬間潮紅許多,雙眼隨即蒙上了一層迷霧。
顏平沒有運功化解酒勁,只是坐在木桌前,瘦小的身子倚着木椅,就這樣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許久之後,幾隻空空蕩蕩的酒罈隨意歪倒在桌上,濃烈的酒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顏平醉了,平生頭一次喝酒便酩酊大醉,尚顯稚嫩的身子歪歪斜斜地躺在木牀上,左手輕輕地握着,不時摩挲着,透過指間縫隙可發現,其掌心握着的赫然便是 定 魂 珠!
這一日,是顏平父母忌日,漆黑夜色中,除了偶有飛蟲振翅的聲音外,靜寂無聲,兩行清淚自熟睡中的顏平眼角滑過,輕輕落在枕邊。
數日後,內堂藏經樓內,顏平緩緩放下手中玉簡,閉目沉思,甄別其內所述符紋與青丘先生所遺符紋修習之法的區別,牢記各自奧妙之處。良久,其面帶微笑,似有所得。
符紋乃是修習禁制的根基所在,禁制大體分爲符籙與陣法兩類,小到制符,大到佈陣,均由各種符紋繪製演化而成。故習禁制之道,需先修符紋,而後習符籙,再修佈陣之法。
經過一年多的修行,顏平越發覺得當日青丘先生布陣困住流月宗雲霄之法大爲玄妙,冀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隨手佈陣,彈指間覆滅頑敵。故在符紋修行上顏平所耗精力甚多,且時常觀看青丘先生所遺玉簡內的符紋研習心得,就如禁制大成者親自指點一般,其符道根基打的甚是深厚。
正在顏平低頭思索之時,一陣低低地交談聲忽從藏書樓角落處傳來。
“豐師兄,明日通明峰、飄雲峰、觀止峰又將開始挑選記名弟子了,我見你這數月來整日苦修,想來這次考覈應當是易如反掌了”,一名練氣弟子輕聲說道。
另一人聞言一笑:“馬師弟過獎,我已歷經數次考覈,雖均是功虧一簣,但也受益良多。近日我的煉器水平又有所提升,想來明日的考覈應該難不住我了。”
“豐師兄天資出衆,成爲記名弟子是早晚的事。入了飄雲峰後,修煉資源更是充足,修行之路當是一片坦途,小弟給師兄先行道喜了,日後還望師兄多多提攜指點”,馬姓弟子恭聲說道。
“呵呵,師弟有心了,此小事耳,今後有何修行疑惑,儘可找師兄問詢”
顏平聞言,心中一動,不知不覺間,竟然又到了三峰挑選記名弟子的日子了。在出雲谷,記名弟子考覈對內堂萬餘練氣弟子而言可是一件大事,若有幸被選中,也可算是魚躍龍門,前程似錦了。
“我修煉符紋之道已有小成,不論如何,明日也要去觀止峰試上一試”,顏平默默想着。
第二日,天色微亮,準備妥當的顏平從內堂出發,奔着觀止峰的方向一路行去。
一路之上,所行之處羣峰競秀,萬巖爭鋒,蒼松翠柏,蔽日遮天,山澗溪流,激湍而來,至地勢稍緩處又蜿蜒而去,鳥語獸鳴,不絕於耳,真是雄渾至極幽美至極之境。
半空中,不時有仙劍泛着法寶毫光飛掠而過,卻是宗門中大家族築基弟子帶着後進族人前往各峰參加考覈,內堂萬餘弟子也已全部動身,浩浩蕩蕩疾步前行,聲勢甚大,倒是九成以上都趕往了通明峰與飄雲峰的方向,而觀止峰,只有數百名弟子前去接受考覈。
半個時辰後,顏平等數百名內堂弟子匯聚在觀止峰山腳前,最前方是數名觀止峰弟子,其中主持考覈之事的乃是兩名築基弟子。
“唐進師兄,時辰不早了,估計不會再有內堂弟子過來了,是不是可以開始考覈了”,其中一人對身旁男子恭聲說道。
“嗯,想必願來觀止峰考覈的弟子也該到齊了,待會兒就煩勞李源師弟了”,唐進回道。
“師兄哪裡話,這都是師弟分內之事,只是內堂萬餘弟子,每次來我觀止峰考覈的都不足千人,真是可惜”,李源輕聲說道。
唐進微微一笑:“人各有志,怎可強求,何況修仙之路本就飄渺莫測,一切隨緣即可,師弟不必憂心此事,你我且先把今日之事做好,事畢也好向師孃交代。”
李源點點頭,隨即面向內堂衆弟子,朗聲道:“諸位內堂師弟,今日,由我和唐進師兄負責觀止峰考覈之事,考覈分爲兩關,兩關均通過者即可成爲觀止峰記名弟子。閒話少敘,下面先進行第一關。”
說完,李源手一揮,一枚白色玉簡飛至半空中,其上靈光一閃,徐徐展開一道長約十丈、寬約五丈的光幕。緊接着,無數密密麻麻卻又異常清晰的符紋在光幕上展現出來。
李源遙指光幕,繼續說道:“據傳修仙界約有符紋數百萬計,我出雲谷自建宗以來歷經數代元嬰大能蒐集整理,至今保存下來共計五十餘萬種,除內堂藏書樓內留有一小部分外,其餘均收藏在觀止峰。這第一關考覈就是辨識符紋正誤,此玉簡內記有數萬種符紋,但其中有十個是錯誤的,你等要做的就是在一個時辰內挑出全部錯誤之處。逾時未完成的,即視爲不合格,也不必再進行第二關考覈了。好了,諸位師弟做好準備吧。”
隨即,李源身後一名觀止峰弟子高聲說道:“第一關,即刻開啓。”
顏平等數百弟子聞言,均轉頭看向光幕,細心查看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衆弟子大多眉頭緊皺,盯着玉簡上的符紋苦思冥想,反覆斟酌,偶有所得,便迅速在紙捲上標記下來。
顏平望着光幕上的符紋,眼光飛掠,每看完一行符紋便閉上雙眼冥思,所學符紋瞬間浮現在神識中與之一一對照,去同存異,速度極快。未及半個時辰,已將其上九成符紋比較完畢,十處錯誤已然全部找出。
然而還剩一成符紋沒有比對,顏平閒來無事,又繼續細細端詳。
“嗯?”待覈對完全部符紋後,顏平卻是發現,居然又有兩處錯誤符紋在其中,“難道前面出現了差錯。”
顏平放心不下,又將前後找出的十二個錯誤符紋反覆比較,結果發現,這十二處全部是錯誤的。
顏平盤腿席地而坐,單手託着下巴,望着半空中光幕上的符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是觀止峰的師兄大意之下出了紕漏,還是我未能完全辨識,出了差錯?可我明明找出了十二處錯誤,幾經對照依然如此。哎呀,這可難辦了。”
正當顏平皺着眉頭,發愁之際。下面數百弟子中已經有人完成第一關,將考覈紙卷呈了上去。隨後,大部分弟子均陸陸續續完成考覈,只剩下十幾人還在行思坐想,猶豫不決。
眼見考覈時間即將結束,顏平一咬牙,“如此下去終不是辦法,我且信自己一次,看最終到底怎樣。大不了這次被淘汰,三個月之後還可再來”,隨即不再猶豫,將十二處錯誤全部標記出來,交了紙卷。
唐進、李源身後數名觀止峰弟子負責將衆人所交紙卷收好,隨後交由二人審驗。
片刻之後,李源站在衆人身前,望着神情各異的數百內堂弟子,說道:“其實,今次這一關考覈很多弟子應該都發現了異常,因爲錯誤符紋不止十處,而是十二處。但絕大多人都信了我的話,不敢拿自己的命運去賭,最終並沒有選出全部錯誤符紋。所以很遺憾,你們被淘汰了。第一關結束,李凌、鄭方、關雲、黃杉……顏平,此九人可繼續第二關考覈,餘者三個月之後再來吧。”
顏平聽到自己的名字,狠狠地握下雙拳,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被淘汰的衆弟子大多神情落寞,面色惆悵。
人羣中也有弟子憤憤不平道:“師兄如此考覈並不公平,我等終日苦修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心中不服。”
“是啊,這並非我等實力不濟,而是被師兄矇蔽了”
“師兄……不如再給我等一次機會吧”
唐進環顧紛亂的人羣,輕咳一聲說道:“諸位師弟稍安勿躁,此只是小計耳。既然有人能夠通過考覈,就說明此法可行。不要認爲此事不公平,天下哪有那麼多公平之事。不必在此糾結,回去好生修煉吧。”
數百內堂弟子搖頭不已,無奈之下紛紛轉身離去。
唐進又轉向顏平等九人,手指着觀止峰弟子手中捧着的符紙與符筆,說道:“第二關,一刻鐘內畫出一張疾風符,超時者,淘汰。”
顏平等人聞言,不敢怠慢,迅速取過紙筆,繼而專注的開始畫符。
這是顏平第一次真正畫符,雖苦於沒有修煉所用的符紙,只在普通紙捲上動手畫過,但平日修行時早已對各種初級符籙進行過無數次推演,故其動作依然嫺熟流暢,如同信手拈來。
片刻之後,一張疾風符畫畢,其上符紋宛如行雲流水,順暢自然。顏平滿意的看了看手中符籙,隨即將其交給觀止峰弟子。
一刻鐘轉眼即至,李源審視着各人呈上來的符籙。當看到顏平所畫的疾風符時,不禁一愣,隨即湊到唐進身旁,手指符籙低聲說道:“師兄,你看這張疾風符?”
唐進低頭細細觀看一番:“此符有些怪異,雖說疾風符有數種畫法,但我從未見過如此畫法,但觀其上符紋紋路順暢,靈氣充沛,應是成功之作,可通過考覈。”
李源聽罷,輕輕點頭應道:“我也有同感,如此,煩請師兄宣佈結果。”
唐進也不推辭,看着顏平衆人,輕輕笑道:“恭喜諸位師弟,全部通過第二關考覈。自此刻起,諸位便是我觀止峰記名弟子了,可入峰修行。”
衆人聞言大喜,其中更有甚者竟已哽咽難言。
唐進也不見怪,繼續說道:“好了,諸位回去收拾一下,午後便可入觀止峰,自有弟子接待你們”,說完,便與李源衆人迴轉山門,向師孃稟報考覈之事去了。
鎮妖城,離城北數千裡的一處山谷中,數名出雲谷弟子正耐心守着一株綠葉盎然、含苞欲放的翠微花。此花已有上百年年份,此時正是花朵初綻之時,片片紅色花瓣悄悄的、肉眼可見的呈現出來。
衆人大喜,領頭之人急急說道:“此花已完全成熟,師弟速速採摘。”說完,手一翻,取出一個玉盒準備收取此花。
一名弟子聞言,立即伸手捏住翠微花根部,剛要將其採摘之際,異變突發。
數丈之外,一條墨綠色小蛇突然出現,閃電般咬住摘花之人手臂。摘花弟子猝不及防,哎呀一聲翻身倒地,手臂之上一條黑線眨眼即至肩頭。
衆人大驚,領頭之人旋即拿出一枚解毒丹藥送入受傷弟子口中,助其服下。其餘弟子揮動手中法寶,各式法術擊向墨綠色小蛇。此蛇見狀,尾部在地上迅疾輕點幾下,蛇身已飄然數丈外。隨後,蛇頭一轉,一口吞下翠微花,眨眼間遁走無形。
衆人憤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待受傷弟子逼出蛇毒,隨即出谷,一同回返鎮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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