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清水寨上的土匪就是殺害那倒黴書生的罪魁禍首,結果發現清水寨其實是一幫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的良民,而那個倒黴書生反而很有可能正是清水寨出身。
所以說這種無頭懸案不好查。
仙法能辦到的事情很多,但也不是萬能,如果有那種一下就能搞定的符籙就好了,能省多少事兒啊。
這種事也就只能想想,與其做白日夢,不如多考慮一下現實。
林天賜又詢問了一下狗子關於楊秀才的事情,而狗子對他知道的也不多,畢竟都搬走好幾年了,最近才露過一次臉。
他只知道楊秀才被他娘帶走去了城裡,至於具體是哪戶人家則完全不知道。唯一的線索只有楊秀才去的城正是林天賜原本目標中的越光城,跑去那裡打探一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不過在此之前,狗子他孃的病還是要看看的。
雖然他娘得知狗子竟然去偷獵幼虎,氣的直抹眼淚,如果不是臥病在牀行動不便,說不定會拎起一邊的撐門棍來一套家法。對救命恩人的林天賜自然是千恩萬謝。
好一番客套之後,林天賜試着診了一下脈相,又看了看患痛關節,這才發現病情之嚴重。
像風溼骨痛屬於老年人的常見病,保養的再好也會有這種毛病。
輕重因人而異,有的人只會在天氣潮溼寒冷的時候感到明顯疼痛,平時沒啥問題。而有的人則時時刻刻都在被劇痛折磨。
而狗子他孃的風溼實在是過於嚴重,這哪是風溼啊,簡直就是寒毒。
“大娘,您這病是怎麼得上的?”
普通人想得都不可能患這麼嚴重的風溼,這可不像是因爲勞累而引起的。
“都是年輕時作下的毛病。”
大娘嘆了口氣,說:
“以前在爲了養家做過淘石工,整天在水裡泡着,可能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病根。”
淘石是指在河水裡摸石頭,所摸的石頭也不是尋常石頭,而是玉石等珍貴的料子。
河水冰冷溼氣重加之常年泡在裡面,年輕的時候還不明顯,等歲數大些,就該一起找上門了。
雖然這個說法倒是沒什麼問題,但狗子他孃的寒毒絕不像是因淘石留下的病根,還是那句話,太嚴重了。
這寒毒的強烈程度跟林小哥兒當年身負的餘毒很類似,可林小哥兒那是吃了極地冰芝,一個普通的老婦人,應該不可能中這種強烈的毒素纔對。
林小哥兒四下看了看,發現房間另一頭的竈火上熬着藥鍋。
“大娘你喝的什麼藥?”
“那是楊秀才他娘留下的藥方,當初我娘每臺當一回事,後來越來越嚴重纔想起來。”
狗子在邊上插嘴道。
“藥方還在嗎?”
“在,請少俠過目。”
之前提到過,神符門的必修科目中有醫術一項,不過神符門並不要求弟子精研,林小哥兒也是本着及格萬歲多一分浪費的疲懶想法,學的還不如他那相人之術來的高明。
用來給人治病,也就只能治一些小毛病,像這種根深蒂固的寒毒讓他配藥方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但道理還是相通的,至少林天賜看了看那藥方之後覺得非常對症。
整個藥方並不是按照治療風溼所配置的,而是一開始就瞄準的寒毒。
就像狗子他娘這寒毒來的蹊蹺一樣,藥方專門瞄準寒毒也是不正常的,尋常的凡間大夫開不出這種藥方。
如果叫林天賜來評價一下的話,這副方子就是當初他泡藥浴的口服低配版,去掉了大量仙草,只留下相對容易找到的普通藥草,而且儘可能的保證藥效。
如果狗子他娘當初寒毒未發的時候堅持服藥,現在早就沒事了,只是那時候她並未放在心上,直到現在毒發才重新喝起來,效果自然差了許多。
林天賜現在對楊秀才和楊秀才他娘是越來越好奇了,這個楊秀才先不說,他娘很可能是一名修士,而且是對醫術或寒毒治療方面相當有研究的修士,否則做不出如此完美的改良藥方。
“藥方沒有問題,大娘您先安坐,如果覺得疼痛感變強記得跟我說。”
林小哥兒囑咐了一句,用雙手按摩狗子他孃的腳踝患處,那裡現在成青紫色,都腫成了饅頭。
依舊是給老人渡法力,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神符決中正平和的法力緩緩流出,能極大的驅散寒毒,道理和當初凌雲子幫林小哥祛毒的時候差不多。
這對功法的特性有相當嚴格的要求,帶有明確屬性的功法絕對不行,剛猛強烈的功法依舊不行,練氣決又沒有足夠的強度,所以法力雖然萬能,卻不是任何法力都可以讓凡人消受。
大約數分鐘之後,林天賜收起法力說道:
“沒事了,那副藥方也要繼續吃,不能斷,雖然無法完全將其祛除,至少服藥期間不會再次復發。”
祛除寒毒尤其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寒毒是相當麻煩的事情,當初林小哥兒有師門仙藥相助都平花了好幾年才完全搞定,這副弱化版的藥方雖然對症,但效力不強,需要更多的時間。
說句不好聽的,以狗子他孃的歲數,恐怕不等寒毒祛除,就快到了陽壽。
但只要堅持服藥,也確實不會復發,頂多就是天天喝藥有點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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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了狗子他娘,黃老爹便找上門說準備了家宴非要叫林小哥兒賞光。
林天賜本想告辭來着,旋即轉念一想還能多問問有關於楊秀才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急着走。
可一頓飯吃下來,得到的情報還是少的可憐。
據說這孃兒倆是逃難到清水村的,村民見他們孤兒寡母的,給他們不少幫助。而楊秀才他娘醫術高超,救了不少村裡人的命,一來二去也就接納了他們。
後來爲了躲避官府欺壓,清水村搬到現在的清水寨,沒過兩年,楊秀才跟他娘一起離開的山寨,去了越光城,從此便斷了聯繫。
以此爲基礎來進行分析的話,假如廢廟裡遇害的確實是楊秀才,至少兇手應該不是清水寨裡的人,畢竟楊秀才早就不在這兒住了,不太可能與人結怨。
也就是說,兇手要麼是流動的,現在不知道跑哪去了的傢伙,要麼就在越光城。
而且這兇手怕不是普通人,連土地神都未能護住楊秀才,只能保住他的殘魂,可見對方的戰力之高。
總的來說收集到的情報就只有這些。
只是林小哥覺得這件事表面上那麼簡單,不管是楊秀才遇害,還是楊秀才他孃的身份,都不怎麼簡單。
一次清水寨之行除了上述情報外並無進展,說來說去,整件事的關鍵還是在越光城。
話說要是那倒黴鬼能想起來就好了,至少想起個名字什麼的也好過現在這樣猶如無頭蒼蠅亂竄。
此事林小哥兒表示盡力,假如如果事不可爲,他還是會強行用符籙送楊秀才的殘魂去地府。
楊秀才現在沒有變成惡鬼,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土地神的力量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步消失,按現在的情況來看,再過不了一個月恐怕就會耗盡了。
出了寨門,婉拒他們的留宿請求,林小哥運氣隨風勁朝破廟的方向趕。
他跟玲瓏在半路商量了一下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希望那個糊塗的倒黴鬼能想起什麼吧,不然就只能去越光城碰碰運氣了。
剛到小廟附近,玲瓏突然道:
“天賜,情況不對,那廟裡竟然傳來強烈的法力波動。”
不用玲瓏說,林天賜也看到了不對勁兒,他趕忙加速朝小廟衝去。
一進門,便看到一座金光大罩,楊秀才的殘魂被扣在裡面,使勁拍打着外壁,卻只能泛起道道波紋。
而控制着這個金光大罩的傢伙則是個年齡與林天賜相仿的年輕和尚,他託着鉢盂手掐念珠正一步步將金光大罩縮小。
“世間幾多憂,何苦圖掙扎。施主,小僧這就送你去極樂世界。”
“和尚快住手,罩下留……呃,鬼!”
林天賜趕緊上前制止,這事兒還沒完呢,正主兒差點被人超度了。
那和尚回頭看了林天賜一眼,奇怪道:
“道友爲何阻攔我超度亡魂?”
說着他又看到林天賜背後的玲瓏:
“難道道友是使役靈鬼的修士?恕小僧直言,此舉有傷天和,還請道友放棄吧。”
林天賜還沒說話,玲瓏先不幹了:
“你這和尚是不是瞎,你好好看看他是惡鬼嗎?”
誰知那和尚竟然冥頑不靈:
“皮囊皆可幻化,惡鬼最善蠱惑。”
“我是叫你用法力看啊!”
“用法力看也是一樣,小僧…..”
說着那和尚眼中亮起金光,就像是帶了美瞳似的。
這是天眼通,屬於天賦神通,修士在築基以後每次提升大境界的時候都有機會獲得此類天賦,不過概率是極低的,至少林小哥兒築基有成的時候並沒有得到。
天眼通比簡單的運氣於眼更加好用,能夠看破幻術和僞裝,並可以隨着修士的修爲而增強。
於是啓動天眼通的和尚先是看了看玲瓏,又看了看被他困住的秀才,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了起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面帶羞愧之色。
場面一時非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