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修行不比拳腳和心法，動靜太大。
所以林天賜他們這段時間始終都沒有靠近官道，主要挑人煙稀少的地方快速穿過，即使偶爾碰到人，也只是在小村莊中暫時留宿。
雖然因爲走走停停，速度比以前慢了不少，但畢竟是修士，怎麼也比一般的凡人行商快很多。
就這樣風餐露宿了一個多月，要說修行的成果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過厚土丹的關係，林天賜覺得土行咒法的飛石咒越來越順手，頗有和自己最常用的火靈咒比肩的意思。
但其他金、水、木三行的法術則進展頗慢，威力或許有那麼一點提高，卻用起來還是沒有順暢絲滑的感覺。
五行法咒易學難精，林天賜的進境已經算是相當快的了，這個不可強求。
而傲雪掌的修行，倒是有了幾分成果，再度展現林小哥兒在拳腳功夫和心法上的優秀天賦。
他現在運足了法力一巴掌拍向大樹的話，表面看上去樹皮只是結了一層霜，而如果將大樹切開，就能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晶瑩剔透的冰晶。
玲瓏也不差，她本來就是天賦極高的鬼修，戰鬥力弱主要是她不喜歡學對敵之法，再說她也沒到師門教對敵之法的時候。
暗香拳被她連的堪堪入門，比如說對着大石頭打上小半個時辰，乍一看石頭屁事沒有，只要稍稍用力一按，那石頭會想水豆腐一樣崩癟下去，裡面全是被腐蝕成蜂窩狀的中空。
傲雪掌和暗香拳的威力看上去很屌，卻畢竟修行時日尚短，威力還遠遠沒能發揮出來。
用來對敵，尤其是用來對付修士並不是那麼好用，因爲修士都有法力護體，不管是傲雪掌還是暗香拳打過去效果都會被很大程度的削減，除非玩攻其不備來一下狠得或許有奇效。
說起來，楊秀才他娘爲什麼要藏起秘籍而不是直接教楊秀才修行，這點多少有些想不通。
如果說希望楊秀才做一個快快樂樂的百年凡人，那就沒有必要在唐家留下線索和鑰匙，更沒有必要在秘籍中多加一本練氣決。
如果說希望楊秀才走上修行路，那爲什麼不悉心教導呢？有人教和自己抱着書本硬啃完全是兩回事，散修在這方面遠不如有師門的修士，他們因此吃了很多虧。
楊秀才他娘此舉給林天賜一種非常矛盾的感覺，或許他娘對於是否要教楊秀才修真本身就十分矛盾。
一方面不忍自己的絕技失傳，一方面又不希望楊秀才捲入修士的世界當中，故而只能隨緣，看天意而定。
猜測的原因，主要還是出在功法的問題上。
不管是傲雪掌還是暗香拳都是十分歹毒的路數，正所謂器以人爲善則善，器以人爲惡則惡，秘籍法寶是死的，人是活的，爲善爲惡看的還是人。
但也正因爲是人，所有才存在懷璧有罪只說。
如果楊秀才學了，免不了會引來某些不懷好意之人的窺視，修真界表面風平浪靜大大的太平，卻並非真正的太平，人心險惡，因搶奪秘籍而流的血還少嗎？
除了這點，整件事也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楊秀才他娘到底去哪了，比如那隻相當魔幻畫風的附身魔是從哪來，又從哪得知了秘籍的消息，話說一個惡魔搶奪修真者用的秘籍本身就槽點頗多了吧！
不過這些問題基本都是無頭懸案，林小哥兒表示無從下手，再說也用不着他去查。
反正之前早就通知師門了，這些事根本輪不到林小哥兒操心，想必師兄師姐肯定會查的明明白白，林天賜還是繼續他的遊歷盛會更加靠譜。
張百熙叫林天賜去棲霞谷，這段時間他前進的方向便是朝着棲霞谷去的。
用行軍丹對付對付早飯，林天賜揹着行囊走出茂密的樹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寬闊的大江。
江水碧波盪漾，江面上還能隱約看到幾個燃起的燈火，那是用魚鷹捕魚的漁民在晨獵。
順着江水流過來的方向看去，青山重重、起伏不定，以及刀砍斧劈過似的山壁，江水就在山峰之下穿行而過。
江水對岸則是另一番景象，極少有高山，雖然有厚重的水霧阻擋，卻也能隱約看到對岸幽幽綠地和整齊的農田。
走了一個多月，而且還是修士的腳程，林小哥兒早就已經離開了越光國的地界，甚至已經來到了雷州的邊上。
江對岸是泉州，東神州有名的富庶之地魚米之鄉，真正的好地方。不過林小哥兒現在不需要往那邊走，就先不提。
他面前這條大江叫做冉江，傳說有一神人劈開泉眼，泉水越涌越多，越涌越急，最終形成這條橫跨數州的大江。
這個傳說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這條江只有在雷州的時候叫冉江，在其他州的時候就有其他的名字，而且它的源頭，也不是在該傳說盛行的雷州，而是在更加西南方的西南大山。
西南大山是東神州唯一沒有被文明所染指的區域，除了少數原住民外，那裡幾乎不存在人類的蹤跡。
這主要是因爲自然條件惡劣，山林衆多且耕地極爲稀少。
若僅僅只是這樣倒也擋不住文明的腳部，還因爲西南大山裡有非常多的妖和靈獸，以及被稱爲‘妖魔’的怪物。
前兩者還好說，他們早就被妖靈保護協會收編了，雖然是野生放養，可也不會攻擊修士。
最大的問題是那些妖魔。
沒人知道這些可憎的怪物是從哪來的，他們完全沒有什麼理智，也無法進行任何的溝通，且根本殺之不絕。
所謂棲霞谷其實不只是一個門派，同時也是地名，它正好卡在進出西南大山的通道上，目的就是爲了阻止這些妖魔跑出西南大山。
這也就導致棲霞谷這個門派和大多數修行門派不太一樣，一般的門派弟子，就比如林天賜這種，新手菜鳥外出遊歷多半都是最缺乏戰鬥經驗，而棲霞谷則正好相反。
因爲他們肩負阻攔妖獸的責任，其門下弟子的修行之路就是打出來的，是修士中真真正正的戰鬥派。
估計他們的門派試練也是非常簡單粗暴的戰個痛，所以林小哥兒纔不怎麼願意去棲霞谷。
不過現在說這些有點早，因爲棲霞谷還遠着呢。
順着江水逆流而上，從清晨走到正午，又從正午走到下午。
因爲林小哥兒現在走的路就是官道，爲了避免驚世駭俗，他也沒有用隨風勁，就像普通的旅行者一樣靠雙腳一步步量過去。
越往西南走，就越能感覺到這裡不適合居住，他現在走的路名爲官道，其實就是冉江的河牀，等到漲水期，這邊根本就無法通行，連交通都相當不便。
直到林小哥兒走至卯時三刻（下午3：45），他纔在冉江邊上看到一條支流。
這條支流水不深，但很寬，順着支流往前走，直到日落，終於看到了有人居住的痕跡。
一座不大的小村莊。
村莊用籬笆圈起，正門出立了一木製的牌坊，上書‘好石村’。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命名法。
村鎮的名字多半都有所寓意，這好石村也不例外。
村子邊上的那條支流很是神奇，別看現在只是水深不過小腿，除了特別寬之外，根本就是一條溪流。
只要等到晚上入夜，水流就會變得猶如濤濤大河一般，而且流速極快，舟不能渡，人不能過，水勢異常兇猛。
但到白天，水流又將放緩，水質清澈見底，緩緩融入冉江之中。
如果僅此而已，只能算是奇觀，但夜晚的兇猛水流會帶來山中珍寶，一大堆石頭。
這些石頭可不是普通的石頭，運氣好的話能從石頭中開出價值連城的極品玉料，論產量確實不行，但論質量那整個東神州都無人能出其左右。
所以好石村裡能看到許多衣衫華貴的富商來此收購玉料，也有不少以此爲生的人。
之前去清水寨幫老婦人治療寒毒的時候，她曾經就是在好石村淘石的工人，妄圖一夜暴富。然而暴富者畢竟還是少數，終日泡在冰冷的水裡，不知成就了多少老寒腿和風溼病。
林天賜本人對玉石倒還真沒啥追求，不然他早就買玉佩之類的帶身上了，唯一算是玉飾的就只有脖子上的玉墜和手上的溫玉戒，還都是有功用而不是單純的裝飾。
比起裝飾，林小哥兒進了好石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當地最大的客棧，然後點上個好菜。
顯然還是吃比較重要。
這一個月風餐露宿，別說林小哥兒，就是玲瓏都有些受不了了。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玲瓏以前在師門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鬼魂之體不吃東西，但跟着林天賜整天附身在一起吃好的，結果養成了壞毛病，也導致這倆人對吃方面格外執着。
好石村因村民多以淘石爲生，寒氣重，溼氣大，故而飯菜也多辛辣。
店小二端上來他們店裡的招牌菜，名叫紅湯魚，味道頗有水煮魚的感覺，湯色也是火熱火熱的紅。
林天賜本來很反感這種單純的辣，認爲單純的辣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不過是多放辣椒而已。
但紅湯魚改變了林小哥兒的看法。
什麼叫辣的好吃？那就是你明明被辣的夠嗆，但還根本停不下筷子。
入喉火熱，下肚回甘，讓人慾罷不能。
再配上當地特有的‘冰酒’，這種酒與往常溫酒喝的不同，必須鎮涼喝，因爲太烈了。
冰冷的酒進了嘴裡立刻化作一團火，辣上加辣，卻又好吃的不行。
——總覺得再說下去這本書就變成美食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