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我的心早住下魔鬼

蔓生登時瞠目:這人爲什麼總是要用這一招來威脅她?瞧着就在嘴邊的湯匙,她張口吃下。

見她乖乖的開始喝粥,尉容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沉?着,他喂粥,她就喝粥。

喝了一些後,蔓生也漸漸感到有了體力,她的手不再打顫,於是開口道,“可以了,我自己吃。”

但是誰知,他卻握着湯匙不肯鬆手,依舊道,“我來。”

“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他垂眸,勺起碗裡的粥,又是一湯匙送向她,“可我現在就是想這麼做。”

他說的自然,卻偏偏這樣霸道自我,分明喝粥的人是自己,爲什麼她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了?蔓生眉頭輕蹙,此時卻也有些瞭解他的脾氣,他已經放話,那就一定會這樣,於是她也不再堅持。

繼續喝着粥,蔓生的思緒也徹底復甦,猛地想起公司的一切,“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見她這樣緊張,尉容卻是慢條斯理道,“放心,方秘書已經聯繫過餘秘書,說你最近去調查收購案的酒店了,所以不在公司。”

“錦悅那裡,我已經派了方秘書去,有什麼異常她會彙報。”尉容輕輕吹了吹粥的熱氣,回答的同時,不忘記手上的正事,“張嘴。”

蔓生一下被塞了一口的粥,鮮美蔬菜搭配着有別樣的好滋味,她咀嚼着,當下放了心,可轉念又是生疑,“可是收購的酒店……”

“宗助理和任助理已經去做調查,打探到消息以後他們會回來。”尉容又是緩緩道,“放心,不會讓你空手回去的。”

蔓生點了個頭,他真是安排縝密,一絲一毫都沒有落下。

“現在可以安心喝粥了?”尉容微笑問。

蔓生不再有問題,終於平靜下來吃東西。可這一靜下來,對上他那雙眼眸,這份安靜反倒是讓人不自在。起先是因爲餓了,難以思考旁的。後來是因爲擔心於公司,現在卻是想着那天在咖啡館閣樓裡後來的事。

蔓生幾乎無法回憶,自己是如何熬過那段漫長的時光,是怎樣的和他糾纏不清,是昏沉的睡下後又醒過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糾纏着她。到了後來,她幾乎是機械的,就連吃東西又或者是去洗浴,都是被他帶着。

最後的最後,她已經沒有了知覺……

再醒來,她就已經在這裡。

蔓生一個晃神,一碗粥也已經喝完,聽見他問,“還要麼?”

蔓生搖了搖頭,“我已經飽了。”

“一下吃太多,大概你也會不舒服,一會兒再吃吧。”尉容放下碗和湯匙。

剛一吃完。蔓生這邊感覺又有些困了,“我還想去睡一會兒。”

下一秒,他又已經將她抱起,往臥室折返。這一次蔓生不再喊他放自己下來,沉?順從的任他抱着走。

轉眼間回到那張牀,他輕輕將她放下。陷入於柔軟的大牀,蔓生平躺下來,他將被子爲她蓋上。

她的眼皮困的幾乎要合上,可她很清楚,這裡是他的房間,這裡是他的牀,“抱歉,還佔用了你的牀,可我實在太困了。”

“睡之前,回答我一個問題。”突然,他這麼說。

蔓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那天爲什麼會要這麼做,你可以放手不管。畢竟,你又沒有被下藥。”

是他突然提及那一晚,蔓生也早就已經記起,她更深怕他會問起,可還是躲不過。其實這也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當時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心裡邊像是一根弦繃緊,蔓生輕聲說,“我只是想幫你。”

“你可以有第二種,或者是第三種方法。”尉容說,“找醫生過來,我雖然會受些折磨,但也不至於會死。又或者,找另外一個女人過來幫我解決問題。”

“可是你沒有。”他如同陳述的男聲,說着那時的情景。

可不是,分明可以找另外一個女人。

但是她沒有那麼做。“我沒有多想……只是想幫你……”

“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理由,你又爲什麼要幫我?”他還在追問,不依不饒着,讓蔓生不自覺輕揪住被子。

蔓生不知道人這一生裡是否有許多的意外,是否會有許多的身不由己或者忘乎所以,如果說先前大膽提出包養他已經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可這一回卻是比天方夜譚更加不敢置信。那樣的不可思議,偏偏她還是那麼選擇,還是那麼做了。

所以,是她上前主動吻了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如果,如果一定非要一個理由……蔓生艱難的想着,她動了動脣說,“就當是還你的。”

“第一次的時候,我去相親認錯了人。雖然是因爲你的關係,我纔會喝了那杯酒纔會被下藥,但也是因爲你……”她凌亂的說着,眉頭緊鎖,更是說道,“當時……你幫了我一次,現在我也幫你……”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麼回事。

蔓生堅定說,“我們扯平了。”

實則這樣的原因根本就不成邏輯,因爲她本就是無辜的受害者,不過是捲入他的紛爭裡,又哪裡來他是在幫她。尉容低頭,只見她秀氣的眉頭蹙的那樣煩悶,眼底將她望進,他一言不發。

良久,他才又出聲,“睡吧。”

“我會在這裡陪你。”蔓生聽見他的男聲就在耳邊迴響,很輕很溫柔。

彷彿有他在,就會這樣安心,這就像是又一場荒唐的夢,在夢裡面蔓生不願意醒過來。

瞧見她又沉沉睡過去,尉容起身走出臥室,往一道門另一側的書房進入,繼續方纔的工作。

……

蔓生這一覺睡下去,又成了那個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方以真等人回來的時候,林蔓生還在睡着。任翔經過餐廳的時候,特意轉進去瞧了瞧,只見蔬菜粥有動過,清洗槽裡還有擱置的碗和湯匙,他笑道,“看來是醒來過。”

一行人轉移到會議廳內,尉容前來入座,方以真道,“錦悅那邊暫時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林經理有問過林總監的去向,用相同的話回過去了。不過,再過幾天的話,大概就會直接找上林總監。”

尉容頜首,又是望向宗泉和任翔,“你們兩個呢。”

宗泉立刻交出幾分文件,“這是那家的酒店初步資料。”

尉容拿起其中一份來細瞧,任翔接着道,“根據今天打聽下下來的結果,這家酒店的董事長人緣非常好,業界口碑也不錯。只是可惜,他爲人太刻板,不懂得變通。他的兒子擔任總經理後經營狀況不佳,所以業績就每況愈下。不過他們父子在酒店裡還是很得人心的……”

任翔報告完打聽來的簡單情況後詢問,“容少,接下來怎麼做?”

“你繼續去收集情報。”尉容低聲吩咐。

“小泉,明天又是我們兩個合夥。”任翔笑着道,尉容卻是打斷,“只是你一個人。”

任翔被落單,他不禁問,“那小泉做什麼去?”

“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到了?”尉容又是問向宗泉。

宗泉應道,“是,容少。”

“好。”尉容揚起脣,衆人只見他的笑容裡透着一絲森涼,“也是該會一會這位老朋友。”

三人都已經明白,容少這是要去會哪一位。

尉容道,“方秘書,明天你留下,陪着林小姐。”

“是。”

……

次日午後,宗泉已經備好車,只等容少出發。任翔早已經離開,這邊唯有方以真留守,尉容就要離去,臨走前叮囑一句,“她要是醒了。立刻告訴我。”

“我知道了,容少。”方以真相送到門口。

等到容少一走,方以真也是走回到那間臥室裡。

大牀上林小姐還在安然睡着,不過氣色不似先前那樣蒼白,她睡的很安寧,呼吸也非常均勻。

過了許久後,蔓生醒了過來,方以真很高興的上前確認,“您醒了?”

蔓生這一覺睡醒後,精神好了許多,人也不再似昨天那樣昏沉。

“睡的還好嗎?”方以真問。

“很好。”蔓生現在已經恢復體力,“不過我想先洗個澡。”

沐浴完蔓生來到餐廳裡,一路走過來發現整個房子裡除了她們之外沒有別人,“他們都去了哪裡?”

方以真將食物熱了下,端到餐桌上給她,“都出去忙了。”

蔓生“喔”了一聲,拿起湯匙吃東西。粥還是昨日的粥,嚐起來還是一樣好喝,比昨天多了配菜,嚐了嚐味道也很好,“是任助理煮的?”

“是,一早煮的。”

看着這碗粥,這張餐桌,這張椅子,昨天他就在這裡喂她喝過粥。有些失神中,蔓生又記起另一樁重要的事情,“我已經好幾天沒去公司了,我要去看看……”

……

宜城一家高級酒店,五星級別的廳堂很是豪華。

出入其中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大廳內經理在迎賓着,接待進出的客人。這邊三樓的廳已經被人包下,午後即將召開一場私人的小型商務宴會。雖然是規模不大,但因爲今天整個酒店都被包場,所以尤其重視。

臨近中午,貴賓們已經到來。

不過多久後,宴會廳裡已經聚集了前來出席的賓客。依照客戶的要求,儘可能低調內斂,卻也需要精緻細節處貼心。所以整個宴會廳此刻是雅灰色,配了白色的花束作爲點綴。

佈置過後的宴會廳得到了客戶的滿意好評,席間身爲宴客主人的外籍貴賓西蒙先生更是親自前來表達了謝意。

這邊,西蒙和人攀談着,瞧見前方有人到來,對方笑着禮貌呼喊,“西蒙先生。”

“蕭先生,感謝你今天到來。”西蒙和他碰杯,兩人交流全是英文。

“難得西蒙先生來到國內,我一定是要過來和您碰一面。”蕭從澤微笑說着。

“我和蕭先生許多理念相合,我想以後有機會,一定好好合作。”

“能和您合作,那是我們雲商的榮幸。”

這邊香檳美酒笑談風聲,是一派自然的宴會場景。蕭從澤相陪西蒙聊了許久,等到對方歉然離開,招呼其餘賓客後,他這才收起笑容,垂眸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下屬悄悄走近,“三少,總部那邊讓您回個電話。”

蕭從澤便暫時走出宴會廳,離遠後他這纔拿出按了回撥鍵。轉角處,蕭從澤正在通話,他斷斷續續的說着,時而凝眉,時而放緩神情。一通電話倒是持續沒多久,只是最後掛斷前,那頭的男聲很是低沉道,“西蒙先生這邊一定要談好!還有,時間不多,這個項目一定要儘快拿下!”

“知道了。”蕭從澤回了一聲,掛了線就往回走。

但是半道上,卻發現前方迎面走來一個人。

蕭從澤有些詫異,今天這裡應該已經被包下,怎麼會還有別的客人在?他身上所穿的衣服,並不是酒店內部工作人員的服裝。

再是走近一看,蕭從澤更是錯愕,因爲這個人,他竟然是——

宗泉!

蕭從澤認出他,他是尉容身邊的親信!

宗泉上前走近幾步,停下後問候一聲,“蕭先生。”

“宗助理,原來是你。”蕭從澤緩緩笑道,雖是仍然狐疑於他的出現,可一瞬間已經明白他會出現在此地背後的真正原因。

“既然都到了,那就開路吧。”蕭從澤直接說。

宗泉比了個“請”的手勢,“這邊請,容少在等您。”

就在這一層酒店的某個單獨包廂,諾大的房間裡沒有旁人。就連回廊裡也沒有停留的服務生。

安靜的步伐裡,宗泉打開包廂門,蕭從澤一下就看見裡面坐着的男人。正是尉容,他舉杯等候他。整張桌子上,唯有一瓶酒,以及兩個酒杯。其中一個酒杯是空杯,無人入座的席位空了一位,等着他上前。

蕭從澤入內,他上前坐下。

宗泉則是爲他斟滿一杯酒,之後帶上門離開。

蕭從澤沒有去碰酒杯,“今天可是被包場了。”

“不巧,我是這裡的?金卡客戶。”

蕭從澤心中本有一絲疑慮,不過這才明白他此刻會派人出現在空無一人迴廊裡的原因,“尉董事真是消息靈通,到了哪裡都能打聽到別人的動向。”

“如果不是蕭三少你現身,我又怎麼會知道你大駕光臨來了宜城。”尉容微笑說,“一定是放心不下令妹,所以才特意過來的。”

蕭素素如今是hc彩妝公司的總監,蕭從澤又是她的三哥,有這層關係在,所以並不會奇怪於他的到來。

“我的確是來看看舍妹,當然,也是因爲知道尉董事你在這裡。”蕭從澤笑了笑道,“這纔會跑一趟。”

“我看蕭三少的好奇心也很重。”尉容道,“所以纔會對我現在任職的公司感興趣,甚至對我聘請的上級也同樣感興趣。”

“尉董事是在指那天我去俱樂部?”蕭從澤坦蕩蕩談及,揚起脣角道,“湊巧了,我平時也喜歡打網球。那天經過球場,就看見林小姐在。所以,上前打了聲招呼。”

“打聲招呼哪裡需要這樣?煩,何必裝作是教練,還故意要陪着練球。以蕭三少的身份,實在是太自貶身份了。”尉容始終是微笑着。

“誰讓我對林小姐有好感,纔會故意變着法子親近,她的確是位讓人值得傾心着迷。”蕭從澤沉眸,“我能陪她打一場也是緣分,哪裡來自貶身份?”

“只見過一面,聊了幾句話就能如此,雖然林小姐的確值得傾心,但是您這份傾心還真是淺薄。”尉容垂眸,放下酒杯道,“沒想到堂堂蕭家三少是這樣容易動心,這樣輕浮的人。”

“還是說,蕭三少早就私底下窺探過林小姐很多次,纔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使這樣的手段想要得以親近。但是最後,林小姐還拒絕了你的陪練邀約,顯然你的出現讓她並不舒心。”尉容嘆息道,“傳出去的話,真是個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追求攻略。”

“怪只怪林小姐的魅麗太大,纔會蓋過舍妹,讓尉董事你心甘情願來輔佐她。”蕭從澤眸光愈發的沉,“只是不知道,這位林小姐究竟靠什麼能把尉董事你聘用,開了多高的價碼,靠的又是什麼?”

“房契?地契?金錢,還是別的一些?”蕭從澤意有所指,“不好公之於衆的?”

“蕭三少是想說見不得光?”尉容淺淺一笑,午後陽光曬下,照了他一半的身影。他臉龐也隱沒一半,愈發顯得明滅難辨,“你我現在都坐在這裡,不都一樣?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誰又比誰能見光多一些?”

“你尉容能有今天,有的是手段和能耐,陰謀詭計也從來不會少,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更是大有人在。你這邊幫過一個又一個,爲的又是什麼?”蕭從澤哪裡會不知道。尉容先前輔佐的人是華豐鐵企的大小姐樑瑾央。

尉容不應,只是反問一句,“那麼,你蕭三少今天坐在這裡又是爲了什麼?”

一下定格住,兩個男人脣槍舌戰中似將空氣都要凍結,蕭從澤猛地定睛,望着他道,“你在雲商任職期間,我們是怎麼待你的,你心裡應該清楚。蕭家這麼器重你,你難道一點都不領情?”

“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向蕭小姐說明,也已經表態。”尉容道。

“是啊,舍妹回來告訴我,尉董事說他已經身兼五家公司的董事,所以沒有辦法再抽身出來。”蕭從澤當然早就知曉他的說明和表態,“哪怕是蕭家現在願意用錢來彌補現在這一家公司,讓尉董事你抽身過來,你也依舊不肯。”

到了今天這個境地,也不需要再好言相請,蕭從澤的聲音一冷,“她的一片真心,在你身上可真是癡心錯付,一文不值!”

“呵。”尉容幽幽笑,他眸光溫潤,卻透着異常的陰鬱,“從什麼時候開始,真心是可以用來衡量的東西了。真心沒有錯,錯就錯在有人用真心來作文章。如果她的癡心真有錯,那讓她鑄成今天錯誤的人,就是你!”

蕭從澤瞬間定住,只見他那雙眸子猶如審判一般,“蕭三少,好一個哥哥啊,原來這就是大家族的兄妹情,今天算是受教了。”

突然,蕭從澤無法辯駁,對視着唯有沉?。

“我這杯酒都快喝完了,蕭三少不來一杯?”尉容又是問道。

蕭從澤還是不動,尉容徑自拿起酒杯,將最後的酒也喝盡,他微笑道,“放心,不需要太防着。沒有幾個人,會想方設法的在別人的杯子裡動手腳。我要是真會這麼做了,就不會是那種下作的藥。”

“蕭三少,告辭。”說罷,尉容直接起身。

面前的人已經離去,包廂的門被打開,而後又關上,蕭從澤還坐在那裡。唯有下屬敲門而入。提醒他,“三少,該回宴會廳了……”

出了酒店,宗泉道,“容少,剛纔方秘書來電,說林小姐已經醒了。”

……

海天大廈頂層上,蔓生就要出發離開,但是方以真挽留她,讓她再休息一天。可是蔓生卻無法再繼續留下去,就算是要休息,她也想回自己的公寓去。至少不能再留在這裡,留在這個房間這張牀上。

換好衣服蔓生就要走,突然她停住步伐,“方秘書,幫我把儲物室的櫃子裡有一牀新的被套被單拿過來。”

“您要做什麼?”

“我睡了兩天,已經都弄髒了。”蔓生輕聲說。“我想換一下。”

“您不用忙了,我來換吧。”

“不,我來。”

執拗不過她,方以真只好取來給她,又幫着一起換下。等換過全新的上去後,方以真就要取走換下的拿去清洗,可是被蔓生攔下,“不用洗了。”

“給我吧。”蔓生想想拿回家也不行,她說道,“扔了就好。”

“可還是新的……”

“沒關係,扔了吧。”

“林小姐?”方以真都詫異了,平時林小姐不是這樣會揮霍的人。

“我來扔就好……”蔓生說完,自己裝起舊的牀單被套。

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人走到房門口,是尉容歸來,他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wωw☢ttKan☢℃o

“容少。”方以真回頭瞧見來人。她解釋說,“是牀上剛換下來的,我說洗洗就好,但是林小姐要拿去扔了……”

蔓生一看見尉容突然到來,有些僵住。

“你先出去吧。”尉容對方以真吩咐,她趕忙離開。他的視線望向林蔓生,問道,“今天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蔓生回道,“沒什麼問題。”

只見他走近,蔓生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留下的痕跡,她愕然道,“你的脖子是怎麼了?”

“你說這裡?”尉容撫了下自己的頸子,“這就要問你了。”

突然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那一晚縱情時候慌亂而無措時一下失手,蔓生急忙道,“我不是故意的……”說完。她乾脆轉身繼續收拾牀單。

尉容見她將被單摺疊放在口袋裡,問道,“你要扔了?”

“已經髒了。”

“這是我的牀單。”

“可是已經髒了。”

“你什麼時候這樣喜新厭舊了,這還是新的,就要扔。”

蔓生已經將牀單放好,她這才擡起頭來,望着他道,“有些東西,就算洗乾淨,可是髒了就是髒了。我明白的,所以還是扔了吧。”

她一直記得,不曾忘記,他那天所說的話。或許是因爲這句話太讓人印象深刻,幾乎是刻進骨裡。她不想讓他再厭煩,所以清清楚楚,不用他說,她也會這樣做。

尉容也望着她,見她神情很是平淡,唯有眉間一絲淡淡的愁緒,“原來你一直還記着,把我的話放在心裡邊。”

蔓生?然,卻沒有否認。

“讓你不舒服了,你很介意?”尉容又是問。

這一刻,不再隱藏和躲閃,寧願和麪對面交談,蔓生也不願意再去逃避退縮,因爲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可能當作從來沒有過。哪怕她不想去記住都不行,所有的反應都像是本能一樣,驅使着她這麼做。

“說不介意,是假的。”蔓生直接道,“其實我也不想去記得,但是沒辦法,怕你會介意。”

更多的細節也被尉容記起。是那一天他對她說過這句話後,就不曾再碰過她,哪怕他們每天在一間套房同一張牀上,卻也只是各自安睡。更記起花燈會上,她不小心拉住他的時候,說的那一句:我的手,不髒的。

還有她不斷的向他說明,屬於他的那支棉花糖:這個是我咬過的,你的在這裡,是好的……

以及現在,她寧願扔了,也不再使用的牀單,只因爲她在上面睡過。

所以,屬於她的,都已經是髒的。

他漠漠看着她,忽然沒有了笑容,每當他不笑的時候,那種深沉,簡直無法形容,讓人看不出半分情緒,也捉摸不透。

“其實……”蔓生又是開口,搶在他前面說,“其實你說的沒有錯!”

尉容眼中一明,像是困惑於她的話語,蔓生着急着訴說,卻不知要從何說起,唯有緩緩說,“我這個人,這麼髒,一點也不乾淨。”

“你知道麼,林憶珊這次之所以會來平城,明面上是派來當督查的,可其實是她自己私底下的主意,串通了林逸凡。又有她的母親護着,這纔過來了。父親他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後來瞞不住了,才被他知道。”蔓生在此刻提起林憶珊。

尉容道,“你沒有跟我提起這件事情。”

“因爲你剛回來,我也是知道沒多久。本來我也可以不和你說的,這只是我的家事,和你原本也是沒有關係的。”蔓生回道。

“那麼現在,又爲什麼要告訴我?”尉容低聲問。

“因爲我發現,”蔓生?了下,她的眼睛也有些渙散,不知道在找尋什麼,“我發現自己居然很開心!”

“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就是痛快!”蔓生訴說着心事,她不禁也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當看見靜姨在哭,看見她在求我父親原諒我的妹妹。看見我的弟弟也在求情的時候,我居然覺得有那麼一些開心,就像是好不容易報了仇一樣!”

“你說的沒錯,我和他們姐弟兩個關係不好。靜姨是我的繼母,從小對我就沒有太多交情。她和父親的關係倒是不錯,我的母親就這樣被拋棄了。可是你知道麼,他們只比我小一歲,我父親他早就在外邊有了他們!他們從心底就沒有敬重過我這個大姐!”

“當林憶珊被接回林家後,我和弟弟書翰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憶珊她經常搶我的東西,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或許能夠欺負我,看我落敗,是她能夠快樂的事情。”

“之前我有問你,你是不是對她有好感,我希望不要是她,我希望你不要選她。因爲她知道你是我請來的,她認定你是我這邊的人。所以她又要來搶了。”

“那個時候,我的理由是我不想你被她搶走,我不想輸給她!”蔓生急促說着,說起那日在歌劇院裡並不願意承認的往事。

是她幽幽的女聲不斷訴說,尉容看見她空洞的眼睛裡,有着茫然有着彷徨,還有難以言喻的心傷。

“就連一開始去北城找你幫忙,也是因爲我不甘心。爲什麼他們可以這樣幸福快樂,爲什麼我的母親一生只嫁了一個人,臨了什麼都沒有得到……”說到這裡,蔓生凝眸,突然變得那樣尖銳冷凝,她笑了起來,“所以,我不甘心!我不要看見他們這樣幸福快樂!”

“我早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了,我自私自利,狹隘而且記仇。”蔓生笑着。她的手抓住自己的胸前,那衣服也被她緊緊攥住,“我的心裡面,已經住了一個魔鬼!”

如果說當時在北城機場她擡手不顧一切握住他的手,彷彿是和惡魔簽下契約,那麼此刻,她才徹底明白,其實她的心底,早已經住下惡魔,這樣陰謀不堪,這樣會使計有心機。

“你說這樣一個我,怎麼能不髒,怎麼還能幹淨?”蔓生揚起笑,她輕聲問。

是她口口聲聲說着自己多麼不堪多麼的髒,可她的笑臉卻在愁苦中純善的像個孩子。

一剎那,尉容俯身親吻她的脣,將一切都化爲靜止。

他溫柔的一吻。讓她定住,他柔柔說,“你不乾淨,我比你更髒。所以,我們是同類。”

這一刻蔓生的訴說,彷彿更近到心靈深處,那些從前不願去承認的,終將在成長中勇敢面對。尉容這一吻,這一聲同類,是不是等於在說着,他和她是自己人。ps:其實這個世界上,哪有一個人是真的純善,或許每個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個惡魔。今天的章節有些傷感揪心,明兒見妞兒們,嗯,不忘記喊喊鑽石,月底衝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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