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嘶喊聲全都靜止,在耳畔慢慢掠過,最終成爲消音化爲虛無……
卻見王燕回站在門口處,而茶廳中央,林蔓生還抓着尉容的衣襟不放。她美麗的臉龐那樣空洞,她脣還微微張開,她剛剛還在喊着話語,根本就不信服這一切,不相信從他口中所說的事情……
尉容沉眸注視着她,他只是任由她發瘋一般搖晃身體,卻終於還是道出那真相。
蔓生怔怔望了他半晌時間,她好似想要找回思緒,找回任何一絲期許,卻發現再也無法拼湊。她攥緊他衣襟的手指悄然一鬆開,而後又是猛地攥緊,“都是謊言!全都是謊言!是你爲了搶走小寶,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我不是!我不是王氏家族的人,我不是王之杭的女兒!我根本就不是!”蔓生再次出聲喊,可是她的聲音已經破碎,縱然想要頑強告訴自己,想要去讓自己相信,卻發現好似不再能夠。
尉容卻喊了一聲,“王燕回。”
蔓生又是定睛,聲音也是一止,聽見他說,“你也在這裡,你現在告訴她,我說的一切是真還是假!”
蔓生整個人微愣,猛地回眸望去,果然瞧見茶廳盡頭站了一道身影,正是不知何時出現在此的王燕回。
王燕回似乎也是一路飛奔而來,卻還是沒有來得及,所以才闖入這樣的局面中。
此刻衆人的視線由尉容以及林蔓生身上轉移,繼而落在王燕回的方向。
王燕回往前走了兩步,他步伐一緩,他一開口便是,“尉容!你私下搶走小寶,你這是綁架!”
“你不要轉移話題!”尉容卻再次追問,似要逼他道出一個最終結果,“今天所有人都在,她也在這裡,你說個徹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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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爲什麼會出現在尉家?”尉容盯着王燕回連番發問,眸光冷然,“你來尉家是爲了找誰?難道是小寶?如果她不是王家的女兒,小寶和你們王家又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不說了?”尉容眼眸緊凝,彷彿要在今夜迫切確認身份,讓所有人都知曉那背後所隱藏的真相。
王燕回神色亦是凝重,卻在這一刻。好似變得悠遠沉靜。
他卻看見林蔓生的手鬆開了,她終於不再抓着尉容。
蔓生朝他走了過去,一步一步來到王燕回面前,先前不明白的,都開始醒悟,爲什麼王父會突然派鍾叔前來,爲什麼鍾叔一而再再而三來找她,爲什麼鍾叔找上她的時候,一開口便是提起寶少爺,又爲什麼執意要請她去海城相見。
蔓生的聲音很輕,她看着王燕回,幾乎是請求,那樣呢喃詢問,“你是在騙我……”
“你也是在騙我,是不是?”她站在他面前,她的手都在顫抖。
然而此刻。王燕回分明還沒有出聲回答,卻彷彿那答案已經給出真相。
當下衆人在座,王燕回眼睛一閉,又是緩緩睜開,他這纔像是認定,因爲逃不過躲不開,這一切都是註定,都無法改變。
所以,他終於微笑說,“蔓生,你是我王燕回的妹妹。”
……
那些不明朗的質疑,都在王燕回這一聲話語中全都消散,若這不是真,以王燕回的身份,他又怎會冒然承認。如果不是真,他又怎會剛好趕到這裡。又出現來尋人。
可是如此一來,衆人更加心神不寧,寂靜到都能聽到窗外風聲呼嘯。
元伯的手僵在半空中,本欲相勸卻停下了。
老太爺手邊的茶杯,早就碎了一地,那些茶水全都滴落而下。
岑歡從前得知過許多意外之事,可沒有一樁會如今日這般荒唐,她一下捂住臉。
尉孝禮也是愕然不已,動了動脣卻沒有話語。
楊冷清看着這三人,半晌才囈語了一句,“瘋了……”
這真是瘋了!
怎能還不瘋狂?
“你終於承認了。”尉容低聲道,眸光悄然一轉,定格於那道背向自己的輕顫身影,“你也聽見了。”
聽見了……
聽見什麼?
——就憑你是王氏家族的人,王之杭的親生女兒,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蔓生。你是我王燕回的妹妹。
這兩句話忽然重疊而起,像是再也不可能衝破的束縛,這一生都要被糾纏於此,讓她怎樣奮力反抗都不能夠打破的牢籠。
原來,沒有了林家,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母親,沒有了這所有之後,她等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座牢籠……
那刺痛感直擊而來,蔓生一下扶住額頭,她的頭好疼,更是暈眩無比。
眼前漸漸黑暗,像是整個世界都要傾倒,將她徹底壓下。她再也看不清那些身影,也看不清那些過往,她像是沒有未來……
忽然,眼前驟然一黑,蔓生閉上了眼睛。
“蔓生!”王燕回卻是大喊。
衆人瞧見林蔓生雙膝一沉,竟然倒了下去!
“蔓生小姐——!”更有人也在焦急呼喊,那些嘈雜的聲音全都交疊而起。
尉容的步伐一下邁出,可是下一秒,只見王燕回已經將她一下抱起,抱在了他的懷裡。他的雙眼緊緊定格於那道落在別人懷中的身影,那邁出的步伐止住不動。
“尉老太爺,今天冒昧打擾,深感抱歉!蔓生我帶走了,她是我們王家的人!”王燕回抱着林蔓生,他不疾不徐沉聲開口。
隨即,眸光又是對上尉容,王燕回冷聲道,“尉容!小寶的事情,蔓生不會放手,我們王家也一定會追究到底!”
剎那之間,像是棋局上的棋子,全都被擺在了對立的位置上。
那曾經戰敗的對手,再次揮舉起旗幟,朝着各自迎面而起。
“告辭!”就在這片沉默之中,王燕回最後撂下這兩個字,抱着林蔓生轉身揚長而去。
只留下滿堂錯愕震驚的尉家中人。
還有,那一道佇立在原地的寂寥身影。他看着她蒼白了臉龐被人帶走,看着那個男人,終於成了她的兄長。
而她,終於成了王家之女。
……
就在王燕迴帶着林蔓生離開之後,尉家這邊卻是經歷了驚濤駭浪一般。
而在此時,周管家才戰戰兢兢道,“老太爺,剛纔燕回少爺突然來山莊,說是來找蔓生小姐……我本來想先來通傳,可是燕回少爺直接闖了進來……他說蔓生小姐是王家的千金……”
周管家當時也是震驚無比,所以纔會一下沒有攔住王燕回。只是聽聞一切之後,急忙道明前後經過,爲自己的失職領罪。
只是現下,誰也沒有心思再去管這回事了。
元伯趕緊揮了揮手,周管家就退了出去。
老太爺端坐在正位的椅子上,他彷彿還在沉思,本就花白的頭髮,卻真像是無比蒼老,他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
更有宗親長輩質問,“尉容!這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尉容回眸道,“三太公,事實就是這樣,她的確是王家的女兒,不然王燕回也不會帶走她。”
“可她不是林家的女兒?”尉孝禮終於出聲,亦是詢問。
衆人皆知,林蔓生是宜城錦悅的長千金,她的父親是董事長林家棟。
尉容又是回道,“這是上一輩的過去,也不用多追究。總之,她是王家人。”
這簡單的一句解釋,帶過了太多其中的複雜糾葛,衆人不是沒有起疑,但是卻也有了種種猜想。而唯一一種最有可能的猜測,大抵是王父年輕時候犯下的風流債,直到今日才得知林蔓生是他的親生女兒。
這纔有了王燕回前來尉家,帶走林蔓生這一幕。
所以,林蔓生確實是王氏的千金!
這是鐵打一般的事實!
“遭了——!”三太公突然喊了一聲,像是預感到大事不妙,皺眉說道,“這樣一來。小寶還是王家的外孫!”
寶少爺的身世之謎,先前就成爲了尉、王兩家禁忌談話的話題。對於王家而言,更是一則恥辱。可是現在,王子衿並非是親生母親,林蔓生卻是王家的女兒。轉來轉去,結果竟還是兜轉到同一處。
這一刻,即便是尉佐正和王子衿雙雙在世,怕也不曾想到會是這般境地!
可是最糟糕的是,王家早已將尉家恨之入骨,王子衿的死更是歸咎於尉家,王家又怎會放過這樣大好的機會,再次掀起內亂,一場腥風血雨又要上演,太平安寧的日子也將化爲終結。
即便是楊冷清,也是眉宇緊皺,他望向老太爺呼喊,“爺爺,您怎麼看?”
縱然是叱詫風雲的尉老太爺,卻同樣是不知該如何是好。老太爺迎向衆人詢問的目光,視線定格在尉容身上,想到這一切,他此刻也唯有詢問一件事,“小寶現在在哪裡!”
尉容是獨自回到尉家,沒有人瞧見寶少爺,還以爲孩子留在宜城陪着林蔓生過年。但是現在,林蔓生來索要孩子,孩子又不見蹤影,卻是成了一個謎。
“小寶很好,爺爺您不用擔心。”尉容溫聲回道。
“我現在問你,小寶在哪裡!你把孩子藏到哪裡去了!”老太爺繼續質問,“是不是在你的別墅裡?”
“爺爺,孩子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尉容並不應聲作答。
尉孝禮在旁道,“二哥,林蔓生就算是王家的人,可她也只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被你悔婚的女人。她又是小寶的親生母親,哪一個母親能忍受和自己的孩子分離?你現在把孩子藏起來,你還真是狠!”
尉容瞥了一眼尉孝禮,朝老太爺道,“尉司棠是我的兒子,我想怎麼安排是我自己的事!”
他一句話將一切全都壓下,眸光輕輕一睨,那氣勢驚人,更是不容任何人再質疑追問!
老太爺卻是氣憤不已,突然朝他喊,“你看不見她已經受不住了嗎!你把孩子從她身邊搶走,她怎麼受得了——!”
話音未落,沉凝的男聲立刻反駁回聲,幾乎是決斷,卻更像是尋求一個解脫,“不然您想我怎樣?把孩子交出來,送給王家作棋子?”
“……”這下子,老太爺也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
王氏名下的華景園別庭,今夜卻是燈火通明。
只因爲大少爺王燕回終於歸來。
而鍾叔已經早一步趕回王宅,向王父報告了所有事。
此時,王父正坐在書房裡,王燕回一出現,鍾叔立刻道,“老爺,我先出去了。”
鍾叔走過王燕回身邊,恭敬頜首,“大少爺。”
王燕回走了進去,他對上面前的父親,卻是沒有立刻出聲。
王父被他這麼一望,那雙眼睛凜然冷厲,竟像是在對自己審問指責,他冷聲怒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眼底的冷厲悄然褪去,王燕回只是道,“我已經將蔓生安排住在暢海園。”
“你既然去了尉家接人,爲什麼不直接把她接回王家!”王父更是不悅質問。
“她太累了,精神狀態不好,在尉家的時候昏了過去。”王燕回低聲道,“我怕她現在就回王家,醒過來的時候情緒會更加不穩,畢竟她暫時接受不了。”
王燕回在離開頤和山莊之後,就就命人請醫生前去暢海園。當抵達的時候,醫生也已經趕至。套房也整理好,王燕回將林蔓生輕輕放下。醫生爲她治療得出結果,聽聞她暫時沒有大礙,他這才放心返回王宅。
王父得知這一切後,沉默了又是追問,“爲什麼不攔住她!竟然讓她先跑去尉家!”
事發突然,王燕回也不曾想到會是這樣。可他縱然緊隨其後,卻也是登上晚一班的航班飛回海城。
王燕回眸光鎮定,卻是開口反問,“我也想問父親,您派了鍾叔去宜城,到底吩咐他做了什麼事!如果她知道之後,她又會怎麼想?”
王父眉宇一凝,他的連番質問逼人窒息,他卻是道,“她只要記住,最後劫走小寶的人,是尉容!”
下一秒,王燕回又是發問,“父親,您現在到底是要這個女兒,還是要這個外孫?”
是要認回林蔓生,還是要認回和林蔓生相關的寶少爺?
王父眯起眼眸朝他道,“他們兩個,我都要!”
……
——林阿姨,我好好唱歌,你晚上回來給我說故事好不好?
孩子的聲音是那麼柔軟,不斷在耳畔迴響,不斷的重複詢問,她看見一張可愛的天真笑臉,那麼期望的望着自己。
可是突然,她看見孩子那樣失望的朝她說:你騙人!說好了要給我講故事!你騙人!我再也不要你了!你說謊!
“小寶——!”一聲驚喊猛然響起,驚動了一旁陪伴的邵璇。
“蔓生!”邵璇不斷開始喊,她俯身而過,瞧見林蔓生一張臉蒼白,額頭滿是汗水,她還躺在牀上,一雙手緊緊攥着被子,那雙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整個人卻一動不動。
邵璇有些驚嚇,“蔓生,是我!你看看我,我是邵璇!”
“小璇……”蔓生聽見她的聲音,又看見那張熟悉的親切臉龐,她這才彷彿回過神來,“怎麼是你……”
邵璇輕聲道,“是保利的王首席,那位王家大少請我過來的……”
其實當王燕回找上她的時候,就連邵璇都感到詫異。今天本是小年夜,因爲公司調派出差的關係,邵璇還不曾離開,隨上級一起留下出席年會。但是王燕回打了聲招呼,直接就請她過來這裡。
邵璇原本並不想和王燕回有牽扯,可是一聽到和林蔓生有關,她便趕了過來。結果一來到這座院子裡,就瞧見林蔓生躺在牀上昏睡不醒。她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想起先前林書翰聯繫了她和曾若水,也知林家出事。但是後來,林蔓生又告知她們兩人,她一切安好,便也以爲真的過去了。
“蔓生,你怎麼樣?頭還疼不疼?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喊頭疼……”邵璇擔心詢問。
蔓生沒有力氣,只是額頭依舊隱隱刺痛着,她幾乎是本能呼喊。“我要去找小寶……”
“蔓生!你現在需要休息!”邵璇也是慌忙呼喊。
而在此時,王燕回立刻推門走了進來,許是聽見動靜,所以他被驚動。
蔓生一對上王燕回之後,那些不願回憶的真相再次迎面而來,她口中的呼喊全都止住。這麼怔怔望着他,忽然就沒了聲音。
“蔓生?”邵璇又喊了一聲,王燕回開口道,“邵小姐,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和她說。”
邵璇瞧了一眼林蔓生,這才起身退出房間。
周遭恢復了安靜,王燕回望着她道,“怕你醒過來不習慣,知道你的好朋友還在海城,就找她來陪你。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等頭不疼了,我們再慢慢說。”
蔓生起先一言不發,那雙眼眸黯淡空洞。
王燕回瞧見她這個模樣,眉宇一皺,走近她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把孩子就這樣搶走。小寶是你的孩子,沒人能夠否認。”
她依舊不出聲,像是成了一個啞子。
“今天我還要去公司,結束了再來看你。”王燕回叮嚀一聲,他輕輕扶住她,讓她又重新躺下去,“你現在沒力氣,醫生說需要好好休息,你的頭疼才能緩解。”
蔓生無力再動,她將眼睛一閉,隔絕了所有聲音。
王燕回爲她將被子蓋好,這才走出房間。
套房外間,邵璇還在等候,王燕回望着她道,“邵小姐,不知道今年年假期間,能不能請令堂來海城做客?”
……
這是除夕前最後一日,也是小年夜。
這一天更是保利集團辭舊迎新的日子,依照慣例午後就是年會。
“咚咚!”敲門聲響起,隨即一道身影閃入,正是楊冷清進入的總經理辦公室。
那張大班椅內,尉容反轉椅子望向落地窗外,海城的天空不似宜城那樣慘淡,氣溫也沒有那麼冰冷,可是卻依舊陰霾。
楊冷清放下幾份文件,在大班桌對面另一張椅子裡入座。“她在王燕回名下的暢海園別院。聽說她沒什麼大礙,就是睡着了還喊頭疼。”
“看來是有人告訴你。”尉容並不驚奇,彷彿早就得知,他只是道。
楊冷清也不否認,他又是道,“王燕回請她去暢海園陪伴林蔓生。”
如今留在海城,又和林蔓生相識之人,除了邵璇,再無旁人。
“看來在我離開期間,你和她倒是走得挺近。”尉容轉過身來,終於面向楊冷清。
而楊冷清卻是微笑回道,“誰讓我認識你,又是尉家的遠親。”
也因爲如此,邵璇纔會一見到他厭煩,一見到他就想起尉家這一切。
“原來是因爲我,讓你受牽連了。”尉容低聲應道。
兩人相識一笑。卻皆是淡然,各自再取一支菸抽起,這一刻的寧靜許久不曾有,倒是默然半晌。
待一支菸快要燃盡,楊冷清這才問道,“就算她是王家的女兒,可這件事明明可以由王家來揭開,你又何必搶先一步。惡人做盡,你到底是在想什麼?”
任是楊冷清,也真是有些不懂了。
尉容卻不曾回聲,楊冷清久等不到下文,又是說道,“老太爺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她也不是銅皮鐵骨,每一回都能捱得住。要是真想不開,她那樣的性子。誰也救不了她。”
眼皮狠狠跳了三下。
尉容終於神色悄然一沉,幾乎是剋制不住,更是猛抽了一口咽。
楊冷清這才掐滅菸蒂起身離去。
一走出辦公室,在衣服口袋裡嗡嗡振動的愈發明顯,楊冷清接起聆聽,那頭是邵璇怒道,“楊冷清!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太卑鄙了!他竟然搶走小寶!難道他不知道小寶現在是蔓生的命嗎——!”
將挪遠了些,那些討伐聲也好似離遠,直到她開始喊,“楊冷清!你聽見了嗎?你不要假裝聽不見!”
他這才又將靠近耳畔,回了一句,“還好。”
“還好什麼!”邵璇愈發怒喊。
楊冷清緩緩道,“他只是說不會把小寶給她,又沒說不會讓她見。”
……
那一間辦公室內,在一陣靜默後,是宗泉前來回報。“容少,都已經安排好,寶少爺不哭也不鬧……”
尉容無聲頜首。
瞧見他神色不寧,宗泉又是詢問,“可是蔓生小姐這邊,又要怎麼辦?”
星火明滅間,那份沉思卻最終還是變成果決,冷不防囈語一句,“她不能再留下。”
……
午後保利年會於朗廷五星酒店宴會廳內舉辦。
其實每一年都是大同小異,從開場致詞直至年終抽獎環節,都是相差不遠。只是保利的財勢,讓年終獎變得格外豐厚。還未曾開席,公司總部上下職員都已經到來。
衆人都望向宴會廳內那幾位閃耀不凡的豪門大少,冷魅如楊冷清,溫雅如尉孝禮,更有兩大家族現任最有地位的兩位大少,一位便是王氏家族王燕回,另外一人自不用說——保利總經理尉容!
衆人只知先前尉總因爲外出議事,所以有些日子不曾歸來。
而王首席也因爲同一個項目,同樣親自前往。
此刻,這兩人聚集在一處,許是剛巧碰面,手中一杯香檳,正在談笑風雲。
旁人不會知曉,如今他們一對上,已是針尖麥芒。
王燕回的身旁卻還有另外一人,那便是楚映言,這是她第一次出席保利年會,高興說道,“果然很熱鬧。”
“映言,你現在這是夫唱婦隨了?”尉容微笑一句。
楚映言打扮景緻,聽到他這麼說。心裡猛地一跳,她立刻道,“哪有這回事,只是這次因爲我也有負責項目,所以纔會到場……”
楚映言此話倒是不假,只是尉容卻笑道,“我們都明白,什麼時候決定訂婚,千萬告訴我一聲。”
王燕回沉眸以對,嘴角噙着一抹笑,反倒是隻字不應,只是朝楚映言提醒道,“你剛纔不是在找岑歡?她就在那裡。”
“那我過去了……”楚映言這下也無法再留下去,笑着點點頭,就朝岑歡的方向而去。
周遭十分熱鬧,衆人的眸光不時望向他們,王燕回卻是對上尉容道,“你倒是好興致,什麼時候學人牽紅線了。”
“我可不會這些,就怕有些人牽錯了姻緣線,不過及時回頭也不晚。”尉容舉杯敬向他。
隱隱之中,是誰的姻緣被提及卻有一絲微妙,最後竟也無人再道破。
王燕回默然沉眸,忽而又是低聲笑道,“姻緣這個東西,真是奇妙。我見到她第一眼就覺得親切,原來她是我的妹妹。”
“那還真是恭喜你,有了一個好妹妹,怪不得今天瞧着這樣愉快。”尉容應聲道賀。
王燕回這纔不疾不徐舉杯回敬,“當然!能成爲她的哥哥,一輩子都留在她身邊,照顧她陪伴她。今年的新年禮物沒有比這更好!”
他說着,男聲悄然一沉道,“我也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尉容回望着他,就在這片光影綽約裡,卻輕輕笑道,“你這句話,聽着都諷刺,你們王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聽聞這一聲,王燕迴心中扎入一根刺!
“尉總……”是任翔前來呼喊,尉容將酒杯放下離去。
王燕回瞧着那一道遠去的身影走上臺,即將開始今日的年會儀式。
忽然,有下屬靠近,在他身邊道,“大少爺,老爺突然去了暢海園,已經和蔓生小姐見面!”
……
暢海園別院的套房裡。因爲王父的突然到來,邵璇大感震驚。
王父氣場極強,邵璇自然是無法抵擋,她只能打了聲招呼,“王老爺,您好……”
然而王父卻望向後方那間房間,“她在裡面。”
“王老爺,您找蔓生有事?”邵璇只能詢問,更是攔在門口不讓他進入。
王父道,“你是她的朋友,邵璇?”
“是……”
“請你讓開。”王父直接一聲令下,邵璇卻死也不肯走,“不行!蔓生她在休息,您不能進去!”
“鍾叔!”王父當即吩咐,鍾叔上前就要將邵璇請離,爭執之中房門被撞擊。那扇門也開啓了一條縫隙。
邵璇終究無法阻擋,王父便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有些灰暗,許是因爲窗簾沒有敞開的緣故,但是有柔和的光芒滲進來,是一片鵝黃色。
蔓生其實已經聽見動靜,此刻她正捧着一碗粥,是邵璇方纔端到她的手中。只是,她還不曾喝過一口。
此刻,卻是他們兩人自從身世被揭開後初次見面。
王父的視線落向她,初見時那份似曾相識,才明白究竟是爲何。
蔓生只是捧着粥,她也不去看向他。
就在悄然間,父女兩人再度重逢,她默然不應,最先的反應只是握着湯匙,輕輕勺着粥湯。想要將熱氣散去。
王父一瞧她的舉動,倒也是一怔。
隨即,他喊了一聲,“鍾叔!”
鍾叔進入,卻是將一份文件送到林蔓生的手邊,“蔓生小姐。”
誰知她也不迴應,根本就不理會。
王父又道,“打開給她瞧。”
鍾叔將文件打開,裡面是一份報告,那是親子鑑定報告,證明他們之間的父女關係的確是事實,“蔓生小姐,這份親子鑑定能夠證明,您是老爺的親生女兒。”
就當她昏睡不醒的時候,王父命王燕回讓醫生提取血液樣本,直接送去醫學鑑定。此時。更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只是這樣的相見,這種情況下的相認,換來的唯有沉默。
是她一言不發,只是勺着粥湯。
鍾叔默默將報告收起放在一旁,他終於退了出去。
王父依舊站在牀前,他沉聲開口道,“我之前就派鍾叔去請你來海城,你偏偏不肯過來。”
她不曾擡眸,更不曾看他一眼。
“結果鬧成今天這樣,還在尉家昏了過去。”王父低聲說,“要不是你大哥在,誰把你送回來。”
一番話語徐徐道出,王父見依舊不應,倒也是有些不悅,於是又道,“你是我的女兒,就該認回王家!以後你就不姓林了,和林家和錦悅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會幫你,把小寶從尉家從尉容的手上奪回來!”
可是自始至終,她卻一直維持着同一個動作,王父不耐質問,“我在和你說話,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湯匙被輕輕擱淺在碗中,蔓生終於擡起頭,自他前來之後初次對上他,去瞧這位自稱是她父親的人。
“你有什麼資格,現在來認我是你的女兒,就因爲我身上有你一半的血?”蔓生輕聲問,她眸光涼薄如死灰,“不是有血緣關係就是父女——!”
身世被徹底揭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可是當重新置身於其中,卻又成了棋子,只是此刻,又該何去何從。一直覺得情這個字很微妙也很無法形容,就好比親情,有時候真的不是有血緣關係就是父女~蔓生,會和王家聯手嗎?ps:妞兒們明兒繼續見~有些話關於這本書的小小思想,在下個章節的公告和大家說一說,大家有空可以看一看~
第致敬妞兒們有關
妞兒們好,不知不覺中又過了一年。
最近一直想對大家說些什麼。
可是因爲每天都在忙於更新,也來不及發個公告,直到今天才終於整理思緒說些心裡話。
我想很多都是老讀者,幾本書一路追文下來的。想要問我,爲什麼你的書總是這麼虐,總是這麼悲傷。新讀者們或許也有疑問,問我這本書爲什麼這麼虐。
這真的是一個問題。
我想每個作者寫書,都有自己的文風,都有自己的特色,不可能特意迎合而改變,除非自己想要改變文風。自然,不同的市場也會有不同的需要。而網絡小說,最讓人開心的是,沒有那麼多限制,能或者不能,可以隨心所欲的寫。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寫虐文,但是寫書不只需要情節,還需要邏輯合理,更是人性的展現。
有人說作者,你要張弛有度,一味的虐有意思嗎?嗯,是挺沒意思,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暖呢?爲暖而暖,我也是做不到的,因爲當我瞭解每一個書中人物內心所想後,我覺得這並不應該。
我也從來不認爲這個世界非黑即白,相信有灰色地帶。
就像是蔓生,尉容,王燕回,顧席原,又或者是每一個配角。
他們是虛構的,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但是存在於我們的眼前,所以有血有肉又變得真實。因爲這份真實,所以帶入了許多感情去寫,而看書的你們,也帶入了許多感情去看。
當情感起了衝突,當感覺到難受傷心,就會想要傾訴想要去說一說,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書裡的人物就會走到這一步了?
於是爭議也就自然來了。
在接連寫了幾本書後,已經面對過許多有爭議的時刻,我也已經真的習慣。
私底下想一想,其實也是因爲大家不知道下文,又或者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夠完全認同。
沒有辦法,因爲人都有獨立思想,都是獨立個體,看一本書就像是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在碰撞。我們總會遇到和自己相投的人,也總會遇到和自己三觀有分歧的人。
你說和自己有分歧的人錯了嗎?
我也並不覺得錯,因爲你可以有,因爲我們只能做到守住自己,而不越界於旁人。即便做不到理解,也不肆意宣泄指責斷論。我更加知道,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改變對方,除非自己真的認同。
於是寫書也是,固執而認真的寫着自己想寫的故事,很少聊天很少出現,這樣的生活對於我而言是一種享受,我只是想寫一個喜歡的故事而已。
這麼寫着寫着,書就進入了結局卷,是有許多不明朗的地方,我不求所有人認同,但希望大家還是能夠平心快樂,畢竟看書最重要的事就是愉快。如果我實在達不到你的要求,情節不合理不想看不願意追了,我尊重理解每一位妞兒的決定,卻也無力改變,更無法草率收尾。
很多妞兒說請讓尉容去死不得超生等等,請求悲劇結局,我只想說,善惡到頭終有報,不管結局是喜是悲,一早就已經定好,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寫到最後,還望理解。
回看一下《蔓蔓》這本書一路走來,連續更新293天,忽然也覺得好像是一眨眼的事情。明明記得,我纔剛剛開始執筆寫,原來我們都會慢慢忘記開始,變成一個過去。
如同蔓生和尉容,還有每一個角色,當書完結之後都會變成過去。
你問我,寫一本書究竟要表達什麼。
其實真沒有太多,只是當我隨着世間推移而成長的時候,心境也有所不同,這些不同終將化爲文字展示在大家面前。
永垂不朽太遙遠,流芳千古有幾人。
我只願,我心向陽,仍相信世上每一份美好。
我更願,當一本書結束之時,看書的你,也能我心向陽。
到那個時候,我收筆停下,你也能夠合上書道別。
我們不說再見,不說永遠,我寫過,你來過,這樣就已經很好。
ps:最後再次謝謝大家,謝謝大家一直陪伴。不求所有人理解,但求問心無愧不負初衷。此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穩定更新努力更新,朝着尾聲時刻不斷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