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突兀卻也放肆,聽的邵璇一陣刺耳,“難道她在你心裡,就換來兩個字太傻!你只是把她當一個傻子嗎——!”
“你現在就跟我進去!去看一看她那天坐着等了你三天三夜的喜房!”邵璇直接指着他喊,“你以爲她現在人不在這裡,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告訴你,你休想——!”
尉容定睛,嘴角的笑意一斂,望着前方宅邸敞開的大門道,“看來我今天要是不照辦,你就不讓我走了?”
“沒錯!”像是怒極,也是固執到了極點,邵璇握拳堅決道。
尉容這才應聲,“可以,既然你非要我進去,那我就進去走一遭,這樣纔好讓你了卻一樁心事。”
說罷,邵璇怒視於他,只見他高大頎長的身影在面前一晃,尉容整個人已經往前方走,已然邁開而行。
邵璇瞧見他走向尉家祖宅,自己也急忙追了上去。
祖宅門口處,楊冷清靠着門不動,他的面前是尉容擦肩而過,然後又是邵璇一下奔過。
楊冷清取了一支菸,打火機“咔擦”一聲中,點燃默默抽起。
煙霧開始繚繞。
祖宅裡好似也有煙霧繚繞。
那是先前訂婚禮上祝賀的鞭炮炸起所散出的煙霧,那些散落的紅色碎片還落在前庭處。
不知爲何,竟沒有收拾,鋪滿整座院落。
無人前來告知緣由,只是腳一踏上去,就像是踏在一地破碎的鮮紅裡。院落兩側,還擺滿了道喜的花籃,那些花籃上無不例外,都是書寫着同一句話——
“恭賀尉容先生以及林蔓生小姐訂婚!願兩人永結同心白頭到老!”邵璇出聲念出賀詞。
那一日賓客到來,雖比不上尉老太爺九十大壽這樣的盛大,卻是溫馨至極,邵璇望着眼前一切,視線有些朦朧,此刻一瞧,她冷笑道,“還真是諷刺!”
似是聽聞,前方行走快了幾步的尉容停下,他開口喊,“金管家——!”
年邁的老管家立刻站了出來,“是,容少爺!”
“都過去這麼些日子了,怎麼也不收拾?”尉容漠然詢問。
老管家如實回道。“是老太爺……”
卻不等老管家解釋,尉容打斷道,“不管是誰吩咐,宅子裡亂成這樣,你都不管,這就是你的責任!”
“可是容少爺,這些都不留了嗎?”老管家也不知如何是好,分明是老太爺下令,讓祖宅一切都維持原樣。
尉容側目瞥向他道,“這是我的訂婚宴,現在已經取消,更不需要留!”
尉家的子弟從來都是冷厲無雙,老管家瞧向這位容少爺,依稀之間竟像是瞧見了其父尉耀山,尉家上一代的大少尉耀山,也是這般處事果斷狠絕。
老管家不敢再違背。“容少爺,我知道了,等您離開後我就收拾……”
“立刻!”尉容再次發令,卻像是不願再等待任何一秒。
“是!”老管家低頭應道。
邵璇抿着脣一言不發,望着前方處尉容的背影又繼續往前方而入,反倒是他喚了一聲,“邵小姐,不是要帶我去看?”
……
從前院一路前行,邵璇已經跟隨他來到宅邸正廳的喜堂。
這座大廳,先前被設爲訂婚宴的儀式大堂,所有的裝飾更是佈置成正紅色。蔓生定睛一看,最前方的牆上掛着一幅龍鳳呈祥圖,示意準新郎以及準新娘爲天作之合。
那道牆前方貼着一張紅木桌,桌子上擺着八疊糕點,還有兩隻雙喜正紅描金茶杯。那是之後一對準新郎準新娘向各家長輩敬茶時候要捧起的喜杯,如今安靜擺放在紅絲絨鋪蓋的托盤上。
邵璇的步伐一止。瞧見尉容的手擡起,指尖輕輕掃過托盤。似是留戀,似是恍然,卻誰知聽見他道,“都留灰了,還怎麼用?”
“金管家!”尉容又是喊。
老管家已經命人在打掃前院,立刻又奔進大堂,“容少爺。”
“把這些杯子全都處理,一個也不留。”尉容當即命令。
“容少爺,這些杯子都是新的,還沒有用過……”老管家低聲回道,倒不是想違背,只因爲杯子難得的喜慶雅緻。
尉容拿起其中一幅茶杯,他的手一鬆開,邵璇愕然以對,只見茶杯迅速墜地。“哐啷”一聲裡碎裂!
“留着也只是佔地方,難道要我親自來?”尉容詢問一句,但人已經走過大堂,徑自走入幽深迴廊。
邵璇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那些碎片在她眼中,卻像是林蔓生那一顆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心。
她一擡頭,又追了上去,跟隨前方那道決然身影朝喜房走。
那間喜房裡,紅色的幔帳垂落下,紅色絲絨鋪上梳妝檯。那張梳妝檯上,還擺着當日用來畫眉描脣的物品,有薰香的香氣,還在殘留着,在一打開左右兩扇鏤空雕花木門的剎那,撲?而來的粉塵以及香氣,像是修飾了眼前場景,就像是一幅年代久遠的畫卷。
畫卷裡全是喜色,那張喜牀上,還落下一方紅色綢緞蓋巾,是那日蓋在林蔓生頭上的紅蓋頭。
可如今,準新娘已經不見蹤影,空有餘香殘留。
邵璇站在喜房門口,遙想當日她是如何癡傻等待,眼眶已經泛紅,“訂婚禮當天,你不告而別一走了之,所有人都在找你!眼看着吉時就要到了,餘安安纔過來喊,說新郎官不見了!”
“結果你猜,她說了什麼?她穿着一身鳳冠霞帔,就坐在這裡,她說——”邵璇道出那日林蔓生所言,“——我等他!”
“哪怕是一個電話,一句話都可以!你忍心讓她這麼等下去!她是傻,的確是太傻,纔會被你這樣辜負!”邵璇的聲音已經哽咽,爲了林蔓生,更爲了這樣癡傻的等候。
然而前方處,那道身影靜立不動,那些質問聲中,他冷凝的男聲傳來,“我已經看過了,你的話也說完了?”
他緩緩轉過身來,一張英媚臉龐在傍晚的喜房裡愈顯深刻,他又是喊,“金管家!將這裡也立刻收拾——!”
竟是片刻也無法等待,要將這裡徹底毀去,也將誓約一筆勾銷!
……
“這位小姐,請讓一讓……”聽見呼喊聲,邵璇挪了一步,老管家已經帶着傭人將喜房收拾。
所有一切都被迅速收起,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邵璇看着這一切,只覺覆水難收,再望向那人,愈發冷酷而無情,他走出喜房道,“我想現在可以離開這裡了。”
邵璇望着喜房內,所有物品都像是被疾風掃過一一不見,唯有那對紅燭燃了一半剩餘在燭臺上。
老管家拿起就要扔向置物袋裡,邵璇急忙喊,“不要扔!”
邵璇立刻上前去,將燭臺一把護住,“這個紅燭就給我吧!”
老管家一瞧,也不是貴重之物,也是要處理,於是便道,“那您拿去。”
邵璇將紅燭包裹好,放在挎包裡,她這才轉身追了出去。
此時,尉容已經重新回到大堂。
邵璇走到大堂內的時候,剛好聽見祖宅內的家傭在問,“容少爺,這對大雁怎麼辦?”
大雁是忠貞之鳥,尉家規矩如此,訂婚禮上放飛大雁,以求這段姻緣也如大雁忠貞不二。
而今,尉容看了一眼這對鳥兒,他沉聲道,“放飛!”
家傭點頭,立刻將院子裡的籠子開啓。
一隻大雁先出了籠子。立刻飛起。另一隻大雁,似是在遲疑。先行飛起的大雁低空徘徊,鳴聲之後,另一隻大雁才振翅而起,隨即一起翱翔飛走。
可大雁尚且知道絕不會獨自留下愛侶,這讓邵璇笑了一聲,“呵呵!真是好笑!”
“現在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還比不上這雙大雁!”邵璇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或許是因爲這不只是屬於林蔓生的愛情,更是屬於每一個女孩兒爲愛勇敢後的結果,不過是一場空!
邵璇凝聲道,“等到第三天,蔓生終於走出喜房,當時她就站在這裡,把別人誤以爲是你!她抓着那個人大笑,她喊着——尉容!你好狠的心!”
“蔓生說的沒錯,你真是好狠!”邵璇此刻回憶起那日林蔓生的癡狂怨恨,只覺得任何話語都無法描述,卻讓人心神俱顫。這千般萬般的怨恨,都有一個起因一個根源,那便是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幾乎是沒了辦法,也根本奈何不了這個已經不願回頭的負心人,邵璇喊道,“你現在就算是以死謝罪都不夠!”
“是不夠。”他卻涼淡說道,“人總有一死,不過都是世事百態常理而已。”
邵璇瞠目以對,被氣到忽然無言,又聽見他道,“你應該說,我這種人生前不得善終,死後不得安寧。”
邵璇驟然氣急無比,接了他的話道,“你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是麼。”尉容幽幽笑了一聲,卻像是認了一般永不回頭道,“報應不爽,應該的。”
……
這世上哪來的應該!
不過是薄情寡義之人的推托之詞!
“如果真有神明,真會有報應,那我就等着看!看你的下場!”邵璇再也不願意和他繼續周旋,更不願意再和他共處在一個空間。丟下這句話,邵璇走過他身邊,直接走出大堂,走過前院往宅子外而去。
宅子門口,楊冷清獨自抽菸,瞧見一道身影閃過,一步也不停留。
邵璇悶頭行走,很快就走的無影無蹤。
不過一會兒,尉容也終於慢慢走到大門口。離開之時,老管家前來道,“容少爺,已經都收拾好了!”
尉家的辦事效率一向迅猛,不過是片刻的光景,十餘人便將該收拾的全部清掃,尉容再望向那座前院,早已經恢復平日裡慣有的整潔。再也瞧不見任何正紅顏色,門上的喜字也不再存在。
尉容微微頜首,便跨出門檻。
“容少爺,楊少爺,兩位慢走。”老管家恭敬相送,這一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卻不剩任何痕跡。
歸去的路上,一路無言靜默。
楊冷清駕車來到頤和山莊,車子停在別墅門口,他並沒有下車。
宗泉已久候多時,上前將車門打開。
尉容就要離去,楊冷清這纔出聲,道了一句,“就算你已經決定,林蔓生這邊也該有個交待。”
山莊內的茶廳裡,老太爺許是得知今日他已經離開公司,所以一直在等候他歸來。元伯陪伴在側,氣氛十分凝重。
尉孝禮在座,岑歡則站在身後。
竟是連零星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靜到此刻彷彿有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聲響!
就在這片寂靜中,周管家將茶廳的門一推開,衆人久等的身影終於到來,正是尉容回到尉家。
尉容緩步上前,卻是極其冷靜。
老太爺的怒氣那自然不用多言,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爲了諸多事情煩惱,更爲了尉容不辭而別感到震怒。這一刻,老太爺終於凝聲發話。“你竟然會在訂婚上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丟下滿堂賓客,對下你的未婚妻離開!”
“事後你更是連一聲招呼也沒有,一通電話也沒有!我派人去北城請你,竟然還見不到你的面!你真是好本事!尉家容少,真是好本事!”
“現在我們尉家,在海城已經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全都是因爲你,才能一朝成爲被人恥笑的對象!你竟然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不守誓約的混賬行爲!你把尉家當什麼?你把你的未婚妻又當成是什麼?”
“是你要訂婚,又是你一走了之!你是爲了那個叫容柔的女孩子是不是!我現在要你清楚,你的未婚妻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林蔓生!”
老太爺的連番話語已如一場積壓太久的風雨,頃刻間雷霆大作不可收拾,卻還壓制着那最後一絲理智,想着到今日還可以挽回,他指着前方那人道,“你現在就去宜城,親自賠禮道歉!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將蔓生和小寶帶回海城!你聽見了沒有!你給我回答——!”
然而這個剎那,尉容站在茶廳中央,眸光一定朝後方之人下令,“小泉,去拿赤煉長鞭!”
卻已如另一場風雨更爲兇猛來襲,驚住在座衆人!
這一刻自認家法,竟真是徹底放棄婚約!
……
明日就是十二月的最後一日,尾聲將至。
可是這一年的尾聲,對於林逸凡而言,卻是一片混亂。
公司內部前輩高管帶頭質疑總經辦,幾乎讓林逸凡無法阻擋。這是一起大部隊有規模有計劃的行動,只爲了推翻他對於錦悅的操盤。
總經辦的辦公室內,林逸凡召集數位心腹,想要就此展開反擊,但一籌莫展。
林逸凡重重拍案怒斥,“平時見你們一個個都這麼能耐,到了現在竟然沒了主意?你們是做什麼用的?難道在公司裡只會混吃等死嗎!”
“林總!您是不知道,施部長對每一起項目都嚴加審覈,每一個值得推敲的懷疑處都被指出,而且還放大其中風險!”其中一人回道,“這幾起項目都是大項目,一早就有風險!評估上是有問題,可實際操作方面不會有誤!可那幾個老頑固,就是抓住了這個把柄!”
另一人也是道,“這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找事!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這是在和您作對!”
林逸凡愈發惱怒,冷聲責問,“這還用你們說!難道我沒有長眼睛!還不快去想辦法!”
“是!”一行人紛紛起身,迅速離開辦公室。
林逸凡煩亂無比,他一下坐在大班椅上。
自從林蔓生歸來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全是因她而起!
可如果只是因爲林蔓生,一時間也不可能造成這樣大的反轉。想必是林書翰在暗中實則早有關注,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再想到林蔓生雙冰冷眼睛,像是蒼鷹的眼睛,要將所有吞噬一般!
林逸凡一下按了秘書室的直線,話機接通後傳來呼喊,“林總!”
“張秘書,林副總今天有來公司嗎?”林逸凡詢問。
林蔓生的行蹤真是有些成謎,近日裡歸來後,打着剛剛返回不曾休養又因爲被悔婚所以傷心難愈的旗幟,卻過起了隨性自在的生活。時而來公司,時而不來,可重要會議倒是一次不落!
張秘書在那頭回道,“林總,林副總好像是代替翰總監去出席私人宴會了!”
……
今日是宜城一位政商的私人宴會,邀請的賓客並不多,但是名門望族家的太太小姐不少,精英人士以及城中富商更不少。
“張太太,好久不見。每次見到您,都是這樣美麗!以後可要傳授我幾招,怎樣才能駐顏有術!”蔓生來到幾位貴太太中間,她笑着舉起酒杯相敬。
那位張太太正是今日政商之妻,也是宴會的女主人,這下被誇讚的笑逐顏開。
蔓生陪着張太太閒聊了好一陣,女人之間的話題莫過於是名畫珠寶香水口紅,她在其中游刃有餘。一番談笑後,張太太好奇驚歎,“林小姐,你懂的還真多呢!”
蔓生微笑,“哪裡的話,只是自己比較喜歡,所以就經常看一看學一學,我這個人,什麼都不好,就記性好,所以就記住了。”
“記性好就已經是一門學問!”一旁另一位太太回道,“我家那個孩子,你讓念個書,唸了半天都還沒記住!”
“可不是嘛,我家那個寶貝女兒,也是這個樣子!”立刻的,幾位膝下有兒女的太太簇擁相告。
“哪一家的孩子不頑皮,長大就好了。”蔓生笑應,“就像是張太太的千金,前兩年見她,還是個活潑開朗的漂亮小女孩,今天一見長得愈發好了!明豔動人,和張太太一樣!不愧是母女!”
張太太的愛女的確長相秀眉,大富人家培養的千金,自小雖然養尊處優卻也是知書達理。站在幾位千金之中,十分出挑惹眼。
“令嬡這樣出色,到時候要到哪裡去找一位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蔓生笑問一聲,幾位太太都是紛紛附和。
張太太擺了擺手可不敢當,卻也愈發高興。
“瞧!我看那一位就配得上!長得這樣好,雖然歲數比令嬡大了幾歲,不過男人嘛,成熟一些才懂得疼人!”身側一位太太舉着酒杯,望向賓客之中風度翩翩的男人,果真是今日這場宴會裡最爲引人注目的一位。
“林小姐,你瞧這位如何?”那位太太又是詢問。
蔓生一瞧遠處的男人,她笑道,“恆豐顧總一表人才,當然不錯。”
不曾想到的是,今日宴會顧席原居然也會受邀前來。只是到來之後,他們還沒有打過照面,他被賓客圍繞。而她也陪伴在張太太身邊。此刻聽到貴太太們提及他,不得不欽佩,哪怕是有過一段婚姻的顧席原,卻還是如此炙手可熱。
“林小姐,好像是令妹來了?”忽然,張太太喊道。
蔓生尋聲望去,果真見到林憶珊出現在宴會廳中,這倒也是意外,於是便道,“張太太,我失陪一下。”
誰讓林憶珊正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
蔓生舉着酒杯朝林憶珊而去,林憶珊卻十分自覺的往宴會廳外走,好似要將帶出人羣談事。
一出宴會廳,那些歡聲笑語也依稀隱去。
林憶珊立刻質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蔓生晃着酒杯反問,“難道這裡是你林二小姐所有。我就來不得?”
“林蔓生,你說話別陰陽怪氣的!”林憶珊不滿道。
蔓生亦是道,“林憶珊,先管好你自己,別一對上我就針尖麥芒。這麼一雙漂亮的眼睛,目露兇光不好吧?”
林憶珊再次被她反駁的無言以對!
卻在此時,迴廊盡頭兩道身影突然到來——
那是餘安安領着另一人前來。
林憶珊定睛一看,認出那人冷笑道,“這不是尉氏容少身邊的親信!”
任翔此番突然到來,卻是最大的意外!
待走近後,餘安安瞧見林憶珊在場,便秀眉一蹙,又聽見她喊道,“姐姐,未來姐夫派人過來了。”
這一聲“未來姐夫”當真諷刺,餘安安不滿怒視。
“任專務。有什麼事就請直說。”蔓生卻不疾不徐發話。
任翔便將一封請帖親自送上,“蔓生小姐,容少命我過來派貼一敘!”
……
竟然是尉總派貼過來?餘安安也是方纔得知。
“原來是私事,那就稍後再談。”蔓生神色安然,並沒有立刻接過那份書函,只是微笑回道,“餘秘書,請任專務去喝杯咖啡。”
任翔遞去的請帖也只能收回,跟隨餘安安暫時離開。
這邊兩人一走,林憶珊將這一切看成了一則笑話,“大姐,你剛纔怎麼不立刻答應?好不容易準新郎派人來請你,就不要再擺架子!”
蔓生直接往宴會廳內走,林憶珊不依不饒追了上去,“等見了面,你去哭着求一求人家。沒準就會心軟答應你繼續辦訂婚禮!不然以你現在的過往史,離過一段婚,又被悔婚,以後還有誰會娶你?怕是一聽到你的名字,就逃也來不及了!不過,要是你肯下嫁的話,也自然有人願意當上門女婿!”
林憶珊放肆輕笑着,眸光流轉而過的全是輕蔑嘲諷,蔓生望着她,卻並不出聲。
“……”林憶珊起先還在洋洋得意,可是林蔓生的目光卻直接掠過她,盯着後方一人。
她竟然無視自己的存在?
林憶珊狐疑回眸,卻見她注視的方向是一位相貌格外英俊,讓人爲之眼前一亮的美男子。
這是哪一位?
林憶珊似乎不曾見過,又好似有些眼熟,可卻偏偏記不起!
大概是宜城哪位豪門大少,又或者遠方而來的貴客,林憶珊笑道,“你難道想癡心妄想這樣優秀的男人?別做夢了!”
蔓生一笑,她的身影更是一動,優雅的步伐走向那個男人——
就在林憶珊錯愕中,只見林蔓生朝那個美男子走了過去。更何況,她竟然親暱摟住對方的手臂!
下一秒,她直接挽着對方來到林憶珊面前!
蔓生微笑介紹道,“顧總,這是我的妹妹憶珊。”
林憶珊回以微笑呼喊,“顧總,你好。”
“我的妹妹長得很好看吧。”蔓生又是問向身旁的男人,男人回道,“這是當然。”
林憶珊始終微笑着,卻想着對方究竟是哪一位。
蔓生又道,“那你覺得是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剎那間,林憶珊的笑容僵住,她聽見面前的英俊男人回道,“那當然是你。”
而緊接着林蔓生的話語,更是給了林憶珊難堪,“我要是想嫁人,你願不願意娶我?”
忽然,對方像是一怔,而後應聲,“只要你點頭,我願意!”
“可是我的妹妹比我年輕,她沒結過婚,也沒有被人悔婚,乾淨的像是一張白紙,她好像對顧總也很有好感,我和她要是都想嫁給你,你選誰?”蔓生又是詢問。
這下子,林憶珊幾乎是麗容鐵青,只因爲對方回了一句,“當然還是你!”
林憶珊幾乎無地自容,也無法再逗留下去,“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音落,她就徑自離開,也顧不得一同前來的千金友人。
瞧着林憶珊離開,蔓生鬆開手道,“大哥,剛纔多謝了。”
剛纔那一位,顧席原自然知道,正是林家二小姐林憶珊。只是對於林憶珊,顧席原並沒有多少印象。就算有過相識,也是一面之緣。
只是同在宴會上相遇。顧席原感到意外。即便相隔距離,卻還能看見林蔓生被林憶珊咄咄逼人的態度。本想上前阻止,可沒有來得及,就看見林蔓生朝他徑自走來。
結果,她一下摟住他的手臂,朝他揚起一抹魅惑笑容,不經意間輕聲問道:大哥,你會幫我的吧。
就算是沒有這突然的柔美一笑,顧席原也自然會幫。
不過誰想,她會帶着他直接走到林憶珊面前,來了這樣一出。
“她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七年前,不過好像已經不記得你了。”間隔多年後,林憶珊早就忘記,蔓生微笑道。
顧席原眉宇一擰,幾乎是肯定道。“她又欺負你了?”
“怎麼會。”蔓生輕聲道,“只是她和我在同一個宴會上,沒有這個必要。畢竟,林家的大小姐一位就夠了。”
從前的她,絕不會說這樣的話語,顧席原瞧着她冷淡的笑容,卻愈感揪心。
“我們還是散了吧,不然那些千金小姐恨不得要吃了我。”蔓生戲說一句,漫步走遠。
顧席原看着她離去的身影,就像是一陣風捕捉不住。
……
這個宴會上,顧席原有些意興闌珊,他的目光始終若有似無追隨着她。突然,瞧見她似欲告別離去,他立刻朝宴會主人道,“抱歉,我先走一步。”
告別一聲離開宴會廳。顧席原出了宴會廳追上林蔓生。
“你怎麼也出來了?”蔓生問道。
顧席原回道,“差不多了,也該走了。”
兩人下到這座花園酒店一樓大廳,迎面就瞧見餘安安和任翔兩人等候其中。
“他的人怎麼會在這裡?”顧席原立刻低聲問。
蔓生的步伐從容,“是過來派貼給我的。”
顧席原當真也是困惑不已,可不管如何,此事都有關於尉容,更有關於那場被拋棄的訂婚宴!
“副總!”餘安安立刻呼喊,“顧總!”
任翔瞧見恆豐顧總也在,倒是詫異,於是頜首問候。
顧席原沉默以對,並不出聲。
蔓生微笑停步,朝任翔一伸手道,“拿來。”
“是。”任翔應聲,將請帖再次遞上。
顧席原望着林蔓生接過請帖,而後打開來瞧。上邊究竟寫了什麼。無人得知,卻見她垂眸一閱後,直接將請帖遞迴,已然邁開步伐,悠然往酒店外走去。
這一刻,餘安安急忙從任翔手中搶過請帖來瞧,唸了出來,“明早六點……”
顧席原亦是棲近,那封請帖上不過唯有一行字。
——明早六點,城南清風茶樓。
就在明天?而且這麼早?任翔未曾料到,餘安安也是愕然。
顧席原更是不解,爲什麼是清風茶樓?他的眸光追隨向林蔓生,那道女聲雖輕柔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傳來,“我會準時赴約,過期不候。”
一出旋轉門,冷風一陣呼嘯。蔓生定睛望着這片冬日,朦朧之中忽然想起那一年那一天戲臺上那一齣戲。
楚歌已來襲,劉邦相逼近。
唱戲的人斷了魂,聽戲的人最涼薄。
君死我亡,不過傳說,所謂情愛,從來太假。
當日訂婚宴喜堂,一切都被收拾乾淨,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可是那一句報應不爽又是爲何~私人宴會裡,蔓生接到了任翔前來派貼。當瞧見請帖內容,回憶來的突然,猶記得初相識,戲臺上項羽虞姬,如今想來情愛卻太假,這是多麼深刻的感悟~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週末愉快明兒繼續見~咳,兩人終於即將見面,不知道會如何?繼續呼喊推薦呼喊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