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奔馳着,突然在一幢獨棟公寓前方停住。
王鏡樓直接往公寓內走,王燕回則是信步跟上,兄弟兩人一前一後緊追不捨,從空航所輾轉到公寓,王鏡樓步入公寓後,鑰匙往茶几上一擲道,“你跟着我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自己剛纔在說什麼!”王燕回冷聲質問。
王鏡樓背對他而站,復又邁開步伐徑自走向冰箱,他取了一瓶冰水,旋開瓶蓋喝下半瓶,冰冷的清水流入身體內,卻無法冷卻那團燃燒的烈火,他握着礦泉水瓶亦是冷了眼眸,“我說了什麼,難道你沒有聽見?”
“王鏡樓!我們王家的規矩,就是讓你在外面這樣有失體統?”王燕回低沉的男聲愈發森然,盡顯王家大少風範。
王鏡樓緩緩回頭道,“我就是太守着王家的規矩,纔會忍了那麼多年!我早就該像今天一樣質問他,爲什麼要這樣對待雲舒!”
任是如何,王鏡樓也沒有辦法忘記那一幕,是霍雲舒在尉家莊園內和尉容相見。
他的未婚妻,他的準新娘,這樣痛苦無助,近乎是乞求的美麗眼眸。
那是霍雲舒啊!
聰明優秀,漂亮伶俐,爲人稱頌的霍家大小姐,是他第一眼認識後,就無法再轉移視線的女孩兒。那麼自信的一個她,那麼驕傲的一個她,卻在那時候流露出那樣的神情,說着那些乞討的話語!
——我讓你不要來出席我的訂婚禮,你就真的沒有來。
——我以爲,你會來把我帶走。
——我早就知道,你不能,你也不會。所以,你拒絕和我結婚,也不願意娶我。
不過是三句話,來來回回這麼多年一直在王鏡樓的耳畔迴響,哪怕他不想去記憶,都會時刻跳出來!
“他想要怎麼對待,是他的事情!你該分清楚這一點!”王燕回皺眉道,“你現在越了規矩公私不分,幸虧今天不是正式考察,只是私下參觀!要是被傳出去,像什麼樣子!別人只會說,你王鏡樓被自己的未婚妻拋棄,惱羞成怒懷恨在心,所以只能找未婚妻的心上人報復記仇!”
“別人要說,就讓他們去說!我根本就不在乎!”王鏡樓卻像是豁出去一般,任何人都無法再阻擋他的憤怒!
“所以,你現在也不在乎我們王家了?”王燕回一雙眼睛幾乎凝成冰冷藍焰,要將他灼燒乾淨。
王鏡樓整個人被扭曲的情感所吞噬。王家人素來都以自家利益爲重,可是此時此刻,他放縱道,“你要是覺得我丟臉,不配當王家人,那麼你大可以向大伯說明,把我逐出王家——!”
“你是不想認王家了?”王燕回只覺得這太過離譜,“爲了一個女人,爲了一個早就死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你連自己的家族都不要了嗎!”
痛苦交織中,王鏡樓一張俊臉有些茫然,卻更爲決絕,“不是我不想認王家,現在是王家不想認我!因爲不只是今天,恐怕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讓王家有失體統的事情!”
“趁着我沒有讓王家丟臉之前,還是請早點把我除名。這樣才一了百了!”王鏡樓恨恨說道,眼底全都是冷怒。
王燕回發現自己已經和他無法溝通,王鏡樓就像是陷入泥藻無法自拔!
“王首席,現在你可以走了?公司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處理!我就不送了!”王鏡樓說完,直接轉身上樓。
王燕回對於今日的一切,顯然他已經無法再坐視不理!
……
離開王鏡樓所住的公寓,王燕回獨自駕車離開。車子正慢慢開着,一通電話進來,正是下屬來電,“王首席,已經察看過了,王督導載着林副總試駕的時候,飛行前中期一切順利,但是後期返回落地前,直升機突然發生強烈震盪。大概是王督導操作失誤,或者是他在呈現新的飛行技術。只是,這樣的操作很有可能會有危險……”
王鏡樓!
王燕回緊握方向盤。他真是已經瘋魔!
下屬如實回報完,王燕迴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這邊掛斷電話,王燕回才趕回保利集團。
保利這邊,蔓生已經和尉容一起返回。
餘安安瞧見他們歸來,好奇問道,“小石頭,直升機好玩嗎?”
“不是好玩,是很有技術含量!”程牧磊顯然十分興奮。
辦公室內蔓生一個人靜靜坐着,歸來後她就沉?不言。其實她一直還在想,想方纔的一切。
他放不下雲舒,這輩子大概也難以釋然更無法忘記。
蔓生將眼睛閉上,其實早就知道他所做一切不過是癡情,也明白霍雲舒對於他是這樣重要,可是哪怕告訴過自己一千次一百次不要介意,心裡邊還是難免會有些空蕩。
他的懊惱後悔,她清楚感受,她想要做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卻發現全都沒有用!
她實在是好沒用!
“嗡嗡——”辦公桌上的電話機撥來直線,蔓生接起聽見餘安安在那頭說,“副總,江秘書剛剛來電,說王首席請你現在過去!”
於是,蔓生來到王燕回的辦公室內。
這一回,不等王燕回主動開口,蔓生入座後直接道,“如果是爲了剛纔空航所的事情,那我想王首席不用在意。”
“王督導只是秀了一下自己的飛行技術,還是挺刺激的,雖然我是有些被驚到,但是一切平安。”蔓生微笑說道,而王燕回對上她卻是感到愕然。
“你的膽子竟然會這麼大?”王燕回出聲,更是提醒,“這是直升機,你們是在高空,一旦發生失誤,就會機毀人亡!”
蔓生回道,“王督導也在直升機上,我想他就算不看中我的命,也會看中自己的。不過,還要感謝王首席事後關心慰問。”
“不管怎麼樣,鏡樓是我的堂弟,是他這次表現過頭!回去後,我會好好教訓他!”王燕回沉聲說道。
蔓生笑着一句,“當大哥的,還真是不一樣,威嚴十足。”
王燕回見她還能夠這樣適然的揶揄笑言,卻感到愈發詫異,明明剛纔王鏡樓對尉容所說一切她也有聽見,“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蔓生依舊微笑着,王燕回問道,“兩個男人,爲了同一個女人爭鋒相對,你既是他的徒弟,又是他的女友,你難道不會問自己,在他的心裡,到底是誰比較重要?是你,還是霍雲舒?”
蔓生道,“沒有什麼好比較的,我和雲舒小姐本來就是不同的人。”
“因爲你知道,如果你問了,那麼答案是什麼,你心裡清楚!”王燕回凝眸道,“感情的事就算有先來後到,可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給了一個人,就不能給另外一個。”
而他的一顆心,又給了誰?
蔓生輕輕笑出聲來,打趣說道,“王首席,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得不到一個人的心,得到這個人也好!我不貪心,一樣就夠了!”
這下子,讓王燕回徹底沒了聲!
……
這天夜裡,王燕迴應酬完回到自己的府邸,管家就立刻前來回道,“大少爺,是大小姐來了!”
這麼晚了王子衿居然會在,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
王燕回往公館內走,有傭人上前,爲他脫去外套拿走。王燕回望向廳內坐在沙發上的王子衿,開口說道,“再不回去,尉家門禁的時間就要到了。”
尉家之人,男人可以夜不歸宿,女人卻要三從四德,事先要是沒有說明原因,晚上十點前一定要回家!
王燕回今夜也並沒有歸來很晚,現在不過是九點。
不過從這裡趕回尉家山莊,也要耗費一些時間。
王子衿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王燕回不疾不徐坐下,這才揮退左右,兩人得以獨處,王子衿道,“你後來追上鏡樓後,他是怎麼和你說的。”
“還能怎麼說,這麼多年過來了,他都沒有清醒,也不會一天之內就幡然醒悟。”王燕迴應道。
王子衿蹙眉,“他今天實在是太沒有規矩!爲了一個霍雲舒,竟然拿別人的命自己的命來玩?直升機在天上飛,這是可以開玩笑的事?他竟然還敢去找尉容對質?說了那麼多胡言亂語的話!”
“霍雲舒活着的時候就不太平,死了以後怎麼還這樣讓人不得安寧!”王子衿女聲愈發冷然,“今天只是爭吵,還沒有動手。下一回,指不定要鬧成什麼這樣子。他這樣公私不分。到時候鬧起來,王家的臉都要被他丟盡!”
“恐怕他早就不在意王家有沒有臉面。”王燕回道,“他今天明確對我說了,他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趁早把他除名!”
“他是瘋了嗎!”王子衿大驚:王鏡樓竟然爲了一個死去的女人,要和王家脫離關係?
王燕回笑了笑道,“他瘋了那麼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樣下去不行!這麼多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在那裡胡鬧,可是再放任他,只會害了他!”王子衿冷聲說。
王燕回問道,“那麼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不再繼續瘋下去?”
“霍家不能留!”王子衿道,“把惠能全部吃進,讓霍家直接從王家面前消失!不管霍止婧要去哪裡都好,總之只要離開我們的視線,這輩子都不再出現在鏡樓面前,他大概也就會不再這樣發瘋!”
王燕回不曾出聲,似是在沉思中。
“來之前我已經打電話問過父親,他同意了。”王子衿催促道,“大哥,你不要再猶豫,也不要再仁慈了!繼續這樣下去,會毀了鏡樓,也會毀了我們王家!我們大可以給惠能一筆可觀的資金,讓霍家從鵬城消失就可以!”
實則這個提議,王子衿先前不是沒有提出過,只是王燕回始終都回絕,並沒有同意。
只是今日,王燕回在沉思過後開口,“那就這樣辦!”
他已經點頭應允——吃進霍氏惠能!
……
夜裡邊,蔓生洗過澡,她將頭髮吹乾,拿起撥下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是打給霍止婧,那頭接起後蔓生直接道,“我想告訴你一聲,我們都很平安。”
其實在離開鵬城後,蔓生和霍止婧就不曾再見過面,偶爾有聯繫,也不過是有關於最後總結的報告。
霍止婧沒有多言,依舊驕傲的女聲說,“我不是擔心你,只是不想再看見有人被王家害了!”
“霍止婧,你有沒有想過,當年或許不是王家害了你姐姐?”蔓生不禁問。
一提起霍雲舒,霍止婧顯然情緒激烈,“不是他們王家,還會是誰!”
雖然對於霍雲舒之死經過始末並不清楚,可是連警方最後都判定爲意外,王家人到底有多險惡,蔓生更不知道,可她唯有一點看得明白,王鏡樓是真的對霍雲舒念念不忘!
“林蔓生,我姐姐的事情,不需要你過問!”下一秒,霍止婧厲聲警告,直接掛斷。
收起,蔓生走出臥室,她來到那間書房前。
站在書房門口,蔓生知道今夜尉容一直在裡面沒有出來。
她想要擡手叩門,卻又怕會打擾他。
因爲蔓生知道,今夜恐怕許多人都會難以好眠。
“咚咚!”
“進來。”門內是尉容的聲音傳來,蔓生推開門進入,迎面一陣嗆人的煙味飄來,她看見他正坐在雲霧裡。
蔓生上前去,將窗戶打開,通風過後已經好了許多。她來到他身邊,將他手中的煙取過。
尉容擡眸瞧向她,見她朝自己問,“看你抽了這麼多,借我抽一口?”
“你敢!”尉容立刻怒斥。
蔓生還記得之前在鵬城住在他安排的別墅裡靜養的時候,他翻遍了她所有的包,都沒有找到那包煙,氣急敗壞的詢問她,蔓生當時並不願意理睬他所以回以沉?。
那個時候,他也像是現在這般說,“你要是敢再抽菸,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不敢。”其實那包煙後來直接給了曾若水,蔓生也沒有再碰過,“今天你也不要再抽了。”
蔓生說着,將煙掐滅於菸缸,“我們來聊天吧。”
尉容坐在椅子裡問,“聊什麼?”
蔓生也在他面前坐下,她的手交疊放在桌面上,望着他說,“不如我們來聊聊雲舒。”
“聊她?”尉容有些詫異。
自從離開鵬城後,他們鮮少會談起霍雲舒,她也沒有再問過,只是此刻蔓生開口道,“聊聊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平時喜歡做什麼。”
尉容卻沉?着不開口,他彷彿並不願意提起,“你爲什麼想要知道?”
“我就是想認識她,尉容,和我說說吧。”蔓生知道他的性子,一向都是不願意多談,她又是問道,“有些久了,所以不記得了嗎?沒關係,你慢慢想,就先告訴我,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子?”
許是在她的反覆詢問下妥協,許久的?然無聲裡,尉容像是陷入過往回憶,他這纔開口說,“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留着長頭髮,走到我面前來跟我說話……”
“等等,多長的頭髮?是這麼長,還是齊肩?還是過腰?”蔓生和他聊着,就像是談起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
這之後蔓生靜靜坐在他面前,詢問着他,引導着他,讓他慢慢開口。聽着他訴說有關於霍雲舒的一切,用最簡單卻最直白的話語,以非常緩慢的速度開始講述,從初相識到記憶裡的點滴,從她喜歡的音樂到她愛吃的甜點……蔓生才發現,原來他記的這樣清楚,點點滴滴都歷歷在目一般。
蔓生彷彿感受到,霍雲舒就好像真的在自己面前,她依舊還鮮活着,就像是那一年最美好的年紀。
霍雲舒,你是否知道,哪怕你不在世上,離去這麼多年,可依舊有人這樣清楚的記得你。
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
隔天,蔓生拿了一份報表前往財務部。
正要離開財務部,卻遇見了另外一個人,正是昨日最先離去空航所的王鏡樓!
顯然王鏡樓也是前來財務部提交申請,蔓生和他擦肩而過後,走到外邊的迴廊裡站着靜等。
不過多久,瞧見王鏡樓低頭看着文件而出,蔓生上前喊,“王督導。”
王鏡樓忽而擡眸,發現林蔓生就在前方,她明顯是在等待自己,“看來有話要和我聊。”
“如果方便的話。”蔓生回道。
兩人也沒有離開大廈,更不需要喝上一杯咖啡,只是來到財務部樓層的轉角盡頭,這裡沒有旁人經過,安靜的唯有陽光曬下光影——
“林副總是想要和我聊什麼?”王鏡樓側目,他還真沒想到她居然會來等候自己。
蔓生望着那片陽光道,“經過昨天后,我可以感受出,你是真的很喜歡霍雲舒。”
王鏡樓一怔,感情的事情被一個陌生女人提起,更有關霍雲舒,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神。
“對於她的死,你一直沒有辦法忘記,也沒有辦法釋然。我想雲舒小姐她地下有知,應該會很欣慰,自己曾經的未婚夫這樣惦記她。”蔓生輕聲說,忽然凝聲道,“可是,我想她也一定很煩惱。”
王鏡樓不解,“她還能有什麼煩惱?”
“你爲了她一直沒有辦法放下,甚至是找別人宣泄憤怒。”蔓生回道,“你這樣極端的方式,她怎麼可能會不煩惱?你泄憤的對象,是你口中她的心上人!”
“呵。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尉容來找我!”王鏡樓笑道,“你現在是想怎樣,想來告訴我,不要再找他?煩?雲舒的死,和他沒有關係?還是想告訴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權利,他有權利選擇娶不娶她,所以讓我從此住手,不要再多提一句,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都不知情?”
“那麼我只想說,很遺憾,我辦不到!”王鏡樓直接拒絕,態度冷硬。
蔓生沉?了下開口,“其實你心裡都知道,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權利,他可以選擇不娶,她也可以選擇和你訂婚,怪不得誰。”
“可是你還是不甘心,該怎麼辦,自己這麼喜歡她,她卻突然死了,而且還是因爲坐着王家的直升機。”一剎那周遭寂靜,蔓生的聲音徐徐響起,“你開始想,如果那一天,她沒有坐那架直升機,就不會發生意外。再往前推,如果她沒有和你訂婚,那麼她就不會坐那架直升機。”
“所有的起因都推算到一個起點,你發現,如果霍雲舒沒有被尉容拒絕,那麼她就不會選擇和你訂婚!所以,這一點讓你耿耿於懷!”蔓生眸光冷冽,“其實你不止怪罪他,也怪罪自己!”
“爲什麼當時自己不找她問個明白?爲什麼沒有保護好她?”聽着她的質問,王鏡樓臉上沒了笑容,下一秒她道,“其實最讓你痛苦的是,你連想要爲她自責的資格也沒有!”
“霍止婧認定是你們王家暗中搗鬼,霍雲舒的死不是意外,你王鏡樓被退婚,王家和霍家老死不相往來,你想要懺悔,想要彌補,想要擔負起自己應該有的責任,卻沒有資格不被允許!甚至是雲舒下葬,你也沒有能夠出席!”蔓生的聲音越來越冷然,句句都彷彿刺中王鏡樓的心,“你怎麼不恨?又怎麼能不耿耿於懷?”
那些重重疊疊的女聲,將王鏡樓徹底攪亂——
“所以,你只能找一個人。找一個被霍家被霍止婧認可的人,找他問罪!”
“這個人就是尉容!也只有他了!”
“可是王鏡樓,如果你是個男人,你就去霍雲舒的墓前說個明白!要是有人阻攔,那你就把那個人打倒!如果對方有一百個人,那你就把那座山都剷平,你就要見到她告訴她自從她走後,每一天你都是怎麼過來的!你有多自責,你從來沒有忘記她!你還是那麼喜歡她,你愛着她!王鏡樓,你敢嗎?你又敢不敢去對她說個明白!”
“轟——”一下,整個人像是炸開,王鏡樓愕然的臉龐上那份陰鬱變得如此痛苦!
“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痛苦!因爲霍雲舒的死,很多人都痛苦!尉容也不例外!就算是他辜負她,他也在彌補,儘自己所有的能力在彌補,哪怕不夠。可他已經做了自己所有能夠做的事情!”蔓生想起他們初相識的一切。
想起他曾經輔佐過那麼多位的千金,想起那一千餘畝的地皮,想起他爲了霍止婧所做的種種,這一切不正是爲了霍雲舒?
“王鏡樓,你又做了什麼?”蔓生不禁質問,“你去找尉容問罪,你得到過霍雲舒的同意了嗎?”
王鏡樓在聽聞這種種以後,怔愣出神而後突然轉身離開,竟像是逃離一般!
蔓生看着他逃離的背影,佇立良久才又回到自己的部門。
而在同時,蔓生卻也收到一則新消息——王首席提議徹底收購霍氏惠能!
……
對於王燕回此項提議,蔓生原本還在遲疑,但是緊接着當她詢問任翔後,才發現真有此事。
餘安安詫異道,“爲什麼王首席突然要提議收購惠能?”
“王家早就想要吃進惠能,只是從前被壓着沒有成,然後雲舒小姐又和王督導訂婚,算是聯姻纔沒有那麼做。後來雲舒小姐坐着王家的直升機意外去世。尉家這邊老太爺出面力保,再加上王家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動靜。”任翔簡要將前因後果說明。
“過了這麼多年,看着惠能現在發展前景良好,所以就又開始打如意算盤了?”餘安安搖頭,“這也太陰險了!”
“商人從來都是精打細算。”程牧磊亦是感嘆。
蔓生沉?聆聽着他們的話語,始終都沒有說話。
“那尉總是怎麼決斷的?”餘安安又是問。
“尉總沒有表明態度,只是還在商榷。”任翔中肯道。
但是蔓生心裡卻很清楚,尉容絕對不會同意王燕回的這項提議,他一定會力保霍氏到底!
果然,在接下來的數日裡,就收購惠能這一提案,保利內部開始掀起一輪動盪!
以王燕回一派的高層,一致同意收購!
而以尉容爲一派的高層,自然不同意收購!
兩方人馬爲了收購與否一事,展開了激烈的抗爭,對於蔓生而言,這也是進入保利後所面臨的第一項引起紛爭的提案!
間隔不遠的鵬城這邊。霍氏卻開始出現危機,霍止婧面臨爲難倒是臨危不亂,只是她也開始致電尉容。在瞭解過後得知,這一切都是王家從中作梗。得知此事的霍止婧,她這樣憤然卻並不感到意外道,“我就知道是他們王家!到了今天還不肯放過我們,一心一意惦記着惠能,從前就想把惠能吃進,等了這麼多年以後還是在打這個如意算盤!”
“止婧,你要穩住。”尉容沉聲叮囑。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穩住!”霍止婧的回話,如同誓言!
蔓生來到尉容身邊詢問,“我可以幫什麼忙?尉容,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會去做。”
“明天的提案會議上,你作爲派遣過惠能的高管需要表態。”尉容凝望她道。
這一點蔓生已經收到通知,“你希望我怎麼表態?”
“錦悅是王燕回審批的注資,你也算是他請來的人。明天的時候,你就——”
……
隔天提案會議上,蔓生開口道,“我同意保利收購惠能的提案!”
在座各位卻都是看不明白,雖說錦悅是王首席審批,可是這位林副總和尉總之間的關係,她也應該會持反對票,可現在表態卻表示同意?
這算是怎麼回事?
王燕回在位其中,卻也是有些不明白。
緊接着,蔓生又是說道,“就我在惠能任職期間,以我個人的認知判斷,惠能現在十分有發展潛力,許多家公司都和惠能交好,如果能夠順利收購,絕對是保利的福音!在去年,惠能的幾個大項目就已經十分可觀,爲惠能翻倍創收……”
衆人聽見她開始歷數惠能各種優勢。這一番介紹聽完,只覺得惠能是一隻肥羊,就等着被宰割。
可是這麼一來,問題也相繼出現,有高層立刻質疑,“惠能這樣的發展規模,如果要收購,那麼勢必要投入鉅額資金,如果長時間僵持下去,對公司沒有益處。而且在商圈對保利的名聲有損,保利對外的名言是一本萬利,但是保利對內信奉的——一生守信!”
衆人聽到這番話又覺得十分有道理,原本就有利可圖,而爲了更大的利益推翻原本兩家公司之間的誠信,這絕對會落人口實!
王燕回看見原本支持自己這邊的高管們開始有些遲疑,他已然明白這一番林蔓生會同意收購的用意。
王燕回瞥了林蔓生一眼,又看向坐鎮高位的尉容,儘管提案會議開始後沒有開過口,可是卻已經找人爲他代言,這一招以夷制夷推波助瀾使的真是高明!
散會後,蔓生跟隨尉容來到辦公室,兩人並肩站在落地窗前,她微笑道,“我表態同意後,反而讓支持派起了疑心,這樣一來就能暫時緩住局面。拉鋸成持久戰,對於惠能有利!”
尉容卻只是側目看着她,一動也不動。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蔓生不禁問道。
尉容看了她片刻後道,“爲什麼會想要認識雲舒,又爲什麼會選擇幫她,這不應該。”
的確是不應該,然而蔓生道,“我想過了,過去不會變成一片空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也總會給活着的人帶來許多遺憾想念。我早就知道。也早就接受你會想起她,甚至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
“如果是這樣,你不會不高興?”尉容又是問。
“當然!”蔓生應道,“她比我早認識你,我不高興!你的過去,我沒有來得及參與,但是幸好,我們還有以後,你的未來我願意奉陪到底!”
“尉容,就當我們從這裡重新開始!好不好?”蔓生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追問。
一剎那,他長臂一伸,她已經被擁入他懷中,“好。”
……
有關於惠能的收購案從三月開始一直持續到了四月,整整一個月時間惠能危機四伏,霍止婧爲此頗爲憔悴。王燕回的施壓如狂風暴雨,如果沒有尉容的鼎力制裁,恐怕早就被鎮壓。
霍止婧在經歷了爲時一個月的各方壓迫後。她終於有些不堪負荷,再次來到霍雲舒所在的墓園。
康叔一見到她,就驚到了,“二小姐,您怎麼這樣憔悴!”
霍止婧容顏不復從前的光鮮,她十分?然,數日不曾安睡的她精神萎靡。
康叔急忙問,“王家還在打壓惠能?他們還是不肯放手?”
有些事情康叔雖然已不在惠能掌事,卻也有聽說得知。更何況事關惠能易主,這簡直等同於生死存亡關頭,康叔又怎會不知情。然而每次問起,霍止婧都告訴他,惠能不會易主不會被收購,她會盡自己一切的力量。
然而今日,霍止婧卻落魄如此,她幾乎快要被打倒,“他們哪裡會肯!”
“那容少爺他這邊怎麼說?”康叔又是追問。
“他說讓我放心,惠能絕對不會有事……”霍止婧咬牙道。極力的安撫康叔,也像是在給自己信念,“康叔,這一次,不管怎麼樣,我都一定要保住惠能!惠能是姐姐用自己的幸福用自己的命保住的,我不能就這樣敗了!”
“可是康叔,要不是有尉容在,惠能恐怕……”霍止婧雖然前來,卻已經沒有顏面去拜祭霍雲舒,對着康叔這位唯一的親人,霍止婧紅了眼眶,不堪壓力下她大哭起來,“康叔……這次惠能要是不保,我也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該怎麼辦,死了以後下了黃泉,見了姐姐怎麼交待……”
“二小姐,您別哭。惠能怎麼會保不住,不能說死這個字!會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康叔瞧見霍止婧哭的傷心悲痛,他顫着手更是心疼難受,喃喃念着同一句話,眼中卻像是有了最後一絲的靈光一現!
……
四月這一天午後,尉容剛剛接見完客戶,方以真卻道,“尉總,康叔從鵬城過來了,他想要見您!”
自從霍雲舒去世後,康叔一直都守在墓園裡不曾離開過半步,可是今日他怎麼會突然而來?
尉容立刻命令方以真將康叔請入,康叔步伐並不快,當年遇難受傷讓他留下了病痛,尉容迎上去道,“康叔,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情。打個電話給我,我會過去。”
“容少爺,我知道最近爲了惠能爲了霍家,已經讓您費心費力。”康叔又怎麼會不懂,尉容爲了力保惠能,卻又不能被保利查探出是他下令反對在背後制止收購,身爲總經理實在是兩難!
“康叔,你先坐。”尉容扶着他就要坐下。
可是康叔卻道,“容少爺,我這次過來,是來向您請罪!”說着,康叔直接彎膝就要下跪!
尉容一把扶住他,“康叔,你這是做什麼!你又有什麼罪來向我請?”
“容少爺……”康叔卻還是屈膝不肯起來,他愧疚到無顏以對更是忐忑不安,突然將心一橫道,“當年直升機失事的?匣子,其實就在我手上——!”
既然在一起,就選擇接受,和尉容聊聊雲舒,敞開心懷能夠談起,我想也是一種釋然的方式。蔓生對上王鏡樓,這一番話猶如當頭棒喝,不知道會讓王鏡樓驚醒嗎?王家開始收購,霍止婧不堪壓力,康叔的現身會揭開當年怎樣不爲人知的秘密?雲舒,究竟爲何而死?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日見,呼呼,今日九千字更新,妞兒們快撒鑽撒鑽撒鑽,即將揭開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