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你是後悔還是怪他

此時此刻他打着這樣的比方,說着那些不知真假的話語,讓蔓生怔住。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因爲他那一雙眼睛太過深邃專注,也或許是因爲天氣冷到讓她一動也動不了,只覺得心裡邊某一根弦被輕輕撥動,“嗡——”一聲中被驚的人仰馬翻。

“到了今天,你來告訴我那些不是假的,我會相信?”蔓生定睛道,在經歷了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原本一心一意信任的心,早就瓦解蕩然無存。

剩下的,唯有空空落落的感覺。

好像心裡邊被捅了一個窟窿,再也無法填滿一樣!

視線無法轉移,她一雙翦水秋瞳清冷清澈,他一雙眼眸如波瀾不興的黑海,彷彿有無數的情感在暗涌,他低聲道,“任何一個人,到了今天,都不該再相信。”

“既然你比我更清楚,也早就知道答案,那還要這樣對我說,有什麼意義?”蔓生輕聲道,“難道是尉總閒來無事,實在找不到人聊天,決定回顧一下過去用來打發時間?”

提及過去時光太過匆匆,尉容微笑道,“的確沒什麼意義,只是你現在的口才比起當年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任翔告訴我,你前幾天直接在堵車的時候下車找上他,這是從前的林蔓生,做不出來的事情。”

的確,如果是從前的她,她不會敢,也做不出!

“記得第一次和你坐在這裡,你還不是錦悅的副總,也還沒有進公司。”他低沉男聲像是能勾起回憶。

一切都彷彿還是昨日的事情,當她離開溫公館的家宴,他的車就從後方緩緩開來停在她的身側:嗨,這位小姐,要不要搭順風車?

那時候也是坐在這家小館子裡。

他身上的襯衣潔白嶄新,面容通明俊媚,那種從容爾雅的姿態,和如今一模一樣。

卻纔發現從相識到今日,也有兩年之久,他們之間果然也可以用上“當年”這個詞語。

蔓生道,“其實我就該想到,如果不是豪門世家,這樣的背景家世,又怎麼可能會造就你這樣的儀態。”

“你不諳世事。又沒有多少經驗可談,別人怎麼說,你也就信了。”尉容抽了支菸,慢慢回道,“這也是常事。”

星火在明滅着,尉容又望着她說,“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能夠深謀遠慮,懷疑這個,又憂心那個,那我才真是要對你退避三尺。”

“也是因爲我簡單好騙,你這一局才成功。”蔓生笑了,她笑自己多麼天真年少。

煙霧繚繞着,好似要勾起人心裡邊最柔軟的地方,尉容亦是笑着,“商場太黑暗,這個世界更黑暗,其實是你太單純。的確也是與衆不同。”

“我該感謝你對我的認可,還是該慶幸因爲自己這一丁點的與衆不同,讓你能夠挑上我?”蔓生揚起脣問道,可剛問出口,自己又覺得實在是多餘,“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恭喜你。”

“那一千畝的地皮終於成了你的。”蔓生又是道,“也是那位霍小姐的,恭喜你們,如願以償。我還要恭喜你,不單是拿到地皮,還順道得到了一筆溫氏嘉瑞的股份,保利集團果然一本萬利名不虛傳。”

見她有一絲遲疑在其中,尉容道,“你好像是有疑惑。”

“不只是我,恐怕所有人都認定,尉總這一次會打壓更久的時間。這樣一來,嘉瑞所有的優勢都會被打磨乾淨,保利注資後直接可以吞併。對尉總而言,不是更加一本萬利的事情?”雖然得知嘉瑞和保利和解必定是付出的條件,可是就一家有着這樣雄厚資本的大型集團公司,一舉將嘉瑞併入旗下,似乎更合乎衆人所想。

如此形勢下,他爲什麼沒有這麼做?

蔓生一擡眸對上尉容的眼睛,聽見他說,“因爲他和你一樣,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

何爲玉碎,何爲瓦全?

尉容又反問一聲,“保利沒有出面之前,錦悅爲什麼被嘉瑞打壓到這種地步,都沒有去找嘉瑞求和?”

那是因爲——

她不想也不願意再和溫尚霖有任何牽扯!

所以,她絕對不會去求和!

忽然之間,蔓生全都明白過來。“他寧願公司宣告破產倒閉,也不會讓公司落入別人的手裡!”

這的確會像是溫尚霖的作風!

他可以爲了公司而妥協低頭,做出一切自己萬分不情願的交換,卻也不會願意大權落於旁人之手,更不會讓嘉瑞成爲任何一家公司的附屬品!

“真聰明。”他又是稱讚一聲,俊彥上揚起一抹弧度,這樣愉快的望着她微笑。

剎那間,有種忘記今夕何夕的幻覺,他們彷彿還和從前一樣,他總是這樣來誇獎她……

可是現在,這句稱讚的話語,竟也感受到了一絲諷刺,蔓生道,“你不用稱讚我,我只是把你沒有明說的意思擺在明面上。”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懂我。”他卻凝眸說,一語雙關更讓人陷入迷霧。

一陣冷風吹來,讓蔓生頓時清醒,“這個世界上,誰能真的讀懂堂堂保利集團尉總?我和你認識一場,也不過是兩年時間。”

他抽着煙繼而道,“可不是,有些人哪怕就算是認識十年,甚至是更久,哪怕從小一起長大,也未必能知根知底。”

“你是在指溫明禮?”蔓生登時聯想到,除了溫明禮,還會有誰。

“溫尚霖這一次,實在是沒有防範,也沒有察覺。”尉容應道,“這一次,他是在爲自己的遲鈍買單。”

實則談起溫明禮,蔓生心中也有諸多感慨。

早年間還在溫家的時候,只覺得溫明禮待人禮貌客氣,十分聽從溫尚霖,只是在溫家的地位卻真的不高。並非是長子嫡孫,溫尚霖又太過優秀,所以一直不太受寵。不過老太太還是相當疼愛他的,每一次都念叨着他。

蔓生對於溫明禮沒有太多的在意,她本來在溫家就格格不入,只是在所有關於溫家的記憶裡,讓她開口問,“你知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溫明禮會策反成功,溫尚霖又爲什麼會事先一點察覺也沒有?”

“溫氏的少東家,有一顆比任何人都高傲的心,他認定自己的堂弟不會也不敢。”尉容道出原因。

“不錯,他確實像你說的。”蔓生輕輕點頭,但是那雙眼睛愈發凝起,“可是還有一點!”

指間的煙一下止住,尉容見她一張清麗臉龐這樣的認真,她說,“那是因爲溫尚霖從來就沒有過防備溫明禮的心,他是這樣的相信着他!”

某個時候,他多麼像是另一個自己,她不也是一樣?

她也是這樣相信着一個人!

“所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人會背叛自己!”蔓生直視着他,輕輕的女聲傳過來。

悄然間,尉容手中的煙,不自覺用過了力道,那支菸折出一道痕跡。

……

眉眼不動半分,卻唯有星火在煙上迅速燃燒一截,尉容道,“我有給過你忠告。”

“你教導過我的這麼多,我一時間還真是想不起,又是哪一句?”蔓生接着他的話追問。

突然他提起,“你第一次到海天大廈頂樓找我,我就告訴過你。”

第一次前往海天大廈……

記憶開始翩飛,飛回至那一天,是溫尚霖告訴她真相,有關於他獨立董事的身份,那一天她在頂層見到他,是當她和他當面對質後,她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腕。

思緒凌亂中,他們曾經說過那麼多。

偏偏,那一句話冷不防定格跳了出來,言猶在耳如此清楚,蔓生動了動脣,“你對我說,別太輕易相信陌生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也同樣。”

他還說——你太容易受騙,會受傷。

他早就看穿她,深知她就是這樣一個容易相信別人的傻子!

“我又怎麼能想到。你給我的忠告裡,不要輕易相信的名單內,原來也包括你!”蔓生的聲音變的有一絲微顫,那是痛楚後強烈壓制後的顫慄。

夜色下,朦朧光影是小館子裡照出來的昏黃燈光,尉容看見她冷然的臉龐上,卻難掩一抹黯然神傷。

突然,像是自己的心就這樣被揪住。

他漠漠道,“所以現在,你不會再相信我了。”

而她的沉默微笑,這樣無謂的姿態,卻已然給了他切實肯定的答案。只在最後,她已經切換話題,不願意和他繼續糾纏,“地皮,股份,你還得到了一座園子,戰利品還是足夠豐碩的。聽說你命人拆了翠竹園,尉總果然是一擲千金,要是換了我,纔不會這樣捨得。”

“你想知道,爲什麼要拆了這座園子的原因?”他幽幽笑言。

蔓生的確有些困惑,這一刻和溫尚霖無關,和溫家更無關,只不過是純粹好奇,“私人事情,你可以不回答。”

但他卻還是開了口,這樣自負狂妄給了她答案,“看着礙眼,這個理由夠不夠?”

“夠!”蔓生應了一聲,兩人突然沉默下來。

居然,成了僵局!

……

氣氛僵持不下,還是老闆娘將煮好的餛飩端過來,吆喝着喊,“兩碗餛飩,趁熱吃。”

一人一碗端到面前,尉容拿了一副湯匙和筷子遞給她,蔓生不去接,他就直接放在她手邊。他也是拿起湯匙,慢條斯理的舉止,卻叮嚀說,“應酬客戶,飯桌上都是吃不到什麼東西的。你剛纔一路過來,眉頭一直皺着,大概胃裡邊是空的,纔會難受。還是吃一些吧,一會兒還要坐車。”

蔓生的確有些難受,雖然今夜的飯局沒有喝太多酒,她也沒有太醉不過是微醺,可是如他所說無異,胃裡實在是泛空。

既然都坐在這裡,蔓生也不再硬撐。

就這麼安靜的吃着,小半碗過後蔓生就覺得差不多飽了,她剛放下湯匙,又聽見他問,“吃這麼少?”

“我不餓了。”蔓生輕聲回道,擡眸又看見他那一碗,也不過是動了幾個,甚至比她那一碗動的還要少。

到底是誰要來吃東西,誰又是陪同?蔓生一下子真是分辨不清,她唯有道,“如果你也吃好了,那我們就出發。”

“可我還沒有。”他卻道,指間的煙這才掐滅。

蔓生愕然着,見他用斯文俊秀的姿勢就餐。如果不是深知這只是一碗到處都可以買到的餛飩,還以爲是了不得的山珍海味。

只不過,他是不是吃的也太慢了點?

隔壁桌的人坐下又結賬離開,他竟然還沒有吃完,而且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熱氣都散去,早已經涼了!

“都涼了,你不趁熱吃?”蔓生不禁說,他卻不爲所動道,“我不趕時間,慢點也沒有事,這樣就很好。”

慢一點,就這樣坐在這裡,就已經很好。

……

等到碗裡最後那一隻也不見蹤影,蔓生終於熬過漫長的時間,“你總算是吃好了。”

“其實也挺快的。”他回了聲,已經去結賬。

哪裡快?

蔓生對於他此刻的時間概念實在是沒有辦法認同,不過能夠繼續趕車回去,纔是正經事。

這一回,沿路蔓生沒有再走神閉目休息,一直都盯着道路。

可是車速爲什麼又是這樣慢?

蔓生只能催促。“你可以開快一點。”

路上沒有多少車,不過是零星幾輛,一路的暢通無阻,他卻開的這樣緩慢,和方纔小館子裡一樣慢。從前的時候,他開車也不會這樣的車速。

“剛吃過東西,不應該坐太快的車,對身體不好。”他卻低聲說,讓她找不出反駁的話。

沿路看着車窗外的風景,黑夜裡像是電影結束的尾聲鏡頭,一幕幕掠了過去。偶爾的,蔓生回過神來,卻發現車窗倒影下,是他側目望向自己的匆匆一瞥!

這讓她蹙眉莫名:他到底是在看什麼,又有什麼好看的!

直到開出宜城近郊,來到所住的宅子前方,蔓生真覺得像是歷經了一場漫長的煎熬時光。車子剛停下,她就解開安全帶下車。

尉容將車停穩,他亦是下了車。

蔓生扭頭朝他道,“金魚就在房子裡,我現在拿出來給你看。”

說完,蔓生直接進了宅子裡,她就去取金魚。

尉容站在外邊,他靠着車身等候。

……

不過一會兒,尉容站在外邊,就瞧見宅子的門又被開啓,方纔進去的林蔓生捧着小魚缸走了出來。

她將魚缸小心捧到他面前,開口說道,“還活着,一條都沒有死,現在我也不打算養了,原物奉還。”

他既然能說出檢查健康狀況這樣無聊的理由,蔓生也已經不打算再將這份禮物收下。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尉容卻道,“我現在看過了,它們很健康,你可以拿回去了。”

蔓生卻皺眉,直接將魚缸放在他的車子上,“我不打算養了,太麻煩,你扔了也好,送人也好,都由你做主。反正,我不要了。”

“今天謝謝尉總送我回來,不早了,請回吧。”蔓生又是輕聲說,她走過他身邊就要重新走進宅子。

那道身影慢慢擦肩而過,居然將送出的東西全都還給自己,她就這樣慢慢離去,他忽而邁開步伐,幾個大步追上她!

身後有人猛地棲近,一雙手臂從背後將蔓生抱住,讓她一驚!

是他,是他的氣息,是他的雙手,是他就在她的身後,離的這樣近,可他爲什麼要擁抱,爲什麼還要帶來他熟悉的溫度!

“放開我。”蔓生的聲音還在冷靜着。

他卻愈發將她緊緊擁抱,用一種近乎讓人窒息的力道,像是要狠狠將她揉進胸膛裡,揉進骨子裡不再抽離!

身體在他的力道下變得疼痛,更疼痛的卻彷彿是身體內那一顆還在跳動的心,她的聲音也不自覺變得緊凝發澀,“放開我!”

“如果我說不放,你能怎麼樣?”他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蠻橫不講理。

她還能怎麼樣?

她又能怎麼樣!

“你就只會這樣?”蔓生終於有些氣急,“你現在算是什麼意思?你以爲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我是一個木偶還是玩具?你想動手就動手。想甩手就甩手?我告訴你最後一次,放開我!不然我就喊人了,趙媽就在裡面,我一喊她一定聽得到,到時候她就會出來!”

“我好久也沒見過她了,你喊她出來,我正好見她一面。”他卻頑固的不肯鬆手,演化爲無理取鬧的地步。

蔓生不單是氣急,簡直就是束手無策,她終於開始動手推開他,但是他卻直接按住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反轉面對!

黑夜裡唯有車燈還打着光,一下子驟亮的車光讓蔓生睜不開眼睛,來不及再反應,他的吻已經落下!

他深吻住她,愈發的野蠻專制,蔓生躲閃着他的吻,不想和他有接觸,可他一把按住自己的後腦,讓她避無可避。火熱的吻在微寒的十二月初,一切都像是顛倒着,從一開始的掙扎反抗到後期的無力抵擋,到了最後蔓生已經徹底暈眩!

他狂野的吻那樣猛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肯放開她,氣息都還在微喘着,菸草味有一種迷離感,彷彿要將人迷醉,她聽見他喊了一聲,“蔓生……”

爲什麼要這樣喊她,用這樣溫柔的聲音!

蔓生一邊暈眩着,一邊卻也這樣氣惱的顫抖着,她一下擡手,一巴掌煽在他的臉上!

“啪——”一聲中,這樣的清亮響聲,在寂靜裡格外刺耳!

……

蔓生的手還揚起在空中,她沒有震驚,因爲她就是這樣做,可真煽了他一巴掌後,她的手也在輕輕顫抖中被她緊握。

“我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女人!”蔓生冷聲一喊,狠狠將他從自己面前推開!

因爲沒有了防備,也因爲他只是沉眸一直專注的看着她,所以他被她一推,往後退了一步,卻在她的手要收回的時候,他一把反握住她!

蔓生甩了下,又發現自己甩不開,她的耐心終於耗盡,“你究竟是想怎麼樣!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不是嗎!我也已經說了,我真心感謝你。我也理解你,你還想要怎麼樣?還是你想繼續和我做交易,用保利的注資來打壓錦悅,逼着我再一次低頭嗎!”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你想要得到的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就算我從一開始就錯了,現在想要重頭再開始也不能嗎!”蔓生不斷質問着,那些怒氣全都渲染開。

她的臉上如此憤怒,眼底冷靜之下還隱隱簇起的一抹疼痛眸光,夜幕中讓人心神俱裂!

一陣沉默裡,尉容低聲說,“你後悔了。”

蔓生一顆心被絞住,他卻固執質問她,“那年北城機場,你不是說過,不會後悔嗎!”

忽然如利刃往蔓生身上刺下去,北城的機場過了安檢就要登機,那時候他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爲什麼要後悔? щшш ¸тt kдn ¸¢○

當時如同現在。一般的安靜通透到沒有人煙,是她對他說:我不會後悔!

是他牽住她的手,是她和他定下契約!

這一切如果真的是錯,如果真是從一開始就是錯……

漫天回憶下,蔓生一把揮開他的手,朝着他道,“從開始到現在,我沒有資格後悔!”

她的聲音還沒有消散,但人已經飛快的轉身奔回那座宅子裡,鐵門關上的時候,發出刺耳的聲音,他還站在外邊。車上的魚缸,初冬裡的魚都懶洋洋的不願意動。

一個人,兩條魚,車燈前照亮前方,卻照不亮黑夜。

她不是不後悔,而是不能。不能後悔而已。

……

次日蔓生來到公司,餘安安爲她衝來一杯咖啡,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副總,聽高組長說,昨天晚上是尉總送您回家的?”

“高組長倒是什麼都和你說。”蔓生也不否認。

“因爲今天早上高組長又去取車了,停在昨天應酬的酒店,我問了他,才知道的。”餘安安回道。

蔓生今早是自己開車來公司的,所以難怪餘安安會知曉,“那麼,你現在是想問我什麼?”

“尉總找您是做什麼?”餘安安自然是追問,她不僅是好奇,更是關心,“和您談公事還是私事?”

“你說呢?”

“如果是公事的話,應該會在公司裡,應該是私事……”餘安安不禁道。“副總,尉總是不是……他是不是忘不了你?”

“我倒是想問你,保利集團的任專務,他對你是不是餘情未了?”蔓生反問她。

餘安安一下被問及感情之事,她開始慌了,“什麼餘情未了,我和他根本就沒有開始……”

“那你這幾天晚上,好像都很忙的樣子,又做什麼去了?”蔓生認真問,“我還記得那天加班下樓,他就在外邊等你。高組長都可以作證,確實是任翔。”

“副總,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背叛你的意思,我一定跟着你,不會跟着別人的!”餘安安立刻發誓,將蔓生逗笑,“難不成你這輩子都不嫁人,一直跟着我?”

“安安。”蔓生喚了一聲,“要是遇見了喜歡的人,他也喜歡你,你和他談戀愛,我不反對還很支持。不管他是誰,又是什麼身份,和我是什麼關係,你都不需要考慮。哪怕你選擇了他,要離開我身邊,我也會祝福你,再給你準備一份嫁妝!”

餘安安聽完後十分感動,“副總,我真的不走!你放心,是他快要走了!”

“任翔要走?”蔓生問道。

“是!”餘安安應道,“保利都已經和嘉瑞和平協商,他們也要走了!”

“什麼時候?”

“具體不知道。但是應該快了。”

他們也是該走,離開宜城,回到海城,那裡纔是他們該留的地方,那裡纔是保利集團的總部。

蔓生並不感到意外,可是那個人,臨走卻又要對她說着那樣的話——也有不是玩笑,認真的時候。比如現在,我說這家店的味道不錯,不是假的。比如之前,我說喜歡你,也不是假的。

哪有什麼是真的。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

風波過後,嘉瑞終於恢復了平靜。

這一天新上任的首席執行官溫明禮遠赴國外接管子公司,上午的時候,溫明禮已經去醫院見過老太太。瞧見溫明禮到來,對於他所作所爲,老太太沒有責怪一句,到了最後反而是溫明禮紅了眼眶。等到午後,溫明禮前往機場,離開了這座城市。

嘉瑞內部動盪,也彷彿隨着溫明禮的離開告一段路。

昨夜去探望的時候,老太太得知了公司一切,有關於股權也有關於翠竹園。

聽聞的時候,老太太唸了一聲,“可惜了。”

當年決心要籌建,他還許下過心願,要將一大家子人都帶上一起去。老太太當年就在旁笑着說:這麼大的地方,得多要幾個孩子,纔夠熱鬧,不然我纔不去住。

那個時候,她還在,還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衆人都望向她。她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回以微笑。

只是如今,翠竹園早就不歸他所有,更徹底的毀於一旦。

溫尚霖有一絲空落,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又或許是還有一些話還不曾對誰說。

等到傍晚來臨,溫尚霖就駕車前往,他來到錦悅公司,他知道她一定會從這裡出來。果真,他看見她帶着自己的下屬走出大樓,他下車就上前去。

因爲是迎面而來,所以蔓生一眼就看見了他。他筆直的走過來,顯然是來尋她,蔓生的步伐一緩,對着身旁的人道,“你們先過去。”

高進和餘安安兩人就從溫尚霖身邊擦肩而過,他繼續往前,終於和她碰面。他瞧見她臉上沒有詫異也沒有突然相見後的侷促不安。原來她面對他的時候,是這樣的平靜。

“來找我?”蔓生問。

溫尚霖點了個頭,他默了下道,“之前我母親和莊宜都去找過你,我很抱歉。還有,我不知道溫明禮都對你說了什麼,也很抱歉。”

蔓生想不到他會來道歉,可是聽見他男聲誠懇,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高傲,她輕聲回道,“既然你來道歉,那我就收下了。不過,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

“我知道。”溫尚霖應聲,又是一陣沉默,他只是凝眸看着她,那一直擱在心裡的話終究還是要說,“還有從前……”

原本是有許多話要說的。那段婚姻裡的五年,林父的所作所爲,她所受的一切委屈,是他如何對待她,又是溫家如何的冷漠輕視,是他誤會她,是他曲解她……可是那麼多的錯誤,積壓了那麼多年後,竟也無從道歉,因爲道歉似乎根本就不能夠!

溫尚霖只有一句,“過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蔓生卻聽懂了,他到底在說什麼,又是誰告訴他,那些背後被隱瞞的原因,可如今卻不願再去追問,卻是說道。“這次你不用道歉,我不怪你,從來都不怪。”

她不怪他,因爲或許對她而言,一切都已經是過去,所以纔在時過境遷後,能夠這樣朝他微笑着。

他應該高興,卻笑不出來,彷彿感覺真的永遠不能夠。

沉默佇立片刻後,路口的車子已經開出,是高進在等待。

蔓生眺望一眼,朝他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溫尚霖並不阻攔她,只是出聲提醒,“尉容,他不是簡單人物。那位威特董事,不是和他有往來,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錦悅的另一位獨立董事威特漢頓?

原來如此。

蔓生朝他致謝,“謝謝你告訴我,不過都已經和錦悅沒有關係。”

所以,他也和她沒有關係了?

溫尚霖訴說不清自己此刻的感覺,只在最後時刻,還是問了聲,“那你怪他嗎。”

當真相被揭開,當那些利用陰謀都躍然於紙上,她可以不怪任何人,對他也沒有一句責怪嗎?

這句話真是問住她!

這一刻,溫尚霖看見她的臉上,微笑不再,有一絲的茫然空無,居然是不能自己,這樣的懵懂困惑,她像是被困陷於一座迷霧森林。

可建造這座森林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男人——尉容!

撇開所有一切該與不該,剔除那些商場紛爭,不談公事,唯有感情,只論感情。

林蔓生,你究竟怪不怪他?

她不曾回答,甚至是沒有答案!

只覺得不斷在振動,鈴聲將她驚醒,蔓生有一絲慌亂的接起,那頭卻是程牧磊的聲音,他焦急在喊,“副總,出事了!翰總監在港城被扣留了!”

那年北城,是誰說過不會後悔,到了今日,究竟是否後悔。在蔓生的心中又是否有一絲的責怪,感情世界裡,誰又能完全分的清清楚楚,除非不曾動情。尉容遲遲不歸,港城的緊急來電,書翰發生了什麼,又有什麼在等待蔓生?ps:今日更新結束,妞兒們明天見,港城海城篇即將開啓,一切不曾知曉都將慢慢揭開,月末第五天,呼喊鑽石衝擊榜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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