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夫人睡得好好的，被弄醒，有些惱火地揮手。
洪太傅條件反射地把頭偏向另一邊，露出了有些自得的笑容——幸好他早就猜到夫人被吵的時候脾氣會很大，這是他無數次被打到時的血淚教訓。
然而他躲了一邊，卻沒躲過另一隻手，啪的一聲，洪夫人另一隻手打在他臉上。
洪太傅的表情僵住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他的妻子洪夫人打了他一下後，人也清醒了。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剛纔我好像不小心打到蚊子了？”
洪太傅臉一黑，他是蚊子嗎？他明明是有正事問妻子的。而且這天氣哪裡來的蚊子。
洪夫人問道：“你剛剛和我說什麼？”
洪太傅放下被打了的事情（反正也不是沒被打過），將剛剛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洪夫人說道：“對啊，我今天便是要去參加沈家二小姐的及笄禮，那沈靜竹是出了名的孝順孩子。”洪夫人一貫喜歡這樣孝順的孩子。
“對了，你怎麼忽然問起郭氏了？郭氏去世好些年了。沈從煜和她感情深厚，這些年來一直都沒續娶。可惜郭氏的孩子前段時間因病去世。”
而這兩位都是朝中好打抱不平的大臣……一般來說，如果御史有要事要參，直接在早朝就會上摺子參了。除非他們沒拿到實際上的證據。
可見他人品正直，郭氏都信得過的。
他環顧着大臣們，開口說道：“昨晚朕做了一個夢，夢到兵部郎中沈從煜的亡妻希望朕能爲她做主。”
沒想到竟是看走眼了。
四個人，包括天子都做了一模一樣的夢，這妥妥是受害者親自託夢。
她第一時間便接收了這事，畢竟她是清楚沈家的確有個柯姨娘，是沈靜瑛的生母。只是她不知道那柯姨娘是丫鬟出身。
洪太傅轉頭一看，發現是御史大夫溫大人先他一步。
他們三人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震驚，震驚過後便是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都做了一個夢。
洪太傅冷笑一聲，洪亮的聲音響徹大殿，“按照夢中郭氏所言，今日沈家打算將那柯姨娘的女兒記在郭氏名下，讓她成爲記名嫡女。”
然而剛剛看到三位大臣的反應後，他猜測出只怕不止自己做了這個夢，於是便改了主意，決定將這事公佈。
洪夫人平日喜歡看戲，尤其喜歡看那種青天大老爺爲民伸冤的劇情，其中也不乏冤死的鬼魂託夢的橋段。她沒想到丈夫居然也被託夢了一回。
容季原本在做了那個夢後，在早朝之前就讓暗衛去將協助柯姨娘的沈家僕役給控制住，包括柯姨娘也被關押了，現在等着口供就可以。
洪夫人咬牙道：“無憑無據的，咱們也沒法治他們的罪。”
至於沈靜瑛……
洪夫人驚呆了，丈夫居然被郭氏給託夢，讓丈夫爲她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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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盡天良！”
“諸位愛卿暫且留下。”
這是害了人還要將人吞吃入肚，榨乾剩餘價值。難怪郭氏會恨到託夢請天子和朝廷重臣們做主。
溫大人和勞大人僵硬扭過頭，和洪太傅大眼瞪小眼。
其他還沒走的大臣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這早朝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她還起來，親自幫洪太傅倒了漱口的茶，覺得老爺臉上的那些皺皮看起來都比平日順眼很多。
洪夫人說道：“我今天也得過去，好好瞧瞧他們的嘴臉。”
等早朝退了以後，他迫不及待地要張口，就聽到有大臣對皇帝容季說道：“陛下，臣有要事稟告。”
丈夫知道的比她更爲詳細，他甚至連郭氏的嫁妝有哪些都說得明明白白的。
原本走出大殿的大臣們又被請了回來。
全場譁然，三個才被震驚到的大臣，又被狠狠震驚到一回。
洪太傅道：“等下朝後，我同陛下說這事，到時候讓陛下徹查此事。”
“郭氏還說了，她願意將她所有的嫁妝捐給朝廷，不願意便宜了害她和她女兒的惡人。”
郭氏當年難產也和那柯姨娘有關。
“太傅大人也做夢了？”
郭氏的女兒竟是被沈靜瑛和她的生母所害，沈從煜知道這事，但卻隱瞞了下來。他們甚至還要利用郭氏的身份來擡高沈靜瑛的身份，讓她成爲嫡出。
三個大臣，包括皇帝，大家你一眼我一語，將夢裡郭氏說過的話給複述了出來。原本對於託夢一事半信半疑的大臣們這下是徹底信服了。
……
原本還有點困的洪夫人這下是徹底清醒了，“這個我也不確定，得今天去了才知道。不過前些天我倒是聽到一點這樣的風聲。”
咦？是誰搶走了他要說的話？
皇帝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待到口供拿到，便將惡人逮捕歸案。”
洪夫人年輕時也是個好打抱不平的人，咬牙切齒說道：“沒想到我倒是被一個小姑娘給騙了，還以爲她是個好的，還想着日後幫她相看親事。”
他一臉憤慨地跟妻子說起了那夢，說着說着，又把自己氣得額頭青筋跳個不停。
洪夫人那時候還唏噓了一把。
龍椅上的容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又將大臣們給喊住。
“無恥之尤！”
洪太傅臉色更難看了，“那沈家二小姐和她生母，何其惡毒！難怪郭氏會託夢給我，讓我爲她討回公道。”
沈太傅瞠目結舌，“陛下，您也夢到郭氏了？”
勞大人更是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劃了一個郭字。
再看旁邊的勞大人也一幅自己臺詞被搶了的樣子。
“沒想到他是這等小人，吾輩定要同這等無情無義之人割袍斷義。”
“臣也夢到了。”
洪太傅上早朝時，心中裝着這事，整個人處於昂揚的狀態。
洪太傅對於自己的夢更是信服了幾分，繼續問道：“那沈家，是不是打算將沈靜瑛記在郭氏的名下？”
“這沈從煜失心瘋了不成？竟是爲了一個姨娘和庶女，無視妻子和嫡女受到的冤屈。”因爲官員越來越多的緣故，所以現在早朝是四品官纔有資格參加，沈從煜便沒資格上。不過早朝上也有幾個和他相熟的大臣，那幾個大臣們此時都露出了鄙夷厭惡的神態。
洪太傅冷哼一聲，“人的志向高遠着，沈家爲她經營着這名聲，還不是衝着那邊來的。”他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臣同樣做了這個夢。”
洪太傅腦海中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就這樣浮現了出來，“溫大人、勞大人，你們昨晚是否做了一個和平時不一樣的夢？”
他們齊刷刷地看向天子。
他慢慢說道：“朕聽說沈家二小姐爲了祖母割肉喂鷹，既然割了肉，那定會留下痕跡。”
“朕等下便派女醫過去給她送藥。”
“若是傷口是假的，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重臣直呼天子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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