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蕪聲音放的不能再低,咬着脣瓣幾番猶豫,還是選擇直說,“太子殿下說我聲音好聽,眼睛生的好看,想要納我做通房。”
若是人有意怪罪,憑她再怎麼撇清干係,也是無濟於事的,還不如直言直語的告訴夫人,來的更乾脆些。
“我嫁過人有了孩子,這才讓太子殿下罷休,走的時候還火氣沖沖的。”
凌蓮心臉色變了,她攥緊白清蕪的手。
慕微瀾震驚,一時沒控制得住,帕子都掉在了地上,她急匆匆低頭去撿,卻難掩失態。
“那太子府可不是什麼福地洞天,得虧你沒去得,經此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太子殿下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如此陰晴不定,實難相處啊。”
凌蓮心面露濃濃關切,讓白清蕪心頭感到一暖,夫人沒有怪罪她不說,而是真誠的不想讓她去太子府受罪。
慕明珠點頭如搗蒜,很贊成母親的話,“以前我眼瞎,被太子殿下的溫潤外表所騙,現在倒好,他簡直變了一個人,太可怕了。”
慕明珠心有餘悸,還是老夫人明智,早早將其中利弊分析出來,要不然真等她嫁過去,到時候想哭都沒地方哭。
“剛剛我猶豫不決,不敢和夫人言明,只怕你會誤會。”白清蕪展露出笑容,她所費口舌和手段,與君離淵斡旋,心思總算沒有白費。
“怎會,我心疼你還來不及呢。”凌蓮心心裡覺得欠着白清蕪一份恩情,要不是她的話,明兒的婚事,還沒法子徹底悔成。
婆母會爲了以後家族的利益長遠考慮,不選擇過早站隊,以防夜王殿下後來者居上,但眼前的利益都無法保全之際,焉知婆母會不回再默許婚事再成。
明兒不僅是慕家的嫡次女,也是她的心肝兒,她怎捨得明兒像是個貨品般被來回交易。
慕微瀾臉上掛着難看的笑容,她腦海裡不斷的迴盪着,剛剛白清蕪的一席話,心裡瘋狂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淵哥哥怎會看上這種女人,淵哥哥明明說了,心裡只有她的啊!
“白清蕪,你也不好好找個水缸照照自己,粗陋卑賤之姿,也能讓太子殿下瞧進眼裡去,說出去太子殿下還嫌掉價呢。”
慕微瀾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白清蕪渾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我還是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呢。”
頓時損的慕微瀾體無完膚,氣得緊緊咬着牙根,卻無法再多說什麼,生怕自己情緒控制不住,再讓凌蓮心看出什麼。
約摸過了一炷香,郎中揹着藥箱面色凝重的走出來。
慕正山神情緊張的迎上去,趕緊問,“母親怎麼樣了?”
“老夫人最近接連怒火攻心,我連下了幾貼大補的猛藥,纔將濁氣壓制住,若老夫人再操心操力下去,怕是大羅神仙都難救啊。”
郎中捋着微微泛白的鬍鬚,搖頭輕輕嘆道。
“先生多操勞了。”慕正山命下人們將郎中送走。
他壓住心裡難受的情緒,現在不是爲母感傷的時候,家裡內外不安,皆是有家賊的緣故,他陰沉着臉色,立即吩咐道。
“瀾兒,這些日你和明兒換班值守在祖母身邊照顧。”
慕明珠和慕微瀾稱是。
“勒令全家下人們,最近都不要踏足梵安居,之前就伺候老夫人的婆子丫鬟們,做好自己本職的差事,禁止和老夫人說任何家裡的事情,違令者重則殺,輕則發賣身契。”
“都聽懂沒有!”
婆子丫鬟們垂頭,異口同聲的喊道:“是!”
老爺向來性子溫和,對待下人們還是一慣善待的,今兒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氣,他們心裡暗暗清楚,看來慕家要出大事了。
慕正山看着凌蓮心,招招手讓她過來,她走到他身邊,將手挽進他的臂彎裡。
“以後家裡沒有什麼安生日子了,夫人怕是要受累了。”慕正山看向凌蓮心的眸光中,帶着抹溫情。
凌蓮心溫柔淺笑,“妾隨老爺,無怨無悔。”
他們能同享富貴,也能共同歷經苦難,夫妻情深,攜手共進退,大抵如是吧。
“好。”慕正山眸光一瞬變得嗜殺。
今夜,慕國公府徹夜燈火通明,依稀有陣陣慘叫,還有板子重擊的聲音,穿破黑夜長空,迴盪在府中每個角落裡,令人聽了不寒而慄。
廡房裡
小凝兒縮在孃親的懷裡,一雙水汪汪的眼眸蓄着害怕的淚水,她小聲的說着,“孃親,好嚇人,我怕。”
忽明忽暗的燭火,倒映在白清蕪側臉,透出沉重的神色,她一邊拍着小凝兒的後背,一邊安慰道:“沒事,有孃親在,定會護小凝兒周全。”
趙菱洗淨手,從外屋走過來,面上掛滿了濃濃的擔憂,“你明日還要去夫人那,最近府裡實在是不太平,你快先歇着,小凝兒交給我吧,別睡不好,明日當差的時候出了差錯。”
現在,府中上下誰不人人自危,小心翼翼當差,生怕禍事牽連到自己頭上。
白清蕪幽幽嘆口氣,“老爺在殺雞儆猴,只爲抓出內奸,鬧不了多久的,娘不用太過於提心吊膽了。”
老爺將那日談論悔婚之事時,所有在場的下人們抓了起來,不惜在府中大動私刑,只爲嚴刑拷打出內奸。
白清蕪原本也在被抓審訊的名單中,還是夫人出面求情給劃了去,夫人與老爺說,若她是告密之人的話,就斷不會在正廳上說那些話,這才免於皮肉之苦。
趙菱坐下,心裡擔憂的緊,“那能抓到嗎?”
按理說,雖然下人們是粗活的,但禁不住接二連三的拷打,應該早就招供了,可這都幾個時辰下來,硬是連半個字都問不出來。
白清蕪搖搖頭,“誰會承認呢。”
“也對,掉腦袋的事,誰會認,估計那人要死撐到底了吧,可憐了那些人,要跟着受無妄之災。”
趙菱十分慶幸,她和蕪兒沒有牽涉其中,要不然不死也得活活脫層皮下來。
白清蕪默不作聲,思緒有些飄忽。
就算老爺殺盡府中所有下人,也不可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因爲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老爺心愛的女兒,慕微瀾。
只是有一點,她還沒有弄明白。
慕昭應該也是知情的人,他更清楚是慕微瀾泄露出去,才讓君離淵登門興師問罪,那麼爲什麼他按兵不動,到現在?
“小凝兒乖,你和外祖母玩一會,娘有事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