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白清蕪將買好的新衣給小凝兒穿戴好,頭頂上紮了兩個小揪揪,藕粉雙夾領小襖,襯得小人兒粉雕玉琢,尤爲可愛。
趙菱也拿出趕製好精美的小布包,再檢查遍狼毫筆墨,確保沒有遺漏的地方。
“去了好好聽夫子講課,做到懂事守禮。”白清蕪俯下身,囑咐着。
白凝拍着小胸脯,奶聲奶氣的保證道:“孃親這話說了好多天,你就放心啦。”
見時辰差不多了,她背起小布包,由孃親牽着手,一蹦一跳的去上學堂。
出門既遇喜鵲在枝頭吟叫,是有喜事的象徵。
白清蕪淺淺一笑,突然想起耳熟能詳的兒歌,唱給小凝兒聽,“小嘛小兒郎, 揹着那書包上學堂, 不怕太陽曬, 也不怕那風雨狂。”
白凝揮起小手,跟着節奏一搖一晃打着節拍,溼潤的眼眸盈滿對學堂的憧憬。
御史令府外,夜久殤黑袍裹身,負手而立,張翰然和夫人柏碧則墊着腳緊張的張望着。
張翰然看着夜王殿下高深莫測的背影,腦子已亂成一團漿糊,想破腦袋都搞不懂,夜王殿下竟命他不許透露皇家身份,這……更讓他揣摩不透其心意了。
只能感嘆句,套路太深啊!
沒過多會,一大一小的身影漸漸走進。
白凝遠遠看到美人哥哥,掙開孃親的手,快步跑了過去,一頭抱住他的大腿,甜甜喚着,“美人哥哥謝謝你啦。”
玲瓏小人兒撲進懷,夜久殤化盡一身戾氣,目光變得柔軟,他一把將她舉起,掂量了下,“唔,胖了。”
白凝嘟起小脣,鼓成包子臉,“美人哥哥難道不知道,說女孩子胖,是件不禮貌的事情呀。”
‘撲哧——’
夫人柏碧很不厚道的笑出聲,轉頭,對上夫君哀怨的眼神,她後悔表示:實在是沒能忍住。
好在那名女子走近,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柏碧熱絡的迎了上去,自來熟招呼着,“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白清蕪。”
白清蕪微微作揖,回以一笑,轉頭對女兒說,“小凝兒,別賴在阿九身上了,快下來。”
白凝依依不捨的離開美人哥哥懷抱,小大人似的見禮,甜甜喚道:“白凝見過叔父,叔母。”
“哎。”張翰然和柏碧高興的答應下。
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柏碧越看越歡喜,起先,她心裡還忐忑,這位小主兒脾氣要是驕縱,會不會欺負她的女兒與淑,現在看來,比與淑都懂禮多了。
“與淑,過來。”柏碧招招手,衝着躲在門後的小女孩說道。
與淑捏着衣角,有些怕生的被丫鬟推過來,怯怯的眸子忽閃着,打量白凝。
“我送姐姐個小兔幾。”白凝從衣袖中掏出一隻漂亮的小兔幾頭掛件,精緻小巧又好看。
與淑眼眸一亮,顯然歡喜的緊,她看向母親,見點了頭才收下,靦腆一笑,“謝謝妹妹。”
她攥在手心裡,愛不釋手。
柏碧見兩個孩子相處融洽,所有設想的顧慮都打消了,與淑有個玩伴,正好改改她內斂安靜的性子。
她道:“夫子在小學堂等待多時,那我先將她們送進去。”
“好。”
看着小凝兒遠去,化成模糊的小黑點,白清蕪鼻尖一酸,差點落了淚。
縱然不捨,孩子大了,也不能總留在身邊。
從御史令府離開,兩人並肩走在上京街上,人流穿插從身邊而過,一時間無話。
快到慕國公府時,沉默許久的夜久殤突然開口,“邊關戰事四起,近日就要點兵出發了。”
白清蕪停下腳步,不解的問,“你是巡防營的,也需要上戰場嗎?”
“嗯。”夜久殤淡淡應着,下句話纔是最主要的,“若你和小凝兒遇到什麼事,可以找御史令大人幫忙,我和他打過招呼了。”
“會不會太麻煩人家。”白清蕪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夜久殤還有政務要忙,先行走了。
等傍晚時,太陽將將落山,還沒有等白清蕪去接,御史令家的家丁丫鬟,就將白凝給送了過來。
兩行人正撞門口相遇。
白清蕪感到吃驚,拉過小凝兒,連忙道謝,“這也太麻煩張夫人了。”
張夫人身邊的丫鬟小翠,笑眯眯道:“說的哪裡話,白凝小姐乖巧懂事,夫子還誇她很有天賦呢,是塊讀書料子。”
白凝傲嬌的揚起下巴,等着孃親誇獎。
白清蕪獎勵她一個大大的口水印,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小凝兒真棒。”
小翠含笑作揖,“那奴婢先回去伺候夫人了。”
送走了御史令家的人,白清蕪牽着小凝兒的手回廡房。
她將今日夫子教的詩詞,生字完整的背了下來,果真是才思敏捷,過目不忘。
趙菱倚在塌上,眼睛裡閃着渾動的淚珠,她有些哽咽出口,“咱家幾代,總算能出個讀書人了。”
白清蕪之前特意去街上買了些佳餚吃食,拿出來擺在桌子上,三人高高興興的吃了頓好的。
很快,小凝兒打起了瞌睡,白清蕪吹滅蠟燭,將她抱進被窩裡,相擁而眠,酣甜進入夢鄉。
經過連日修養,趙菱身體恢復很快,能下地走動了,便歇不住的回繡房做工了。
白清蕪還在被窩裡呢,就被環竹提溜着耳朵拎起來,叫去給二小姐梳洗裝扮。
她泛着睏意的問,“二小姐今日做什麼宴,要去這麼早?”
“不是宴。”慕明珠也困得直打哈欠,迷迷糊糊將從父親那聽來的消息講出來。
“歸順我朝的瓦賴部落,前些日反叛了,聯合周遭十幾個大小部落,集結三十萬軍隊與邊境,那位素有戰神之稱的夜王殿下,要領兵去戰場了。”
“太子哥哥決定在皇城樓下親自點兵,共飲下踐行酒,鼓舞士氣,也遍邀百官家眷。”
白清蕪在心裡暗暗吐槽:人家夜王上戰場,關太子什麼事?
二小姐起得晚,已耽擱些時辰了,環竹瞧着老爺和大小姐的馬車都先走了,趕緊催了又催,這才緊趕慢趕的往皇城樓去。
路上,凌蓮心和慕明珠感覺這馬車,不僅顛簸厲害,還駛得極其緩慢,差點把她倆給晃吐了。
凌蓮心眉心一皺,掀開簾子衝車夫說道:“怎麼駕的車?”
車伕也極力揮舞皮鞭,操控着馬兒,急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回話,“夫人,這馬不知道今兒怎麼了,一直拉肚子,拉一道了。”
凌蓮心:……
白清蕪:……
慕明珠一拍大腿,如茅塞頓開,“肯定是慕微瀾,她給馬餵了巴豆,就不想讓我去!”
白清蕪扶額,就爲了能早去,多給太子殿下送幾眼秋波,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