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是怎麼闖進慕國公府的內宅,還與慕微瀾舉止如此親密!
凌蓮心整個人在風中凌亂。
下人們都不敢再造次,紛紛跪了一地,就連她也收斂了氣焰,跪地給儲君見禮。
慕微瀾的一邊臉高高腫起,眼淚如斷線般的珍珠,落在君離淵胸口,她用兩個人能聽到的細弱聲音說,“淵哥哥,我好疼。”
強撐着口氣說完,便閉目暈厥。
這一刻,君離淵的心都碎了。
他再不顧什麼身份、規矩、人倫的束縛,只想讓懷裡的女人不再受傷,爲她遮風擋雨!
“凌夫人,慕微瀾縱然不是你親生,但她也是慕家嫡長女,不該動輒打罵!”
“太子殿下言重了。”凌蓮心慌了神,揪着帕子小心翼翼斟酌着回話,“妾身爲徹查家中的害賊……”
“你隨便兩句話,就能給慕微瀾背上謀害祖母的罪名,凌夫人斷案神速,要不因身爲女人,無法參加科考,本殿深感大梁朝廷,痛失你這位‘人才’!”
君離淵字字痛斥,怒火騰騰。
以前,瀾兒與他說,後母尖酸刻薄,時常苛待,她雖爲嫡女,卻在府中艱難掙扎,步履維艱,他對她的情,是她唯一慰藉。
起先他還覺得,她爲了博他心疼,存有誇張成分在,現在看來,她說的還含蓄了些!
“太子殿下,定有什麼誤會,妾身雖爲繼母,但對兩個女兒從未有偏心之處。”
凌蓮心急急爲自己辯解,完全忽略太子還在依依不捨的抱着慕微瀾。
慕明珠聽到水華居有好大的熱鬧,剛到門口,就看到眼前這一幕,滿臉驚愕,氣血頓時涌上胸口,指甲狠狠嵌入院門。
她強忍心痛走過去,艱難開口,“太子哥哥?你懷裡的那個女人,是我姐姐。”
一句話點醒了君離淵,他這才撤開了手,將慕微瀾交給筠桃,回房中安置。
等那股子氣從腦門褪下,懊惱衝動行事了,面對未婚妻溼潤的眸子,他放低姿態,耐着性子解釋了句。
“母后頭風痼疾漸愈,得知君老夫人生病,曾請御醫未果,便讓本殿帶兩個御醫進府,代替母后來看望,我路過此處,見你姐姐捱打,就從中調和一番。”
君離淵說辭雖然有些牽強,但弱化了整件事的衝突,也算保全兩家顏面。
慕明珠擦着眼淚,倔強的不肯鬆口,“太子哥哥,瞧我是瞎的?”
她的未婚夫和她的姐姐,光天化日深情相擁,那她算什麼?一個天大的笑話麼!
“明兒!”凌蓮心厲聲呵斥,“殿下面前,規矩禮數都忘了麼!還不趕快跪下!”
她這個糊塗女兒,可不能再說下去了!
今日所有事,只能息事寧人,若是鬧大,整個國公府的臉面都丟盡了。
可慕明珠的性子被驕縱慣了,不知道收斂,只認同一個念頭,她與母親都沒有做錯,爲何要忍氣吞聲?
“太子哥哥怕是不知道,慕微瀾是個蛇蠍心腸吧!她明知祖母觸碰桃子汁水就會起嚴重的紅疹,卻將含有的香粉,灑在祖母的衣裳裡。”
“母親處置慕微瀾,爲的是還家宅安寧!”
慕明珠一口氣將事情原委經過,悉數講明白,她不想讓太子哥哥誤會,對她們母女產生偏見。
凌蓮心捂臉,這個女兒,她真的帶不動。
找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齊齊將這件事按下,可現在,她實在沒有能扭轉局面的辦法了。
“慕二小姐,本殿以前認爲你單純無害,現在看來,你蠢得無可救藥。”
君離淵心底盈滿了嫌棄,甚至後悔了,一個沒有任何手段和心機的女人,將來如何做他的太子妃,既而母儀天下?
外面爭執不休,而屋裡裡面。
主僕兩人立在窗前,影影綽綽的看着模糊院景。
慕微瀾品着茶,閒適搖着團扇,臉頰的紅腫處,被筠桃冰敷下去大半,只是看着嚇人罷了,又不是太疼,一巴掌換了這麼多好處,真真是值了。
“凌蓮心的腦子,是不是上香時被菩薩開了光,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好使,我險些暴露。”
她心有餘悸,以爲這次要栽個大跟頭,意料之外淵哥哥居然這麼巧的出現了。
衆目睽睽之下,英雄救美,還對慕明珠說出如此冷情的話,簡直美好到不真實,一度以爲自己在做夢。
“大小姐冒着極大的風險,讓老夫人生病,這樣太子殿下就可藉着探望名義進內宅,雖是兵行險招,但也足見殿下對你情至深了。”
筠桃很爲主子感到高興,百忍之後,換得苦盡甘來。
“上次在瑤姐姐家裡,發生野貓的事,我連擔心了好幾日,生怕會受淵哥哥厭棄,纔出此下策引他見面,今天看他這般護我,我心裡就放心多了。”
慕微瀾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眼角掛着淚珠,笑得肆意。
——
在慕國公府的小路上,有兩道身影,急急奔着。
“快些!再快些!恐要出大事!”環竹拉着白清蕪的手,不停催促着。
她陪着二小姐去瞧熱鬧,卻當場瞧見太子殿下抱着大小姐,眼看二小姐就衝進去了,她沒有拉得住,鐵定知道要壞事,掉頭就去找白清蕪。
白清蕪上氣不接下氣,兩腿在前面機械的跑,魂擱後頭拼老命的追,環竹要是擱現代,鐵定是個妥妥的長跑冠軍。
等她趕到時,還是晚了一步,事態已往覆水難收的地步發展。
環竹堅定的看着白清蕪,給她鼓氣,“加油!全靠你了!我和二小姐都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說完,就給她屁股來了一巴掌,直接打進水華居。
“二小姐。”白清蕪來到慕明珠身邊,氣息間都帶着急促,她將厚厚賬簿呈到衆人面前,“二小姐命奴婢徹查老夫人生病之事,現已找出真兇。”
在衆人的注視下,她緩緩說出那人的名字,“筠桃!”
“夫人在大小姐房中,搜出那盒桃子香粉不假,但她貴爲主子,怎會用輕賤的東西,是她身邊丫鬟叫筠桃的,從府外購買帶進來,賬簿皆有記載。”
“筠桃明知老夫人觸碰桃子就會起紅疹,還故意爲之,實存禍心,還請夫人發落!”
白清蕪緊緊攥着二小姐的手,陣陣暖意襲來,暖了她冰涼的身子。
一張一合,用口型告訴她,“你要還想做太子妃,就閉嘴,剩下的交給我。”
事已至此,凌蓮心只得以損止損,順着白清蕪的話,將罪名推到筠桃身上,“微瀾是個沒心眼的孩子,身邊有個禍害竟不知,快將人抓來!”
屋裡,尚沉浸在感動中的慕微瀾,眼看着形勢急轉直下,貼身丫鬟從自己身邊被抓走,她也顧不得了,跟着出去。
“大小姐不是還暈着麼?這麼快就能下榻走動了?”白清蕪輕諷出聲。
打着爲她的好旗號,吩咐丫鬟們,“大小姐本就體弱,感染了風寒可怎生是好,還不趕緊帶回去。”
“大小姐不用擔心,有太子殿下在,夫人定會秉公處理,絕不放過有禍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