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老祖瞬間老實了。
其實從他被方知行破了隱身之術,就註定了這個結局。
他自己也預感到今日在劫難逃。
但人總想掙扎一下……
假如他能潛入天河之中,或許還有翻身的希望。
這也是他爲什麼要挑釁方知行,想要來一場水下對決。
但很可惜,方知行不爲所動,沒給他一丁點的機會。
欸,結束了……
司寇仙族一敗塗地!
司寇老祖心如死灰,轉頭看向司寇鰲,面無表情道:“我的好乖孫,家族到底是哪裡虧待你了?”
司寇鰲低着頭,避開了老祖的目光,嘴脣緊繃,顫聲道:“老祖莫要恨我,家族有今日的結局是遲早的事,我只是順應大勢,爲自己謀了個更好的前程罷了。”
“好一個順勢而爲!”
司寇老祖哈哈笑了笑,不再理睬司寇鰲,只是頹然嘆道:“哎,老夫苦苦支撐多年,終究還是輸給了白光宮主。”
聶處玄冷哼道:“你以區區下仙境界,如同一個蒼蠅一樣,煩惱了我義父這麼多年,足以自傲了。”
熊良仕警告道:“作爲懲罰,我義父會在你的身上種下的‘心劫咒’,你最好心甘情願接受,或許可以保全你和你的族人。”
心劫咒是一種極爲惡毒的劫數,種在別人的心頭,從而掌握對方的生殺大權,形成主奴關係。
但,心劫咒要想成功種下,須得對方完全敞開心神,不能抗拒。
司寇老祖慘笑道:“一旦老夫接受‘心劫咒’,那麼白光宮主隨時隨地一個念頭就能取我性命,對吧?
哼,吾輩修行,嚮往自由,若是屈居人下,爲奴爲僕,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一死了之。”
聶處玄四個義子對視一眼,漠然道:“好骨氣,那你乾脆去死好了。”
司寇老祖忽然擡起頭,擲地有聲道:“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終有一日,老夫必將重獲自由。”
衆人頓時無語。
司寇老祖不愧是海盜之流,沒臉沒皮,撒潑耍賴的功夫一流,令人不齒。
但很快,他就露出了肉痛的表情,痛不欲生,刻骨銘心那種痛!
因爲……
方知行一言不發地走到了司寇老祖的面前,摘走了他的儲物袋。
這一幕落在聶處玄四個義子眼裡,他們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沒辦法,實力爲尊!
且不說方知行身份更高一等,司寇老祖就是他打敗的,戰利品理應歸人家。
再者!
就算他們想搶,四打一,打得過方知行嗎?
方知行自顧自走到一旁,仔細檢查了下手裡的儲物袋。
“嗯,還不錯,有幾件十一級材料、仙草……”
方知行嘴角微微翹起,司寇老祖獨霸一方,還是比較富裕的嘛。
少頃……
角落裡,一個孤零零的黑盒子引起了方知行的注意。
黑盒子不大,表面卻煞有介事的貼了三張仙符。
“什麼東西?”方知行取出黑盒子,撕掉了三張仙符。
喀!
盒蓋突然自動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顆水靈靈的珠子,晶瑩剔透,煞是美麗。
方知行雙眼微微一眯,遲疑了下,用手指夾起了珠子。
觸手冰涼,還有點粘手。
陽光傾灑下來,照在了珠子上。
冷冰冰的珠子,頓時出現了融化的跡象,融化了一點點。
可霎時間,一股徹骨的寒意爆發開來,擴散到空氣裡,衝擊八方。
方知行首當其衝,寒意透過皮膚滲透進他的體內。
“嘿嘿……”
司寇老祖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方知行,見此情形,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臉上浮現一抹獰笑。
“嗯?”聶處玄四個義子心頭莫名一緊,嗅到了一絲危險至極的氣息。
“厄水?”司寇鰲瞪大了雙眼,如臨大敵。
他常年在天河裡遊蕩,對厄水氣息太熟悉了。
但通常情況下,只有在天河深水區,纔有可能碰到如此濃烈的厄水氣息。
他們五個猛地轉過頭,齊刷刷望向了方知行這邊。
此時此刻,方知行只感覺體內水分迅速質變、惡化,血液變得無比粘稠,肺部出現水腫,無法呼吸……
“果然,這是‘厄水珠’!”
方知行眼神不由得發亮。
五大地劫的學名依次是:絕風,瘟土,邪火,厄水,刀兵!
通常情況下,五劫存在世間的形態是零散的,有形的或無形的。
比如厄水,就以水的形態流動。
再比如刀兵,無形無跡,卻真實存在於殘酷的戰亂之中。
不過,當劫數高度富集之時,則有可能凝結爲實體形態,比如珠子。
這顆“厄水珠”,正是厄水劫數高度濃縮之後的精華!
當然,它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司寇老祖常年採集天河厄水,取其精華,一點點煉製出來的。
這麼大一顆厄水珠,司寇老祖想必只有花費了三五百年之久,方纔有可能凝練出來。
而“厄水珠”所蘊藏的劫力十分龐大,相當於高濃度厄水,對仙人的傷害無法預估,超乎想象。
方知行中招了!
他的手接觸到了厄水珠!
只是一瞬間,數之不盡的厄水劫力侵入體內,滔滔不絕,對他的身體造成無法言喻的破壞。
“活該!”
司寇老祖樂壞了,沒想到方知行直接用手拿起了厄水珠,這不是找死嗎?
“搶奪老夫的儲物袋,是要付出代價的……”
司寇老祖心中無比暢快。
可是……
異變突起!
不知方知行做了什麼,一股龐大的鎮壓力量噴涌而出,像是一座無形監獄憑空出現,牢牢封鎖住了厄水珠。
一時間,瀰漫在空氣裡的厄水氣息迅速縮了回去,重新融入厄水珠內。
而厄水珠也隨之安靜下來,穩當當的回到了黑盒子裡。
緊接着,方知行抖動了一下身軀,轉瞬間便恢復如初,毫髮無傷。
“咦,怎麼回事??”
司寇老祖臉上的笑容隨之僵住了,目瞪口張,露出了見鬼般的表情。
方知行偏過頭,衝司寇老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
司寇老祖直接懵逼了,心中的錯愕和震撼無限放大。
聶處玄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厄水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好似幻覺一般。
不多時,方知行走了回來,將儲物袋拋給了聶處玄,淡笑道:“袋內有不少好東西,你們四個好兄弟分了吧。”
聶處玄四個義子不禁精神大振,喜出望外,連道:“謝伯父賞賜!”
這一聲“伯父”叫得非常順口,彼此間沒有那麼多牴觸了。
很顯然,他們已經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和方知行之間的實力差距,深深爲之嘆服。
大局已定!
“哎,這回是真結束了。”司寇老祖眼睜睜看到自己辛苦煉製的厄水珠,落入了方知行手裡,終於服氣了。
隨即,他通知了整個家族以及各個附庸勢力,所有人立即停止抵抗,棄甲投戈。
司寇仙族臣服於白光宮主!
半日後……
方知行等人押着司寇老祖,在司寇鰲的護送下離開了宸鴻星,一路返回白光仙宮。
“恭迎副宮主凱旋歸來!”
白光仙宮喜氣洋洋,張燈結綵。
大門口前,聚集了很多行官、侍女和僕從,夾道歡迎方知行一行人。
白光宮主也來了。
聶處玄立刻將司寇老祖,押到了他的面前,摁倒在地上。
司寇老祖老老實實跪下,神色複雜,低頭道:“罪人司寇劼,拜見宮主!”
見狀,白光宮主滿意的笑了笑,捋須道:“司寇劼,伱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給了你那麼多次機會,你愣是不領情。”
司寇老祖苦笑道:“老夫愚蠢愚昧,多次忤逆宮主的好意,罪大惡極,請宮主責罰!”
白光宮主看向方知行,悠哉哉的詢問道:“賢弟,你覺得我該怎麼處置他?”
方知行連道:“司寇劼冥頑不靈,不識擡舉,論罪該殺,以儆效尤。”
白光宮主笑道:“是啊,他一再與我作對,劣跡斑斑,我若是不殺他,如何服衆?”
方知行應道:“大哥說的是,若是不殺他,必定有別人跟風效仿,必須給他們立個規矩。”
司寇老祖終於冒冷汗了,忙不迭磕頭道:“宮主饒命,老夫心甘情願接受‘心劫咒’,以後終生侍奉宮主,絕無二心。”
白光宮主等的就是這句話,笑道:“我向來不喜殺戮,念你修行不易,死罪雖可免,但活罪難逃。”
他擡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司寇老祖的眉心上。
司寇老祖無可奈何,敞開了心神,任由白光宮主種下了心劫咒。
白光宮主心情大悅,承諾道:“司寇劼,以後你仍是宸鴻星的主人,獨霸一方也沒關係,但須得按時納貢,聽調聽宣,明白嗎?”
司寇老祖嘴角滿溢苦澀,哪敢不從,嚷道:“主公放心,老奴一定謹記在心。”
“嗯,你回去吧。”白光宮主揮揮手。
司寇老祖磕了一個響頭,轉身離去。
至此,這件大事圓滿結束。
白光宮主開心地笑道:“賢弟,辛苦你了。”
方知行神色一正道:“全是託大哥的鴻福,還有您這四位義子的鼎力相助,小弟其實貢獻微薄,不敢居功。”
白光宮主笑道:“哪裡話,你一刀挫敗司寇老祖,驚豔八方,當居首功!”
聶處玄排衆而出,深吸一口氣,用驚歎的語氣,鄭重道:“義父英明,此行若是沒有伯父,只怕我們會死傷不少人手,而且未必一定能擒住司寇老祖。”
熊良仕,齊仁海,太史承堯,三人齊聲道:“伯父當居首功!”
白光宮主點點頭,哈哈笑道:“傳令下去,將此戰的過程書寫成書,傳閱四大宗派、各大仙族,讓他們全部知曉我賢弟的威名!”
“是!”
一名行官恭敬的應了聲。
白光宮主又宣佈道:“慶功宴已經擺好了,你們隨我一起赴宴,好好慶賀。”
“謝宮主!”方知行等人自然是喜笑顏開。
……
……
兩天後,霞飛星!
嗡~
星際傳送陣光芒大盛,一道身影從光芒裡緩步走出。
“回家了……”
聶處玄看了看偌大的霞飛宗,不緊不慢朝着聶氏家族的府邸走去。
他前腳剛到,就有一名侍女迎了上來,稟告道:“公子,大長老有請。”
聶處玄是霞飛宗大長老聶江龍的嫡系血脈。
而聶江龍又是霞飛宗的實權人物,曾擔任宗主之位長達三千年之久。
霞飛宗一直效忠於白光仙宮,又是四大宗派之首,故而白光宮主將聶江龍最優秀的子嗣,也就是聶處玄,收爲第五義子加以培養,有意扶植聶處玄成爲下一代宗主。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
近千年以來,霞飛宗發展頗爲不順,日漸衰落,反倒是八方閣那邊逆勢崛起。
漸漸地,霞飛宗有被八方閣後來居上的趨勢。
這也導致霞飛宗和八方閣之間爆發的衝突越來越多。
霞飛宗輸多勝少,屢戰屢敗,一來二去,引發衆多門人不滿,紛紛彈劾。
於是,聶江龍被迫辭去宗主之位,被新任宗主“鄒在青”取而代之。
雖然聶氏家族經此變故,威勢不如從前,但聶處玄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有“白光宮主第五義子”這個免死金牌在,誰都別想動他。
聶處玄走進一座優雅的閣樓,一擡頭,就見到一個身穿樸素灰袍的蒼髯老者,正在修剪盆栽,神態悠然,給人一種與世無爭之感。
此人正是聶江龍,曾是白光星環第二號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聶處玄剛要上前行禮,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茶几前,竟還坐着一個人。
一個身穿血衣的細眉青年,膚色白皙,身材修長,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氣息波動。
若不是聶處玄走近了些,根本察覺不到細眉青年的存在。
聶處玄心頭微微一凜,不禁深深看了眼細眉青年。
“處玄,你回來了?”聶江龍轉頭打了聲招呼。
聶處玄連道:“老祖,孩兒剛從仙宮回來,您老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聶江龍反問:“聽說你義父與人結拜了,你見過對方嗎?他是什麼樣的人?”
聶處玄滿臉欽佩的回答:“那位伯父名叫方知行,驚爲天人,深不可測。”
聶江龍挑了挑眉,驚疑道:“此人是什麼來歷?真是一個散修?”
聶處玄應道:“義父親自核查過的,確是散修無疑。”
聶江龍又問:“他修煉的功法是《血天魔功》?”
聶處玄連道:“對的,孩兒親眼看到伯父施展‘血天魔刀斬’,威力驚人,一刀就打敗了司寇老祖。”
聶江龍接着問道“方知行有特殊體質嗎?”
聶處玄回道:“六星體質,絕世罕有,這個秘密是我在慶功宴上,聽義父親口說的,絕對假不了。”
“什麼,真是六星?!”
聶江龍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嘖嘖稱奇,感嘆道:“你義父之前有意捧你,爲你鋪路上位,司寇老祖也是爲你準備的磨刀石,但這個方知行出現之後……”
聶處玄臉色微變,低頭道:“孩兒讓您失望了,但伯父實在太出色了,天賦卓絕,萬中無一,孩兒五體投地,心服口服。”
聶江龍擺擺手,這才轉向細眉青年,介紹道:“來,你們認識一下。”
細眉青年拱了拱手,淡笑道:“在下血君子,來自血源星環。”
聶處玄臉色大變。
這些年來,血君子在白光星環四處活動,挑戰各路高手,戰績斐然,威名不斷上漲,風頭正勁,早已引起白光宮主的關注。
“原來尊駕就是血君子,久仰大名。”
聶處玄眉頭微皺,有點想不明白,老祖與血君子怎麼會勾搭在一起。
血君子笑道:“不久前,唐氏仙族有個叫唐作林的,死在了羅剎星海。
經調查,疑似是我血源門的人做的。
而在白光星環內,血源門只有我血君子和我的一些弟子在活動。
唐門不敢隨意調查我,便聯絡了鄒在青,希望他能爲唐門主持公道。
但鄒在青不願意幫忙,拒絕了唐門,於是唐門就找到了你家老祖。”
聶江龍笑道:“我和血君子恰好是老相識,便幫忙過問了下。
血君子很給面子,便傳信給每個弟子詢問他們是不是兇手,卻沒想到……”
血君子臉色陰沉下來,寒聲道:“我有三個弟子失蹤了,韓業裳,盛錦榮,還有謝伶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聶處玄吃驚道:“難道有人在針對你?”
血君子深吸氣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親自去了一趟盛錦榮所在的虎靈星,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整個虎靈星遭到了血污染,淪爲禁地。”
“血污染……”聶處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血君子又道:“血污染程度極爲嚴重,據我推算,製造血污染的人極有可能擁有五星以上體質。
後來,我又去了一趟謝伶俐所在的黑梟星,竟發現整個黑梟星也遭到了同樣的血污染。”
聶江龍點頭道:“由此基本可以斷定,殺害血君子三個弟子的兇手是同一人所爲,那人也修煉血系功法,而且擁有高階的特殊體質……”
聶處玄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雙眼微眯道:“你們不會是在告訴我,殺人兇手就是我伯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