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槿走進大廳,渾身裹挾着風雪,讓大廳裡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她無視阮麗樺審視責備的目光,以及顧婠婠那彷彿宣誓主權般依偎在阮麗樺身邊的得意。
“倒杯熱水。”顧槿在沙發上坐下,側眸看向管家,姿勢慵懶卻不失優雅,手撐着下顎,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她明明笑着,可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噙着冷冽和漠然,似乎比外面凜冽的風雪還要寒冷幾分。
管家忽然覺得頭皮發麻,那種上位者的威亞毫無阻擋的,猶如實質般向他壓來。
這種感覺,即便是在身爲顧氏集團總裁的顧振濤身上,他也沒有感受到過。
他甚至生不起半點反抗之心,下意識就去給顧槿倒來了熱水。
喝了熱水,顧槿才覺得身體暖和了不少,她似乎這纔有空去理會阮麗樺:“那麼着急叫我回來幹什麼?”
位置似乎調轉了,不是阮麗樺來質問她了。
看着這一切,顧婠婠皺起了眉頭,顧槿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媽媽,妹妹回來了。”顧婠婠貼心的溫聲提醒了阮麗樺一句。
顧槿懶懶的擡眸看了顧婠婠一眼,在原主的記憶裡顧婠婠一直是這樣的。
永遠站在阮麗樺的身邊,像是一隻高傲的白天鵝,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睥睨着她,不屑的看着她。
她第一次踏進這個地方時,這個對她來說裡猶如宮殿般的地方。
她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她所期待的親生父母,而是那個代替了她十五年,過着本屬於她的人生,擁有着她應該擁有的一切的女孩。
她穿着潔白無比的白色長裙,扎着丸子頭,容貌嬌美,儀態優雅大方。
扶着扶梯的扶手一步步走下來,像是從城堡裡走出來的公主,她看向她的眼神,睥睨、不屑,卻又透着隱隱的嫉妒和怨恨。
比起優雅大方,如同公主般的顧婠婠,她穿着別人不要的衣服,一條已經被洗的看不清原本顏色的牛仔褲,怯懦自卑。
像是白天鵝對上了醜小鴨。
然而她內心的自卑,卻在阮麗樺和顧振濤回來看着她嫌棄的眼神,迫不及待讓傭人帶她去換衣服,彷彿一眼都不願意看見她現在這副模樣時,被擴大到了極致,到達了頂峰。
尚且十五歲的她不明白這一切是爲什麼,自卑和尷尬的情緒將她籠罩,後來被其他人的言語所侵染,被挑撥,被教唆。
纔有了後來的那些事。
從現在顧槿的角度看來,顧婠婠纔像那個跳樑小醜,上不得檯面。
顧槿的眼神直白而又赤裸,眼神裡沒什麼情緒,卻莫名讓顧婠婠覺得難堪。
好像自己壓根兒就不配入她眼,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盯着一個如跳樑小醜般的無視和睥睨。
讓人莫名產生了恐懼和敬畏。
在這樣的眼神下,顧婠婠差點都要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了。
好在阮麗樺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你這是什麼態度?人也不會叫了?”
聞言,顧槿這才漫不經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顧婠婠那渾身緊繃,面色難堪的模樣,她勾了勾嘴角,將視線轉向阮麗樺,從流如善:“顧夫人。”
阮麗樺面色一僵,原本已經有些消散的怒意又噌噌往上漲。
她猛的站起身,隨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扔向顧槿,怒聲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出去和男人鬼混,夜不着家,現在還跟我鬧脾氣?”
她扔茶杯的動作極快,看得出來極爲生氣。
茶杯裡有還滾燙的熱水,即便顧槿閃躲及時,也難免被熱水濺到。
眸子裡有一瞬間的黑霧瀰漫,又被顧槿很好的掩飾了,她隨手擦了擦衣服上的水,身姿慵懶的往後一靠,雙腿交疊,渾身的氣場忽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她明明坐着,阮麗樺此刻莫名卻覺得,顧槿現在纔是那個居高臨下的審判者。
“誰告訴你的?”顧槿眸子微眯,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看起來慵懶又肆意。
她輕飄飄地將眼神看向顧婠婠,揚了揚下顎,是極爲輕蔑和輕視的態度:“顧婠婠嗎?顧婠婠說什麼你聽什麼,自己沒有腦子嗎?”
聞言,顧婠婠和管家都詫異的看着顧槿。
顧婠婠有些震驚顧槿的態度,可下一秒她就忍不住在心底嘲弄。
沒腦子的蠢貨。
不過這樣更好,顧槿和顧家的關係越僵,鬧的越狠,對她越有利不是嗎?
顧家人會明白,到底誰才更加適合做這個顧家大小姐,繼承顧家的一切。
“你,有沒有點教養?”阮麗樺被氣得腦子都有些發暈,好在顧婠婠即使扶住了她。
她指着顧槿,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我真是到了八輩子的黴,生了你這麼個女兒!我真是不該把你找回來!”
顧槿仍舊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巧了,我也不是那麼想被你們找回來。有顧婠婠一個鳩佔鵲巢的冒牌貨不就夠了嗎?找我幹什麼?”
鳩佔鵲巢,冒牌貨。
兩個字眼猝不及防的砸向顧婠婠,讓她的眸子瞬間就紅了,被氣得。
雖然是事實,卻從來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這麼直白的把這些字眼砸在她的身上。
顧婠婠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賤人!
“她是你姐姐!”阮麗樺冷聲呵斥。
“姐姐?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嗎?我們一母同胞嗎?”顧槿故作不解,隨後上下打量了顧婠婠一眼,嗤笑道:“那還真是不幸。”
顧婠婠狠狠地握了握拳,指甲陷入肉裡都察覺不到一般。
下一秒,兩滴清淚從她的眼眶裡滑落,她小心翼翼的拽着阮麗樺的衣角,小聲抽泣道:“媽媽,我知道妹妹不喜歡我,她認爲我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可是我也不想的。
如果妹妹真的不能接受我,我可以走的,我可以給妹妹讓位置。”
顧槿嗤道:“本來就是我的東西,用得着你讓嗎?說的好像我搶你東西一樣。”
顧婠婠一哽,狠狠地咬牙,恨不得現在上去撕了顧槿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