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辭無辜躺槍,鋼筆在指尖轉的飛快,臉上帶着吊兒郎當的笑:“老師,罵人就罵人,別人身攻擊啊。”
“還有你!”魔鬼嚴指着傅辭,怒罵道:“吊兒郎當,不思進取!就你和顧槿這樣的,別說考大學了,上街討飯別人都不想施捨你!
你們就是盛華中學最大的蛀蟲,最大的禍害!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我要是你們的爸媽,我都後悔生下你們兩個不思進取,只會丟人現眼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出來,傅辭的臉驀地沉了下來。
“嘭——”
傅辭一腳踹在課桌上,猛地站了起來。
他看着魔鬼嚴,嗓音冰冷:“你再說一遍?”
“怎麼了?”魔鬼嚴聲音更提高了幾分,厲聲道:“不服氣?還想動手打我?我說錯了嗎?
你們不是學校的蛀蟲,社會的渣滓嗎?你們沒有不思進取,只會丟人現眼嗎?!”
傅辭渾身散發着冷寒的氣息,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一隻腳已經擡了起來,卻被叫住了。
“傅辭。”
傅辭偏頭看向顧槿,撞進了她清冷的眸子裡,理智稍微回籠了些。
“坐下。”顧槿看着他,沉聲道。
傅辭有些固執道:“他都那麼說你了!”
盛華中學誰不知道顧槿的家庭情況,他不信魔鬼嚴不知道。
還專門往顧槿的痛處戳。
聽到傅辭的話,顧槿一頓,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你先坐下。”
傅辭看了魔鬼嚴,冷哼一聲,用力的拉着椅子,賭氣般的坐下了。
“嚴老師,恕我不能和你的觀念苟同。”顧槿看着魔鬼嚴,神色冷靜,嗓音清冷。
“我從不否認學習的重要性,但也不能因爲學習不好就否認一個人的生存價值。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有人學習好,考上好的大學,出人頭地。
也有人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出人頭地,在另一個領域閃閃發光。當然這個世上更多的,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九班的同學,他們成績不好,您也不能說他們是爛泥扶不上牆,說他們是蛀蟲,是渣滓。”
“高二下學期的時候,盛華中學和四中籃球賽。
是傅辭帶領着九班這羣,您所謂的蛀蟲、渣滓,從蟬聯多界籃球賽第一名的四中手裡,贏得了比賽,爲盛華中學贏得了榮譽。
我記得當時,您還罕見的滿臉笑容的誇讚了他們。”
“還有我們班的賈芙,她雖然成績不好,但很有畫畫天賦,多次美術比賽獲得第一名。”
“還有朱琳,她是這次京電藝考表演系的全國第一。”
“郭磊,今年跆拳道全國大賽青年組銀牌得獎者。”
“未來,他們可以是優秀的畫家,可以是在熒幕上閃閃發光的演員,可以是跆拳道教練。”
“他們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甚至在他們擅長的領域裡,他們都做的很好。”
“他們學習不好,但他們就沒有自己的人生價值和生產價值嗎?”
“嚴老師,我們打個賭吧。下次考試,我們班一定會擺脫吊車尾班級這個稱號。”
話落,九班的同學都愣愣地看着顧槿。
他們是九班,他們是盛華中學的吊車尾,他們是所有老師同學眼中扶不上牆的爛泥。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差生,他們學習不好,他們以後沒有出息。
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們,即便你們學習不好,也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
學習也是需要天賦的,很多人就是再努力,都沒有辦法提高成績。
後來漸漸的,在那些斥責和嘲諷的聲音裡,也放棄了自己。
這世界上多的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可更多的是不甘平凡的野心家。
沒有人願意碌碌無爲,願意接受自己的平庸和平凡。
但有時候,你根本就無能爲力。
當你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時候,就會覺得如今的堅持毫無意義。
特別是被賈芙、朱琳還有郭磊三人,感觸尤爲深刻。
他們看着顧槿,在那一刻,眼裡有一種名爲信仰的光。
原本已經接受的設定,在這一刻,他們忽然想要去打破它。
他們是學習不好,但他們不是蛀蟲,不是渣滓。
魔鬼嚴看着顧槿,眼中有那麼一瞬間,流露出了欣賞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
他冷哼一聲,丟下一句:“別忘記自己說的話,這節課上自習。”就轉身離開了教室。
“槿哥,嚴老師走了,試卷怎麼辦?”一位同學轉身看向顧槿,連稱呼都變了,顯然把她當成了主心骨。
顧槿擡眸掃視了一圈教室裡的衆人,嘴角揚着自信的笑容:“你們相信我嗎?”
與她對視過的同學,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顧槿勾了勾脣,朝傅辭揚了揚下顎:“傅辭,去把試卷發下去。”
傅辭依言走上講臺,拿着試卷一個一個按照名字發了下去。
同學們都戰戰兢兢的從傅辭手中接過試卷,生怕他下一秒發給他們的不是試卷,而拳頭。
顧槿拿起自己的試卷,無視試卷上密密麻麻的紅叉,無比自信的走向講臺。
“那個……”有個男生弱弱的舉起手,小聲道:“槿哥,你要給我們講試卷嗎?”
顧槿拿着粉筆在手裡,聞言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全班同學:“……”
雖然覺得天方夜譚,但九班的同學還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認真聽講。
顧槿嗓音清冷,聲音不大,卻莫名有一種感染力和讓人信服的魔力。
她講題的方式簡單粗暴,一針見血,直擊要害。
經過她直白簡單,通俗易懂的講題,同學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道題這麼簡單,這麼容易理解的。
不知不覺,九班的同學都聽得入神,以前空白一片的筆記本上,今天密密麻麻的記滿了筆記。
連下課鈴聲響起,他們都沒有聽見。
九班的位置靠近廁所,下課後許多同學上廁所都會從九班路過。
然後就驚奇的發現,月考倒數第二的顧槿,居然在講臺上給九班的學生講課?
關鍵九班的同學,還聽得那麼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