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元星低下頭看那張紙,一滴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吧嗒一下,浸透紙面。
霜元星緊張的將紙放在桌面上,小心的用袖子去沾上面的淚痕,
他本以爲自己的眼淚會將紙弄壞了,卻沒想到紙張竟是沒有破,裡面還透出絲絲泛金的顏色。
“這是什麼?”霜元星疑惑的聲音,吸引了霜非臣的注意力。
霜非臣急忙湊過去,也看到了那一絲絲泛金的顏色。
他伸手搓了一下淚痕沾溼的地方,發現紙漿被搓掉之後,裡面有細如牛毛的金絲,若不是反光,肉眼幾乎看不清。
這張紙中間夾着金絲麼?
霜非臣皺眉道:“夾着金絲的紙,怎麼可能出現在冷宮?”
霜元星也開口道:“別說冷宮,就算是父皇宮裡,我也沒見過啊。”
霜非臣靈光一閃,開口道:“看來重要的不是這首詩,而是這張紙。”
霜元星緊張道:“那……那這是不是被我弄壞了?”
霜非臣微微搖頭,伸手拍着霜元星的肩膀安撫道:“不是被你弄壞了,是你發現了線索,梓晗,我們裡真相更近了,但是你要記住,距離真相越近,我們越要謹言慎行,萬萬不能被父皇發現。”
霜元星重重點頭道:“我以後都聽七哥的,再也不衝動行事了。”
霜非臣滿意的點點頭。
“你先回湘王府休息,夜一和燕四娘那邊,我還需要去道個謝。”
霜元星沒有拒絕。
……
城外,義莊。
霜非臣來到義莊的時候,夜一正在跟燕四娘對峙。
看到霜非臣的身影,燕四娘用一條玉石拼湊的鞭子,捲起地上的衣服,瞬間穿在身上。
霜非臣微微一怔,隨後語氣抱歉的說道:“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夜一冷漠的回道:“正是時候。”
燕四娘輕哼一聲道:“老孃的身子,別人花千金都看不到,白給你看,你還嫌棄,真是不知好歹。”
霜非臣明白了,燕四娘對夜一垂涎三尺,可夜一坐懷亂。
他撇撇嘴,對於這種桃花事並不感興趣。
他從懷中掏出五千兩銀票,遞到二人面前,開口道:“今晚辛苦你們了,改日還需要再幫我一次。”
燕四娘開口道:“今晚不過就是引走那些草包罷了,能有多辛苦?辛苦的事兒還在後面呢。”
夜一點頭道:“鳳儀宮戒備森嚴,我想進去探一下路都做不到。我們自己進去,尚且費事,你若是帶着溫茉言,更加困難。除非……將宮裡的人都引走。”
霜非臣眉頭緊鎖,想了想開口道:“好,此事,我會伺機而動。不會讓你們以身涉險。”
燕四娘勾脣一笑道:“涉險怕什麼,老孃我啊,就喜歡跟夜一出生入死,共同進退。”
夜一沒接這話,而是看向霜非臣,繼續追問:“可有師父的線索?”
霜非臣搖頭道:“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叫做風鬱離的男人,他自稱是師父的朋友,其他毫無頭緒。”
夜一想了想道:“蚩尤環在京城,師父一定會來的。保護好那丫頭,別讓蚩尤環再丟了。”
夜一話音落下,便閃身離去了,燕四娘見狀,急忙擡步跟上。
——
次日晨。
溫茉言第二天醒來的很早,雖然前一天晚上幾乎沒睡,可她心裡惦記着溫長風的事情,睡得並不踏實。
剛起牀她就迫不及待詢問霜非沉的去向,聽綠柚說霜非臣還沒下朝,溫茉言便連忙梳洗好去前廳等他。
所以當霜非臣帶着霜元星迴來的時候,就看到溫茉言滿臉急切的在門口朝他招手。
上午陽光正好,在她身上照射出和煦的光線,讓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溫暖。
霜非臣勾脣淺笑,覺得有人在家等他的感覺,很溫馨,也很微妙。
然而還不等他去細細品味這種幸福,就聽見溫茉言開口道:“王爺,陛下要殺我二叔。”
“什麼?”霜非臣定睛看向溫茉言,卻看到她低着頭。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隨後急忙帶着溫茉言走進房間,關上房門。
霜非臣重複問道:“言兒,你剛剛說什麼?”
溫茉言迴應道:“是武家三公子武玄立告訴我的,他說陛下要殺我二叔。”
溫茉言將武玄立的話詳細複述,只是省去了二人乘坐馬車的事情,只說是路上遇到。
幸好霜非臣和霜元星都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倒也沒有詳細詢問。
霜元星聽完溫茉言的話,疑惑道:“七哥,父皇這是何意?既然厭棄了平戎將軍府,爲什麼又要將溫茉嫦賜婚給我?他這是……這是唱哪出?難道是打將軍府一個巴掌,再給他一個甜棗?”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神色凝重,沒有回話。
因爲他覺得霜元星猜錯了。
平戎將軍府,最有價值的人,就是溫長風。最需要籠絡的人,也是溫長風。
倘若溫長風死了,那其他人對於陛下來說,毫無價值,何至於用一個皇子賜婚來安撫?
宣武帝將霜元星和平戎將軍府捆綁在一起,只怕是想……一起除掉。
不,不僅僅是平戎將軍府和霜元星,還有霜元星的外祖安老將軍。
倘若霜元星成親,安老將軍一定會不遠萬里,來京城看自己的外孫。
到時候,宣武帝是不是會將安家所有人都扣下?甚至……殺之而後快?
想到這裡,霜非臣的只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
到底是什麼事兒?什麼事讓他們父皇不惜殺妻殺子?
“七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霜元星的聲音,打斷了霜非沉的思緒。
霜非沉想了想,並沒有將揣測告知霜元星,而是開口安撫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擔心溫將軍。父皇這般卸磨殺驢,若是傳出去,東周的武將們,豈不是人人自危,誰還有心思保家衛國。”
霜元星冷哼一聲道:“說到底,還是父皇多疑,沒有證據的事兒,竟然就能草菅人命,簡直是個……”
“昏君”二字還沒說出口,霜非沉便打斷道:“梓晗,夠了,子不言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