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年,隨着中華帝國定元,定都南京,各國先後承認中華帝國並與之建立外交關係,駐華外交使館紛紛從北平遷於南京,隨之而來的外交官員、家屬、使館工作人員、外籍老師、商人使得在南京的外籍人士猛增,給封閉的六朝古都吹來一陣清新的歐風美雨。
那時,發源於西歐的高爾夫球運動已成爲了世界範圍內的時尚,出於外交等多方面的需要,由產業公司籌備建設一座大型高爾夫球場,經過反覆考慮,高爾夫球場地址選在中山陵園範圍內,紫金山南麓的東窪子村,由產業公司以年租金1800元租下了東窪子村附近1200畝山地,不久就建成了球場6個,會所一座。
紫金山南麓的東窪子村的紫金山高爾夫俱樂部,自建成起便爲中外政要聯誼磋商、舉辦重要活動的平臺,同樣也是所謂上層人士聚會所在。俱樂部位於紫金山的邊緣。那裡綠樹成蔭,景色宜人,設施豪華。
想到隨最近同工商界人士進行的會談同意的一些條件,梁啓超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爲了支持工人罷工、學生罷課,每天都需要支出數十萬元,爲了獲得資金,他不得不同意工商界人士提出的一些條件。
換好了運動衣,梁啓超獨自一人向球場走去,他不過是在最近幾年才學會的打高爾夫球,而這也是爲了同一些人進行接觸,慢慢的他喜歡上了這種運動,尤其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打球,像這個時候,當南京鼎沸、國會沸騰的時候,身爲明煮黨總理的他卻依然保持着“超然”,似乎南京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不過這也正是很多人佩服他的一點,在任何情況下,他總是能保持冷靜。
“啪!”
白色的小球在空中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向遠處飛去。
也許是因爲先前傳來的消息——第一次投票表決通過了要求總理大臣及內閣總辭職的決議,儘管剛剛傳來消息,第二次決議推遲到明天上午,但此刻,梁啓超的心情特別愉快,球也打得特別漂亮。
與此同時,俱樂部里正有人用望遠鏡看着他。如果這時有一些常來此處的打球的會員看到他們,一定會發現他們是陌生人,至少是不常來打高爾夫球的人,在南京和歐洲一樣,高爾夫球上層人士的專利,在這裡打一次球,需要花費掉一個普通南京老百姓一個月的生活費,而且這座球場實行着會員制,員則分爲名譽會員、正式會員、候補會員、永久會員、不住京會員、不參加運動會員等六種,按照會員級別之不同,入會費從15元到500元不等,除此之外,每月會員一般還需要交納兩元到七元不等的月費。
可以說,這種運動從一開始就排斥普通平民,至少無錢、無閒階層是不可能來此消費,而在遠處用望遠鏡觀察着梁啓超的人,則是調查局探員。
正當梁啓超追着球向前走去時,天空卻突然下起了雨,雨不大,但卻攪了他人的心情。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下起雨來了!”
捂住頭,梁啓超邊跑邊邊在心裡嘀咕着。沒走幾步,他又看見了遠處似乎有人在觀察着自己,只需要看到那幾個人,他便在心間暗笑,是那些廠衛——不對,應該叫探員纔是,原本準備去會所內避雨的他,還是走到不遠處的遮陽傘下。
站在遮陽傘下他擡頭仰望天空,天空堆積着黑雲。……忽然,似乎像閃電劃過,天空恢復了明亮,置身於一片綠草地中的梁啓超望着天空,眉宇間隱帶着一絲憂意。
“樑先生,如果你們堅持要通過那項提案,那中國的政局遲早會陷入混亂之中!”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他身旁,扭頭一看,卻讓梁啓超禁不住一驚,是管明棠。
“政治,往往是妥協的藝術……”
管明棠像是在自言自語,原本爲他撐傘的保鏢已經離開了,若大的高爾夫球場,只剩下他們兩人。
“管總長,你要知道,很多時候,有一些事實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梁啓超搖着頭,他當然知道這位陛下的親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今時不同往曰。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現在,庶民已經覺醒,所以……”
梁啓超的回答卻讓管明棠微微一笑,他扭頭看着眼前這位明煮黨的總理。
“樑先生,你必須要知道,如果政治失去了妥協,那麼會意味着……”
凝視着梁啓超,管明棠認真的說道。
“如果政治沒有了妥協,那麼也就沒有了所謂的政治,然後會發生什麼呢?”
望着越下越大的雨,不少雨水被風颳進遮陽傘,雨點打在兩人的身上。
“沒有了妥協,便失去了對話的基礎!”
伸手示意梁啓超坐下後,坐在椅上,任由被風吹進的雨點落在面上,管明棠便繼續講述道。
“如果失去了對話的基礎,那麼便不會存在對話,樑先生,你覺得會到時發生什麼?”
看一眼似仍不爲所動的梁啓超,管明棠不無憂慮地指着遠動被風雨擊打着的樹木。
“現在的中國就是一片山雨欲來之勢,而你們又爲了政治目的推波助瀾……”
在梁啓超剛要開口反駁時,管明棠卻是一擺手。
“不需要解釋,這一些都是可以接受的政治手段,否則,現在你我也不會坐在這裡說話!”
管明棠的話只讓梁啓超心下一驚,他心下甚至隱約猜測着,會不會從一開始……梁啓超陷入沉默的同時,管明棠頓了一頓,說道。
“今天你所看到的,在南京發生的、在中國發生的,是勝利嗎?或許吧,也許你很快就能達到自己的政治意識,但是你卻忽視了一點,這裡是中國!”
“可是,那……”
“在中國,如果沒有陛下當年的頒佈憲法時,給予的那些權力,示威隨時都可以被鎮壓,報紙也會被政斧所控制,爲什麼通過憲法修正案,禁止政斧機構辦報,就是爲了防止政斧控制輿論,可以說,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刻意給予你們的。”
梁啓超沉默着,他知道管明棠說的是實施,假如沒有陛下的大度,在憲法中有可能會閃出那麼一個大縫嗎?
“你以爲你們可以掌握大局嗎?不,只在願意,只需要從這裡打出一個電話,就可以瓦解你們的一切,但是,有這個必要嗎?現在還沒有,但……未來,誰也說不準!”
“……唉,也許,……謝謝,我告辭了。”
管明棠笑看着起身要離開的梁啓超,他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自己的意識。
“樑先生,關於明天的投票!”
“相信我,我知道該怎麼辦。……”
雨勢加大,打在檐上,啪啪作響,而且還風聲大作,吹得遠方的大樹都有些搖晃了。
“好大的一場雨啊!”
此時天地間一片風雨大作,天空雖然還保持着一絲明亮,但烏雲壓抑的黑暗和陰沉感覺,還是能給人帶來無盡的威壓。
暴風雨的前兆!
那南京呢?會不是也是一場暴風雨的前兆?這場暴雨會不會來的越來越狂烈?
“沉住氣,誰也不能預料不到……”
望着背對着自己的陛下,紐永鍵在心間輕語着,從將那個渡過危機的法子告訴陛下後,陛下一直沉默着。
“沙啦沙啦。……”
別院內的樹木在風雨中昂首挺立,但是樹枝樹葉卻在風中搖曳,它們發出的聲音是什麼樣的聲音呢?是與狂風暴雨抗拒的吶喊聲嗎?
還是……“陛下,必須要趕在他們之前,只有如此,才能維持帝國的體面!”
半鞠着躬,紐永鍵再一次請求道,不得不承認鄭提出的那個建議是解決當前危機最好的辦法,同樣也是保全體面的法子,可是陛下卻還在猶豫不決着。
“風雨欲來啊!”
望着那雨水,陳默然淡淡的說了一句,似乎並沒有聽到紐永建的話,事實上,還沒有聽進鈕永建的話,只是在思索着另一個問題。
“陛下,當斷不斷,身受其亂,假如待其通過決議案之後,只怕,只怕,到時不讓步也得讓步,否則,就會讓他們乘勢而擊,到那時,帝國的體面可就喪盡了!”
體面!
說白了就是面子,可真的是面子嗎?不是,所謂的面子,事實上是穩定,到那時,如果陛下作出讓步,只會鼓勵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更過份的要求,與其如此,不如現在壯士斷臂,爲了國家大業,委屈一個人又有可妨。
“嗯……”
長哼一聲,轉過身看着半鞠躬的紐永建。
“孝直啊!你認爲,現在他們提出的要求過份嗎?”
“不過份!”
鈕永建如實的答道,如果不是考慮到國家的大局,恐怕貴族院都跟着鬧起來了,過去的幾天,可是他一直在壓着貴族院內的不滿情緒。
“那爲什麼要阻止他們呢?”
“因爲,”
陛下的話只讓鈕永鍵的心底一沉,然後斷然說道。
“現在這個時候,作出巨大讓步,絕不符合國家利益,還請陛下明鑑!”
“你啊……”
嘆口氣,擺擺手,陳默然轉身朝內庭走去。
“你去和袁世凱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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