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壽

徐明楠被打趣的滿臉通紅,但還是對曼娘道:“姐姐,你別笑話我,我之前可從沒應付過岳父,今日被問的汗都出了幾身。”說着徐明楠拿出扇子連連在扇,曼娘抿脣一笑就道:“好了,不笑話你了,只是你姐夫這回還沒回來呢,說是今兒在外頭有應酬,不如我讓人幫你催催?”

徐明楠連擺雙手:“這倒不必了。”說着徐明楠四處瞧瞧纔不好意思地對曼娘道:“姐姐,曉得你和她關係好,不如你幫我再去問問,她是真心甘情願嫁給我嗎?”曼娘點自己弟弟額一下:“你放一百個心,這門親事,她不點頭的話,劉侍郎也不會強了她點頭。”徐明楠心裡雖曉得,卻也還有些患得患失,曼娘見他這樣就道:“那日我不是說過了,是她說的,讓我們遣媒人去?你啊,安生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只是等以後弟妹進門,若你待她不好,我饒不了你。”

徐明楠已經笑嘻嘻地道:“哪能呢,娶媳婦回來,自然要待她好,怎麼會待她不好。”曼娘瞥弟弟一眼,笑了笑沒說話,這回弟弟是真的要成親了。等他成了親,自己也該好生爲睞姐兒尋摸一門親事,還有雅言,那日陳大太太說雅言比睞姐兒就小了那麼幾個月,也該尋親事。

曼娘還在思忖,冬雪已笑着進來道:“奶奶,方纔那邊府裡來了貼子,說八月十九是二老太爺的八十大壽,特地大辦一場。”徐二老爺今年七月如願以償,做了禮部尚書,做完這一任,大概也就可以告老,這回借了自己父親的八十大壽好生熱鬧一下也是常理。曼娘應了一聲徐明楠就笑着道:“二伯爲了這事,還特地把二祖父從家鄉接來,我們家已好些年沒這麼熱鬧過。”

這回二老太爺的八十大壽,在京城裡的徐家人都來的話,光徐家的人就上百了,曼娘用手按住額頭笑一笑:“說起來,有些遠房的侄兒和外甥,我還真記不得誰是誰呢。”冬雪笑吟吟地在旁接話:“奶奶不光是有侄兒外甥記不住,都已有不少的侄孫了。”

日子過的真是快,曼娘輕嘆一聲:“那是,這回要多備些銀錁子。”徐明楠已經點頭:“不光是銀錁子,還要備上些紙筆,還有……”曼娘敲他腦門一下:“這會兒就知道說笑了,方纔還在那着急。”徐明楠故意吐下舌,讓曼娘又笑起來。

過完八月節,就是二老太爺的壽辰,雖說八月十九纔是正日子,但從八月十六那日起,徐家就開始辦酒席,請班子唱戲,來拜壽的更是絡繹不絕。曼娘也帶了孩子們前往徐二老爺的府邸給二老太爺拜壽。

徐二老爺的府邸雖不如當年徐府那樣氣派,但徐二老爺住進來的這些年,重新修葺再添置了些東西,又兼爲了二老太爺的壽辰,從進大門就張燈結綵,看起來是喜氣洋洋。曼娘帶了女兒進去,徐二太太已帶着妯娌兒媳們在那相迎。曼娘忙行禮下去:“二伯母安好,我是小輩,二伯母何需出迎?”

徐二太太笑着挽起曼娘,這才道:“我不是出來接你,是接你帶來的嬌客。”睞姐兒正帶着弟弟妹妹們規矩行禮,聽了這話故意道:“哎,哪裡有嬌客,我怎麼不曉得?”徐五太太上前摟住睞姐兒的肩膀:“你不就是個嬌客?還裝樣呢,昨兒你十一姨母寫信回來還和我說,等今年臘月回來,讓你妹妹多和你學呢。”

徐陳兩家彼此結親甚多,睞姐兒已從初回京時的不明白到現在瞭若指掌,笑着道:“三伯母今年臘月就回來了,上回回來還是三年前,我還記得七妹妹比我小兩個月,可是她的針線做的比我好多了,到時還要我和七妹妹多請教呢。”徐五太太把睞姐兒越發摟緊一些:“這張小嘴,怎的這麼乖巧?”

徐四太太瞧着徐五太太和睞姐兒說話,心裡一陣陣泛酸,這個五嬸子從嫁進徐家就開始到處討好各人,到現在都還這樣,連小輩的馬屁都拍,也不曉得拍足睞姐兒的馬屁,她能落的什麼好?徐四太太還在心裡泛着酸,猛聽的曼娘問侯自己,忙收了思緒道:“我可沒有你五伯母的好福氣,女兒孝順,一年不斷地寫信回來問候,你十二妹妹寫信回來,除了會說過的不好,還能有什麼?”

女兒家出嫁,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的,徐十二小姐也不例外,只是她總把這些磕磕碰碰當做天大的事,初時徐家人還念着爲她出了幾回頭後來個個都煩了,也只當做耳邊風。徐十二小姐只有寫信給自己的娘訴苦,聽徐四太太這樣說,徐二太太忍不住輕咳一聲,曼娘是明白這幾位伯母各自之間面和心不合,又說幾句也就往裡面去。

這日雖不是正日子,拜壽的還是不少,徐家女兒藉此歸寧的也不少。衆人見面後彼此問候,表親們各自廝見了,孩子們也就被趕到花園裡玩耍,把正廳留給大人們說話。睞姐兒在來的女孩子中間不算小,自然也以她爲首,帶着少女們在花園裡遊玩一會兒,又坐到桂花樹下說話。

今日來的也有十來個女孩子,雖貧富不一,論起來都是表姐妹,在一起聚衆說笑也十分熱鬧。睞姐兒本就伶牙俐齒,講了幾個書上的笑話又提議拿着桂花玩擊鼓傳花的遊戲。自然有人贊好,卻不料角落處傳來一道有些冷的聲音:“陳表姐原先和琦表姐她們設了詩社,玩的甚是風雅,今日二外曾祖父壽辰,也想這樣做,可是女兒家總要貞靜爲要,哪能日日只記得玩耍?”

這是?睞姐兒循聲看去,見說話的人着一領淺藍衫子,一張小臉原本也生的玉雪可愛,可偏要做出一副老氣橫秋樣,把那七分容貌減的只有三分了。這個是,睞姐兒在心裡思量了半響纔算把這人是誰想出來,旁邊已經有人笑着說:“林表姐,曉得你們林家家教好,可是姐妹們聚在一起,不說說笑笑,豈不成了那泥塑木雕了?”

林陳兩家都是大族,雖說出了新安郡主這件事,但兩家並沒斷過來往,曼娘有個族妹還嫁進林家,這人就是她的女兒。林徐氏嫁進林家久了,漸漸以夫家爲要,覺得徐家對女孩兒未免太過嬌縱了,讀書識字本是爲了明事理,而不是像徐家一樣,學什麼作詩填詞,白白亂了女兒心性。

因此除非遇到大事,這位徐姑奶奶絕不歸寧徐家,這回是因徐二老太爺的壽辰,她纔不得不帶女兒歸來,她女兒自然也是林家人的做派,講究的是處處遵禮,絕不多說一個字,跟着少女們一起玩耍就已覺得不妥,此時又聽到睞姐兒說什麼擊鼓傳花,忍不住出聲諷刺。

睞姐兒仔仔細細地把這位表妹的來歷想清楚了才笑着說:“林表妹,姐妹們在一起玩耍,又沒說什麼污言穢語,連聖人都不禁止的。再說女兒家雖以貞靜爲要,可天真爛漫本也是女兒心性,難道說林表妹在家裡時,和你的姐妹們玩耍,也不許說什麼天真的話?”

林家家規極嚴,姐妹們聚在一起,只許做針線或讀女四書,別說那樣話本子,連戲都不許看的。林徐氏因今日徐家有戲,左右思量,才讓女兒跟了這些姐妹們在園裡玩耍,免得看了那些戲,擾亂了少女心神。

此時睞姐兒的話,恰恰戳中林姑娘的心,況且她素來以林家爲傲,忍不住擡起下巴冷冷地道:“姐妹們在一起,自然也只能說些故事,哪能說那些市井中的話語,沒……”不等她說完,已有人忍不住道:“林表妹你這一套今日就休拿出來,大家姐妹們在一起,說說笑笑纔好,哪能靜默坐着,再說你林家時時以規矩森嚴,書香門第自豪。可今日來的哪一個不是出身書香門第,出身大家?再者說了,林家家教真的好的話,當日挑王妃的時候,怎的你姑姑反而落選,而是二十一姨母中選?”

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讓林姑娘臉上紅了又白,當日靖江郡王選妃,也按了規矩挑了一番,然後纔是正式旨意下來。林家當時也有適齡女兒,名字自然也會報上去,落選被林家視爲大辱,暗地裡說老太妃果然是出身不好,挑一個出身有些不清白的徐家女。此時這話,就如往林姑娘臉上打了一巴掌一樣,她恨恨地看向說話那人,下巴忍不住再次擡起:“我林家從不依附權貴,自然比不得徐家。”

林姑娘這等做派,自然有人忍不住,此時說話的卻是徐家女兒:“林表妹這話我就要駁一下了,姑姑是徐家女兒,出嫁多年別人提起也只會是徐氏而非林氏,徐家總是表妹的外家,外家好了對錶妹也有好處,難道外家十分落魄,表妹在自己家中就十分喲光彩了?再說別人奚落徐家,表妹是徐家外孫,還該說別人幾句,怎的反當着我們這些人的面,說徐家的不是?”

衆人都點頭,林姑娘一時啞了,起身欲走,已有人笑着道:“林表妹,你若獨自走了,豈不不符女兒家的貞靜?”見衆人都欲笑,睞姐兒忙道:“姐妹們在一起難免口角,林表妹,快些過來坐下,今兒這事是我做表姐的不是,沒有開口勸了。”說着睞姐兒就起身去拉林姑娘讓她坐下,林姑娘餘怒未消,見睞姐兒過來,伸手一推,睞姐兒立足未穩,身子就往後倒去,那後面就是桂花樹,眼見着睞姐兒的頭就要撞到桂花樹,衆少女都驚呼一聲,紛紛

作者有話要說:徐家真是大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