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靈光電閃,突然想起先前發生之事,“啊”地大叫一聲,翻身躍起。旁邊那女子亦驚叫着翻轉蜷身,與他兩兩對視,俏臉暈紅如醉,驚愕羞怒,顫聲喝道:“你……你做什麼了?”赫然竟是烈煙石。
蚩尤這才發覺自己竟也是赤條條一身,驚駭窘迫,手足無措,一生之中從未有過如此刻這般狼狽。放眼四顧,周圍石壁如削,穹頂嶙峋,乃是個頗大的山洞,除了洞角向陽處長了一株碧葉紫花的不知名灌木外,別無他物,就連苗刀、太陽烏也不見蹤影,更別說任何衣裳了。
當下急中生智,探掌飛抓,將那灌木碧葉盡數吸來,瞬間抽絲穿線,化作一件綠葉衣,拋給烈煙石,道:“八郡主,得罪了!”又將剩餘樹葉織成一圈,慌不迭地圍在自己腰上。
烈煙石見自己左臂上守宮砂灼灼依舊,這才鬆了口大氣,瞥見他那雄健結實的古銅色身體,雙頰如燒,忙背身將碧葉衣穿起,羞惱緊張之下,指尖猶自不住地顫抖。
蚩尤穿好葉衣,耳根兀自熱辣辣地燒燙,不敢與她對視,想起之前發生之事,心中一沉,恨恨道:“是了!定是那二八神人搞的鬼!”
烈煙石只記得昏迷之前,火山熔岩迎頭噴來,那八個連體人陡然疾衝而下,將他們團團圍在中央,而後發生了什麼,卻再無印象了。但此處究竟是何地?那八個連體人爲何將他們帶到這裡?又爲何要剝去他們的衣服?是故意羞辱,還是防止他們逃離?疑竇叢生,羞怒更甚。
兩人凝神四望,山洞高闊空曠,中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直連穹頂,四壁上有八個兩丈來高、一丈餘寬的洞口,高低錯落,可見澄碧藍天,白鷗飛翔;海浪轟鳴聲陣陣傳來,似在海邊。
蚩尤大奇,九嶷山地處南荒內陸,距離南海至少有一千八百里,那八個連體怪人將他們擄到海邊作甚?想到晏紫蘇猶在蒙沅沅手中,更是心急如焚,當下抄足凌空而起,朝最近的洞口掠去。方近洞口,忽聽一聲呼喝,人影一晃,狂風鼓舞,一道熾烈狂猛的氣浪排山倒海似的朝他洶涌壓來。
蚩尤大凜,翻身回掌,碧光怒卷,接連七記“奔雷刀”雷霆狂轟。光浪層疊爆涌,胸口如錘,鮮血狂噴,踉蹌飛撞在石柱上,又驚又怒,躍起喝道:“是那‘二八神人’!”
光影矇矓,那洞口赫然屹立了一個丈許高的雙頭巨人,銅鈴大眼冷冷地凝視着他,而後又徐徐轉身走開。
烈煙石臉上酡紅如燒,眉尖一蹙,驀地朝另一個洞口閃電掠去,紅袖鼓卷,赤光怒爆,化作火鳳尖嘯衝出。
人影閃動,“轟”的一聲巨響,滿洞如霞光鍍染,火鳳還未成形,便已蓬然炸散,烈煙石身子一晃,驀地拋彈摔飛。
蚩尤大凜,下意識地抄足衝起,抱住她螺旋急轉,卸去那巨大的衝撞力,朝下衝去。
烈煙石羞怒交集,“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喝道:“放開我!”一掌朝他臉上打去。
“啪”的一聲脆響,蚩尤相隔咫尺,猝不及防,眼前金星亂舞,臉上頓時火辣辣地高腫一塊。所幸她出掌時真氣渙散,否則吃這一掌,只怕頭顱早已旋轉着飛出數十丈外。
兩人齊齊一愣,旋轉着飄然落地。
蚩尤驚怒錯愕,覺得此女實是不可理喻,“哼”了一聲,鬆手躍開。
烈煙石想不到他竟不避開,見他臉上紅腫,指痕歷歷,心下微有悔意,但想起先前他圓睜雙眼,瞪視自己裸身的情景,又想起自己連日來莫名其妙的古怪心境……頓時耳根如燒,又是一陣羞惱氣恨,仰頭厲聲叱道:“放我出去!”
連喝了幾聲,人影閃爍,二八神人齊齊現身於八個洞口,俯視兩人,嘰哩咕嚕說了一番怪語,金鐘似的嗡嗡迴盪,卻什麼也聽不明白。
蚩尤依稀聽懂了幾個重複的詞語,似是“囚民”、“八齋”,暗呼糟糕,沉聲道:“必是我們砍伐了那八齋樹,惹惱了他們,將我們囚禁在此處了。”
兩人相隔甚近,他身上那如松木香氣般的濃郁氣息絲絲鑽來,烈煙石心中越覺得煩亂,冷冷道:“我倒要瞧瞧什麼囚室能將我困住。”驀地運足真氣,狂飆怒掃,紅光赤浪層疊狂撞在四周洞壁上。
一時間轟鳴震耳,煙塵滾滾,整個山洞都似要坍塌傾倒一般。但等氣浪散盡,碎石斷巖落了一地,四壁卻依舊巋然不動。
烈煙石驚怒更甚,以她赤炎真氣之熾猛,這般狂轟猛攻之下,即便是銅牆鐵壁也熔化炸裂,這石洞究竟是何物所築,竟然堅實若此!
煙土濛濛,蚩尤一凜,脫口道:“那是什麼?”
只見陽光斜照處,北面那石壁上赫然刻着幾行極細的、扭曲如蛇的怪字,深淺不一。
想必那字跡凹痕被塵土填塞,粗看不出,經烈煙石這番轟震,土石蕩落,方甫漸顯真容。
烈煙石凝神查探,這才發覺四壁上赫然都刻寫着這種扭曲蛇文,再轉眸看那中央石柱,又羞又惱,叱道:“什麼妖邪!”轟然一掌掃去。
蚩尤轉眸凝望,臉上亦陡然一燙。塵土簌簌,那石柱上除了蛇文之外,竟還刻畫了一組男女交媾的圖像,姿勢不一,瞧來淫褻之極。
當日在湯谷之中,那些流囚苦悶鬱怒,時常在石壁上刻畫那些淫圖穢語,以作宣泄。以此推算,更加確信這石洞也必定是囚室,這些穢圖蛇文多半是從前囚禁此處的犯人所刻。但蛇篆古文失傳已有數千年,難道此處竟是數千年前的囚室密洞?
心下凜然。
烈煙石雙頰飛紅,殺機大作,嬌叱着沖天飛起,彩石鏈絢光怒卷,重又化作烈火鳳凰,尖嘯着撞向北側洞口的連體巨人。那雙頭巨人嘰哩咕嚕說着什麼,一掌拍出,氣浪滾滾炸散,頓時又將她蕩飛開來。
她驚怒羞惱,凌空轉身,順勢朝西側洞口疾衝而去,不等她掠近,守在洞口的連體巨人又一掌橫推,狂風氣浪洶涌卷舞,瞬間又將她衝出十餘丈遠。
如此周而復轉,烈煙石奮盡全力,連闖了八個洞口,都被二八神人輕描淡寫地推震開來,宛如洪流扁舟,身不由己地飛旋跌宕,卻絲毫無法靠岸,心中之駭怒羞憤,莫以言表。到得後來,精疲力竭,只得踉蹌退落在地,俏臉潮紅,胸脯急劇起伏,調息御氣。
蚩尤越看越是遲疑,先前與二八神人激戰之時,生死攸關,無暇多想,此刻凝神觀察他們路數,才發覺這八人的經脈、真氣極是怪異,雖然各自修爲之強,都臻神級,但每一人的運氣方式、出掌招數都頗簡單,甚至可謂單調。
譬如那南側洞口的連體巨人,真氣只在奇經八脈的陽維脈中流轉,而後突然轉入正經十二脈的手少陰三焦經,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火屬氣浪。而東側洞口的那連體怪人,其真氣只在奇經八脈的陽蹻脈中運行,而後忽然轉入正經十二脈的足少陽膽經,形成生生不息的木屬氣浪。
其他六人亦是如此,真氣雖然只在奇經八脈中的某一脈中流轉,但其威力之猛,絲毫不在大荒任一頂尖高手之下。這八人合到一處時,更是五行兼備,配合無間,幾近天下無敵。
蚩尤自小修行,深知練氣之道在於經脈暢通,周身流轉,但像這等只練一脈,還能修成無上神功之事,實是聞所未聞。
他生性桀驁好強,但近年來在拓拔野、晏紫蘇等人的薰陶之下,莽撞鬥狠的脾性大有收斂。雖然一心想着離開此地,返救晏紫蘇,見此情狀,知道硬拼硬闖絕難奏效,當下收斂心神,苦思對策。
突然想起拓拔野所傳的五行生剋之法,精神大振,傳音道:“八郡主,單打獨鬥,我們誰也逃不離此地,只有聯手攻其一人,速戰速決。五行木生火,火克金。那八人之中,西面下洞的連體人修煉的乃是金屬之氣,等我將真氣傳入你足少陽膽經,你再全力殺他個措手不及……”
兩人密議已定,突然雙雙朝西壁下方的洞口疾衝而去,蚩尤大喝聲中,驀地翻身推掌,抵住烈煙石雙足,將真氣洶洶輸入。
烈煙石順勢轉身飛衝,“轟!”碧光真氣陡然化作刺目紅光,火鳳怒嘯,掀捲起熾烈狂浪,與那連體人的右掌轟然撞個正着。
光浪疊爆,兩人氣血翻騰,那連體人悶哼一聲,果然被震得翻身飛退。蚩尤大喜,叫道:“快走!”抓起烈煙石手臂,並肩疾衝而出。
指掌相連,烈煙石耳中嗡的一響,直如電擊一般,霎時間,那奇怪的感覺突然又如狂潮大浪似的兜頭拍來,天旋地轉,想要奮力抽脫,卻被他鐵箍似的緊緊抓住,周身軟綿綿什麼力氣也沒有了。
清風拂面,海浪轟鳴,下方是嶙峋陡峭的山崖,直連海邊。礁石參差,碧浪洶洶排擊,雪末紛揚,驚起一羣白鷗。
她腦中空茫,隨着蚩尤騰雲駕霧地衝出洞口,朝崖下急掠,魂不守舍,直如做夢一般,突聽身後嗡嗡大喝,氣浪奔騰,那八個雙頭人竟已閃電似的圍追而來,心中一凜,這才陡然驚醒。
又聽蚩尤一聲大喝,故技重施,翻身握住她雙腳,腳心一麻,只覺一股麻癢癢的感覺,連同着那雄渾強沛的真氣狂濤似的席捲全身,烈煙石心中怦怦狂跳,喉嚨彷彿又被什麼扼住了,驀地咬牙強斂心神,聚念導氣,直衝掌心。
當空炸開絢麗繽紛的洶涌光浪,如漣漪般重重盪漾開來。
那八人半空穿插,彼此縱橫相連,陡然立如六丈高的巨大,“頭”、“雙臂”、“雙腿”一應俱全,低喝聲中,雙“掌”轟然合擊,黑光怒涌,宛如漩渦飛旋。
“嘭!”霞光炸舞,黑浪洶洶,烈煙石眼前一黑,再也抵擋不住,和蚩尤一起踉蹌倒飛,被那旋渦氣浪陡然一吸,又身不由己地往前翻身疾衝,剎那間被那巨人抓個正着,倒提着掠回山洞,拋落在地。
兩人從突襲猛衝,到被拖回洞內,不過片刻光景,而對於她來說,這片刻就如做了場古怪的大夢般,恍惚地坐在地上,猶自如虛浮半空,耳根如燒,無法呼吸。
蚩尤絲毫不知她的心事,翻身躍起,驚怒懊惱,想不到這八個樹精竟也懂得五行相生!
這八個連體人每人只修奇經八脈中的一脈,但架合爲一人後,便八脈具全,五行合一,威力之驚人,就算是神農再世,只怕也不過如此。
太陽西移,蚩尤在洞內不住地饒走徘徊,遍思對策,也找不着半點破解之法。
心下焦躁,怒吼着衝向南側洞口,但戰不百合,又被那連體人一掌打回,鮮血狂噴。他強突詐衝,試了諸種方法,但聲東擊西也罷,隱身逃遁也罷,總過不了那八個樹精口,奔不十丈,又被拖回洞中。
明月初上,斜斜從洞口射入,西壁如洗。
蚩尤躺在滿地月華中,遍體鱗傷,精疲力盡,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心下暗想:“這些樹精再過了得,終究不過是楠木疙瘩,蠻力不能敵,難道還想不出智計嗎?罷了,磨刀不誤砍柴功,先養精蓄銳,調好經脈,再讓他們瞧瞧蚩尤爺爺的厲害。”
他連日來南征北戰,未曾好好休息一場,今日又連鬥強敵,早已如強弩之末,倦怠已極。躺在地上,一邊調息運氣,一邊迷迷糊糊的想着脫身之計,過不多時,睏意便如黑潮席捲,沉沉睡去。
海風呼號,潮浪聲聲,烈煙石坐在黑暗中,癡癡地聽着他在數丈外均勻而悠長的呼吸,腿腳酥麻,周身也彷彿僵痹了,只有指尖上似乎還殘留着他的餘溫,像烈火一樣的焚燒着。那虛浮如煙的月光橫隔在他與她之間,讓一切都變的飄渺而不真實起來,而她也彷彿漂浮在一個虛幻而迷濛的幻夢裡。
昨日以來,那些凌亂紛涌的片段,那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那些無緣無由的情迷意亂,在這空渺而寧靜的月色裡越發鮮明,讓她心亂如麻,越發的恐懼和不安。
他是誰?他到底是誰?在他和自己之間,究竟有過怎樣的過往?爲何自己就甘心爲了他,跳入滾沸的岩漿。心狂亂的怦怦跳動着,每一下都帶給她窒息的痛楚、甜蜜羞腦和恐懼。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咬緊牙關,緩緩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到蚩尤身邊,真氣凝集,徐徐擡起手掌,懸在他的額頭上方。
只要……只要這一掌擊下那些幻夢般的錯覺,那些驚疑不定的恐懼,那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會煙消雲散,而她又能重新找回,迷失的自己了。
月光照在天臉上,純淨如洗,她的心突然劇烈的抽搐疼痛起來,彷彿被一個無形的鎖緊緊地箍住了,渾身發抖,疼的無法呼吸,淚水瞬間涌出眼眶,和月光迷夢成了一片。
這一夜,海風呼嘯,柔腸百轉,她癡癡地站在黑暗裡,眼看着月光寸寸偏移,東方曉白,指尖顫抖,手掌垂了,垂了又擡,卻始終不能下手。
晏紫蘇格格笑道:“姐姐放心,你害死了我的夫君,我哪能讓你這麼容易便死?”心底越是悲憤恨怒,笑越是嬌媚燦爛,輕輕地握住她的左手食指尖,將第一根銀針從她的指甲縫裡的進去。
蒙沅沅發出一聲殺豬似的嘶厲慘叫,汗珠、淚水全都涌了出來,還不等帛氣呼吸,中指又是一陣無法想象的錐心劇育,登時又是一陣發狂般的哭嚎高顫票,牙關亂撞,恨不能將那手指連根切斷。
晏紫蘇心下大快,不顧她連聲討饒,將銀針接連刺入她的指甲縫隙之中,笑吟吟地道:“很疼麼?等針尖上的蠱卵在熱血裡孵化開來,你就會覺得現在簡直是快活好如神仙了。
話音未落,蒙沅沅雙眼一涼,瞳孔陡然被銀針入,眼前登時血紅一片,什麼也瞧不見了,嘶聲慘嚎,驚怖劇疼之下,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此暈厥。昏迷中,腳趾指甲又是一陣劇疼,周身一顫,頓時又尖號着醒轉。
如此周而復始,過了一刻來鍾,她也不知暈厥了多鈔次,痛醒了多少回,周身鮮血斑斑,滿了碧熒熒的銀針,連初還哭罵、乞饒,到得後來,周身之痛楚縱有千口變難表萬一,連呻吟也發不出來了,若有半分力氣,情願只一頭撞死。延維困在那山腹石壁中,聽着上言傳來斷斷續續的慘叫聲,時而淒厲如鬼,時而哀鳴悲哭,漸漸細不可聞,心中不由不寒而慄,對支那了嬌俏嫵媚的女子竟生出凜洌懼意。,天下最毒婦人心,這妖女兇狠,遠比女帝爲甚,自己方纔招惹了她。不知道會的如何報復?越想越是不安。
堅耳創傾聽。崖上寂寂無聲,他心中反而更加忐忑。過了片刻,忍不住大聲道:”小仙子?小仙子?在否?“
夜霧彌合,獸吼蒼涼,聲音迴盪不絕。卻杳無應答。
延維驚疑不定,暗想:”難道那妖女竟自走了?“九山內好不容易纔來這麼幾人,她若是走了,只怕真又要過幾百,上千年增纔有機會離開此地了,心中大急,又高聲道:”小仙子,吾修維大神也,我而饗者。可得天下也。汝放吾出,必當究吾之力,助汝稱霸天下也......”
晏此蘇此時已用盡了所的銀針,冷冷地盯着那氣若游絲、動彈不得的蒙沅沅。滿腔恨怒稍得宣匯。但忽然想到,縱使將她挫骨揚灰,尤也再無法活轉過來了!
嬌軀一晃,心中登時如被尖刀猛,淚水奪眶,強抑了許久的悲傷如洪水滾滾決堤,驀地坐倒在地,大哭道:”住口!他.......他死了.......他死了!就算你幫我稱霸天下又有什麼稀罕!“
延維聽她如此回答。登理鬆了口氣,哈哈笑道:”噫嘻拳來汝所擔心者,那刀疤小子耳!伊未曾死限也!伊未曾死也!“晏紫蘇一震,失聲道:”你說什麼?“太陽烏在一旁聽見,變嗷嗷大叫。
延維搖頭晃腦,抑揚頓挫道:”二八神八樹所化,非獨鎮我,更是“蒼梧之淵”之守神耳。‘蒼梧之淵’者,位於九山下也,火吐則門開,火息則戶合。那疤小子與那紅衣女子砍伐神樹,獲罪非輕,二八神必已擄其前往‘蒼梧之淵’受罰也!“
晏紫蘇芳心枉跳,怔怔地木立了片刻,低聲道:”你是就他沒有死?這九座火山之底便是‘蒼梧之淵’?他.....他現下便在‘蒼槿之淵’中?嬌靨酡紅,淚珠猶掛,驚喜激動之下,聲音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當下起身將捆縛太陽烏的銀絲割開,騎鳥俯衝而下,一字字地冷冷道:“老蛇妖,老老實實地帶我找着他,我便饒你不死adk敢使詐,本仙子定讓你嚐嚐千蟲食心骨的滋味!”
海浪轟鳴,鳥鳴啾啾。
尤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光影閃爍,依稀瞧見一個女子躺在身邊,下意識地咕噥道:“蘇兒.....”伸臂便朝她抱去。觸手冰涼滑膩,一絲不掛,幽冷清香撲入鼻息......他陡然一凜,這體香與呼之即來紫蘇迥然兩異!
霎時間靈光電閃,突然想起先前發生之事,“啊”地大叫,翻身躍起。旁邊那女子亦驚叫着翻轉蜷身,與他兩兩對視,俏然暈紅如醉,驚愕羞怒,顫聲喝道:“你.....你作什麼了?”赫然竟是烈煙石。
蚩尤這才發覺自己竟也是赤條條一身,驚駭窘迫,手足無措,一生之中從未有如此刻這般狼狽。
放眼四顧,周圍石壁如削,穹頂嶙峋,是一個頗大的山洞,除了洞色向陽處長了一株碧葉紫花的不知多灌木外,別無他物,太了烏也不見蹤影,更別說什麼衣裳了。
當下急中生智,探掌盡抓,將那灌木碧葉盡數吸來,瞬間抽絲穿線,作成一件綠葉衣,拋給烈煙石,道:“八郡主,得罪了!”又將餘樹葉織成一圈,慌不迭地轉在自己腰上。
烈煙石見自己左臂上守宮砂灼依舊,這才鬆了口大氣,見他那雄健結實的古銅色的身體,雙頰如燒,忙背身將碧葉衣穿起,羞惱緊張之下,指尖徑自不住地顫抖。
蚩尤穿好葉衣,耳根兀自熱地燒,不敢與她對視,想起這前發生之事,心中一沉,恨恨道:“是了!定是那二八人搞地鬼!”
烈煙石只記得昏迷之前,火山熔岩迎頭噴來,那八個連體人陡然急衝而下,將他們團團圍在中央,而後發生了什麼,卻再無印象了。但此處究竟是何地?那八個連體人爲何將他們帶到這裡?又何要剝去他們的衣服?是故意羞辱,還是防止他們逃離?疑竇叢生,羞怒更甚。
兩人凝神四望,山洞高闊空曠,中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直連穹頂,四壁上有八個兩丈來高,一丈餘寬地洞口,高低錯落,可見澄碧藍天,白鷗飛翔itx浪轟鳴陣陣傳來,似在海邊。
蚩尤大奇,九山地處南荒內陸,距離南海至少有一千八百里,那八個連體怪人將他們擄到海邊作什麼?想到晏紫猶在蒙沅沅手中,更是心急如焚,當下抄足凌空衝起,朝最近的洞口掠去。
方管洞口,忽聽一聲呼喝,人影一晃,狂風鼓,一道熾烈狂猛的氣浪排山倒海似的朝他洶涌壓來。
蚩尤大凜,翻身回掌,碧光怒卷,接連七記‘奔雷刀’雷霆猛轟,光浪層疊爆涌,胸口如錘,鮮血狂噴,踉蹌飛撞在石柱上,又驚又怒,躍起喝道:“是那‘二八神人’!
光影朦朧,那洞口赫然屹立了一個丈許高在雙頭巨人,銅鈴大眼冷冷地凝視着他,而後又徐徐轉身走開。
烈煙石臉上酡紅如燒,眉尖一躉,驀地朝另一個洞口閃電掠去,紅袖鼓卷,赤光怒爆,化作火鳳尖嘯衝出。
人影閃動,”轟“的一聲巨響,滿洞如霞光鍍染,火鳳還未成形,便憶蓬炸散,烈煙石身子一晃,驀地拋彈摔飛。
蚩尤大凜,下意識的抄足衝起,抱住她螺旋急轉,卻那巨大的衝撞力,朝下衝去。
烈煙石羞怒交集,哇“地噴出一口血,喝道:”放開我!“一掌朝他臉上打去。
”啪“的一聲脆響,蚩尤相隔咫尺,椊不及防,眼前金星亂,臉上打頓時火地高腫一塊。所幸她出掌時填氣渙散,否則吃這一掌,只怕顱早已旋轉着飛出數十丈外。
兩人齊齊一愣,旋轉着飄然落在。
蚩尤驚怒錯愕,覺得此女實是不可理喻,”哼“了一聲,鬆手躍開。
烈煙石豔情不到他竟不避開,見他臉上紅腫,指痕歷歷,心下微有悔意,但想起行前他圓睜以眼,瞪視自己裸身的情景,又想起自己連日來莫名其妙古怪心境.....頓時耳根如燒,又是一陣羞惱氣恨,仰頭厲聲道:”放我出去!“
連喝了幾聲,人影閃爍,二八神人齊齊現身於八個洞口,俯視兩人,嘰裡咕嚕地說了一番怪話,金鐘似的嗡嗡迴盪,卻什麼也聽不明白。
蚩尤依稀聽懂了幾個重要的詞語,似是”囚民“、”八齋“,。暗呼,沉聲道:”必是我們砍伐了那八齋樹,惹惱了他們,將我們囚禁在此處了。
兩人相隔甚近,他身上那如松木香氣地濃郁氣息絲絲鑽來,烈煙石心中越覺煩亂,冷冷道:“倒要瞧瞧什麼囚室能將我困住。”驀地遠足真氣,狂飆怒掃,紅光赤浪疊狂撞在四周洞壁上。
一時間轟鳴震耳,煙塵滾滾,整個山洞都似要塌傾倒一般。但等是氣流戎盡,碎石斷巖落了一地岬壁卻依舊巍然不動。
烈煙石驚怒更甚,以她赤炎真氣之熾猛,這般狂轟攻之下,即便是銅牆鐵壁也熔化炸裂,這石洞究竟是何物所築,竟然堅實若此!
煙土濛濛,蚩尤一凜,脫口道:“那是什麼?”只見陽光照處,光柱塵縻騰捲起,北面那石壁上赫然刻着幾行極細的、扭曲如蛇的怪字,深淺不一。
想必那字痕被塵土填塞,粗看不出,經烈煙石這番轟震,土石蕩落,方甫漸顯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