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如遭雷劈,驚得當場呆住了!
什麼?騙自己的?壓根兒就沒什麼鸞星之夜祈求神靈?統統都是騙自己的?那這唯一可以讓獒賜回心轉意的辦法也是不管用的,對嗎?混賬,這該死的女人怎麼可以這樣!
“你想幹什麼?”貝螺一把抓住了往前衝去的溜溜的肩頭。
“她居然敢騙我!”溜溜又氣又羞,兩隻拳頭攥得緊緊的,打算過去一拳揍在她臉上,揍她個爹媽不認識!
“你別亂來!對方是什麼人,身手如何我們都還不知道,你貿然過去只會受傷的!”貝螺將她拉了回來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貝螺姐姐?趕緊回去?”
“出來了還能回去嗎?”那個女人一步一步地朝他們走了過來。月光很白,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讓人覺得她那張臉像極了地獄裡出來的阿修羅似的。
“你想怎麼樣?不如痛快地說出來!”貝螺衝她喊道。
“我說出來你就一定會答應嗎?”
“聽你的口氣,彷彿是想要我的命是吧?那我倒是要請問了,你我恕不相識,你爲什麼要我的命?”
那女人停下了腳步,因爲嘟嘟和爬爬正站在貝螺跟前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她一面在心裡盤算主意一面淺笑道:“說來我也只是爲雲氏清理門戶而已。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得怪你自己,是你重啓了易生術,讓雲氏一族再次陷入了險境之中。”
“你是雲氏族人?”
“沒錯,我是雲氏現任首領黑元大祭司派來了結你的。”
“殺了我,你認爲易生術就不會再出現了嗎?”
“至少這世上會少一個能用易生術的人。”
“你確信你把我引到這外面就能殺了我?別小看我面前這兩隻小可愛,她們要是發起火兒來也不是好惹的。”
這女人又笑了笑,淡定得很:“雖然在我意料之外,但我絕對不會被兩隻這樣的小狗小熊給爲難住了。金貝螺,其實我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與你旁邊那位傻姑娘無關。倘若你肯自動把命交給我,那我就放她一條生路。”
“別做夢了!”溜溜衝這女人氣憤地喊道,“我纔不會讓你把貝螺姐姐殺了呢!這兒離西邊寨子口不遠,你在這兒殺人,自己也出不了獒青谷的!”
這女人冷漠一笑,說道:“我相信今晚寨子裡的人也沒工夫來管這兒的閒事兒。”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貝螺緊皺眉頭道。
“什麼意思?你自己想想吧,在寨子裡有誰最想對付你男人呢?”
“你跟莫無是一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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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這女人一陣殲笑道,“沒錯,我跟莫無的確是一夥兒的,今晚這個局就是我們特意爲你和獒戰設的。我相信獒戰是沒有空閒來救你的,因爲他現在說不定已經自身難保了。”
“怎麼可能?這兒可是獒蠻族,他想下手除非找死!”
“他有那麼笨嗎?他當然不會直接下手了,有了斗魁族老那個笨老頭子的相助,你說他想殺你男人容易不容易?”
貝螺心裡立刻咯噔了一下,拳頭捏緊,詫異道:“你們居然收買了斗魁族老?這更不可能了吧?斗魁族老雖然不贊同獒戰留下我,但他身爲老一輩的族老,他不可能跟你和莫無沆瀣一氣的!”
“當然不能跟他說實話,說了實話他還會設法幫我進谷嗎?看在你即將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是他讓他女兒福連悄悄逃出獒青谷前去找黑元大祭司的,也是他向大祭司求助說想殺了你,所以他對我的話深信不疑,我讓他幫忙牽制住獒戰,他就一口答應了。你說你們獒蠻族的男人還有聰明的嗎?”
“你個騙子!”溜溜憤怒不已。
“別罵我是騙子,小丫頭,是你自己太笨太蠢了。”
“你……”
“算了,溜溜!”貝螺拉住溜溜,低聲道,“現在跟她爭這些沒用的!我真是沒料到斗魁族老居然跟他們一夥兒了,溜溜你聽着,一會兒你找機會跑,趕回寨子裡去告訴獒戰,不然的話獒戰真的會有危險的!”
“我怎麼能扔下你一個人呢,貝螺姐姐?”溜溜焦急道,“還是你跑回去吧,我在這兒對付她!”
“她一定是個高手,否則那位黑元大祭司也不會派她來殺我,你對付不了她的。聽我的,趕緊回去跟獒戰報信,如果獒戰那兒報不了信,就去找大姐姐,她會想辦法的!”
“可是留你一個人,你怎麼對付她啊?”
“我自有辦法。”
“她身手那麼好,你根本打不過她的,還是你跑吧……”
“溜溜!”貝螺打斷她的話,認真道,“現在不是爭執這些的時候,你晚一步回去,獒戰真的可能就出事了!你留下,可能話還說不到兩句就給她殺了,她殺了你再追上我,結果是我們兩個都得死,你明白嗎?我留下還可以跟她磨嘰拖延時間,因爲她要的人是我,不是你,聽我的,待會兒我讓你跑的時候你就趕緊跑,知道嗎?”
溜溜有些慌亂了:“那你怎麼辦啊?”
“咬牙一口氣跑回去,你得救了,也可以帶人來救我了,那不就好了嗎?”
“貝螺姐姐,我真是對不起你……”溜溜忽然就哭了,“我怎麼能這麼笨帶你來踩這個陷阱呢?”
“你們商量好了?”那女人插了一句道,“誰先時誰後死,想清楚了嗎?”
貝螺使勁地捏了捏溜溜的手腕,示意她收起眼淚打起精神,好好應付眼前的敵人才是,她勉強忍住了淚水,可全身卻在不停地戰慄。她太害怕了,害怕眼前這個女人,也害怕貝螺姐姐會出事,這瞬間,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這世上最沒用的人。
“商量好了,”貝螺回答道,“你要的人是我,不是她,所以讓她離開,我們倆慢慢聊。”
“要我放她?可以,你這就自刎了斷,我立刻就可以放了她。”
“我死了我怎麼知道你是否放過了她?要不然這樣,你先放她離開,等她從我們眼前消失了,我就自刎了斷給你看,如何?”
“金貝螺,你當我跟那小丫頭一樣地傻嗎?你真的會乖乖自刎?”
貝螺嘩啦一聲拔出了隨身那把象牙匕首,衝那女人晃了兩下道:“匕首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答應不答應就看你的了。我知道我今晚逃不出你手掌心,但我不希望連累其他人跟着沒了性命。你騙溜溜,無非是想引我入局,放了她,她是無辜的,她跟我們雲氏之間的恩怨沒有半點瓜葛。”
“那你先放點血給我瞧瞧,讓我看看你的誠意。”那女人很狡猾很謹慎。
“好,沒問題!”貝螺居然應了。
“不要啊,貝螺姐姐!”溜溜忙擺手道。
貝螺一邊盯着那女人一邊慎重道:“一會兒她說放你走的時候,你就往前跑,不要往後看,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我還等着獒戰來救我呢!記得跑快點,我的命可就在你手裡了!”說罷,她用匕首在胳膊上輕輕地劃了一刀,然後舉起了沾血的匕首道:“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看不清楚,扔過來!”
貝螺遲疑了片刻,沒有把匕首扔過去:“你的花樣太多了吧?放不放你給句痛快話,不行的話,我們姐妹倆還能聯手跟你拼個高下,鹿死誰手這可很難說的。”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後,擡頭說道:“好,我放她離開,你留下。”
“跑!”貝螺輕輕地吐了這麼一個字。
溜溜先是不捨地看了她兩眼,隨後,咬了咬牙扭頭飛快地跑開了。溜溜跑開時,貝螺晃着手裡的匕首道:“別使什麼陰招,她要是不能安全離開,你也別想那麼容易得到我這條命!”
“放心,我說話算話的。”這女子陰笑道。
溜溜的身影很快消失了貝螺右手邊那片漆黑中。她一離開,貝螺並不是長舒了一口大氣,而是緊緊握住了匕首,全身神經緊繃,暗暗地告訴自己:戰鬥纔剛剛開始!
“我想你是不會乖乖自刎了斷的吧?”那女子輕諷道。
“也不是,”貝螺一邊警惕着她的動靜一邊調侃道,“要是你給我個三五幾十年回去準備後事,我一定會遵守諾言的。”
“我就知道你根本是沒誠意的,那就廢話少說吧!”
說罷,那女子從腰間抽出一把亮晃晃的青銅短劍,直奔貝螺而來。嘟嘟和爬爬見她撲過來,一個汪汪一個嗷嗷地朝她撲了過去。她先是躲過了嘟嘟的撲咬,跟着又一刀揮向了爬爬,爬爬可不是個好惹的傢伙,它體重在那兒呢!一百來斤,只當人家是白長的?
只聽爬爬又一聲怒吼,高高舉起右前掌一掌就拍了下去,她來不及去刺爬爬,趕緊往後跳了幾步,躲到了樹後面。爬爬和嘟嘟一左一右形成了夾攻的陣型飛快地又撲了過去。她迅速地往樹上爬了一截,暫且躲開了爬爬又一掌肥拍,可是她忘記了,熊是會爬樹的,還是高手。
爬爬見獵物往樹上竄了,兩隻前掌攀在樹幹上,往上瞧了一眼,兩隻大鼻孔呼啦呼啦地出了幾下熱氣兒,也跟着爬上去了。那女人見狀,心裡一驚,左右環顧了一下,找準了一棵捱得最近的樹,立馬跳了過去。
到了這時,這女人不再跟爬爬和嘟嘟糾纏,她看貝螺落了單,直接跳下樹朝貝螺撲了過去。貝螺早做好了戰鬥準備,迎上去就朝她橫揮了一刀。她剛躲開,嘟嘟就衝背後撲了上來,她又趕緊彎腰躲開嘟嘟,趁着這個時候,貝螺上前一腳,正中她的心口!
這女人被貝螺踹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竹葉堆裡。翻身爬起來時,嘟嘟正朝她撲來,她咬緊牙根,使出全身力氣,迎着嘟嘟狠踹了一腳。嘟嘟悽慘地叫了一聲,翻滾到了旁邊,一時有點爬不起來了。
這女子作勢要上去了斷嘟嘟,貝螺立刻衝了過去,兩人再次打了起來。貝螺那身手打一兩個山賊大概是沒問題的,但要對付這女人,實在是差了那麼一截。沒了嘟嘟和爬爬的相助,貝螺只能靠自己跟她硬拼,暫時拖住她了。可是……二十多招過去後,貝螺忽然感覺小腹處一陣疼痛,然後手裡就沒勁兒了,整個人跌坐了下去。
“怎麼了?不打了?”那女人收了手,有些詫異地看着她。
“中場休息……不行啊?”貝螺也不明白,怎麼這時候肚子就疼了?而且疼得還有點異乎尋常,不像是普通的肚子疼。
那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嘟嘟,因爲自己剛纔那一腳,嘟嘟好像某一條後腿斷了,爬在地上痛苦地哀叫着,而剛纔那隻力大無比的爬爬呢?不知道爲什麼上了樹就沒下來了,難道是睡覺了?她得意地笑了笑,收回目光對貝螺道:“你的左右護法都不在了,我看你現在還打算怎麼收拾我?”
貝螺確實是沒勁兒了,腦門上的冷汗一顆接着一顆,小腹處傳來的痛是一陣接着一陣,她忽然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怪不得,最近感覺自己長胖了一圈,自己隱約好像有一段時間沒來那玩意兒了啊!對的,前陣子太忙了,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這個事情,難道說真的懷孕了?完了,要真是這樣,今天自己母子兩個是不是要壯烈犧牲在這兒了?不行,不能再硬拼了,一定要想法子保住這個孩子才行!
“欺負一個沒反抗之力的人,有什麼意思啊?”貝螺忍着痛,開始東拉西扯了。
“奇怪了,你這是怎麼了?”
“晚上吃多了東西,鬧肚子不行嗎?唉……早知道就不該吃那麼多糖梅子,鬧得現在肚子疼了,真是天不助我啊!哎,我現在已經是你囊中之物了,你怎麼還不趕緊一刀了結了我?你不是很想殺我的嗎?”貝螺繼續調侃道。
“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很着急着去死嗎?”
“那倒不是,”貝螺換了個坐姿說道,“我猜你其實還不能立馬殺了我對不對?”
那女人眼眸未暗:“爲什麼這麼說?”
“我再猜,你想要我的血多過想要我死吧?”
那女人的眸光更暗了:“你知道些什麼嗎?你怎麼會知道我想要的其實是你的血?”
“是因爲你剛纔那句話太多餘了。你讓我先割破點皮給你瞧瞧,後來又讓我把匕首丟給你瞧,你難道不覺得你這樣的要求有點多餘也有點用心太明顯了嗎?之前有人就告訴過我,我的血是很珍貴的,是雲氏嫡派靈血,如今在雲氏裡擁有嫡派靈血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我就猜你是衝着我的血來的。”
“哼,倒還真有點小聰明!沒錯,我要的就是你的血,至於你這個人消失了當然是最好的。雖然莫無一再跟我說不能動你分毫,可他憑什麼命令我?現在你在我手裡,我想殺你便殺,用得找他來廢話嗎?”
“看來連莫無都被你騙了啊!”
“那都是因爲他太蠢了!起來!”那女人抓着貝螺的手腕將貝螺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押着她往後面山上走去了。
此時貝螺的肚子已經沒那麼疼了,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她一邊捧着肚子一邊步伐緩慢地往寒洞上面走去道:“哎,你說說你到底想用我的血幹什麼啊?反正我都要死了,讓我死個明白唄!”
“去了寒洞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你不會拿我的血去做什麼巫咒吧?我勸你還是不要了,記得那個雲玢嗎?她就是因爲心術不正自創了易生術,最後才落得雲氏一族差點被滅族的,你身爲雲氏族人,你可不能跟她學啊!”
“你怎麼這麼囉嗦?趕緊走!”
“肚子疼嘛!要不你揹我?”
“再囉嗦我就一掌把你掀下去!”
貝螺停下步伐,歇了一口氣笑道:“推我下去?推下去我就死了,那樣我的嫡派靈血就沒了,剩下點死血你會要嗎?所以,不要說這些沒用的啦,讓我歇一口氣,活着陪你上去,ok?”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讓她稍作歇息之後又押着她往上走了。到了寒洞,她已經有點體力不支了,趴在那塊大石頭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那女人點燃了寒洞裡的兩個火把,環視了一週,點頭道:“這兒的確不錯,很適合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貝螺喘着粗氣道。
“當然是該要你的血了,”那女人面帶陰邪的笑容走近她道,“你說的沒錯,你的血是嫡派靈血,世間少有,所以我要在你死之前好好利用利用你的血。”
“你打算怎麼利用?”
“我自創了一種術,叫混元術。這種術可以將兩種或者兩種以上不同的血混合,溶爲一體。”
“你想把我的血和你的血溶爲一體?”
“對!”這女人嘴角上揚,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是不是很驚訝?其實你應該感激我,幸好有我這自創的術,否則你的嫡派靈血也無用武之地了。你就放心地死去吧!我一定會將你的嫡派靈血好好發揚光大的。”
“你是黑元?”貝螺雙眉收攏道。
“聰明!”這女人挑了挑眉梢笑道,“看來你的確是有些聰明的,想想也是,若是沒兩下子你怎麼可能將那獒戰迷得神魂顛倒,唯命是從呢?”
“呵!真是讓我沒想到啊!鼎鼎大名的黑元大祭司居然會假裝成使女潛入我們獒青谷,實在是用心良苦啊!就爲了我的血,就爲了你的那個混元術?”
“混元術是我費了十年心力才自創出來的,我當然要試一試它的威力到底如何了。這麼巧你就出現了,我很有興趣想知道當你的血溶入我的血裡會是什麼樣的效果。好了,廢話就不必多說了,開始吧!”
話剛說完,黑元將貝螺摁在了石頭上,用寒洞裡的繩索將她腿腳都捆住了,然後拔出了她的匕首,放她眼前晃了兩下道:“不會很疼的,你漸漸地就會沒了意識,然後死去。我會在你死去之前,用混元術將你我的血溶合,其實仔細想想,你也沒死,只是附屬於我了而已。”
“你確信的術一定會成功?”貝螺掙扎道。
“不試那絕對是不會成功的,試了就算失敗我也沒什麼損失不是?”黑元陰笑道。
“你殺了我,我男人是不會放過雲氏一族的,你這樣等於是在推雲氏去死!”
“有了你的血與我溶合,就算是獒戰我也不會怕!我們雲氏這一百多年來東躲西臧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從今往後,這天下就該是我們雲氏的了!”
“是你一人貪心罷了,你爲何要拖着這個雲氏去死?你比當初的雲玢還不如!”
“省省力氣吧!你再說什麼都沒用了!”黑元眼眸一暗,用左手摁住了貝螺的手腕,右手握着刀緩緩地逼近了貝螺那雪白的肌膚,貝螺想掙扎,偏偏這時候小腹又一陣難受,讓她整個人完全沒了力氣,軟軟地攤在了石頭上。
她側着頭,眼睜睜看着那鋒利的刀尖落向了自己的手腕,心裡甚是絕望和難過,難道就要這樣離開這世上嗎?自己倒是無所謂,肚子裡的孩子卻是無辜的……唉!他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啊!
“住手吧!”寒洞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蒼老的聲音。
黑元剛要刺下去的手頓了一下,緩緩擡起身,轉頭往洞口外看去,只見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拄着一根柳木柺杖,正一步一步地走進洞裡。她有些詫異,心想這是打哪兒鑽出來的老太婆?不要命了還是發瘋了跑這兒攔阻攔自己?
“阿菩奶奶!”貝螺大叫了一聲,有種看見了親人激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