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問完,獒戰忽然如離弦之箭似的朝她奔來。她本能地舉劍相抵,卻被獒戰凌空一腳踹向了旁邊牆面!她慘叫了一聲,後腦勺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直到這一刻,獒戰才放鬆了警惕,歪歪地倒在了一堆破桌椅旁邊,大口地喘起了氣兒來。稍微歇息後,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揀了一顆牛黃色的藥丸子吞了下來,然後繼續靠着歇氣兒。暈勁兒沒散之前,他不敢隨便亂走。
閤眼眯了一會兒,他被一陣爭吵聲吵醒了。像做夢一樣,他覺得那兩個聲音都很熟悉。仔細聽了兩句後,他這才認出來,居然是虎寧和白巖。
“你就是存心來給我丟臉的是不是?你讓我以後在我那幫兄弟面前還怎麼擡頭做人?你要不是我爹給我娶回來的,我真想一把掐死你算了!”白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我有說錯嗎?你本來就是個白皮豬啊!除了白,你還有什麼好能耐?要身手沒身手要長相沒長相,你這種男人要做了我們血鷹族的俘虜,只能挖坑埋了!”虎寧不甘示弱地叫囂道。
“你……簡直不可理喻!你趕緊給我回去!聽見沒有?趕緊回去!”
“憑什麼要我回去你在這兒抱女人睡大覺?要抱大家都有份兒啊!叫兩個男的出來,我也要抱一個試試!”
“你……你有病!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
隨着砰地一聲門響,白巖好像氣沖沖地走了,只聽見虎寧還在那兒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什麼人吶!家裡四個女人還要出來找女人,我找你個烏鬼頭!什麼兄弟們很久沒聚了,是兄弟們很久沒聚在一塊兒睡女人了吧?睡就睡唄!那麼下作的事情還說得那麼漂亮,看來你們夷陵國男人真的很會裝啊!信不信回頭我就把你閹了?”
獒戰聽到這句話,疲憊地笑了笑,用他那略顯沙啞地聲音喊了一聲:“血鷹族的虎寧公主……”
“誰?誰在叫本公主?”
虎寧實在沒想到,她出來掃白巖的場玩,結果居然能遇上獒戰!看到獒戰那一刻,她的小粉絲情結就全都冒出來了,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獒戰……”
“噓!”獒戰噓了一聲,有點虛弱道,“再嚷大聲點,賊都能招來了。”
“嘿嘿,你怎麼在這兒?你還受傷了?”
“這兒是哪兒?”
“哦,一個無恥男人家的後門巷子。獒戰,你流好多血哦!這兒也不安全,我扶你找個地方躲一躲,包紮一下吧!”
“等等!”獒戰指着旁邊暈過去的那個女人道,“那女人是誰?”
虎寧走過去辨認了一眼道:“哦,她是燕姬夫人的妹妹。”
“她也是燕姬夫人的妹妹?”
“是堂妹,好像叫燕勝君,怎麼?就是她把你打傷的?不行,”虎寧抹起袖子道,“我得幫你收拾收拾她!”
“算了,弄醒她就不好辦了,走吧!”
隨後,虎寧將獒戰扶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等他暈勁兒過了之後才放心地離開了。離開之前,虎寧有猶豫過,但直到轉身那一刻虎寧還是沒把見過貝螺的話說出來。
回去之後,虎寧心裡也小小地充滿了一些些不安和自責。她覺得昨晚應該要告訴獒戰的,不過一想到獒戰冒死跑到夷都來救金貝螺,她的小醋罈子就打翻了。爲什麼是金貝螺?自己也需要人救啊!多希望有個人能把自己從白家救出去啊!白家這日子她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就這麼不安了兩天後,虎寧那顆小良心確實是頂不住了,想來想去都覺得不舒服。於是乎,她決定等晚飯後就找機會溜出去,因爲她找不着獒戰了,只能去告訴貝螺了。
晚飯後,虎寧哄睡了奶奶,便偷偷地溜出了白家。來到莫秋家時,貝螺和莫秋正在吃晚飯,莫秋熱情地招呼她喝碗雞湯。她捧着雞湯猶豫了一小會兒,然後纔開口對貝螺說道:“哎,跟你說個事兒唄!”
貝螺大口朵頤道:“說唄!”
“那個……說了你可不許怪我哦!”
“怪你?什麼意思?”
“你先答應我不怪我才行。”
貝螺從飯碗裡擡起頭,吧唧吧唧了兩口,看着她道:“讓我猜猜……你不會在城裡遇見了獒戰沒告訴我吧?”
“哇!”虎寧抖肩嚇了一跳,雞湯都撒了出來了,“你怎麼知道?”
“獒戰真的來了?”貝螺和莫秋立刻興奮了起來。
“呃……那什麼……”虎寧連忙放下湯碗,用抹布擦着手道,“算是吧!”
貝螺把筷子一放,雙手抓着她的雙手開心道:“你這真的遇見狗狗了?他真的來夷都了嗎?”
“是……”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狗狗準來!狗狗準來!”貝螺仰頭大笑道。
“你不怪我嗎?”虎寧有些不安地瞟着貝螺問道。
“不怪不怪!”貝螺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作爲情敵,你已經算很仁慈的了,還跑來告訴我見過狗狗,我還得謝謝你呢!對了,你在哪兒見過狗狗?知不知道他現在住哪兒?”
“我沒來得及問……”
“噓!”莫秋忽然噓了一聲,放下筷子飛快地走到窗邊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怎麼了,莫秋?”貝螺有些緊張道。
“是白涵……”莫秋語調都變了。
“什麼?白涵?”虎寧從坐墊上跳了起來,奔到窗戶邊往下一看,果真看見院子裡來了好些白家的手下,而白涵正往這樓上走來。她驚愕不已,捧着臉道:“壞了!難道……難道我被跟蹤了?”
“公主,你先走,我來對付白涵!”莫秋從腰上抽出佩刀道。
“來不及了,”貝螺臉色發白道,“白涵那麼精明一個人,他肯定早就派人包圍了這裡,逃跑也枉然。”
正說着,白涵推開了房門。莫秋立刻奔到貝螺跟前,握緊佩刀衝白涵喝道:“姓白的,你別太過分了!”
“貝螺,看見你沒事兒我就放心了,”白涵雙眼溫柔地望向貝螺,邁進來道,“我來接你了,跟我回去吧!”
“大哥你怎麼能這樣?”虎寧氣得直跺腳,嚷道,“大哥你跟蹤我是不是?”
“你還說呢,”白涵轉頭道,“你明知道貝螺在哪兒卻不告訴我,你還當我是你夫家大哥嗎?我要不跟蹤你,你讓我怎麼辦?”
“你不能這樣!你們白家的男人怎麼都這麼過分啊?不行!”虎寧展開雙臂擋在莫秋跟前,嘟嘴道,“我不會讓你帶走金貝螺的!她是我救的,應該由我說了算!”
白涵笑了笑:“原來是你幫我救了貝螺,那好,大哥謝謝你,但現在你必須讓開。這兒不安全,我得帶貝螺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休想!”莫秋怒喝道。
白涵冷冷地瞥了莫秋一眼道:“獒蠻族的小子,你別太擰了,看清楚這兒是誰的地盤再說話!你以爲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多少人?我念在你這幾天照顧了貝螺的份上,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你別怪我翻臉無情把你扔給權家那些人。你該知道,自從上回權英被俘後,權家上下以此爲恥,併發誓要全滅你們獒蠻族。你想去嚐嚐權家刑逼的手段嗎?”
“莫秋已經離開獒青谷了,”貝螺起身道,“你再爲難他有什麼意思?你要的人是我而已,我跟你走便是!”
“不行!”虎寧氣呼呼地擋着道,“我不能讓大哥把你帶走了!要是遇見了獒戰,我哪兒還有臉面見他啊?大哥,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跟蹤我呢?枉我還覺得你比白巖好一千倍呢!”
“貝螺,”白涵看向站在後面的貝螺道,“我只希望你跟我回去,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有人受傷或者沒命吧?”
“你少威脅公主……”
“算了,莫秋!”貝螺一把拉住莫秋搖頭道,“別跟他硬碰硬,你碰不過他的。你還有綠艾呢,你要出了事兒,讓綠艾和孩子怎麼過?”
“公主……”
“我跟他走便是,你也離開夷都吧!”貝螺用手在莫秋胳膊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好像在暗示什麼,然後繞開了他和虎寧往外走了。白涵瞟了莫秋一眼,冷冷道:“明早一早,滾出城去,若讓我再看見你,你絕對沒命!”
“姓白的……”
白涵扭頭就下樓了,帶着貝螺坐上馬車匆匆地離開了後院門。莫秋氣得把桌子都掀了,問虎寧道:“你到底是在哪兒看見獒戰的?”
“我就是碰巧遇上的,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兒啊!”虎寧着急道。
“你看見他了爲什麼不告訴他公主在這兒呢?這城這麼大,要找人也不好找啊!”莫秋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道。
“要不這樣,我們出去找,碰碰運氣,或許能找着呢?我看他那晚的打扮應該是晚上出來溜達的,沒找着金貝螺,他肯定還會出來溜達的!”虎寧現在是悔斷腸子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告訴獒戰啊!
莫秋想了想,點頭道:“也對,現在只有這一個法子了!要是找到,就帶他到這兒來。”
“好!”
馬車上,貝螺心緒起伏,感覺像是剛剛經歷了冰火兩重天似的,才喜過立馬又悲了起來。聽見虎寧說遇見了狗狗,她真是想哭又想笑,眼前已經浮現出了狗狗帶着她飛出城門的情形。可一轉眼,自己就在這馬車上了。馬車很窄,讓她有種快窒息的感覺。
忽然,她感覺心頭作惡,撫着心口彎腰乾嘔了一下。坐在她身邊的白涵忙用手扶着她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她擦了擦乾嘔出來的眼淚,長吸了兩口氣道:“你知道我哪兒不舒服,何必再問?”
“你月份快到了,別太跟自己過不去了,難道你不想看着肚子裡的孩子平安出生嗎?”白涵輕言細語道。
“我倒是想,不過我更想這孩子出生時他父親在旁邊。”貝螺抽回了手,將臉轉向那小小的車窗,眼含期頤地望着外面。
多想這時候狗狗就出現了啊!像超人,像蜘蛛俠,像一切英雄救美里的英雄那樣出現,來救自己這個大肚子的美人。可惜,一間一間的商鋪飛閃而過,就是沒看到狗狗。不知道狗狗現在藏身在哪兒呢?莫秋會不會找到狗狗,他們兄弟之間或許有什麼特別的聯絡方式吧?
馬車行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停了下來。掀開簾子時,貝螺看到了白宅兩個字,這才意識到白涵真的要接了她回白家。邁進白家大門時,貝螺轉身往漆黑的夜色中擔憂地看了一眼。白涵問她:“在看誰呢?”
“沒誰,”貝螺收回目光道,“我在擔心莫秋,希望你說話算話,能把他放了。”
“放心,只要他明早離開,我絕對不會爲難他。走吧,我給你備了你往常來家裡住的那個小院,你應該很喜歡的。”
貝螺沒再說什麼,默默地邁進了白家那門檻。白涵現在把她困在了白家,似乎狗狗要救她的難度就更高了。她心裡真的很糾結,想狗狗來,又不想狗狗來。
就那麼巧,白涵領着貝螺去後院時,在花園石徑上與碧湖遭遇了。當碧湖看見貝螺那一剎那,眼裡全是驚愕和震怒,欲哭未哭,欲怒未怒。片刻後,她目光緩緩轉向白涵,眼眶紅潤地問道:“你真把她帶回來了?你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嗎?她是殺人魔女!”
“我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更像,讓開。”白涵冷冷道。
“我要去告訴我母后!”碧湖指着白涵氣憤道,“我立馬就進宮去告訴我母后,讓她來把這個殺人魔女抓走!”
“去!”白涵指着身後不屑道,“要去趕緊去!這事兒是誰鬧出來的?不就是你那好母后嗎?你想把事情鬧得更大,鬧到她下不來臺,你這就去,我絕不攔你!”
“白涵你別太過分了!我纔是你的正妻,她算什麼?”
貝螺掩了掩嘴,微微地打了個哈欠,往旁邊讓了兩步道:“白少主,你請我來就是爲了看你們夫妻二人唱二人轉嗎?不好意思,我真沒什麼興趣看。你們慢慢演,能不能先騰個地方給我歇歇腳,我揣這麼大個肚子也挺不容易的。”
“來人,帶公主去歇息!”白涵吩咐道。
隨行的使女立刻攙扶着貝螺,繞開碧湖匆匆走了。等貝螺走遠後,白涵往碧湖跟前走了兩步,表情全無道:“怎麼還不去?雖說王宮大門已經落鎖,但憑着你碧湖公主的身份還是進得去的,趕緊去吧!”
碧湖或是氣極了,揚手就朝白涵臉上抽去。白涵擡手一握,將她的胳膊緊緊地握在了手裡,她抽手道:“白涵,我跟你沒完!你如此藐視我,等於藐視我父王母后還有王兄。你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貴親嗎?你敢這樣對我……”
白涵將她順手一推,她往後跌倒在了溼滑的小徑上,又氣又痛,不禁失聲痛哭了起來。她向來養尊處優,在貝螺還沒回夷都前,她與白涵都好好地過着外人羨慕的“幸福”日子,雖然只是表面上的;可自從貝螺回來了之後,白涵對她的態度日益冷淡,竟發展到用手推她了,她怎麼能不委屈地放聲大哭?
白家其他人聞訊趕來,碧湖趁機向長輩們哭訴了白涵的罪狀。白子季愕然道:“涵兒,你真把貝螺公主帶回來了?”
白涵道:“難道爹您真相信貝螺會殺人,還一殺就是十個?她從小在你們眼前長大,是個什麼樣的人您最清楚了。現在外面燕姬娘娘的人到處都在找她,我不帶了她回來,她必死無疑!”
“話雖如此,可涵兒你也得反省反省,燕姬娘娘爲什麼做到這個地步?”奉夫人勸道,“說到底還是因爲碧湖。你與碧湖都已經成了夫妻了,那就該好好地過日子,何必把貝螺弄回來擾了大家的清淨日子呢?依着我說,把貝螺送走,送回她丈夫身邊,那纔是上上之策呢!”
白涵指着地上的碧湖道:“要我跟她過一輩子,我寧願早死!當初我爲什麼要娶她,你們不清楚嗎?我該犧牲的我都犧牲了,我現在只想把貝螺接回來過完後半輩子,不行嗎?”
“白涵,”碧湖掙扎從地上站了起來,泣不成聲地指着他罵道,“你狠!我纔算看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娶我算是你犧牲了是不是?難道我金碧湖就沒犧牲我公主的尊貴下嫁給你嗎?”
“你可以不犧牲,在你嫁過來之前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白涵說完拂袖而去。
“嗚嗚嗚嗚……”碧湖雙腿一軟,再次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奉夫人和其他女眷都極力地勸了起來,白子季則追着白涵去了。白巖覺得沒自己什麼事兒,就轉身回自己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