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大首領,”若水立刻轉身求助於她的保護神,萬分委屈道,“公主這冤枉妾身實在吃罪不起!妾身要有孩子還好說,爭也有個爭頭,可妾身連孩子都沒有,爭那獒蠻族的天下有何用呢?妾身真不知道哪裡開罪了公主,公主竟要如此冤枉妾身?妾身今晚不過是去了趟神廟,剛巧抓住莫秋鬼鬼祟祟地從神廟裡出來而已,怎麼就惹了這麼多的麻煩?不單單綠艾姐姐小產要怪在我頭上,貝螺公主竟也要扣我個謀害姐妹的罪名,妾身真是……真是不知該如何辯解了!”說罷,她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一旁的獒戰沉思了片刻,開口道,“金貝螺,說話別想一句就是一句,若水到底是爹的小妾,沒有憑證別亂說話。”
“憑證?”貝螺冷笑了一聲道,“今晚這事兒還需要什麼憑證嗎?你自己想想,獒戰,她今晚的言行會不會太奇怪了?那麼巧她來神廟,那麼巧她一來就有可疑的人物在神廟裡出現,那麼巧別人都在前門吃肉喝湯,偏偏還有幾個寧願餓着肚子都要等在牆根下的人剛好就那麼巧把莫秋抓了,會不會太巧了?”
掩面哭泣的若水稍事停頓,心裡微微地咯噔了一下!
“若要問憑證,”貝螺繼續說道,“那就去把那幾個抓莫秋的人叫來,挨個挨個仔細問問,我還不信憑獒戰你的手段從他們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是真的盡忠職守還是有人刻意授命,一審就能天下大白!”
這下,若水心裡不僅僅是咯噔了,而是涌起了淡淡的慌張。而獒拔的臉色也微微變了,呈現出了一種略有所悟的表情。這時,獒戰又開口了:“爹,您也不必爲難了,若是您覺得莫秋真與綠艾有往來,您一句話,我這就去把莫秋殺了,省得讓您看着心煩。”
“那怎麼行?”貝螺立刻反對道,“那不成了草菅人命了嗎?莫秋得多冤枉?打小跟着你,跟了這麼多年,竟要爲了一樁不明不白的冤案送了命,往後還有誰肯爲你賣命?”
“但凡跟我爹的女人有沾染的,一律都不能放過!即便這個人是莫秋!”獒戰一臉正色道。
“對,這回是莫秋,下回鐵定來個夏秋冬秋張秋李秋,下回就該輪到凌娘了,下回你也照這樣不問青紅皁白地殺嗎?別忘了,今晚是獒戰你派莫秋去保護我的,若是神廟內有何異動,他是不是得來看一眼啊?神廟進不去,人家不上房頂瞄一眼你叫人家怎麼保護我?萬一真有人要殺我呢?想起來就覺得真逗啊!派了活兒給人家,人家盡心盡力想盡一切辦法完成,反倒成偷人的了!實在太逗了!”貝螺忿忿道。
若水擡起頭道:“如果他真的只是爬上屋頂查看異樣,爲何被抓的時候不說個清楚?他說明白了,也沒人會爲難他啊!可他當時什麼都沒說,就一個勁兒地想掙脫逃跑,公主說說,這又是爲什麼?”
“不跑等着被宰啊?莫秋他又不是豬,能蠢成那樣!他不得想,好端端的幾個熟悉的族人爲什麼會抓他?萬一這幾個族人受了外族蠱惑,打算先除掉他再除掉我,破壞這次大婚呢?他不得先脫身再做思量啊?就那麼乖乖地被擒,那真是白在我們獒戰手底下待這麼多年了!一點反應力都沒有!”貝螺說着抄起手,一臉嫌棄的搖搖頭道,“若水夫人,不是我說話難聽,你呢,做件衣裳伺候大首領那絕對是在行的,可遇上這種間諜反間諜的事兒你就真沒什麼經驗了!”
若水臉一黑,牙都咬緊了!
“爹,”獒戰轉頭問道,“用不用去把那幾個抓了莫秋的人叫來問問?”
獒拔垂眉斟酌了片刻,緩緩舒了一口氣道:“明天就是你和貝螺的大婚了,絕對不能因爲其他的一些雜事給耽誤了。當前要務是貝螺儘快返回神廟去,其他事緩後再說。莫秋押下,至於綠艾,若水你派人去將她接回來,好好照料。一切等獒戰和貝螺大婚之後再說。”
若水溫順地點了點頭,起身先離開了議事廳。待她走後,貝螺收斂起了嚴肅的表情,衝獒拔嘟嘴抱歉道:“爹,對不起了,我不是不守獒蠻族的規矩,只是今晚這事兒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心裡實在氣憤。而且,我更害怕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凌娘身上,所以才偷偷從神廟跑回來的。您可不可以別生我的氣啊?”
獒拔看着她,緩緩點頭道:“你有這份心,已經很不錯了。你懂得保護你凌娘,懂得保護你將來的弟妹,爹已經很安慰了。爹不會怪你,你先回去吧!”
“我也不是故意針對若水夫人的,只是今晚這事實在讓人費解。要是因爲這樣而冤枉了莫秋,令莫秋枉死的話,以後還有誰肯替獒戰賣命呢?您說是不是?”
“爹明白,爹自有分寸,戰兒,把貝螺送回去吧!”
貝螺鞠了一個躬道:“那爹早些歇息,貝螺先走了!”隨後,她穿上了那件能捂出痱子的披風,隨獒戰悄悄地從後門上離開了。走上那條僻靜的小路時,獒戰便伸手把她的披風給扯了下來。她忙去抓道:“不行啊!被人瞧見了就不好了!”
“捂死了就好了?這麼大熱天的,你捂個這麼厚的披風,不熱出一身痱子來纔怪呢!我可不想明晚看你一身痱子的樣兒!”獒戰略帶責備的口吻說道。
貝螺開心地笑了起來,攙住獒戰的胳膊道:“原來是心疼我呀……”
獒戰斜下眼珠,表情照舊是半帶嚴肅的:“先別跟我耍這些滑頭,說說,莫秋和綠艾的事你知道多久了?”
“你猜到了?”
“哼!”獒戰冷哼了一聲道,“如果是莫秋,他也不是幹不出來這檔子事的!我問你,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沒有!”貝螺使勁搖搖頭道,“我也是剛剛纔知道的。綠艾夫人來求我,求我想法子保住莫秋,所以我就來了……”
“你爲什麼要幫他們?”獒戰打斷貝螺的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她問道。
“你不也在幫他們嗎?不然的話,你剛纔也不會給我遞話,也不會用激將法說什麼要殺了莫秋之類的,其實你也是想幫莫秋的對不對?畢竟他跟了你那麼久,你還是不想眼睜睜地看着他死的……”
“我是問你,爲什麼要幫他們?你覺得他們那樣的行爲很值得你同情嗎?”獒戰表情嚴肅道。
貝螺知道這事有點觸到了獒戰的底線了,忙舉起兩根小指頭,很認真地對他說道:“那,我其實也不太清楚綠艾和莫秋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兩人是怎麼搭上的,但是,我是絕對絕對不會背叛你的,所以你臉色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嚇人呀?你嚇到我,我會睡不着,我睡不着明天就不夠漂亮了,你會被人笑話娶了個醜媳婦的。”
獒戰的臉色果然稍微緩和了一些,拉下她舉起的手指頭道:“那這事有幾個人知道?”
“就我和阿越姐姐,再沒別人了。狗狗,你說爹會相信綠艾夫人和莫秋嗎?”
獒戰牽着她的手往前緩步道:“爹現在肯定是左右不定,他既懷疑若水的居心,也不相信綠艾和莫秋是那麼地無辜,如果他剛纔已經有決斷了,就不會推遲到我們大婚之後再做處置了。”
“也就是說,綠艾夫人和莫秋還是有危險的?”
獒戰沉思了片刻後道:“我估計我爹不會再留綠艾了。”
“真的?”貝螺忙晃了晃他的胳膊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你會這麼說?”
“以我爹的脾氣,無論綠艾跟別的男人是否有染,關於她的流言已經前後傳過兩回了,我爹是不會再想要她了。即便不殺她,也斷然不會繼續留在身邊。”
“那麼莫秋呢?”
“莫秋或許不會有事,如果我爹選擇了相信他與綠艾無染的話。在我爹看來,女人多得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像莫秋這樣的年輕勇士就難找了,他不會輕易下手殺之的。所以如果我爹相信他是無辜的,他就不會有事,但反過來說,如果我爹不相信的話,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他的命。”
“那爹到底會不會相信莫秋呢?”
“那就得看你今晚的那番說辭能不能讓爹信服了。”
“那個呀!”貝螺拍了拍胸脯滿帶自信道,“我還是有點把握的!雖說不能一擊即中,但至少能讓爹先拋下若水從前給他的印象,好好斟酌斟酌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不過,要是若水對爹吹枕頭風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爹若已經疑心她了,她的枕頭風就不會再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