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個高大的人影魚貫而行,外表奇形怪狀,有人腳下沉重,有人輕如無物,走動時快時慢,似乎帶起陣陣陰風,如果有人迎面而來碰了頭,真會嚇一大跳,以爲碰上了妖魅,甚至可能被嚇昏。

降下山樑,五人身形加快,向上面的禿頂山頭飛掠而走,比下山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山頂光禿禿,像倒覆的一隻大鍋。與南面約五臺五座山峰一樣,光禿禿像臺。

山頂上,已經有幾個先到的人,分別盤坐在四周。這五個人往東北角佔了一席地,並肩坐下了,既沒向先到的人打招呼,也沒向左右的人說話。

不久,又來了三個人。山頂上,已經有十四個人了,圍成十丈方圓的一圈,安然不動像是泥塑木雕的菩薩。

又片刻,三個黑袍人與三位戴奇形高帽的喇嘛,神氣地從北面進入場中心。

罡風呼嘯,寒氣襲人,更增三分陰森冷肅的氣氛,聽不到任何低語。

五臺也叫清涼山,盛夏也寒氣襲人。

這時的五臺,已經有雪光冰影了,但這裡走山下,這裡的人大概都不怕寒冷,一個個仍然安坐不動。

一位喇嘛突然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冷悶的沉寂。

“你,同他們說。”喇嘛用純熟的漢語說,手中的人骨笛向一名黑袍人點了點。

“是的,呼圖克圖(活佛)。”黑袍人點頭應諾。

“沒有來的人,給我記下”“是的。”

這人聲如洪鐘,聲震耳膜,颯颯罡風也壓不住震耳的聲浪,顯然意在以渾雄的內力示威。

“諸位可說大部分已應邀前來與會。”黑袍人向衆人發話:“在下深感榮幸,特此先致謝忱。”

“有話你就開門見山,直截了當說。”南首一位反穿虎皮外襖的大聲說,聲音也震耳欲聾。

“如,在下開門見山,奉敝上指示,請諸位共圖富貴,流芳千古。”

“好,怪吸引人的。”東首有人喝起採來:“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富貴?”

“富貴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更不會恰好掉在你懷裹,閣下。”

“怎麼說?”

“目下西南未靖,西北正待舉烽煙。敝上認爲,諸位嘯聚山林終非了局,莫如接受朝廷招安,以諸位萬人敵之勇,兵效命沙場,日後裂土封侯,指日可待。北大同南太原,皆建設招待所,軍需糧秣軍餉馬匹器械一一俱備,等候諸位前往領受符印,以參領官銜各領一軍,候命立功。諸位,這是最好的機會。”

“如果咱們拒絕呢?”西面有人大聲問。

“大軍雲集,玉石俱焚。”黑袍人聲如沉雷:“恆山五臺一帶,即將有無數懷有奇技異能高手,在山區清除不法亡命,重整各地古剎叢林。

錫倫活佛從京都來,奉欽命勘察各寺院良窳,日下卓錫五臺顯通寺,已經把近百名沒有度牒的不法僞僧處置完竣。”

“我知道,他帶來的那一大羣不三不四人手,確有幾個了不起的殺手。”南首站起一個挾了水火棍的人:“但不知錫倫活佛,有沒有文殊菩薩降伏五百孽龍的神通?”

“你,過來!”錫倫活佛用人骨笛向那人一指:“本活佛就算沒有文殊菩薩的神通,至少也有菩薩座下善財使者的無邊法力。你,一定不相信。”

“在下當然不相信。”那人雙手握住水火棍,大踏步逼近:“一百年來,五臺山一直都是咱們亡命好漢的獵食場,不知獵食了多少善男信女。假使文殊菩薩真的有靈,那些死了的善男信女豈不太冤?

豈能以果報冤衍來解釋?所以在下必須親眼看見纔算數。要讓在下相信,在下當然願爲新朝打江山……哎呀……”

錫倫活佛的人骨笛一拂一揚,接近至丈內的大漢突然狂叫看飛翻而起,砰然一聲大震,摔翻出兩丈外,背脊着地,手腳朝天,水火棍拋得更遠,掙扎了兩下,手腳一伸,便失去知覺。

四周的十三個人,皆驚得倏然站起。

天大黑,罡風又大,這些人其實並沒看到錫倫活佛拂動人骨笛,只看到大漢一面說話一面欺近,相距約一丈突然翻飛倒摔,如此而已。

一聲虎吼,那位身穿虎皮襖的人,猛地躍起,飛越三丈空間,同錫倫活佛迎頭撲落,真像猛虎撲羊,撲擊的招式正是猛虎撲羊。

“嘛呢叭彌哞!”錫倫活佛沉吼。

金剛獅子吼,正是文殊師利王菩薩的伏魔佛法。據說文殊菩薩伏魔時,命座下的獅子發出吼聲,妖魔自滅。

這一聲沉吼,已向下撲落的穿虎皮襖大漢如中雷殛,身軀突然蜷縮,砰然下墜。

有五個站起的人,抱頭狂叫着滾倒。

另七八個驚恐地扭頭掩耳狂奔,作鳥獸散。

驀地長嘯震天,四面八方出現十二名黑衣人。

“誰敢逃走,格殺勿論:“黑袍人沉喝,威力比錫倫活佛的獅子吼差不了多少。

刀劍拂動,發出龍吟虎嘯似的震鳴,十二個黑衣人列陣相候。

一聲刀嘯,一聲慘號,逃得最快的一個人,被一名黑衣人一刀砍斷了右臂,慘號着痛倒在地掙扎。

黑衣人一躍而上,加上一刀砍下了那人的頭顱。

片刻間,十三個人被押在錫倫活佛前跪伏如羊。

“你們,願意爲朝廷出力效忠嗎?”錫倫活佛聲如雷震,震得俯伏的人不住發抖。

“我……我們願……願意……”衆人亂喊亂叫。

“從明天起,你們等候消息。”錫倫活佛說:“眼前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澈底清查山區的歹徒逆犯,需要你們盡力。

半月之內,朝廷將有天潢貴胄蒞臨五臺,必須澈底把歹徒逆犯清除,你們必須立此大功。夏大人。”

“本堂在。”黑袍人答。

“把他們帶去歃血爲盟之後,將可疑欽犯的圖形發給他們,要他們遍示給他們的手下,“是的。”

“北面來路已清,大同方面已派員負責。南行返駕道路艱險,太原方面的人可望在近期趕到協助。自山麓至龍泉關以迄保定府,已飾令保定府派人協助御林軍佈防。五臺有本活佛負責,這裡可要偏勞你了。”

“這是本堂的責任。”

“你知道就好。哦!設法通知大同方面的人,儘量慢行,步步爲營,本活佛在未能確實完全控制情勢之前,早來可能有意外發生。”

“本堂這就派專使趕赴大同。”

“好,走吧!”

皇帝們朝北嶽,通常北出懷來轉大同,南下恆山,祭嶽之後,順便南遊五臺,再南下東出龍泉關至保定府返京都,繞一個大圈。

後來,順治帝逃禪出家遁隱五臺,他的兒子康熙大帝五上五臺禮佛,都走的是同一道路,在名義上是祭嶽,其實目的是至五臺遊玩。

從五臺走保定府返駕,要近了五六百里。

而走龍泉關這條路是下坡,車駕的速度要快些,刺客想在這條路上行刺,比在五臺以北困難得多。

伏在山頂下方不遠處泥土中的張家全,身上蓋了一條與泥土同色的布帛。

換形術,他的修爲愈來愈精純,曾經有兩名黑衣人經過他身旁,相距不足八尺,居然不曾發覺有異。

他直待人已下山,這才匆匆離開。

他嗅出了危險的氣息,知道恆山五臺將有一場可怕的風暴。

他雖然看不清山頂所發生的事故,但由於他伏在南面,風把那些人的對話與響聲往南吹送,他聽清楚了七八成,多少也能猜測出當時的情景。

那個什麼錫倫活佛,把這些在恆山五臺稱雄道霸的牛鬼蛇神降伏了。那個什麼夏大人堂主,要將這些人招安從軍,替新皇朝打江山。

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些佔山爲王霸地爲寇的牛鬼蛇神,成王敗寇的機會終於抓住了。皇朝將有天演貴胄大員前來祭嶽,閒雜人等被趕被逮是極爲正常的事。

他當然是閒雜人等,真得離開是非場,而且必須及早離開,愈早愈好,不然必定遭了池魚之災。

他準備儘早離開,去向一決定,就不再胡思亂想,一覺睡到大天亮。

他往回走,不能再往北走了。

往南迴望,羣山起伏,草木凋零,深秋的景色在這裡最爲明顯。遠遠地,數十里外高與天齊約五臺五峰,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光禿禿的山頂一目瞭然。

已經是日上三竿,他填飽肚子,喝掉葫蘆裡的酒,背起豹皮革囊,不久便走上了大道。

半個時辰後,三家村出現在面前。

好像旅客此昨天少,這條路似乎旅客不少。

昨晚他在這裡買酒食,車行的站棚是空的,現在好像有旅客在內歇息,而一輛長程客車,已經遠出裡外了。

昨天賣酒食給他的小店前,栓馬樁栓了四匹健馬,其中一匹一看便知是大宛馬,雄駿的棗騮。

他泰然而行,距店百十步,小店內便步出三個神氣的騎士,穿得華麗,所佩的劍飾也搶眼。

騎士看到了他,三人不約而同互打眼色,其中一人向店門內叫了一聲,招招手。

他接近店門,昨晚那位招呼他的大漢出來了。

“是不是這個人?”那位留了八字鬍的神氣騎士向大漢問。

“是的,老爺。”大漢不敢不恭敬地回答:“就是他,沒錯。”

“你說他是往南走的。”

“老爺,小的總不能禁止他往回走。”開店的大漢有點不樂意了。

另兩名騎士,已經到了路中,攔住了張家全,兩雙銳利的怪眼兇狠地打量他,眼神極不友好。

與店夥打交道的人,已經向這一面走來。

他不是善男信女,也用兇狠的目光,狠盯着攔路的兩騎士,相距不足八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八字鬍騎士到了,衝他冷冷一笑。

“你。”馬鞭向他一指:“幹什麼的?”

“你。”他橫了對方一眼:“你管我幹什麼的?”

“哼!你野得很呢。”

“不錯。”他冷笑:“在下與山林野獸爲伍,不野,早就被虎豹吃掉了。該死的!好像有人跟我過不去,我卻不信邪。”

“慢着!你是獵人?”

“如假包換。”

“你對這一帶山區很熟悉?”

“多少知道一點。”

“在山上這幾天,可曾碰見陌生人走動?”

“你們就是陌生人。”

“我所說的人是這幾個。”八字鬍騎士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卷圖畫遞給他:“看看之後再告訴我。”

他不再冷,若這位騎士的態度還不錯。

打開晝卷,首先入目的人,就是昨天被他戲弄得灰頭土臉的虯鬚大漢,那根霸王鞭晝得不錯,人像也相當傳神。

人像是全身的,正反側各一圖。沒有文字,看不出身分記載。

第二個人,是一位乾瘦的留鼠須老人,像貌有些像鬼谷老人公冶方,但公冶方的雙耳並沒有耳垂,這人有。

繼續展開,第三個人就是那位藍衣姑娘。

圖卷長三尺餘,共繪了七個男女,工筆畫相當細膩,所以很傳神,出於名畫匠手筆。

昨天他所見過約三個人,都在捲上。

三騎士銳利的眼神,緊緊地捕捉他的神色變化。

但他的神色變化控制得很好,泰然自若不流露任何表情。

“只有這個人,我好像在那兒見過。”他指指那位有點像公冶方的人像:“但不敢確定,一時也想不起來。

在山裡過河的人,大多數都是這副德行,乾乾瘦瘦的,本來就缺糧缺食,不餓死已經夠幸運了。”

“哦:想想看,再想。”八字鬍騎士收回圖,鼓勵他:“在那兒見過?多久以前的事?

在……”

“對,想起來了。”他裝得像真的一樣:“半個月前,在應州佛宮寺。那天我去逛金城雁塔,這位老乾猴在塔下施展三隻手,扒走了一位香客的繡金荷包,對,錯不了,就是他,這老乾猴。”

“去你的:“八字鬍騎士笑罵:“你把一個大名鼎鼎的老劍俠,看成一個江湖混混,豈有此理:““什麼?劍俠?會在千里外飛劍取人首級嗎?”

“滾你的!”騎士揮手:“半月前,這老鬼在京都殺了三個人,十天前才失蹤。”

“我發誓,我的確在應州……”

三騎士不再理會他了,上了坐騎向南急馳而去。

兩年前,他曾經到過應州,賣了幾張虎皮。那時,滿清人與蒙古人已經大舉南下。

滄州獅子應州塔,是華夏的兩大工程奇蹟。

大同附近氣候乾燥,這座佛宮寺的巨大木塔,建自遼金時代,幾百年來依然光耀寰宇,世無其匹。

塔叫金城雁塔,匾刻名符其實:“天下奇觀”。幾百年來,不知吸引了多少遊客和佛門弟子。

塔全用巨木建成,巨木銜接用鏤刻。外七級,內九層,高卅六丈,周山十丈,等於三十層的大樓,遠在卅裡外就可以看得見,工程之偉大艱鉅與神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下僅此一塔,絕無僅有。

目送三騎士去遠,他轉頭向大漢一笑。

大漢搖頭苦笑,轉身入店。

“我還要一些吃的喝的。”他跟上說。

“最好先別進去。”大漢扭頭低聲說:“裡面還有幾個兇霸的達官,會有麻煩。”

“他孃的!閉門坐在家裡也會有麻煩,怕麻煩就不用活了。”他的嗓門提高了一倍,大踏步往店堂裡走:“我算是碰上了喪門,衝了太歲犯了煞,這段日子裡幾乎每天都碰上一大堆麻煩,實在受不了。

店堂中的三個人,拍案而起。

又是兩男一女,男的雄偉,女的美麗窈窕,都佩了劍,三雙不友好的目光,全向他集中他掃了三人一眼,暗懷戒心。看樣子,麻煩真的來了,這兩個男人被他的話激怒了,這次,是他惹起的麻煩。

“先灌滿酒,包上一條羊腿。”他將酒葫蘆遞給店夥:“走在這條路上的達官貴人英雄好漢,一個個好像都會吃人,吃定我了。天殺的!再有人找麻煩,我……”

“你又怎樣?”那位豹頭環眼的大漢沉聲接口。

“我砍他孃的十七八刀。”他毫不客氣頂回去:“再去找那個什麼夏大人,從軍效力打天下去,總比在這裡受怨氣活得痛快些。”

“你認識夏大人?”另一位威風凜凜的中年人冷冷地問,虎目精光四射。

“你管我認不認識?”

“你要是不說……”

“不說又怎樣?”

“你非說不可。”中年人一腳撥開凳:“夏大人召見的名單中,都是擁有不少人手的一方之豪,怎會有你這種沒出息的貨色?所以……”

“所以,你不許外人加入,分享你們的光采。”他有點明白,這個中年人,很可能是昨晚參予召集的十四個豪強之一,搖身一變,成了滿人的忠實走狗了。

“你是那一處地段的人?”

“你呢?”

“龍泉關的四大王之一……”

“我聽說過你這號毛賊。”他嘲弄地說:“黑風大王穆龍,你那一身黑袍就是活招牌。

哦!我該叫你一聲穆參領。

奇怪!好像這一帶不是你的地盤,你怎麼不趕回去你的賊夥,這麼快就替夏大人辦起事來了?果真是搖身一變,變得忠心耿耿起來了……”

“斃了他!”黑風大王怒吼,受不了啦!

豹頭環眼大漢一聲虎吼,衝上一掌劈向張家全的面門,要劈開他的頭臉,掌如開山巨斧,力道空前猛烈沉重,真有數百斤勁道。

一聲豹吼,張家全左手格住了來掌,右手捷逾電閃,金豹露爪**,太快了,一接觸生死立判。

對方下殺手,激發他的野性,這一抓志在必得。

“噢……”大漢狂叫,胸骨被抓裂,皮肉撕開,死狀極慘。

再一聲豹吼,他一腳將體踢得向黑風大王飛砸,人隨後衝出。

刀光閃電似的斜掠,恰好截住躲閃體的黑風大王。

“呃……”黑風大王閃勢未止,劍拔出一半,刀光已掠過右脅肋,身形續閃,然後扭曲着向下栽,血,流了一地,腹開腸流。

美麗的窈窕女郎自始至終,不曾移動身軀,神色更是漠然,似乎所發生的事與她毫無關連,她與黑風大王兩個人並非同夥,雙方打交道也與她無關。人死了,她連眼皮也沒眨動半下,冷靜得令人吃驚。

刀指向她,殺氣瀰漫。

她絲紋不動,冷眼旁觀。

“拔劍吧!你。”張家全向她陰森森地說:“你一直不曾有所表示,所以我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

“你希望我表示什麼?”女郎冷冷地問,毫無拔劍的準備。

“你們同仇敵愾呀!”

“你有沒有搞錯?”

“搞錯什麼?”

“我正打算向這位大王套交情,向他打聽一些消息,好不容易結識了他,你就鬼撞牆似的撞來了,一言不合就宰了他們,誤了我的大事。”

“這……你不是他們……”

“那位店夥可以告訴你,我是第一個入店的人。”

驚得手腳發軟的店夥,躲在壁角直髮抖。

“她……她是騎看那……那匹棗騮,一……一個人來的。”店夥戰抖看說:“只……只笑……笑了一笑,那……那兩個人就……就搭訕上了……”

“那麼,我抱歉。”張家全收刀入鞘。

“你誤了我的大事。”女郎卻不放過他。

“怎麼啦?”他一楞。

“我的消息還沒看落。”

“這……一刀殺死了,他們已……”

“已無法透露半個字了。”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所以,你得替代他們。”

“什麼?”他臉色一沉。

“我要向你討消息。”

“廢話!”他懶得理會,轉向店夥:“喂!我的酒食呢?快準備,我把體丟到山裡去狼,回來……”

“不許動!”女郎喝住了他:“說清楚再善後。剛纔你提到什麼夏大人。”

“不錯。”

“是不是那個什麼渾源州,負責綏靖的夏都堂大人?”女郎擺出問口供的氣派。

“鬼才知道他是什麼都堂大人。”他逐漸有點冒火:“只知道昨晚一羣本地的牛鬼蛇神,被一個自稱本堂的夏大人,由一個什麼錫倫活佛作主,佈下天羅地網降伏,如此而已。”

“唔!你倒是消息怪靈通的,正好……”

“我一點也不好。”

“我問你……”

“我不再答覆你任何問題,走開!”

“我非問清不可。”女郎的態度十分堅決。

“滾你的:“女郎哼了一聲,纖纖玉手探出。

好快!雙方同時化招出招,兩雙手二十個指頭有如亂灑星羅,四條腿移動的速度令人目眩,身形急劇地閃動盤旋。剎那間,便各換了十餘次方位,氣流呼嘯中,驀地人影從糾纏中倏然平分。

“咦!”女郎驚叫,粉臉一變。

“好快的神奧手法!”他也訝然叫:“好像是傳聞中的大慈悲手,剎那間變化萬千,假使以內力發出,可凝結對方的拆解,取穴制脈有如探囊取物,你很不錯。”

“好,碰上一個識貨的行家。”女郎的眼神變得相當莫測:“分出勝負再說,打!”

玉掌一伸,響起一聲氣流的迸爆。

要不是他早懷戒心,這一掌必定大吃苦頭,掌吐出固然奇快絕倫,所發出的內勁更是凌無匹。

女郎算定他必定封架,豈知卻料錯了。

他一掌斜撥,身形側移避開正面,反應之快,無以倫比,迅雷般襲來的掌風,被他的掌所引偏,一聲暴響,八尺外的食桌飛砸而裂。

他臉色一變,一聲沉叱,立還顏色,也一掌拍向女郎的高聳酥胸。他可不理會武林與女相搏的禁忌,被女郎這一記內家重掌激怒了。

女郎雖則武功深不可測,但反應沒有他迅疾,來不及閃避,只好百忙中揮掌急封,也希用自己神奇的掌力,給他沉重一擊。

噗一聲雙掌無可避免地接實,雙方攻招封招太快了,功深者勝,無法取巧。

“哎呀!”女郎驚叫着向後急退,粉臉突然變得蒼白,急退五步,噗一聲背部撞在牆壁上,手擡不起來了,搖搖欲倒。

他馬步一沉,僅上身晃了兩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