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幾張照片,宋言謹的心情變得有些沉悶。
這些照片究竟是誰放的,她不知道。她平時待人溫和,不應該有人會對她有這麼大的仇。
回到盛墅後,顧臨深皺着眉頭進了書房,沒有出來。
平時,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抱阿源。今天看到阿源看都沒有空看一眼,直接拿着牛皮袋進了書房。
張媽進了廚房做飯,需要宋言謹哄一會兒阿源。
宋言謹抱着阿源呆在玩具室裡,有些發呆。
阿源坐在海洋球中和貓貓玩的不亦樂乎,宋言謹坐在一側的沙發上呆呆的看着。
“媽……球球。”阿源口齒不清楚的朝着宋言謹揚了揚手中的球球。
宋言謹衝阿源笑了笑,撿起不小心滑到外面的海洋球,丟進了阿源身下的圓形無頂小帳篷裡。
貓貓看到彩色斑斕的彩色球,狗嘴咬着球球,兩隻手按着,不停的用自己的狗嘴摩擦着。
平時這個時候,看到貓貓和阿源玩的最開心的時候,也是她最開心的。但是,她今天沒辦法真心的笑出來。
顧默嫺回來沒有看到阿源,直接推開了玩具室的門:“發什麼呆?”
這話,是顧默嫺對宋言謹說的。
“哦,沒什麼。”她微微回神,咬了咬嘴脣說道。
宋言謹不願多說,顧默嫺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坐下逗弄了一番阿源,開口道:“飯馬上做好了,去喊臨深準備吃飯。”
“嗯。”宋言謹應了一聲,站起了身子。
書房門前,她的手搭在門把上,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先決定敲了敲門。敲了幾下門沒有得到迴應,宋言謹擡手擰開了門把。
書房裡,顧臨深沒有來得及開燈,專心的坐在書桌前,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電腦屏幕,一絲一毫都不肯錯過。他的眉頭皺着,兩隻手壓在薄脣上,神色認真至極。
“該吃晚飯了。”宋言謹奇怪的看着顧臨深,穿着拖鞋剛走到他的面前,他擡手衝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宋言謹抿了抿嘴,擡步走至顧臨深的身側。眼睛跟着顧臨深的眼睛看着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面是都是密密麻麻不成規矩的英文字母,宋言謹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顧臨深不說話,認真至極。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臥室,讓人的呼吸都不敢太重。宋言謹不知道顧臨深在做什麼,可眼睛跟隨着他,看着電腦。
許久之後,電腦上忽然跳出網頁,刷的一下,下午在豐臨看到的照片猛的出現在電腦上。顧臨深的手在鍵盤上快速的點了幾下,照片卡住了,他從一旁拿起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已經出來了,你幫我處理一下。”顧臨深冷淡出聲,很快便掛了電話,又編輯了一條短信給對方。
做完這一切,顧臨深狠狠吸了一口氣。臉上剛剛的嚴肅現在已經收了起來,衝宋言謹露出笑意:“現在不用擔心了。”
可以說話了,宋言謹指了指電腦上的照片:“這些照片,爲什麼會出現在網頁裡……”
“有人操作。”宋言謹的問答,讓顧臨深臉上的笑意冷掉了幾分。
照片今天剛寄過來時,他有火,沒太放在心上。但是回來的路上,他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腦子裡猛的蹦出把照片放到網上的可怕想法。對方要是放,也應該會在今天放。想到這一點,他立即聯繫了自己的朋友,因此在書房裡等到現在,就爲了等着這個上傳照片的人。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是誰。”顧臨深站起身,擡手擁住宋言謹的肩頭安撫。
宋言謹點了點頭,她現在對這個人也有些好奇了。
現在宋言謹還不知道顧臨深坐在電腦前這幾個小時幹什麼,晚上睡覺前,顧臨深細講了一遍給宋言謹聽,宋言謹聽完後怕至極。
也就是說,如果顧臨深沒有猜到對方會把照片放到網上,那麼今天那些露骨的假照片就有可能流傳到網上。
那組照片要流傳出去,對楊、韓兩家,外加and都是一種極大的醜聞打擊!
“到底是誰,下這麼狠的手?”宋言謹坐在牀邊,眉頭皺的緊緊的。
顧臨深知道她擔心,坐到了她的身側,攬過她的肩頭,安撫出聲:“別擔心,早晚會抓出來。”
宋言謹擡首看着顧臨深的,枕在他肩頭的髮絲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緩緩出聲,聲音裡滿滿都是疲憊:“把這種照片按在我和韓久身上,應該是爲了打擊and。”
and是楊、韓兩家,對方想要針對的應該是and。最近,and在生意也並沒有得罪的人。
好像,除了雷士……真的沒有其他得罪的人。
宋言謹心裡暗暗有了答案,惴惴不安着。很晚了,躺在顧臨深的懷裡還是睡不着。
“明天先不要去公司,先看看外面的情況再說。”顧臨深擁着宋言謹,側臉頂在宋言謹的發頂,安靜的臥室裡都是他輕聲說道的話。
宋言謹嘆了一口氣:“那你呢?”
顧臨深吻了吻她的頭髮,說道:“我也不去。”
暫時都留在家裡,就當時彼此都看到了照片,他很想知道,這個作怪的人,知道他們收到照片後會是什麼反應。
“睡吧。”顧臨深緊了緊抱着她的懷抱,給她安全感出聲。
宋言謹應了一聲,緩緩閉上的眼睛。但是眼前的景象卻並不安靜,渾渾噩噩的到了後半夜她才睡着。
次日,她給公司打了電話並沒有過去。
但她沒過去,卻有人來找她。
剛吃完早飯沒有多久,張媽從門口處走了過來,詢問宋言謹:“夫人,外面有位自稱韓先生的找你。”
“韓先生?”宋言謹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難不成是韓久?
宋言謹從沙發上站直了身子,說道:“你讓他進來吧。”
張媽彎腰答應着,去開了門。
不一會兒,真的是韓久邁着着急的步伐走進來。
“言謹……”韓久皺着眉喊了一聲宋言謹,沒有忽視站在宋言謹身側的顧臨深,欲言又止。
看到昨天的照片,這會兒再看韓久真人,宋言謹莫名的有些不自然。她張了張嘴問:“你怎麼忽然來了?”
韓久手裡捏着牛皮袋,顧忌的看了顧臨深兩眼,將牛皮袋朝着自己貼了貼,穩住了自己的嗓音說道:“我來看看你。”
他不知道他手中牛皮袋裡的照片顧臨深已經看過,怕顧臨深誤會,這會兒沒打算說什麼。
宋言謹奇怪的看着韓久,不知道韓久究竟要做什麼。
但是顧臨深的眼睛從韓久身上上下游弋了一圈,很快就知道他來的目的。淡漠出聲反問:“你也收到照片了?”
韓久微微蹙眉,對照片兩個字格外敏感。但又怕不是自己心裡所猜測的,假裝不知曉的出聲:“什麼照片?”
“你手裡的照片,昨天我收到了。”顧臨深目光朝着韓久手中牛皮袋瞥了瞥,說的很直接。
“嗯。”韓久這會兒算是能確定下來,將手中的牛皮袋遞了過去,出聲道:“我特意找了專業的朋友鑑定了一下,這幾張照片是假照片,但是……看不出造假的痕跡。”
這纔是韓久爲什麼不敢拿出來的原因,照片是假照片,但是看不出造假的痕跡。要是讓顧臨深誤以爲真,那宋言謹和他真的是有嘴也說不清楚了。
顧臨深這次對韓久還算客氣,頷首:“我知道,我已經讓人在查。現在,你要做的事穩住自己,別自己亂了陣腳。”
韓久認真的看了看顧臨深,皺着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一些。算是答應了他的話。
這件事,顧臨深也是知道的,並且沒有誤會。這讓韓久放心了不少,心口繃緊的弦也鬆了開來。
“坐下來喝點茶吧。”宋言謹見張媽端着茶水過來,忙出口請韓久坐下來。
顧臨深沒打算讓韓久坐,可還未張口,韓久已經自己坐了下來。
一路趕來,韓久實在渴了,顧不上其他,端起茶水喝了一杯。
顧臨深看着這般的韓久,忍不住蹙了蹙眉頭。眼前這個人,在他們家是不是太隨意了?
也許是客廳裡大人說話的動靜太大了,阿源挪動着自己的螃蟹車從玩具室鑽了出來,一步一步挪着小車子向前,直直朝着宋言謹的方向過來。
“這是阿源吧?”韓久一雙眼睛看着阿源,神色裡多了幾分柔和詢問宋言謹。
宋言謹朝着阿源看了一眼,淡笑點了點頭。
韓久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至阿源的小車子旁,擡手捏了捏阿源的臉頰。
看着阿源可愛的模樣,作爲一個男人,韓久竟有些挪不開眼,他擡手握住阿源的肉呼呼的小手,簡單的做着自我介紹:“你夥子,你好,我是你乾爹。”
“錯了,你認的不是這個。”韓久剛出口沒有三秒鐘,坐在沙發上抱着自己的手臂的顧臨深立即糾正。
完全沒搞明白他們家狀況的韓久,有些懵的看着顧臨深:“這不是老大?”
之前不是說好,讓他家的老大認自己做乾親?
“他不是老大。”顧臨深淡定的通知韓久這個消息。
宋言謹忙快步朝着顧臨深走去,細長的手搭在顧臨深的後背,輕捅了幾下,不讓他說。
聽罷顧臨深的話,韓久更懵了。宋言謹不就生了這一個孩子,什麼時候還生了老大?
“大兒子在哪兒?”韓久忽然多了幾分好奇,眼睛在客廳裡四處遊走着。
顧臨深完全不介意宋言謹的小動作,輕喚了一聲貓貓。
很快,正在角落裡熟睡的貓貓晃晃悠悠着自己肥胖的身子走了過來,象徵性的吠叫了兩聲。
韓久沒搞明白情況,看着一隻白晃晃的大狗在顧臨深的腳邊坐下,乖巧的任由顧臨深撫着他一聲雪白的毛髮。
“這是你乾兒子。”顧臨深毫不留情提醒韓久。
韓久正盯着貓貓呢,聽到顧臨深的話,嘴角狠狠的抽了兩下。他在想,顧臨深有沒有開玩笑這個問題。
“它是顧大少?”韓久不問顧臨深,而是指着貓貓問宋言謹。
這個問題,宋言謹還真不好否認。貓貓在這個家裡,的確是當大孩子養的來着。
看着宋言謹一臉爲難究竟的模樣,韓久多少是知道點了,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時沒了話。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爲的大幹兒子,結果是一條狗……
看着貓貓,韓久忽然不太想呆在這兒了。他沒呆多久便離開了盛墅,離開時,能感覺到心情不佳。
相比他的心情不佳,顧臨深的心情則棒極了。
宋言謹送韓久回來後,坐在藤椅上的顧臨深正一手抱着阿源,一手替貓貓順着毛髮,嘴上勾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顧大少,你是不是有點太打擊人了?”宋言謹走了過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盯着顧臨深。
顧臨深摸着貓貓的發頂,聽到宋言謹的話,嘴角的笑意越發大了,擡頭看了她一眼:“如果覺得打擊,我可以補償他。”
宋言謹不相信的看着顧臨深,怎麼看,都覺得顧臨深說的補償有些不靠譜。
“怎麼補償?”明明知道不靠譜,宋言謹還是想問。
顧臨深垂首看着貓貓,說的無比認真:“可以勉爲其難讓貓貓姓韓。”
“……”宋言謹一臉的神色都僵住了。
一條姓韓的狗……
顧臨深確定,他不是在罵人嗎?
宋言謹搖了搖頭,拒絕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還是算了。”
顧臨深看着宋言謹一臉的嫌棄,莫名的心情大好,暫時什麼都拋開了,舉起懷裡的阿源,耐心的教着:“阿源,我是誰?”
“爹地。”阿源立即看向顧臨深,享受着被舉得高高的。
阿源發‘爸爸’的音不準,但是一喊‘爹地’卻十分準確。
“飛高高。”顧臨深拋了拋阿源,逗的阿源咯咯直笑。
今天的阿源小嘴也格外甜,一直‘爹地、爹地’的叫個不停。
宋言謹看着一對已經玩開的父子倆,無奈的搖了搖頭,感嘆了一句:“兩人都入魔了。”
這對父子的世界,她現在有些理解不了。
宋言謹剛轉身要走,顧臨深大手忽然擁住她的腰身,阻止了她的腳步:“去哪兒?”
“我收拾一下。”宋言謹掙脫開顧臨深的大手要走,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補充問了他一句:“對了,昨晚你看的雜誌是不是丟在書房了?”
她昨天偷瞄了一眼,覺得雜誌還不錯,也想看看。
“嗯,在書房桌子上。”顧臨深的手整理着阿源的衣服,簡單的回答她。
宋言謹聽罷,快步的朝着書房走去。這次,顧臨深倒也沒有阻止她。
顧臨深的書桌上昨天早上才整理的,所以此刻他的書桌上只放了兩本雜誌,一本是商業雜誌,一本便是昨天and新出的雜誌。
宋言謹翻看着and的雜誌,看到她和顧臨深的合照,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看過這本雜誌的人,都知道顧臨深這樣的男人是她的丈夫,這是對麼值得驕傲的事。
宋言謹坐在書房裡將那本雜誌又從前到後,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隨後纔拿了另一本雜誌出來。
顧臨深和阿源還在玩鬧,客廳裡到處都是笑聲。宋言謹坐在沙發上,不時的看一看玩鬧的他們,不時又朝雜誌上看幾眼。
雜誌猛的翻到中間,宋言謹的手一頓,看着上面那個男人的照片,宋言謹就忍不住笑了,喊了一聲顧臨深,指着那張照片對顧臨深說道:“顧大少,有沒有決鬥這個老先生和你有些像?”
顧臨深順着她的手看過去,倒是不覺得像,挑了挑眉:“有嗎?”
“我覺得很像啊。”宋言謹笑嘻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搭理顧臨深。
她認真的看了看雜誌上的人,把這篇報道也看了。看着看着,她臉上的笑意便漸漸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