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深專心的開着車,因爲她的話薄脣上勾着笑意。
宋言謹將頭靠在玻璃窗上,一隻手拉着身上的安全帶,安靜的臉上寫滿淡淡的欣喜。
明天顧默嫺回來,她本來應該害怕的。但是她現在的心情很平靜。
宋言謹的手放在膝蓋上握緊,醫院的建築從眼前一晃而過,宋言謹忽然回過味來,默默的說道:“我們去一次醫院吧。”
“去醫院?”顧臨深動了動薄脣有些不解。
“再去查一次。”宋言謹側着身子,指尖在玻璃上蹭了蹭,玻璃是涼的,但是更涼的似乎是她的指尖。
顧臨深沒有停車,左手打着方向盤,修長的無名指上婚戒閃着動人的光澤。
“緩幾天去,最近你太累了。”顧臨深輕吸了一口氣,好聽的嗓音裡都是飽滿的關心。
宋言謹沒有拒絕,頷首答應。
第二天一早是星期六,顧默嫺是下午的飛機,宋言謹和顧臨深本打算一起接機,但在盛墅時,顧臨深接了電話。
宋言謹從洗漱間出來時,見顧臨深正站在窗口打電話,眉頭細細的皺了起來。
“很急?”顧臨深聽着手機那側不停的講述,淡聲詢問。
講着電話,顧臨深微微側臉看到出來的宋言謹,對手機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是不是有什麼事?”顧臨深掛了電話,宋言謹走了過來,說道:“要是有事你先忙,媽是下午三點的飛機,不急。”
顧臨深收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頷首:“也好,我去去就回。”
宋言謹扯了扯嘴角,沒有多說:“嗯。”
顧臨深拿起一旁自己的西裝外套,走至宋言謹的身側,擁着她的身子,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好好呆在家裡。”
電話是莫開打來的,豐臨那邊臨時出現了一些情況,急需顧臨深過去。
顧臨深到了豐臨開了個緊急會議回到辦公室後,莫開便把顧臨深所需的資料都送了過來。顧臨深辦公時,一般不喜歡別人打擾。自從劉思純接手了宋言謹的工作以後,生活特助的辦公區域從辦公室內挪到了顧臨深辦公室外間。劉思純對於顧臨深的安排猛的一鬆,讓她每天面對着大老闆那張臉辦公,她還真的不適應。和顧臨深一個辦公室,她一個呼吸都不敢通順的喘。
莫開送完資料從裡面出來,不由自主的拿眼看了看劉思純。劉思純正低頭敲着電腦,見到莫開忙擡頭一笑。莫開微微頓了頓腳,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劉思純覺得莫開眼神有些奇怪,嘟囔了幾聲。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注意力剛要轉移到電腦上,楊若琳已經從電梯口朝着總裁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來。
“楊總監。”劉思純站起來點頭打了招呼,知道她是來找顧臨深的,解釋道:“boss現在正忙,不見客。”
楊若琳透過玻璃看着裡面正在看文件的顧臨深,又見裡面只有他一張辦公桌,心裡便確信這幾天的傳聞都是真的了。
她擡眼看了一眼劉思純,本想讓她通傳一聲。但看到劉思純那張清純的面孔時,楊若琳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認認真真的打量劉思純,最後問了一聲:“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嗯?”劉思純被問的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我一直都在豐臨工作,應該在這裡見過我吧。”
她是小蝦米,可不指望楊若琳能看一次就記住自己。
楊若琳沒多想,點了點頭,開腔道:“我來找臨深談這個季度的合作事宜,你進去通報一聲,他會見我的。”
劉思純看了看楊若琳,也不能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轉身推門進去,五分鐘後出來,替楊若琳打開了門:“boss請楊總監進去談。”
楊若琳站直了身體,淡淡一笑,臉上是慣有的精緻笑意,邁步便直接進了辦公室。
顧臨深並沒有擡頭,筆尖還在紙張上游走,淡然出聲:“我只有二十分鐘時間,楊總監。”
“最近這麼忙嗎?”楊若琳坐在顧臨深的對面,兩隻手疊在自己的膝蓋上,看着顧臨深詢問。
“你來豐臨要說的是這個?”顧臨深頓了頓手中的筆,上揚着眉頭看她詢問。
楊若琳臉上都寫着對顧臨深的擔心:“我看了這幾天的消息,我來除了要談公事,還想來看看你。”
顧臨深嘴角微勾,有笑意,卻又不是善意的笑容,說道:“我沒有病,不需要探視。”
“臨深,不要這樣。”楊若琳皺了皺眉頭,身體微傾,垂着的眼簾掀起:“你心裡不好受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分擔。”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沒事。”顧臨深擡手捏了捏自己發皺的眉心,知道楊若琳是爲什麼來的,說的直截了當:“我和宋言謹很好,沒有離婚。”
這句話說的突兀,甚至沒頭沒尾,但是針對楊若琳說的,楊若琳能聽懂。那顆本來有些激動的心情陡然轉了個彎,就連臉上的關心都垮掉了半分。
“合作案還是改天再談。”顧臨深擡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時間已經到了。
他起身,見楊若琳沒有走的意思,他先開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如果你喜歡這裡,你可以多坐五分鐘。”
“臨深……”楊若琳坐在椅子上擡頭看着已經起身的顧臨深,目光跟着他轉了個身。
顧臨深並沒有因爲楊若琳而多呆一分鐘,楊若琳的話還未說完,顧臨深已經離開。
楊若琳盯着顧臨深的背影,整個人有些發矇。前幾天那些照片不是騙不了人?再加上顧臨深也沒有特意解釋,那他和宋言謹的事應該是真的,但到最後怎麼反而什麼事都沒有?
回到盛墅,宋言謹正在樓下的洗浴間替貓貓洗澡。聽到有開門的聲音,身上還套着圍裙,手裡拿着沐浴球就走了出來,見是顧臨深有些驚訝:“這麼快?”
他說有事,她還以爲,最起碼也得一天。
“嗯。”顧臨深隨手關上門,看着宋言謹身上的裝備,走了過來:“在做什麼?”
宋言謹轉身朝着洗浴間走去,答道:“在幫貓貓洗澡。”
“怎麼不帶去寵物店洗?”顧臨深進了洗浴間便看到溼噠噠的貓貓身上的毛毛已緊緊貼在身上,整隻狗安然坐在小盆裡等着宋言謹過來繼續幫它洗。
宋言謹彎下腰,用手裡的沐浴球替貓貓揉洗着,很認真,隨後又擡首看了一眼顧臨深:“媽不是要回來了?我怕時間不夠,它現在也好洗,順手就幫它洗了。”
顧臨深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擡手繫上了自己的扣子,接過宋言謹手裡的沐浴球:“我來吧。”
宋言謹一怔,手裡還緊緊的抓着沐浴球,眼睛震驚的看着顧臨深。
他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貓貓的,今天怎麼會忽然想要幫貓貓洗?
宋言謹以爲顧臨深是開玩笑,但沒想到,他是真的要幫貓貓洗。她一時沒有從吃驚裡緩過來,看着顧臨深動手替貓貓洗着,那神色頗爲認真,不由讓宋言謹的嘴角緩緩升騰起一抹笑意。
替貓貓洗好澡,顧臨深讓宋言謹上去換衣服,自己用吹風機替貓貓吹乾毛髮。
宋言謹上樓換了一身衣服,只是出於好奇的刷了手機。微博上,顧臨深更新了最新內容。是兩張照片,一張是兩本結婚證擺放在一起,另一張她昨天在公園陪貓貓玩的場景。
只是兩張照片,似乎已經平息了大家對這件事的好奇度。宋言謹沒有留言,只是悄悄的點了個贊便收起了手機。
下午去機場接顧默嫺回來很順利,顧默嫺出去旅行這麼久,回到盛墅並沒有疲憊感。
一進盛墅客廳,顧默嫺放下行李包就不由朝貓貓拍了拍手:“貓貓,過來。”
貓貓在地上蹭了一會兒腦袋,隨後連忙高興的衝了出去。它今天剛洗過澡,渾身的毛髮雪白通透,比平時看起來更可愛,它朝顧默嫺的方向蹭了蹭,顧默嫺便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小東西,隔一段時間沒見,更加粘人了。”
“剛回來,媽,需要休息嗎?”宋言謹將顧默嫺的行李箱推到了角落詢問。
顧默嫺搖了搖頭,一雙眼睛都放在貓貓身上:“不用了,我不累。”
一家人正站在客廳裡說着話,宋言謹的手機響了,她擡手便接了個電話。電話裡的醫生嗓音有些大,出口的話讓顧默嫺都聽到了。
宋言謹回答了幾句,應付的掛了電話。
“明天爲什麼要去醫院?”顧默嫺抱着貓貓,聽到了剛剛宋言謹的電話,有些不解的看着宋言謹。她見宋言謹很健康,不像是生病的模樣。
宋言謹拿着自己的手機,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說。
醫生是她昨晚回到盛墅後預約的,本以爲因爲是專家,所以預約應該排很久,沒想到今天會忽然打電話過來讓宋言謹明天過去。
光是看宋言謹的神色,顧臨深應該是猜到發生了什麼,擡手擁住了宋言謹的肩頭,衝着顧默嫺淡聲道:“晚上我向你解釋,現在準備吃飯。”
顧默嫺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不知兩人在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既然顧臨深都這麼說了,顧默嫺也沒有現在深究是什麼事。
晚上,劉思純下班後,下意識去看豐臨停車場的車,確定沒有劉封的。她挑了挑自己的眉頭坐公車回了家。
從上次劉封答應自己以後,貌似就真的再也沒有來找過她。甚至沒有聯繫過,劉思純很平淡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沒什麼反常,若一定要說她的生活中有異樣,那可能就是晚上下班後,沒有順風車,她有點小失落。
回到自己的小家,劉思純簡單做了一些飯,從小冰箱裡取了一瓶啤酒,準備開動。
這幾天沒聯繫的劉封卻莫名其妙的在這時候打了電話過來,劉思純看到劉封的號碼,一愣,猶豫着要不要接。片刻之後,她還是接了。
“劉總。”劉思純頗爲怨念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你們家在幾棟幾樓?”剛接通電話,劉封張口就問。
劉思純拿着手機,不知道劉封問的是什麼意思,還以爲他要給自己寄什麼東西過來,報了地址,隨後又客氣說道:“劉總,你是不是想感謝我前幾天陪你喝了幾杯所以要給我送禮?劉總,其實不用客氣。”
給她禮物,還不如直接給她錢來的更實惠。不過這話,劉思純是不敢說的。
“你想太多。”劉封那邊有停車的聲音,冷哼了一聲,直接打斷了劉思純美好的想象。
劉思純撇了撇嘴,剛想說什麼,還未出口,劉封掛了電話。
“什麼人!”看着被掛斷的手機,劉思純不滿的嘟囔着。
莫名其妙的打電話過來,又莫名其妙的掛斷,當她是什麼?這麼隨便!
劉思純指了指自己的手機,有些指桑罵槐。不敢說劉封的話,這會兒反而把手機當成劉封訓斥起來:“賤人!”
劉思純訓斥正開心時,家裡的門鈴忽然響了。劉思純納悶起身去開門,她平時和鄰里的不算熟,處的好的朋友也沒有來過自己這兒,還能誰來着?
“來了。”劉思純邊打開門邊應付着外面的敲門聲,一拉開門看到外面的劉封:“怎麼是你!”
劉封沒好氣的看着劉思純,撥開她就走了進去,他撥開劉思純的力道簡直像撥開一道門簾。
劉思純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沒好氣的看着劉封,關上門也走了進來:“你怎麼能找到我家的?”
她這纔想起來,他剛剛只是問她們家住在幾棟幾號,並沒有問她住在那個小區。
“之前你喝醉酒時我送你回來過。”劉封很自覺的走進劉思純的洗手間洗了手出來。
劉思純剛張口想問劉封來這兒有什麼事,劉封已經轉身看她了,先一步開口:“有飯嗎?”
他這是什麼意思?
劉思純呆呆愣愣的,沒有多想他的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有。”
她這樣說,劉封就滿意了。見桌子盛放着現成的飯菜,他便坐下來了,拉開啤酒看着呆愣的劉思純:“坐。”
他的架勢,完全他是這家的主人,而劉思純是來做客的。
劉封喝了一口啤酒,嫌棄劣質,蹙了蹙眉頭,沒有再喝。而是動筷子夾了一口菜,菜倒是炒的還算合他的胃口。
劉思純站在那兒沒動,沒好氣的盯着劉封。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哪有找到別人家混吃混喝的?
“劉總,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和你談一談。”劉思純認真的走了過去。
她和他什麼關係?憑什麼任由他這樣!
劉封不在意的很:“你想談什麼?”
劉思純深吸了一口氣,將頭前傾,看着他無比認真:“我想問你,我和你什麼關係?”他這麼在她金錢上佔她便宜,有些不地道吧!而且他明明比她有錢!
“未來戀人關係。”劉封的筷子又動了兩下,也很認真回答。
劉思純一怔,傻呵呵的看着劉封:“這是什麼意思?”
她什麼時候和他成爲戀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劉小妞,我們在一起吧。”劉封的一雙眼睛看着她,說的很隨意,但又不像是是在說假話。
劉封忽然冒出來的話讓劉思純覺得有些驚悚,用怪異至極的眼神看着他,簡直開始懷疑起來,劉封是不是腦子讓驢給踢了?不然他怎麼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
楊振華因爲上次宋敏的話就再也沒有在宋敏面前出現過,他從外地出差回來後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來看一看宋敏,兩人好好談一談。該說清楚的話他總不是一輩子都放在心口憋着。
可他想見宋敏,但是宋敏未比想見他。
這次,他也沒有等宋敏,徑直敲了宋家的門。
宋敏在屋裡正拆洗衣物,聽到敲門聲,忙擦了手走出來開門。
“阿敏。”宋敏門一開,楊振華臉上神色有些躊躇的打招呼。
宋敏臉上的客氣笑意在見到楊振華時有些僵硬,她沒想到楊振華會過來,見是楊振華,擡手就要關門。
“阿敏,你聽我說,我來是想要好好和你談一談。”楊振華的手壓進門裡,阻止宋敏關門。
宋敏關不了門,猛的鬆手,臉上帶着怒意的看着楊振華,自己轉身進了客廳,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緩一些:“談?你想談什麼?”
他們之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宋敏不覺得還有和楊振華見面的必要。
楊振華看一眼宋敏,擡手替她關上門。沉默了片刻,聲音平順詢問:“我……我女兒,是不是,是不是來找過你?”
宋敏的眼珠微動,楊振華的話她遲遲沒有回答。許久,沉了一口氣才說道:“是。”
她告訴楊振華,並不是要告狀,而是要警告。剛說完,她便轉過頭來,嗓音微冷:“麻煩你回去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兒,不要讓她總認爲是別人纏着你。”
楊振華蹙了蹙眉,有些懷疑:“她來究竟說了什麼?她……不是勸你好好和我談一談?”
宋敏猛的盯了楊振華一眼,她覺得楊振華說的話有些可笑。讓他的女兒來好好和她談一談?談什麼?
“她和我談?以什麼身份談?以女兒和父親前任情人的身份談嗎?”宋敏出口的話說的略微譏諷,她一貫不是如此的人,說出這樣的話,自覺有些衝動,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呆在這裡時間久了,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楊振華看着宋敏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這孩子和你說什麼了,但我希望你能多多包涵這個孩子,她從小跟着我,沒有母親,性格太直,不會柔軟。如果她說了什麼抱歉的話,你不要朝心裡放。”
沒有母親?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對你的家事不關心。”宋敏深深吸了一口氣,怕是誤會了楊振華的意思。他的孩子沒有母親,她就得包涵,他想讓她去替補那個位置?可他卻不知道,她也是有女兒的,不是那種硬要給別人當媽的女人。
“你不關心,我還是要說。”楊振華從宋敏的話中就察覺到宋敏一直以來都誤會了,解釋出聲道:“這些年沒有結婚,身邊有親人還好,可現在我身邊只有若琳這麼一個女兒了。從福利院把她領養出來後,她就是我的親人。如果這個孩子犯了錯,我理應代替她向你道歉。”
楊振華的話在宋敏的耳朵裡無疑是磅重磅炸彈,她沒想到楊若琳不是楊振華的親生女兒,震驚的轉身看着楊振華,結巴的張口詢問:“那個女孩,她,她不是,不是你親生女兒?”
“不是。”楊振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放鬆了自己,說道:“原來這麼久,你一直以爲我在外面結過婚。阿敏,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宋敏動了動眼皮,再看楊振華時,臉上的神色有些斂住:“你是什麼樣的人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這麼多年過去了,分開了就是分開了,還在糾結這些事做什麼?
盛墅,一家人在一起吃完飯後,顧臨深送顧默嫺回房休息。
宋言謹在樓上看了一會兒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樓下,顧臨深並沒有任何的隱瞞的告訴了顧默嫺所有事。
顧默嫺聽罷,有些吃驚的皺起了眉頭,她依在牀邊,忍不住朝顧臨深坐了坐,確認道:“臨深,你說的都是真的?這種事可千萬不要拿來開玩笑!”
顧臨深神色淡然,並沒有顧默嫺想象中那麼低落。他很平淡的告訴顧默嫺這件事:“是真的。”
“怎麼會這樣……”顧默嫺聽到顧臨深的話,身體朝着後面靠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沒有多久,正期待的小娃娃的到來,忽然出現這種消息,顧默嫺有些接受不了。
“她究竟有什麼問題?”顧默嫺說着,又忍不住詢問。
顧臨深似乎從來沒有問過宋言謹這個問題,一時有些難以回答:“明天去過醫院再告訴您吧。”
顧默嫺深深看了顧臨深一眼,不得已的點了點頭。
“臨深,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顧默嫺撥弄自己的手指幾下,試探性的看着顧臨深:“你能告訴媽嗎?”
“您說。”顧臨深淡淡點頭。
顧默嫺想起第一次見到宋言謹,他們便已經結過婚的事,不由關心的詢問:“你和言謹怎麼認識的?兩人在一起有幾年了?”
顧臨深臉頰上微微露出笑意,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不會和言謹離婚。”顧臨深說的也直接了當,顧默嫺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顧臨深繼續回答着顧默嫺的問題:“我認識她只有一年半,結婚也只有一年半,但是我很確定,她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顧默嫺的一口呼吸卡在了喉嚨裡,作爲一個母親,兒媳婦有這樣的問題,她的確是不滿意的。說她自私也罷,在兒子和兒媳之間,從來都不用想會選擇誰。下意識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臨深,如果……如果言謹真的有那樣的問題,你要明白,我們家,可能就斷後了。”顧默嫺皺了皺眉頭,她很喜歡宋言謹,但在這樣的局面下,她記住的只是事情的嚴重性。
顧臨深頷首,挪了一下雙眸,眼中都是極確定的神色,伴隨着一抹笑意:“媽,在我看來,孩子只是夫妻間的調節劑。我不愛一個女人,卻讓她爲我生孩子,即使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會喜歡那個孩子。我和言謹如果可以有孩子,我會高興,但是沒有孩子,我也不會難過,對我來說,她是必不可少,孩子卻是可有可無。”
“……”顧默嫺聽到顧臨深的話怔怔的,她從未問過兒子的內心,她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說出這番話來。
顧臨深知道,這些話說的有些無情。但卻都是實話,他在乎的只是他和宋言謹之間好不好,如果這是自私的一種,那他便是自私的。
顧默嫺看着自己的兒子,揉了揉自己發痛的頭:“我明白了。”
既然她能接受宋言謹第一次,那麼她就能接受第二次。雖然這一次可能比較吃力。
“你從小到大沒讓媽媽操什麼心,媽相信你知道做什麼選擇對自己最好。”顧默嫺即使心裡有不滿,但只要兒子高興,退後一步,她還是能做到的。
顧臨深擡手握了握顧默嫺的手:“謝謝媽。”
“去休息吧。”顧默嫺笑着拍了拍自己兒子的手,即使笑的並不誠心。
顧臨深頷首,沒有在顧默嫺房間多留。想必顧默嫺出去這一趟,也是累了。
臥室的門微開,宋言謹放下書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見是顧臨深,詢問道:“媽睡了嗎?”
顧臨深走到牀邊,在她的一旁坐下,看着她手中的書淡淡應了一句:“嗯。”
“在看什麼書?”說罷,顧臨深又詢問。
宋言謹將書在他面前揚了揚,說道:“養生法。”
這次,她真的是看養生方面的書。
顧臨深的手拿過書翻看了幾頁,想到她上次的事,不由露出淡淡的笑意:“這次倒是沒有掛着羊頭賣狗肉。”
宋言謹聽到顧臨深的話撇了撇嘴,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之前也沒有。”
這種事,能怎麼否認就怎麼否認。
“對了。”宋言謹說着,想起今天電話的事:“預約的醫院給我來電話了,你明天有空嗎?”
她一個人去醫院總是沒有安全感的,她想讓顧臨深陪着自己一起去。有他在,她最起碼不用太害怕。
“我陪你去。”顧臨深握着她的手,放在眼前細細的看着,說道:“明天去過醫院,把岳母大人接過來吃頓飯,算是替媽接風洗塵。”
宋言謹讓他口中的詞逗笑了,放在他手心裡的手微動着,點頭應下他的話:“好。”
此刻,劉思純的小家內還沒有消停。
劉封見劉思純盯着自己不說話,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是認真:“不都說開始一段新戀情是忘記舊傷疤的最好辦法?我們彼此瞭解,就當情侶好好了解,好好療傷似乎也不錯。”
“可是我不想。”劉思純可沒有看在劉封是自己老闆好朋友的份上而給劉封一點點面子。
“爲什麼?”劉封出口問,不想也得有原因,何況還沒有幾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這種男人。
劉思純倒也習慣了劉封此刻坐在自己的飯桌上,她拿着筷子夾菜放進口中,說話的模樣很家常:“跟你有什麼好的,只會喝酒。”
她雖然陪過劉封喝過幾次酒,但是她最討厭喝酒的男人。也許是又陰影吧。
“以後不喝不就成了。”劉封切了一聲,底氣十足道。
劉思純擡頭看了他一眼,口中的食物還在繼續咀嚼着:“你以爲酒真的是你想戒就能戒的?”
“這個世上,除了一件事,還沒有其他事是我劉封做不到的。”劉封揚了揚手中的筷子,一臉的自負。
劉思純將眼睛放在劉封身上,仔細看了看又看。劉封各方面條件,似乎真的都挺不錯。尤其是那張臉,符合劉思純的審美。
“怎麼樣?爺虧待不了你,肉很結實。”劉封見劉思純打量着自己,刻意解開了胸前兩顆紐子,露出健碩的身材說着。
劉思純嘴巴抽了抽,他長得是不錯,可是這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是烤鴨嗎?露出肉需要人啃?”劉思純白了劉封一眼,擡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看一眼都不需要人看。
劉封看着劉思純的模樣,忽然樂了:“我就喜歡你這麼與衆不同。”
“你之前不是說我是人妖?你現在想和人妖在一起?”劉思純的手依舊撐着下巴,側了一下臉沒好氣的說道。
都說女人是記仇的,這句話在劉思純身上發揮的淋漓至盡。
劉封用手臂碰了碰劉思純的手臂:“是女人就行了。”
“有病。”
“正好你也有病,我覺得我們挺配。”劉封是一句都不肯讓劉思純。
劉思純卻偏偏和劉封槓上了:“劉總,我覺得你有必要抽個空去查個腦子。”
桌子上的兩旁小炒菜已經快要讓劉封吃完了,劉封還沒有停筷子,不和劉思純開玩笑,垂着眸子說道:“都是受過傷的人,在女人裡,我最瞭解的,應該只有你了。像你這樣的,最熟悉的男人除了班上那些同事,應該就是我,兩個瞭解彼此,又不會挖彼此傷口的人,試一試不是挺好?”
劉思純呆呆的看着劉封,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看得她眼睛都要發直了,她才坐直了身體,拍了拍手:“試一試可以,不過劉總是不是得有些表示?”
劉封秒懂劉思純的話,用手指了指劉思純的方向,說道:“我懂。”
劉思純微愣,她很懷疑,劉封真的懂嗎?
次日
宋言謹從醫院出來,臉上神色略微有些放鬆,卻又有些發窘。
“原來不是什麼大問題……”宋言謹不好意思的自語了一句。
剛剛在裡面,醫生認真的幫她做了檢查,說要是調理好,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顧臨深攬過她的肩頭,見她神色終於放鬆了下來,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以後多注意身體。”
“嗯。”宋言謹臉上綻開笑顏,點了點頭。顧臨深攬着她的肩頭,她將頭朝着顧臨深靠了靠,有些慶幸:“現在這樣,反而對我們是最好的結果。”
有期待,總比完全的絕望好。
顧臨深緊了緊擁住她的肩頭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說道:“後面會越來越好。”
說着,他擡手輕颳了她的鼻尖一下。
車子徑直朝着宋家小區開去,宋敏還沒有回家。宋言謹和顧臨深先上了樓。
宋言謹站在客廳裡看着爺爺的遺像,將已經燃盡的香又換了一根。
如果爺爺有在天之靈,她相信爺爺會保佑她的。
“我給姑姑打個電話。”宋言謹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已經過去多時,宋敏沒有回來的痕跡。
顧臨深坐在客廳裡,隨手翻了幾張報紙,說道:“別催,應該快回來了。”
他這樣說,宋言謹也就沒有掏手機。坐到了顧臨深身側,想起了顧臨深特助的事:“你現在的特助是誰?”
“莫開和劉思純。”顧臨深看了一眼宋言謹,告訴她兩個她熟悉的名字。
宋言謹點了點頭,沒有多想。心想劉思純還是很適合的,工作能力也很好。
顧臨深挑了一下眉頭,成心要和宋言謹開玩笑:“最近公司添了不少新的合作。”
“那是好事。”宋言謹微笑着,隨後有些後知後覺:“不過,這樣你會不會很辛苦?”
“辛苦倒不會,但是合作方都是圈內的美女上司。”顧臨深輕輕吐出一口氣,看向宋言謹:“言責編之前坐在辦公室,現在不在,放心嗎?”
宋言謹咬牙,這個男人就是想方設法引誘她回去工作。
“放心啊,難道顧總還有什麼想法不成?”宋言謹臉上都是輕鬆,濃濃都是小威脅的看着顧臨深。
顧臨深搖了搖頭,擡手扯了扯她的臉:“哪敢?”
宋言謹笑了,沒做聲回答。
過了半個小時,宋敏還是沒有回來的蹤影。宋言謹提議道:“要不然下去找找,順便散散步。”
“也好。”顧臨深起身扣上自己的西裝鈕釦,擡手牽着宋言謹。
宋敏所居住的小區雖然有些陳舊了,但是附近的綠化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本來宋言謹打算沿着宋敏常去的那條路散步,正好可以遇到宋敏。但是剛走出小區不久,就見宋敏拎着籃子回來了。
“媽。”宋言謹見到宋敏,忙鬆開挽着顧臨深的手,朝着宋敏走了過去。
宋敏見到顧臨深和宋言謹微微一愣,拉過宋言謹的手,看向顧臨深笑問:“你們怎麼又來了?”
兩人前天剛剛來過,今天又過來,的確有些頻繁。關鍵是,很巧,昨天他們沒來楊振華來了。這讓宋敏有些慶幸,要是昨天宋言謹回來,那就撞上了。
“怎麼是又?難道你不想我們回來?”宋言謹笑着看着宋敏,眨了眨眼睛。
宋敏嗔怪的看宋言謹一眼:“哪能不想你回來,是怕你們有事還硬要抽出時間看我。”
“是臨深讓過來的,他說婆婆正好回家,想接您一起去吃頓飯。”宋言謹看了看顧臨深,忙向宋敏解釋。
顧臨深走了過來,衝宋敏笑道:“媽,一起去吧。”
既然是顧默嫺回來,女兒和女婿一起來接自己,宋敏不去又不好,含笑點了點頭:“好,我回去換身衣服。”
宋家的小區外停了輛高檔轎車,裡面坐着的楊振華怔怔的看着上樓的三個人。
他感覺到昨天宋敏對自己的態度鬆了鬆,今天特意想着來見宋敏一面。久久等她,她沒有出現。等到她回來,他剛下車,宋言謹和顧臨深已經走了過來,他只好退回車裡。
三個人站的距離和他很近,他們所有談話幾乎都被楊振華聽見了。
媽……
這個稱呼在楊振華腦子迴繞了一遍又一遍,喊的他心顫。
宋言謹不是宋敏的侄女?怎麼會喊她媽呢?上次,上次,宋言謹不是還叫姑姑?
即使姑侄倆感情像是母女一樣好,這個稱呼應該是在心裡,而不會叫出來。何況,顧臨深也是這麼叫宋敏。
楊振華想着,宋言謹的輪廓在楊振華的腦子和年輕時宋敏重合,他越發覺得可疑,姑侄倆怎麼可以長的這麼像?他眼睛再看向已經沒有人的宋家小區門口,陡然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