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一紅,說:那我告誡你一句,成子,我希望你以後去找一個正當的工作,踏實做事,做一個正常的人。
我拉門出去,在其他乘務人員的注視下,緩步離開。
回到座位上,我無論如何了睡不着覺,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我努力去回憶我和蘭芳見過的僅有幾次,她是善良的,正直而美麗的,她的職業也是特別光鮮亮麗的,可她能做到這一點,她離不了蘭婷的惡,如果沒有蘭婷做盡惡事賺錢,她又有什麼錢去讀書,又怎麼可能有別墅住……
這一因一果,讓我想得更多,紅姐、大張他們和蘭婷一樣,以毀壞別的女孩子正常的前程而賺錢,她們是沒有人性的,可另外一方面,她們把賺來的錢,投向自己的妹妹、女兒……
這一切,看起來又充滿對家庭親人的無比愛心……
要不是我親眼經歷了這些人殘酷對待如秦雅、如劉瑛、如露露、如那十多個女孩子…我很難想像他們會如此沒有人性。
我感到壓抑,特別是蘭芳在車上讓我很難受,我感覺自己是完全被她監視着,所以天漸漸亮了的時候,火車在一個站點停靠,我也沒聽清楚到哪裡了,就直接提起行禮下了車。
經過出山口,我在不遠處看到一幅標語:祝全縣人民新春快樂!落款是青山縣政府。
我心一動,青山縣?我在青山縣下車了?邱娟和曹春華不是被賣這裡了嗎?
我立即陷入更深的罪惡感,我痛苦地發現,當我做了這麼多拐賣的事之後,惡夢再也揮之不去。
我拉着行禮箱來到不遠處一家最大的早餐店,裡面的人很多,我進去點了早點,坐在離電視最近的地方看電視。
電視播放的是青山縣電視臺的節目,新聞、文藝節目之外就是各單位拜年了,不過,我發現,有幾段廣告的播放循環時間最短,那就是招工廣告。
這些廣告中,大都是本地中介公司,他們提供的工作有廣州深圳等地,也有Z省很多企業的,只是各地工種和待遇不一樣了,普遍本地會低一仟左右,廣州深圳的大多宣傳的是四仟以上。
靠我旁邊坐着的是一個本地人男子,年齡比我大,看穿着很像是政府工作人員,於是我問:大哥,這廣告在這裡打有用嗎?
男子說:有用啊,青山縣是Z省最窮的地方,全縣三十多萬山裡人有一半以上的男女會出去打工掙錢,每年的春節之後,這些人就得再次出去,現在全縣各個村莊都安裝了有線電視,縣裡的電視節目每家每戶都能收到,每到年後,縣裡這個電視臺的廣告是收視率最高的,因爲大家都在看招工信息。
我問:這些信息真實嗎?
男子略略沉思,說應該真實吧,因爲這些信息都是中介機構發佈的,中介機構又是經過相關部門審覈過的。
我點點頭,邊吃飯邊仔細看着上面的廣告。這些廣告分屬三家中介公司,其中一家叫暢途的中介機構讓我感覺無論在工種和聯繫的公司方面都勝其他公司一籌。
吃過飯,
我來到火車站的售票大廳,因爲外出的人實在太多,而青山縣只是中途站,所以我根本沒可能買到票。
從售票廳出來,我看着人山人海地擠着買票的人,心想邱娟和曹春華會不會是其中一員呢?
上次我看到的青山縣的兩個男子似乎還比較實在,在外也能掙錢,如果他們對買來的女孩好一些,或許邱娟和曹春華就會認命,然後或許她們就會在過年之後跟着自己的事實上的男人外出打工。
對啊,或許真是這樣。
可要是這兩個女孩被關在家裡,被兩個男子不準出去呢?
她們無依無靠,我手機上的QQ一直都開着,可目前爲止,沒有一個人給我發過一條信息,說明她們因爲是被買去的,所以沒人相信她們不會跑,不可能如我想像的那樣,有機會外出。
我每次想到這樣的事實,心不由就是一陣刺痛。
我拉着行禮箱在青山縣城漫無目的地走着,青山縣不大,和陽江的大小差不多,主街走一圈要不了半個小時。
我停在一家茶樓面前,這家茶樓開在一個很大的住宅小區明華花園的樓下,有近兩百平米,門是關着的,門口貼着標籤,低價轉讓。
我突然想起陽江大張那家茶館,大張的茶樓生意聽說還不錯啊,這家怎麼會轉讓?我突然有個想法,或許我在青山縣做一個什麼事情,或許通過各種手段,最終可以找到邱娟和曹春華,到時就算她們已成了家,我帶她們在青山縣做點事,讓她們的生活條件好一些,或許,也能算是對我罪惡的救贖。
茶樓旁邊有一家小超市,也是專爲小區服務的那種超市,我進去買了一盒煙,問:大姐,這家茶樓爲什麼要轉讓啊?
那女人說:還不是賭害了人,本來這家人茶樓開得很好,這家女人操持着生意,生意也挺不錯的,可後來她男人經常帶一些朋友過來打牌,價錢從五塊到十塊,後來到五十一百,她男人膽子越來越大,結果去年一年,兩口子一分錢沒掙,還欠了四五萬債,女人一怒之下關了茶樓。
我問:她的轉讓費會是多少?
那女人小聲問:你想接盤?
我說,我正想做點事,只是不知道這茶樓生意如何?
她指了指小區,說:大兄弟,你看看,這小區的環境多大,明華花園五年前是青山縣最大最好的小區,小區條件好,入住率極高,而且最關鍵的是裡面住的人有一半以上是學校的老師和醫院的人,生意很不錯的,這家女老闆和我關係好,她要不是被男人逼得無可選擇,無論如何是不願意轉讓的。
我按照留下的電話打過去,果然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她聽說我有意看看茶樓,有些驚喜,立即說讓我等幾分鐘,她就過來。
女人姓陳,我問了一些情況,她說的情況大概和超市那女老闆說的差不多,我就問轉讓費是多少?
她要價十五萬,其中含一年的租金,不過她要現錢。
這樣的價格的確不高,我問爲什麼要現錢,她哭喪着臉,說男
人欠了賭債,親戚也沒人敢借給我們錢,晚一天,那些債就會有幾百塊錢利息的。
臥槽,敢情她男人借了高利貸。
我問:你男人欠別人的賭債現在有多少錢?
她拿出手機算了算,說:截止今天,九萬七仟多。
我想了很久,說:要不這樣,我給你十萬,你可以立即把賭債還了,然後我們合夥經營,工商稅務的一切手續可以不變,我們寫一個合夥協議,然後請公正就行了,你的比例算百分之三十,我佔百分之七十。
茶樓的經營全靠關係,她積累了很多關係,這對我來說是不容易有的,而且如果我讓她合夥,假設這個茶樓並不是她們說的那麼好,她就一定不會同意和我合夥經營的。
她臉上一喜,不過,那還是遲疑地說:大兄弟,合夥的話,我其實很願意的,可你只十萬,佔七成,是不是有點高?
因爲我沒還價,我說一點也不高,陳姐,我連價都沒還,怎麼可能高了。我覺得我們做生意靠的就是誠信,誰沒有過不去的坎,你有急,我幫你,可你要生活,不做這樣生意也得做另外的生意,茶樓是你的強項,你要創其他業難度比現成的茶樓大得多,其實我和你合夥,既方便了我,也是挽救了你,你說是不是。
陳姐想了一會,說這樣說來,倒也的確是,好吧,我同意,要不,我們寫一個詳細的協議。
我說行,這樣吧,你按照我的意思先寫好,不過要特別註明,茶樓經營管理,特別是財務管理必須我說了算。
陳姐和我商量了細節之後,高高興興地去找地方打印合同、聯繫公正了,而我將行禮直接放在茶樓裡,然後我去找暢途中介公司。
暢途中介在縣勞動和就業保障局對面,一樓有一個小門,辦公地點在二樓,約七十平米的辦公室被分隔成幾個房間,大廳裡坐了很多求職的人,我進去之後,直接進了經理室。
一個年齡只三十多歲的矮胖男子站起來,他詫異地說:要找工作,到外面大廳。
我搖頭,說李經理,我是來招工的,我打算請你們幫助招工。
他大喜,立即從辦公桌內出來,招呼我坐下。
倒好水,他遞給我一支菸,問了我的姓名之後說:秦老闆,你打算招什麼人?
我說:不知道你聽說過神農農機公司沒有?
他點頭,說:聽過,聽過,是我們省的大企業,上市公司嘛。
我說是啊,但我們的招工方式和你想像的不一樣,所以,我只需要你幫我們到電視臺打一個廣告。
他詫異地看着我,說:打廣告的話,你何必要我們出面?
我淡然地說:李老闆,請你們出面,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青山縣很窮,我們公司想提供一些就業機會,我們想請政府出面,可政府故意爲難我們,要我們給贊助費,我們很氣憤,決定繞過政府部門,但青山縣電視臺是政府管理,我們擔心依舊會有人爲難我們,所以我不想正面和電視臺的人接觸,才請你們出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