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大張如此感謝我,肯定與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我不好去問他老婆的事,所以,轉移話題,說:張碧華,說說你的生意經吧,我以後失業了,也跟你學。
張碧華喝了一口紅酒,她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學會了這一切,動作優雅,她故意把酒杯在手上蕩了幾下,那淡淡的紅色粘在玻杯上,勾畫一層層疊障。
她說:成子哥,等你哪一天不想在外闖蕩了,再回來吧,那時我帶你。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的改變有點大,她知道我是不可能呆在她身邊的。她的沉着變得我幾乎不認識她了。
大張卻不是這樣想的,他似乎有意要讓我和張碧華交好,說:成子,別闖了,現在我妹妹就缺得力的人,你們要是在一起做,生意至少擴大兩倍,每一年至少有一百萬以上的純收入,成子,我不相信,這還不足以讓你留下。
我詫異地看着張碧華,說,張碧華,真有這麼好。
張碧華輕輕地笑起來,說:成子哥,我哥說的只有少,不會多。
臥槽,這誘惑太大了吧,我真有留下來的衝動了。我問:就你那點山貨,能做得這麼大?
大張說:成子,我和姓安的鬥了個兩敗俱傷,所以,我妹妹目前已把陽江的山貨生意全面壟斷了,而且,成立了一家公司,申請了商標,對山貨進行分級,還…還,我不懂那些啥銷售了,妹妹,你給成子說說。
張碧華笑道:成子哥,我把山貨分了級,大部分都沒學我哥那樣直接賣給上一級收貨的人,而是到超市做專櫃,直接上貨,而且,我還在淘寶和其他網上平臺做了幾個品牌專賣店,因爲陽江特殊的氣候特點足以讓人信服,所以,這樣綠色的東西是稀缺資源,銷路出奇的好。
我點點頭,說,張碧華,你纔是真正的女強人,我得好好敬你一杯,對你祝賀,不過,先說好,以後得收留我。
她嘿嘿地笑了,並不回答我的話,只和我碰杯喝酒。
過了一會,大張主動提起自己的事了,他說,成子,現在我這個樣子,覺得越來越沒用了。
張碧華說:怎麼說沒用了,都是你不願意放棄你那勾當,你和那光頭合作,他自然會坑你。
大張說,唉,是啊,妹妹,我真是不想去做那生意了,可,可那可是我的強項啊,那行當,以前是我的天下啊,我憑什麼讓給光頭那貨。
張碧華冷笑一聲,說,憑什麼,不憑什麼,可你不覺得,你現在不和他一刀兩斷,被騙、被坑,說不定,以後還會把罪責讓你來頂,那時,你更窩囊更丟臉。
看來他和光頭那貨有了利益衝突,我問:大張哥,現在光頭那貨什麼意思?
大張說:現在光頭這貨上路了,所以想把我甩了搞單幹。他搞了幾筆生意,纔給我分了兩萬多,這貨悄悄吞了錢我不知道也就行了,可聽說他狗R的,買了一輛越野車開起來了,這不明擺着欺負我嘛,可這貨,心狠手黑,唉……
臥槽,光頭這貨,居然買了車,看來,他還真搞發了。
突然,我想到今天墜懸崖的越野車,不覺冒出一身虛汗,我問:他買車了?什麼車知道嗎?
大張說,那車,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灰色的,近二十萬呢,對,好像是日產啥…….
臥槽,我不覺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
張碧華看情況不對,說,成子哥,怎麼啦?
我說:今天下午我在路上遇到一起車禍,一輛車掉下懸崖,那車,那車和大張哥說的光頭的車差不多。
兩人“啊……”一聲,一時不知道如何說話。
可怕的沉默,大張連連喝了幾杯酒,說:成子,要真是他,那算是他運氣不好,也怪不得誰,那貨連駕照也沒有,就敢買車,那不明明找死嗎。
張碧華搖搖頭,說:哥,不是運氣不好,是作孽太深,是報應,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光頭早把你拋一邊了,他和陽江江湖上稱作黃二哥的打得火熱,短時間內經手了十多個女孩子生意,他那錢,帶着那些女孩子的血,帶着那些女孩子的淚……
我聽得心裡涼涼的,這不是在說我嗎?
大張詫異地看着張碧華,說,妹妹,你,你怎麼這個時候纔對我說?
張碧華輕笑一聲,說,哥,我前段時間出面找了光頭,以你身上的病爲理由,告訴他,以後不參與他的生意,他立即就同意了。
大張更是大驚:妹妹,你…你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麼做,不,不對,前幾天,我不是還收到一萬塊錢嗎?
張碧華冷笑一聲,說:哥,那錢是我打你卡上的。
大張呆呆地看着張碧華,一把抓住酒瓶,倒了一大杯,一口喝了酒,長嘆一聲:是啊,妹妹,我現在是廢人了,我只能窩在家裡,接受你的救助了。
我嘆口氣,倒了杯酒,說:大張,你應該高興對不對,你和張碧華是親兄妹,以前,你幫她,現在她幫你,這樣難道不好嗎?她這樣做,是在救你。
大張苦笑一聲,說,成子,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想想,我妹妹遲早得嫁人的,到時,我,我孩子還得我自己養,要是我現在什麼都廢了,我以後如何辦?
張碧華搖搖頭,說,哥,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我只是讓你走上正路,那茶館我找人在守,我安了一套收銀系統和遠程管理系統,根本不需要人在那裡,一樣可以經營。我計劃,有一天,你腿好一些了,就經營茶樓,一樣會有不錯的收入的。
我說,是啊,大張,有這麼正當的生意,何必去做那些生意呢,你妹妹是在把你拉到正路上來,你不是說她需要人嗎,你們兄妹心向一處想,不也能創造不錯的財富嗎?
大張嘆道,唉,妹妹,哥就是不服氣,不服氣。
張碧華站起來,說,哥,有什麼不服氣的,你想想,姓安的現在已半癱在牀,你還算好了,醫生說再過半年,你可以基本上恢復,這叫幸運。
可能大張以前對張碧華有很多誤會,今天兩兄妹越說越激動,後來又說到大張老婆向小慶,一時之間,又是一場悲情,我不好插
話,只作爲旁觀者偶爾安慰幾句。
但兩人卻利用這樣一個機會,把一些憋在心裡的氣發泄了出來,特別是大張認爲,向小慶是張碧華逼走的,我當時就插話,說,當時向小慶和一傳銷人員開房被抓,報復張碧華等等事情說出來,大張才恍然大悟。
我們把兩瓶五糧液喝光。
大張醉了,我們把他扶回去,安頓好,馮嫂照顧他睡覺,張碧華打了招呼,我們一起回到張碧華那邊。
我幫着她默默地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起進了廚房,她讓我站一邊,她圍上圍裙洗碗,說:成子哥,你陪我說會話。
我說好啊,張碧華,沒想到你真有本事。
她說,不是本事,而是有了機遇,也是逼迫的,向小慶想吞了我哥的財產,我只能靠自己,我只是比別人多想了一些辦法。
我說,已經很不容易了,這纔多久時間,你的變化太大了。
她說,成子哥,說說你吧,你這次到陽江,有什麼事?
我一時哽住了,我不知道到陽江有什麼事,想了一會,說道:春節也沒事,所以過來看看,明天我想到古廟鄉去一趟,想找一個人。
她奇怪地看了看我,說:到古廟鄉,怎麼回事?
我搖頭,說事情不大,見了一個朋友,說有個親戚在那邊,但一直沒消息,我過去看看。
她點了點頭,說,這樣啊,我明天也要去古廟鄉,不過是去收臘肉的,古廟鄉山裡人的臘肉很有銷路,我打算收幾千斤。
我暗暗讚歎,這張碧華果然不一般,現在出手都是大手筆。
我說:那我不正好可以幫你忙,其他事做不了,開車打雜賣苦力的事我包了。
張碧華扭動一個羞澀的眼光:算了吧,這些事我都安排有人,你做你的事,我們可以一起走。
我說那好,你明天坐我的車怎麼樣。
她微笑點頭。然後揹着我,問:成子哥,陽江太落後了,你以後希望在什麼地方發展?
聽得出來,她這是在委婉問我會不會留在陽江,如果留在陽江,那表示我們可以在一起,如果不會,那就意味着拒絕了。
這的確是個難題,不過,我在離開張慧之時早就想好了,拒絕一切。
所以,我故意想了一會,說,張碧華,我何嘗不希望在陽江呆下去,這裡山清水秀,是難得的世外桃源,還有像你這樣的朋友,可,我身不由已,我有很多事,你並不清楚。
張碧華拿着碗的手一直沒動,任憑冷冷的水沖刷在手上,好一會,她說:是啊,我哥也是那樣認爲的,他總以爲自己做的事得堅持下去,可又有什麼意義呢,他那條路,是一條不歸路……
看來,張碧華是明白我在做什麼生意了。在陽江一般百姓之中,人販生意並不被當地人反感,所以,包括張碧華,都不認爲這是違法的,他們更多的是把我們這種人當中介來看,而如何界定是中介還是人販子,她們並沒有清楚的概念。但大量從事這種活動能掙錢,這是肯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