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麗紅接過話,說秦哥,我堂妹家,爺爺婆婆有八十多歲了,長年有病,她媽是買來的人,買來的時候腦袋就有些問題,神智不清,現在在家裡,啥事也不能做,全家人就靠她爸一個人掙錢養家。
家裡小孩,就是麗華和她弟弟,可去年,她到河邊洗衣服,她弟弟到跟着跑去玩,後來揹着麗華和村裡的幾個同學下河洗澡,後來,後來…他們說,被鬼纏身了,再也沒起來。
她爺爺一聽這消息,立即就氣死了,全家人把所有的氣全部發在麗華身上,她爸從此開始酗酒,家裡有了上頓,沒了下頓,一家人連飯都吃不飽,而且,她爸一喝了酒,就打麗華,麗華…你…你把你的傷給秦哥看看。
曹麗華默默地流着淚,將身上單薄的衣服撓了一點,曹麗紅去把褲子和衣服拉了拉,只見背上,全是條狀的血印。
臥槽,如此慘狀,我真不敢相信,這是來自於自已的親生父親。
如果我真是招聘的公司,真的只是因爲年齡問題,我絕對立即改變主意。可不行,正是因爲她如此悲慘,我更不能讓她跟我們出去了。
我把衣服幫她拉好,雙手放在她肩上,說,曹麗華,這件事,不是同情能解決的,我不是不想幫助你,可是,公司有公司的管理辦法,並不是我說了可以算數。這樣吧,等幾個月,到時你也滿十六了,如果公司有機會,我就想辦法讓你過去,到時你堂姐也站住腳了,她還可以帶你。
曹麗華“哇…”一聲哭了,抓住我的手,說,秦哥,求求你,求你帶我出去吧,要不,我給你當保姆,我不要錢,你給我飯吃就行了,以後,以後我年齡夠了,你幫我找個工作就行了……
我眼淚直想外涌,我狠心地猛地站起來,提高了聲音:不行,曹麗華,我說過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你如果真想以後出去,就按照我說的做……
兩姐妹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蘭婷一直不願意進屋,她說曹麗華家裡總有股氣味,特別難聞。
而此時,她突然出現在門口,淡淡地說,她願意去,就讓她去吧。
我楞住了,這臭女人,怎麼在這個時候會出現。我立即說,郭經理,她還不到十六呢。
她應該並不清楚具體情況,很平淡地說,她願意去,都哭成這個樣子了,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做做好事。
我…我說,郭經理,算了吧,她走了,家裡沒人照顧她媽,聽說她媽智力有問題。
曹麗華已顧不上我了,跑到蘭婷面前,對着蘭婷就是三個恭敬的行禮,口中大喊:謝謝郭經理,謝謝郭經理。
我尷尬地看着曹麗華,不,我立即收起了這樣的神態,我很氣憤,老子是在救你出火坑,你…你想氣死老子。
我正發發火,曹麗華卻轉身跑到我面前,說秦哥,郭經理已經同意了,以後,以後請你多多幫助我,我一定會好好做事的。
曹麗紅站在她身後,也是一臉興奮,說是啊,秦哥,麗華讀書時的成績在全校也是前幾名呢,她學習
可勤奮了,一定不會比我們差。
我怔怔地站在屋裡,苦笑一聲,我心裡一陣悲涼,無法承受這種痛苦。
爲什麼,一個窮字,就把一個人,一個家庭毀了。在經濟好一點的地區,在經濟好一點的家庭,如果這樣好的成績,曹麗華怎麼可能落得這樣的處境,怎麼可能走到年紀小小就被賣掉的地步。
蘭婷說,曹麗華,立即回家去準備吧。
曹麗華喜滋滋地答應一聲,好的,謝謝郭經理。
曹麗紅站在我身邊,說,秦哥,郭經理看起來讓我們好害怕,可她心真好。
我冷哼一聲,好,是啊,這tama是人販子,是要把你當成商品賣出去的,此時不對你好,難道是賣你的時候纔對你好。
我兩步跨出門,拿出一支菸抽上,上車,坐在駕駛室,我不想再去面對任何一個人。
不過,此時曹洪亮卻過來,請我們吃飯。
這太奇怪了,他怎麼會請我們。
曹運滿老爸今天是來過看過我們,不過,他是問他兒媳的情況,然後又是感謝我們之類,他說過請我們吃飯,我拒絕了,昨天我過去看到他家裡很零亂,加上家裡肯定很忙,就算煮了點飯,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而且,對於有飲食潔癖的蘭婷來說,她是斷然吃不下的。
曹洪亮再三讓我們過去,說殺了條土雞,又燉了山上的山菌,還搞了一隻熊掌,蘭婷聽和特別驚奇,說,你們這些,都是真正野生的?
曹洪亮說是啊,郭經理,過去吧,我老婆做菜挺有一套的,以前在曹家大院,廚藝也算得上最有名氣的媳婦了,你們去嚐嚐就知道了。
到了曹洪亮家,滿頭白髮的女人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屋裡燒着一盆火,緊靠着八仙桌,桌上擺了四個酒杯。
我說我不能喝酒,我開車。可經不住曹洪亮的勸,倒了一杯。
我估計,這家人之所以如此款待我和蘭婷,定然是求我們想辦法幫着找他女兒曹芳芳的。
曹洪亮喝了一杯酒,說秦兄弟,還有郭經理,昨晚的事,全靠兩位幫忙,不然,我們可能真打那兩個人販子打死了。
這倒令我和蘭婷詫異,我一時找不到話說。蘭婷說,是啊,要是你們再出事了,這個家庭就完了,曹叔,芳芳自有天命,我相信,她會和家裡聯繫上的,再說了,她也大了,姑娘家年齡大了會嫁出去的,你們,就當她嫁到遠方去了吧。
曹芳芳母親一下子就哭了,眼淚直接就順着臉滴下來。
我看着她,心裡陣陣痠痛,說叔,嬸子,你們放心吧,我和郭經理出去之後,儘量幫你們打聽打聽。
曹洪亮拉着老婆的手,說,老婆,別想這些事了,不是你的錯,我從來沒怪過你。
我詫異地和蘭婷對視一眼,原來,裡面還有故事。
果然,他老婆搖頭,說我對不起芳芳,對不起這個家,都是我,都是我…….
我只喝了一杯酒,桌上的悲情讓蘭婷受到了感染,她主動說出去之後,一
定找朋友幫忙,然後又把曹芳芳的照片用手機拍了幾張。
我們不好問這件事是爲什麼,後來到了曹麗紅家,我們問曹麗紅,曹麗紅才悄悄說,去年曹家大院有家親戚請客,過來請曹芳芳母親幫做幾桌酒席,當時曹芳芳被帶過去幫忙,農村人做酒席時,炕不夠用,就在屋外搭了簡易土坑用於做蒸菜或者燉菜。
可曹芳芳貪玩,架上大木塊材後就跑去玩了,一圈過來,記起還該架火時,那蒸菜的鍋水早就燒乾了,直接把竹製蒸籠燒燃了。
這件事情,得罪了親戚,親戚不僅責怪曹芳芳媽,還要她們賠上損失的東西,一氣之下,在回家之後,曹芳芳的媽狠狠打了女兒一頓,然後將她關屋裡,不准她外出。
第二天,苗靜到五福村來,她自稱是中介公司的人,說是來爲縣城的餐館找人當服務員的,還說城裡回來好多在外打工的人,她們還幫着爲那些有錢的男子找媳婦。
那天到了曹芳芳家,曹芳芳媽*的確有考慮女兒婚姻方面的事,覺得在家裡也沒什麼出息,或者打工,或者找個好婆家也是一個辦法,所以在家裡就問了很多這方面的事,不過,她最後沒同意,因爲苗靜這女人給她的感覺不踏實,讓人覺得是個騙子。
但曹芳芳卻在家裡聽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怎麼悄悄跑出來,然後跟着苗靜走了。
曹芳芳的母親是晚上開門發現女兒不在了,四處尋找,才聽人說曹芳芳跟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那外形一說,她立即明白是苗靜。
可曹芳芳這一走,就再也沒了音訊,一家人跑到縣城,找遍了大小餐館,拿着照片問了無數人,都沒找到,後來也報了案,可警方也說無從下手,只是做了人口失蹤登記。
蘭婷聽着曹麗紅繪聲繪色的描述,中間還夾雜着對人販子的謾罵,臉上掛不住了,說成子,打電話,讓黑車立即也趕往盤龍村,我們也得走馬上到盤龍村去了。
打了電話,我們直奔盤龍村。
已是下午兩點多了,我們到了邱麗家,她家院子坐滿了人,我們依舊是找了幾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總之,是把年齡太小的,把長得不太好賣的女孩子刷了下來,最後也留下了九個人。
爲了讓這些人不至於太失望,我又解釋了一些理由,說回去之後,要是公司還有其他崗位,還會來招大家的,讓大家不要傷心。
籤協議的時候,我發現,唐小菲有點猶豫不決,她和她媽還在爭吵。
蘭婷開始發錢了,每家人四仟伍佰塊,這場面太讓人眼饞了,那些女孩的父母,看着一疊疊紅票子,漲紅着臉,吐着口水,把錢數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唐小菲的母親卻沒過來領錢,她拉着唐小菲要回去。
我暗暗說,快回去吧,回去吧。
蘭婷也不勸,點了兩次名,她也看到兩母女在吵鬧,她裝着沒看見。她收好錢,讓我問問黑麪包過來了沒有。
麪包車已以了村口,蘭婷讓大家往路口趕,唐小菲看着我們,在一邊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