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日轉過身來,衝着那幫漕幫的漢子叫道:“爾等還愣着做甚?等着有人請吃席面嗎!”說完一個人走出來店門。
那幫鬧事的漢子見楊一日走了,紛紛跟了上去。霍天豹腿腳不便,被兩個漢子一左一右的給攙走了。
霍天豹心頭鬱悶:想我霍天豹出道前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橫行街市的時候那哪個不怕?自打進了漕幫以後那就更加威風了,藉着漕幫的江湖勢力,誰見了不得抱拳喊一聲豹爺,幾時吃了這樣的虧!難不成到了年關的衝撞了太歲?那回去得趕緊拜拜菩薩。
霍天豹扭頭看了眼老闆娘,又咽了口口水:這小娘子可真俊俏啊!現下老子落的這般下場全是你這騷貨弄的。今天你這裡有個硬點子在,老子暫時吃不了你。可他還能護你一世周全嗎?等到老子好了腿腳,夜深人靜的摸到你的閨房。到時候三下兩下成了好事,讓你欲仙欲死,哭着喊老子好哥哥!
霍天豹陰毒的想着,突然覺得背後一涼,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教人不自在。今天可真他孃的奇怪!也顧不得挑釁叫囂,霍天豹連忙催促着二人帶着他趕緊離開這家飯館。
見那夥人走光了,雲揚鬆了口氣。好容易是走了!
雲揚把八兩扶到一旁的桌椅上坐好,然後蹲了下去。只見八兩的袍服上還印着一個大大的腳印。雲揚關切道:“八兩,那一腳可曾傷到了?”
八兩有些臉紅。原本是想逞威風,卻一下子被人踹了個大馬趴。實在是丟臉啊!
八兩按了按被踢中出,依舊疼痛。然後強撐道:雲揚,我是沒什麼事啊。那王八一腳踹過來軟綿無力的,怎麼傷的了人!就是冷不防的給我來了一下子,有些岔氣了。旁的也沒有什麼了。”
雲揚看八兩一副嘴硬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廝還要逞強!回去我給你上些藥酒吧。”
雲揚和八兩正在說話,那老闆娘和賬房先生卻是走了過來。
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道了個萬福:“今日多謝二位差官搭救,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雲揚站起身來,只嗅到一股清香迎面而來。再近距離看了看那女子嬌俏的面龐,果真是國色天香,我見猶憐!一時間竟有些呆了。等雲揚發覺自己失了神,趕緊衝女子抱拳行禮:“店家客氣了,維護治安乃是我輩使命。職責所在而已,談不上謝與不謝。”
女子搖了搖頭:“差官這話不對,對於您是職責,對於小女子卻是事關清白,天大的干係。小女子不知道別的,只知道做人要不記得受到的恩德,是要被天收的。您說我怎能不謝?”
然後女子看了看八兩,對雲揚說到:“這位差官也因爲我受了傷。我這裡有些頗有效用的藥酒,趕緊爲他擦了吧。。”
雲揚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女子接着說道:“剛纔的光景我也看見了,差官不是個愛錢的人。已然是晌午時分了,小女子無以爲報。想請您在小店吃一頓便飯,還請差官務必賞臉。”
那女子神色懇切,所說的又合情合理。言語中隱隱透着些不容置疑的味道。雲揚一時間不能拒絕,便答應了。
到了午飯時分,店家爲雲揚他們端上了一大桌子的菜作爲犒勞和感謝。上桌的菜色不甚豪華卻勝在豐富和實在。燉雞湯上油嘟嘟的蓋着一層油脂,湯裡雞腿是又大又滑。紅燒獅子頭足足拳頭般大小,咬一大口能噎住你許久。紅燒肉看似油光光的,但吃上去口感清爽,讓人大呼過癮。一道炒蛋最見廚子的手藝。黃澄澄的蛋花又鬆又軟,嚼起來無比香滑。左手邊的熗肉片,邊上的醬肘子......
一碗碗,一道道。連着前菜和後續的湯品糕點,足足八碗十碟!這頓飯是相當的豐盛了。足以見得店家的心意了。
老闆娘是女流,不能上桌。於是便請了年紀稍大的賬房先生坐席陪客。老賬房世故圓滑,善於迎合。桌上頻頻爲雲揚二人敬酒夾菜。不斷的勾出話題閒聊,很快席間便是一片融洽。
好酒好菜在前,八兩是吃的很爽啊。可雲揚卻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這幫痞子再來怎麼辦?日後要是來天天搗亂的,這家飯館又怎麼生計呢?不知不覺眉頭一皺。
賬房見雲揚眉頭一皺,連忙擱下酒杯和筷子,告罪道:“莫不是酒菜不和差官心意?我立刻把廚子叫來。”說着朝後面叫到:“廚子呢?快過來!”
雲揚趕緊按住賬房招呼的手,解釋道:“不不,老叔誤會了。酒菜很好,我們也很喜歡吃。”然後捅了捅正在埋頭吃肉的八兩。
八兩正吃得興起,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吃得連腮幫子上都是油。見雲揚問道,一邊吐出塊肉骨頭,一邊含糊道:“好吃!真香。”說完又忙不迭的往嘴裡塞了幾塊肉。
雲揚看向老賬房:“老叔看到了吧?”
老賬房一張老臉笑開了花:“那剛纔差官您皺着眉是......”
雲揚嘆了口氣:“我是擔心那個霍天豹賊心不死啊,日後如若再來鬧事,我怕你們防不勝防啊!”
老賬房眼角閃過一絲笑意,隨後又故作驚慌道:“那,那可如何是好啊!差官可要搭救我們啊。”
雲揚拍了拍老賬房的手,安慰道:“老叔且放心,我回去就和上峰說說。看看能不能好好管管這件事。再不濟我和八兩今後多加巡視就是了。只是你等也要小心啊。”
雲揚真情實意,老賬房聽完後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
一桌飯終於是吃完了。雲揚在腰間摸索了一番,又在八兩耳畔低語一番。最後朝着店家抱拳道:“多謝款待,沒什麼事的話我等這便走了。霍天豹的事情我們會留意的。”然後拉着抱着圓滾滾肚子的八兩走出了店家。
老闆娘和老賬房出來送別。等送走了雲揚,老闆娘便關了店門。
裡面的夥計也一個個的走了出來,身上的氣息全都變了。哪裡還看得出先前那般唯唯諾諾的樣子?老闆娘站在門前,抱着手臂不說話。
賬房先生斜靠着桌子,歪坐在板凳上剝着指甲。
過了許久那女子才說話:“看清楚了麼?”
賬房看了老闆娘一眼:“嗯,那幾人身上的火藥味很濃,指甲裡還沾了些火藥粉末。又是漕幫轉運的。應該不會錯。”
“那你打算怎麼辦?”女子問道。
賬房眼珠子一轉:“聖女打算怎麼辦?”
聖女冷冷一笑:“一個不留!”
“好,那便一個不留。只是到時候王爺那邊......”賬房有些猶疑道。
“王爺那裡自有我去說,敢惹我紅月教。定教你生不如死!”女子眼神裡一片狠辣,哪還有先前的柔弱。
賬房點了點頭:“那就今夜動手,屆時江邊升起大霧,剛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