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和八兩這回是真的體會到巡街的痛苦了。光是來回的路程就是六十里。到了地方還要仔細小心的巡邏市集。看見可疑的要上前去盤問,看見佔道亂放的要去管教......
總之,累啊!
說得好,萬事開頭難。剛開始總會有些不適應。可話又說回來了,你不適應又能怎麼樣?那個鬍子老是板着個臉,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和他說話也是白費勁,人壓根不搭茬。
那要不去找找王天金試着換個班?
別逗了,就王天金那個暴脾氣,不等你說完就能大嘴巴子扇死你。邊扇還要邊罵:“你媽了個巴子的小兔崽子,纔來幾天就指手畫腳的。跟我面前咋咋呼呼的,要不你來做這個班頭?”
算了,活着不好嗎?瞎了心眼兒了去王天金那裡找不自在?
前是狼後是虎的,慢慢熬吧。
一天一天的,這倆小子竟也慢慢適應了。巡街累啊,可咱回去早啊。早些回去洗個澡,吃了飯,摟着被子矇頭大睡。第二天起來又是個好漢!路途遠呀,沒事!沿途風景不差,權當是去踏青郊遊了。腳底板累啊,也不打緊。鞋墊子厚些,夜裡再拿熱水泡泡腳。萬難皆除!
一個半月下來了。雲揚就覺得自己的腳力比原來強不少。剛開始上路,三十里的路途要歇個兩趟。現如今完全能夠跟上鬍子的步伐了。原先,三十里的路要走上兩個多時辰。 卯時( 5:00-6:59)開拔,要到巳時(9:00-10:59)方纔到達。一通街道巡下來,要到酉時(17:00-18:59)纔到的了家。現如今三十里只要一個多時辰便可。一樣是卯時( 5:00-6:59)開拔,辰時(7:00-8:59)就到了寧家集子。兩個時辰巡街,午時(11:00-12:59)就可以往回走了。這樣一下來,未時(13:00-14:59)就到家了。
在城外當差的巡校是沒有固定的巡邏時間的。不會要求你一定得在什麼地方釘到什麼時候。這是因爲路途比較遙遠,路上又指不定會出什麼特殊事情。再加上抽到去城外的破籤本來就是夠倒黴的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制定確切的時間。於是乎便演變爲,只要你到了地方,結結實實的巡完幾個時辰。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你要是腿腳快點的,巡完早些回去也是可以的。
當然了,這只是針對到城外巡邏的巡校。城內的巡校是有具體的時間的,爲什麼呢?他們所要巡邏的市集就在眼前。放個屁的功夫也就到了。所以時間卡的特別死。
雲揚一開始酉時纔到家。家裡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差點就要發動家奴去找。後來雲揚的回家時間漸漸從申時,變爲現在的未時。
值得一提的是,一個半月接觸下來後,那個鬍子現在總算是肯吭聲了。之前八兩可沒少埋汰他是什麼“土匪”,“木頭”。
鬍子,真名叫胡憲青。乃是涼州人士,來燕都做巡校已然一年多了。這就是雲揚現在知道的所有信息。旁的,胡憲青是一點也不肯多說。
一日,雲揚和八兩在路邊歇息。不知怎麼的,雲揚腦子裡想起了當時王天金拿着鐵尺揮舞的模樣。當下有些手癢。便拿出腰間的鐵尺比劃起來。可光是腦子裡記得是沒有用的,有的招式不知道的,就是使不出來。
雲揚叫來八兩,可八兩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可既然少爺發話了,硬着頭皮也要上啊。八兩不禁感嘆道:那日光看見王頭兒耍的威風了,可輪到自己,怎麼看怎麼想個耍猴戲的。
雲揚看着八兩的演示,總是覺得彆扭。可他自己也說不出是哪裡有問題。對了,什麼時候和大哥說說,讓姜山來一趟教教自己。正想着呢,身後的胡憲青走了過來。
“你們這是耍的什麼?”
雲揚一扭頭,就看見胡憲青站在不遠處。抱着臂,看着八兩。
奇了怪了,以往這個“木頭人”是問一句,蹦一個字。就這,還是開了天恩。今天能夠主動問詢,實在讓人榮幸之至啊!
雲揚趕緊回到:“師傅,早先看見王頭兒拿着鐵尺舞過一套刀法。一時手癢,想試試。”
說着,八兩那邊也停了下來。想看看胡憲青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胡憲青走到雲揚身旁,大手一伸。雲揚立刻便把手裡拎着的鐵尺遞了過去。
胡憲青的手牢牢攥着尺把子,說道:“你們可知道王頭兒耍的那叫什麼?”
雲揚搖了搖頭:“只知道是套厲害的刀法,名字就不知道了。”
胡憲青眉毛一揚:“厲害刀法?和我家的龍......”
像是說漏了嘴,胡憲青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然後話鋒一轉:“我告訴你們,王頭兒的那套刀法乃是叫做‘五虎斷魂刀’”。
“五虎斷魂刀!”雲揚和八兩聽到後齊齊叫出了聲。
“這刀法聽着就霸道!”八兩興奮的叫道。
胡憲青一身冷哼:“什麼厲害刀法,江湖裡不入門的刀法罷了。交點銀錢,小武館裡都能學得到。那些走街串巷的藝人,八成都會耍。”
聽胡憲青這般說來,雲揚想起了自己剛來燕都的模樣。當時賣藝的人裡面有個耍刀的,舞起來的招式套路,和王頭兒倒是蠻像的!記得那時候姜山還頗爲不屑呢。
八兩是不怎麼喜歡胡憲青的。聽他說的這麼狂,偷偷說他吹牛。
可胡憲青偏偏耳朵尖,他把臉一側:“你是在懷疑我?”
八兩連連擺手道:“喲,師傅。您這話說的。我們對刀法也不懂,還不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啊。”
雲揚連忙拉住八兩:“八兩,說什麼呢,還不快點和師傅道歉!”
八兩聽了雲揚的話,有些不情願的拱拱手:“師傅,您大人有大量。我剛纔是胡說八道,您別在意啊。”
胡憲青沒有生氣,一隻手撫着尺身:“不要說了,不管怎麼樣,你們也叫了我一個多月的師傅了。我不教你們些什麼也說不過去。你們不是想學嗎?好,今天我就教你們這套‘五虎斷魂刀’。不知道你們肯還是不肯。”
雲揚是肯的,八兩是不肯的。可是雲揚是少爺,所以八兩不得不肯。
胡憲青拉開了些距離,然後緩緩地舉起手裡的鐵尺:“看好了!”
就在這時,八兩突然叫停。雲揚和胡憲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這小子又要搗什麼鬼。
八兩嘿嘿一笑:“師傅,你這既然是刀法,爲什麼不用您那把刀演示呢?”
被他這一問,雲揚也有些好奇了。是啊,師傅是有刀的,那爲什麼不拿自己的刀來演示呢?
胡憲青淡淡道:“用我的刀耍那種垃圾刀法,那是對它的侮辱。”
呃...好吧,還是你最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