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走了,那些侍衛也走了許多。驛館一下子變得冷清了起來。這個驛館本來就是備作欽差行轅的。現在雲揚他們繼續住在這裡倒也沒有人置喙。
而云揚呢,每天躺在牀上,無所事事。享受着蘇槐對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從端茶送飯到洗臉洗腳。自己也就是上個廁所能稍微自由些。其他時候無不處於蘇槐的“監視”中。
不過,雖然對感情有些木訥,但云揚還是能感覺出蘇槐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雖然和以前一樣的漂亮,溫婉。但現在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裡好像多了什麼東西。到底是多了點什麼,雲揚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
除了蘇槐,姜山和其他留守的侍衛也經常來找雲揚聊天說話。他們眼界廣,見識多。腦子裡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個故事。有市井流傳的野聞雜記,也有稀奇古怪的的神鬼傳說。
當然了,粗獷的侍衛大哥們還會時不時的冒出來幾個葷段子。比如八大胡同的哪個姐兒最俏,燕雲樓的哪個花魁娘子的價最高。聽得雲揚這個未經情愛的初哥兒面紅耳赤。當然了,侍衛大哥們也不是隨便開黃腔的嘛。必須得是蘇姑娘不在的時候才能說說這些少兒不宜的小故事。不然要是讓蘇姑娘知道了,可是一陣罵!連黃大人都招架不住的蘇姑娘,你我小小侍衛就甭招惹了,洗洗睡吧。
但要說最正經,最靠譜的,還得說咱們老薑。姜山沒侍衛們那麼多花花腸子。關於這個情愛方面也就沒有這麼多的經驗。他和雲揚整個一對二五眼。
姜山沒事就給他講自己早年間習武,闖蕩江湖的故事。姜山家裡頭原是鏢師世家,威名赫赫的鎮泰鏢局就是他家的產業。鎮泰鏢局在平洲乃是響噹噹的字號。姜家以武傳家,家傳的泰山刀訣乃是名震江湖的刀法,向來是嫡系傳承。
姜山十歲習武,在他老爹,也就是江湖人稱“金刀天王”的姜臣鬆,姜老爺子手底下開始學習家傳刀法。可謂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起先從竹刀開練,練完再練木刀,在接下來是鐵刀,鋼刀,最後是家傳的金刀。等這些練到金刀後,又再從鋼刀練回竹刀。如此乃是一個循環往復的過程。
等到姜山刀法小成後便開始走鏢,走南闖北,也見識過不少地方的特色刀法。路上也碰到不少賊寇,姜山就通過和賊寇的搏殺來磨礪自己的刀法。漸漸地他的刀法變得圓轉如意,自在隨心。
有一年,匈奴南下,邊關戰事吃緊,緊急徵召青壯參軍禦敵。姜山參軍入伍,憑藉一身刀法,在戰場上斬殺敵人無數。獲得北地都督狄平的欣賞,舉薦他到禁軍當差。而後又不斷拔擢,最後到了御林軍裡面做了個統領。
聽着姜山的故事,雲揚多多少少有些熱血涌動。是啊,雲揚再怎麼說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聽到這麼精彩的故事怎麼能不受觸動?當即流露出對於武藝和軍旅生涯的嚮往。
姜山拍拍胸脯,表示雲揚要是有興趣,自己一定傾囊相授。雲揚當場便是答應了下來。
雲揚養傷期間,雖不能下牀行走。但好在有姜山,蘇槐以及一衆侍衛相伴,倒也沒有那麼無聊。和天生勞碌命的黃承一比啊,當真是浮生偷閒啊。
再來說說黃承這邊。黃承來的時候走的是大路,走了足足五天才到。這一回他爲了趕時間,特意選 了路程較近,但路途顛簸的小路。一路上馬不停蹄,除了每晚必要的休息,其餘時間都在趕路。終於在三天左右的時間趕到了青州城外。
來不及派斥候通知城內官員接駕,黃承一衆人馬就直接開進了青州城門。在門口當差的軍士剛要上前攔截,但一看到頭前十幾騎都是着着欽差衛隊服色,便一下子讓開了道。開什麼玩笑,大白天的敢擋欽差的駕,怕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等到黃承一行人已經到了州牧府,青州的官員才接到城門的報告。這才知道走了半個月之久的欽差大人又回來了。紛紛整理冠服,來到州牧府衙參拜。
州牧府大門緊閉,官員們就站在門前等候傳見。站在最前面的依舊是商馥和王庸。這一回青州官員倒是沒有失了體統,安安靜靜的等待着。
商馥閉目沉思,這次急着讓黃承回來,他也是有份參與的。實在是因爲這次的事情不大好弄,自己這個州牧和王庸這個副使都不一定能彈壓下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把黃承叫回來的。
商馥慢慢睜開了眼,看着旁邊的王庸。心裡面一陣感慨:黃承不好對付,這個副使王庸,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啊。
自己在朝廷有一些同年,對於朝廷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知道點的。這個王公外號乃是“瓦刀相公”。意指他無能,只會和稀泥。但從黃承走後,王庸對於政務的運行和主持上來看,此人絕對是個能吏啊。而且他對待抗命不遵的地方豪強也是殺伐果斷,絕不手軟。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僅僅是個和事佬,窩囊廢呢?看來此公,哦,應該是二皇子。都藏得很深啊。
府門大開,秦同站在面前,朗聲道:“欽差剛剛回府,十分疲累。着衆官暫先歸去,所有事物待到明日早議。”
衆官聽到句話,紛紛轉身回到自己的署衙。秦同走到商馥身旁,朝着商馥,王庸行禮,恭敬道:“商州牧,王副使。欽差大人有請。”
王庸笑眯眯地看着秦同:“如此,便有勞秦大人引路了。”商馥點點頭,沒有說話。
秦同頭前引路,帶着二人進了府門。客廳裡,剛剛回來黃承來不及沐浴一番,只是換了身白色士子服便出來見客了。待到商馥,王庸進來後,他便熱情的招呼他二人坐下。又吩咐下人上茶。
等到三人坐定,黃承纔開口道:“本官在固陽處理案件,到底是何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這麼急匆匆地叫我回來?青州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兩個做不了主的嗎?”
商馥看看一旁的王庸,只見王庸老神地坐着,沒有要說話的樣子。於是還是決定自己說。他朝黃承拱了拱手:“齊雲吶,此番之事,還當真只有你這個手握尚方寶劍,王命旗牌的天子特使才能辦得了。”
“哦,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啊?”黃承奇道。
商馥咬了咬牙,緩緩說道:“隴州衛譁變了。”
“什麼!”黃承吃驚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