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
海大富身體連連倒退,腳步在虛空踏出道道漣漪,目光可怕的望着海傳雄,海大富聲音陰厲道:“是誰敢殺我兒?”
“是蕭府的蕭何。海域遭到了異族的攻擊,我帶着海東少爺逃了出來,沒想到海東少爺卻遇到了蕭何。我本想拿下蕭何問罪,但卻被蕭家長老會的蕭天風所阻攔!”
海傳雄每說一句,海大富的臉色便陰沉一分。
“好!好!好!好一個蕭何,好一個蕭家!此事,海家與你們不死不休!”海大富望着蕭天遠,眼裡燃燒起熊熊怒火。若不是僅存的理智控制着他,只怕他已經向蕭天遠出手了。
蕭天遠看着海大富這幅模樣,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裝出一副同情的模樣,道:“海城主,你長子新喪,這我可以理解。但現在你不能僅憑海傳雄的一面之詞,就把一切罪名都安到我蕭家頭上吧?”
“蕭天遠,不必多說,那蕭何的命,我海大富要定了!傳雄,召集海家長老會,隨我趕去蕭府!”海大富說完,身體決然衝入吉安城中。
海傳雄神色玩味的看了半空中一些家族的修者,然後也飛回了吉安城。
葉古看着海大富離開的背影,眉頭緊鎖,對蕭天遠道:“天遠,海東如果真的是蕭何殺的,你準備怎麼辦?”
“殺就殺了唄,還能怎麼辦?”蕭天遠隨意地說道,似乎海東的死在他看來理所當然。
“可是,如果到時候海家和蕭家因爲此事鬧起來,對整個吉安城都是場災難。人族在東荒深處的勢力太弱小了,經不起內耗了!”葉古話裡隱約透露出某種警告的意味,但蕭天遠哪裡是會受人威脅的人,眉毛一挑,蕭天遠道:“他海家若要開戰,我蕭家奉陪就是!至於蕭何,他可是刀霸天的閉門弟子。現在東荒邊陲,天刀城的兒郎正在和十萬異族大軍搏殺!要我交出蕭何,萬萬做不到!”
蕭天遠說完,憤然進了吉安城。葉古見此嘆息一聲,然後跟了下去。
吉安城。
剛經歷了一場異族攻擊的吉安城此時到處是廢墟,鮮血和屍體隨處可見。
而在幾處大家族的府邸中,此時卻響起道道焦躁的聲音。
“趕快通知我趙家長老會,趕去蕭府。”
“家族五階以上的修者到我這裡集合,稍後跟着家主趕往蕭府。”
“三代子弟留守家族,二代子弟跟我走。”
一道道流光劃破虛空,從四面八方向蕭府趕來,不多時已有近五十名修爲在五階左右的修者聚集在蕭家門外。
五十名不低於五階修者,這幾乎已經是出動了吉安城大半的高手。
一陣磅礴的氣勢浩浩蕩蕩,神威如獄,朝着蕭府悍然壓來。
“是海家的人。”
“海大富親自帶領長老會來問罪,這次蕭府麻煩大了。”
“聽說葉古也要過來,珍寶閣很久沒有這樣的動作了。”
私語聲在人羣中響起,一些大家族的修者望向蕭家的目光中,隱隱透露出幾分貪婪來。
海家家主海大富,七階中期修爲,海巫和一名太上長老,都是六階修爲。其餘的十多位長老則是五階修爲,這樣強大的陣容,甚至將周圍那些家族聚在一起的氣勢都比了下去。
海大富走在隊伍最前,臉色陰沉地可怕。
“蕭靖,快交出那殺我兒的惡徒蕭何!”海大富站在蕭府門口,大喝了一聲。
蕭靖就是蕭家的現任家主。
“交出蕭何!”海大富身後的海家修者同時一聲長喝,聲震九霄。一道道水藍色的光芒從他們身上倒卷而起,彼此交融,在半空中匯聚成一片藍色的水潮。
蕭府大門緊閉,似乎裡面的人對外面的情況毫無所覺。
而此時,蕭府大廳中,蕭何正和蕭靖說着些什麼,蕭天風一干人等則默默站在一旁聽着。
蕭靖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面貌和藹,神態端詳,但那雙看似和善的眼睛中卻不時閃過一絲商賈特有的狡黠。
“你是說,是這海東先對你出手的?”蕭靖語氣平緩的問道,似乎沒有聽到從蕭府外傳來的喝聲。
蕭何點了點頭,而後道:“殺海東,是因海家有些事情做得太過分!”
“哦?”蕭靖聽到蕭何如此說,頓時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此話怎講?”
蕭何眼睛在大廳中衆人身上掃過,蕭靖會意,吩咐他們離開了大廳,只留下了蕭天遠和蕭天風。
見衆人離開,蕭何方纔道:“我從炎祖那兒承傳到一門奇功,可以窺探他人靈魂。海東對我出手時,我在他的靈魂中看到了一些東西。”蕭何說着頓了頓,看到三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便繼續說道:“海家暗中聯絡李、王、孫、穆四家,集結大量財力,準備壟斷吉安城和外界的商路,擠垮蕭家。這一次異族攻城,就是海家放出的消息,想拿我當藉口來打擊蕭家。”
蕭何剛說完,蕭天遠頓時出聲罵道:“好他個海大富,竟然勾結異族,海東死了也是活該!”
“可是這件事單憑蕭何的一面之詞,如何能讓那些家族信服?而且海大富身爲吉安城城主,似乎沒必要爲了擠垮我蕭家而和異族勾結吧?”蕭天風脾氣不似蕭天遠那般火爆,想的自然要多一些。
“如果我沒猜錯,此事應該是和你知道兩件聖寶的消息有關係吧?”蕭靖突然說了一句,臉上神色高深莫測。
蕭何笑了笑,道:“正是如此,吉安城遠在東荒深處腹地,勢單力薄。在海東的記憶中,海大富是和異族立下協定,只要把我抓住交給異族,到時候異族就會開闢一條通道,讓海家舉家遷移到外圍人族聚集之地。”
“他瑪的,我說這海大富怎麼不讓我殺那蛟龍,原來是他的託。現在好了,蛟龍被我殺了,他海大富就別妄想異族給他開闢什麼狗屁通道了,哼哼。”蕭天遠一陣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去和那海大富對質,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蕭天風說完就要起身卻被蕭靖示意停了下來。
“天遠、天風,你們先去外面穩住局面,我還有些話要和蕭何說。”
蕭靖說完,蕭天遠和蕭天風也離開了大廳。
“不知蕭前輩有何吩咐?”蕭何看着蕭靖,語氣迷惑的問道。
蕭靖和善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端過一邊桌子上的茶杯,伸出一根手指探到茶水中。
翠碧的茶水盪開水紋,幾根茶葉在茶水中浮動。
蕭何不解的看着這一幕,正要發問,但下一刻,那茶杯中的茶葉緩緩舒展開來,一股生命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
蕭何震驚地看着那茶葉吐出嫩綠的芽葉,鑽出水面,口中失神地驚呼道:“這不可能!”
茶葉本是死物,現在蕭靖只是簡單一指,竟然讓那茶葉起死回生。這一手看似平凡,其實卻蘊含着一種堪比造物的神奇手段。
生死在天,縱使神通玄奇,修爲空絕,但古往今來,無論異族還是人族,都要受那天道法則所控制,無法擺脫輪迴的桎梏。
起死回生,那隻能是傳說!
“你不必驚奇,這只是小手段而已。”蕭靖說完,收回了手指,頓時那茶杯中的茶葉變回了枯褐的模樣,籠罩在其上的生命氣息也消失無蹤。
“前輩謙虛了。”蕭何發自內心的說道,而後問道:“不知前輩讓我看這等造化手段,有何深意?”
蕭靖將杯中茶水一口喝乾,正要說話,突然眼前的天空一暗。
蕭府外,海家諸位修者站成某種玄奧的陣勢,元力外放,頓時間半空中那片水潮翻涌不息。
“既然你蕭家如此不識擡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海大富大喝一聲,七階修爲毫無保留的施展,打出一道道可怕的波動擊上天空。
“咔嚓”
一聲恐怖的震響從天空傳出,而後那天空猛地裂開一道百丈長的口子,洶涌的天水從中傾瀉而下。
“這海大富修爲太恐怖了,竟然可以引來真正的天河之水。”蕭府之外,不少強者隱在暗中觀望,有人驚呼。
“是啊,傳說天河之水奇重無比,一滴就有百斤,這麼多天河之水落下來,七階修者也不一定能擋得住吧?”在人族,度過初九天劫的五階修士已算強者,六階更是稀少,至於七階,尋常的一流勢力也不見得會有,如今海大富一招天河墜地,竟可蓋壓七階,可見其實力之強。
“水淹蕭府,這海大富真的是動了殺心啊!”
萬頃天河之水從九天砸落,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整個吉安城此刻都彷彿在驚懼地震顫着,但天河下方的蕭府,卻依舊毫無聲息。
疑是銀河落九天!
蕭府大廳中,望着那遮住了天光的天河,蕭靖淡淡一笑,似乎沒把那天河看在眼裡,道:“天遠和你說過沒有,關於我綠祖承傳的殺伐之道:陣道的事情?”
萬頃天河水砸落,驚起滿城驚歎。吉安城動,蕭府將傾,但蕭靖卻不動聲色,依舊和蕭何輕聲細語地聊着。這份氣度,這份胸懷,由不得蕭何不心生讚歎。
此時的蕭靖,儼然千年世家之主!
“這個倒不曾說。”蕭何壓下激盪的情緒,心態也慢慢變得平和。
“陣道,乃是天地之道!昔日先祖從自然之綠中感悟到天地生滅無常相、無定勢,變化詭異,卻又蘊含大道,於是潛心研究。耗時千載,終於創出“陣道”這一奇詭之道。”
“欲要修煉陣道,必須有一顆能包容天地的心,然後才能看破這天地間的“勢”。身融山川河流,心納日月星辰。修煉到半聖境界,便可將靈魂寄託虛空,達到永恆不滅,堪比聖尊。若是能立地成聖,便可以掌控世界之“勢”,一人身死,江山爲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