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發,蕭何大徹大悟,忘卻一切思緒,找回先天本我。
不知從哪來的力量,他伸手打開桲盒,向內一看。
“咚咚……咚咚……”
竟是一顆鮮活的七彩玲瓏心,散發着無窮的勃勃生機。
“呵,原來是這麼個玩意兒…”
蕭何淡然一笑,正要擡頭再看最後一眼這方天地,卻聽體內‘噗噗’一陣怪響,卻是自己的心臟不堪重負,終於崩碎開來。
蕭何眉頭一簇,眸光又重新聚焦在七彩玲瓏心上;此時此刻,他的思緒中,突然涌出一個可怕的念想:‘將這顆聖心…吞下去!!’
“咔嚓…”
頭頂上方的殘破族紋,終於不堪重負,開始崩塌;顯然,一切即將結束。
“呵,呵呵,也罷,既然是死前最後一念,那就成全了吧…”
說着,他竟然鬼使神差般,將那顆拳頭大小的聖心,吞了下去!
“轟!”
腦中傳來崩塌的驟響,體表血脈也在崩碎;骨骼炸裂,一切都將毀滅;然而面對這一切,蕭何的意念卻出奇的平靜,似乎剛纔的大徹大悟,讓他的靈魂得到無可想象的昇華。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蕭何的肉身在破碎,靈識逐漸消散,僅僅一息不到,他的思緒開始模糊,即將隕落。
“轟隆隆…”
突然間,聖墓震顫,這不知隔了多少個次元的小世界,突然洞開一扇祥和滿溢的衆妙之門!
“那是…那是什麼……”
朽樹周圍的王者們目瞪口呆看着半空,他們不知所措,兩眼發直。
“難道……難道有聖尊出手了!”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他們的想象,只見樹屋平臺上,原本身體崩碎的蕭何突然飄起,橫移遁入空門,不知所蹤。
“轟!”
又是一道衆妙之門大開,這次卻殺機森然,猶如地獄之門。
可怕的殺機猶如實質,摧枯拉朽,橫掃另一扇祥和之門,瞬息將其崩碎,不復存在。
緊接着,地獄之門緩緩合攏,也跟着不知去向。聖墓再次回覆常態。
“剛…剛纔……”
很多妖王愣在當場,甚至有人族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花眼了。
“我…我感受到了一股聖意…”
紫猿王有些恍惚,他頭頂神鐵棒,喃喃說到。
“不…是兩股聖意!”
蛟龍王第一個鎮壓心中驚異,說出了不同的見解。
“不錯,的確是兩股聖意。一股救走了那人族小子,一股出手阻攔…”鷹羽王一雙眸子閃爍出深邃的精光,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那聖尊爲何…,不知結果怎麼樣…”金獅王欲言又止,隨後驀然回首,三隻兇光畢露的血眸,突然轉移向周邊退走的諸多人族:“爾等,受死吧!”
“殺!”
***
不久後,異族聖墓出世的消息傳遍整個東荒大域;據說這一役,人族四大勢力老祖齊出,各自攜帶一件堪比聖兵級瑰寶,收取豐碩成果,最終成功突圍。
相比而言,荒獸一脈雖獸多勢衆,但收穫一般,卻死傷不少,妖將被屠百餘,就連妖王都隕落了七八個;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損失。
此役後,東荒極南大亂,人族順勢崛起,擴張了一部分地盤。一些隱忍的勢力突然趁時亮出底牌,一躍成爲新領地的霸主!
一時間,人族強者輩出,着實令準備回擊的荒獸一脈投鼠忌器,不敢大舉來攻。
就這樣,戰局一觸即發,卻又互相剋制,竟然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平衡狀態……
不管局勢如何,此刻的蕭何,在一片荒蕪的大地上昏迷了七八天後,終於悠然轉醒。
“唔…這是哪?”
甩了甩髮昏的腦袋,他站起身來,茫然的望向四野。
“地獄麼?不像啊…”
疑惑的掃視一圈後,將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他左瞅右看,最終確定肉身完好無損,並未缺胳膊斷腿。
“似乎……做了一場噩夢?”
伸手撓了撓頭,蕭何喃呢一陣,遂靜氣凝神,閉目內視體內。
“嗯?”
眉頭一揚,他探知到體內真氣磅礴,周身大穴已激活三分之二,實力明顯穩固在三階中期。最驚人的是,他那早已崩碎的心臟部位,竟有一顆七彩玲瓏心!正強有力的跳動着。
這下可真是令他又驚又喜,意外之極。
“咚咚…咚咚……”
七彩聖心緩緩跳動着,它的每一次膨脹,蕭何都能感覺到,有一縷微弱的氣力在融入體魄。似乎是聖心正在改造他的肌體,使之越發強橫。
“咦?不對,聖心的力量被壓制了很多。”
驚喜過後,蕭何很快恢復了理智;他開始思考、捋順一些問題。
“在得到聖心的時刻,我隱約記得自己已經爆體而亡;如今血肉無損,完好復活,可原本的心臟卻被移植替換成了聖心,這一切……是誰做的?爲什麼?又隱藏了什麼?”
左思右想,蕭何始終猜不出個所以然。
“救我之修,難道有什麼企圖?可聖心已是那墓中最珍貴之物,爲什麼要移植給我呢?”蕭何擡頭望了望掛滿天穹的龍鱗捲雲,分而不散,風吹不亂,就像那層層迷霧,掩蓋了撲朔離迷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大氣,久久不語。
不可否認,蕭何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每每都想要洞悉事實的真相;不過他也不是一根筋的死心眼,懂得什麼叫變通,什麼叫暫且押後再議。
“哎…”
嘆了口氣,重整一團亂麻的思緒,將念頭轉移到了隨身的儲物袋內。
“紫金靈芝還在,悟道古茶樹也在……”
仔細檢查一遍,除了所有防禦性異寶全廢以外,其餘所得絲毫無缺,皆在原位。
“看來救我之修,並沒有順手牽羊,奇怪,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呢?”真相越發的離奇古怪,蕭何思索良久,最終復嘆一聲,不再去想。
收拾收拾物品;一轉身,大步向着夕陽跌落的方向走去。
落日餘暉,血紅的霞雲透發着深邃的淒涼;冷風習習,枯枝爛葉飄飄搖搖,無地而終。
二十里外。
一段堅石鑄造的城牆,橫亙視野,深青色的表面上除了歲月留下的斑駁之外,還有諸多修補過的痕跡。
若是仔細查看的話,甚至能夠發現每一塊堅石上,都或多或少留下有一些劃痕與血跡,似乎是經歷過無數場大戰,歷史悠久。
城外有河,寬九丈,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挖鑿痕跡。像是被人一鼓作氣,強行開闢而出!環城流動,滾滾不絕。
“嘶…”
蕭何倒吸一口冷氣,如此浩大的工程,絕非尋常修士可爲,看來城中定有不世高人,鎮壓一方。
沿着寬闊的護城河邊緣行走片刻,遠遠看到一處直通城門的吊橋,蕭何心中一動,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吊橋很寬,足夠九馬並行。橋身厚重,似是用玄鐵所鑄,踏在其上都能透過鞋底,感受一絲淡淡的寒意。
兩側有一排身着戰國時期兵甲、手握鬼頭大刀的精銳士兵。他們昂首挺胸,軍姿嚴整,各個精氣神十足,眸光如電,氣沉若水,一看就是百戰精銳。
蕭何愣愣的站在橋頭,有點傻眼。往日裡總在電視電影中見到這等畫面,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親臨現場。
“呼……”
長吐一口濁氣,他定了定心神,緩步向前走去。這些時日經歷的太多,心裡承受能力早已大增,會說話的妖怪都見過了,一座古城,自然不會讓他大驚失色。雖然這座古城,映射了整個世界的文明與形象。
此刻,時至傍晚,橋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衣着華貴的商賈,也有文質彬彬、書生打扮的青年;但絕大多數,都是手持鋤鎬農具的莊稼漢。他們正快步進城,趕着與妻兒老小團聚。
蕭何身着一襲樸素僧裝,有些破舊,土裡土氣,可這已是他僅有的衣物,爲聖墓中坐化老和尚所留。他穿上有些寬大,並不合身,卻也沒辦法,只能先湊合着。
緩步走過吊橋,穿過氣派雄偉的城門樓,來到城內。
青石鋪就的大街上,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恍然;入目盡是竹樓木闕、青磚灰瓦,一派古色古香的戰國時期建築風格。
“哎~香噴噴的肉包子嘞~一錢一個,薄皮大餡嘞…”
“炊餅……賣炊餅……一錢一個……”
耳邊傳來各種叫賣之聲,恍惚間,蕭何真以爲自己穿越回了春秋戰國時期。
“喂,這位小兄弟,老朽觀你印堂發黑,最近恐有血光之災啊…”突然,蕭何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沙啞聲。
“嗯?”
蕭何刀眉一揚,隨即莞爾一笑道:“老人家,你在我身後,如何能看到在下印堂之色?”
說着,他轉過身來,卻見三丈之外有一耄耋老者;身穿白衣大褂、發須潔白,手中持有一杆白布幡杖;上書兩個大字:“占卜”
這一幅江湖術士的賣相,着實令蕭何忍俊不禁,笑意不止。
“年輕人,老朽師從茅山,拜得應化天尊門下;這區區透體觀印、掐指衍氣之道,你一凡俗小民,怎曉其妙?”那老者淡淡的看了蕭何一眼,伸手拂了把尺長鬍須,輕聲慢語的模樣倒是頗有一番世外高人的味道。
蕭何微微一愣,心想茅山倒是聽過,可那應化天尊……有這麼一號神仙麼?
微微搖了搖頭,輕笑着轉身離去,他覺的這老者多半是江湖騙子之類的存在,不想與其有過多的糾纏。
“呵呵…”
那老者淺淺一笑,也不生氣,自顧自的朗聲道:“古帝星,庚午年、已卯月、丁丑日、庚辰時,豫州商丘之地誕有一子,名喚蕭何!是也不是?”
正在跨步的蕭何猛然一愣,隨即心神大震,豁然轉身!
“你怎麼知道?”
那老者對他的質問不予理會,接着又道:“蕭何,你命有九劫,乃本命星衝煞所致。不過,有人不想你死,替你逆天改了命!”
“只是那人道行不夠,替你擋了幾次後,終究是有心無力。三日後,你那本命星再次衝煞;這一次,你必死無疑!”
“什麼?”
蕭何頭皮一麻,二話不說立刻疾走兩步想要接近老者;可奈何無論他如何提速,那老者之身始終都距離他三丈之遙。
“年輕人莫要着急,老朽此來只爲締結善緣;吾且指你一條明路:‘三日破處,可解血災’,切記,你只有三日!”老者說話玄乎其玄,說完後,他的身影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憑空消失了。
“前輩!前輩?”
蕭何急聲呼喊,頓時惹來街道附近所有行人商客頻頻側目。可他根本不在乎衆人異樣的目光,一擡腳,順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疾馳尋找。
可惜,一路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占卜老者的身影,甚至連穿白衣服的人都沒有。
盞茶時間過後,蕭何放棄尋找,緊鎖着眉頭,立在大街中央開始回憶剛纔的景象。
“那啥,漏了一件事…”
突然,在他身前白影一閃,剛纔消失不見的老頭竟然又回來了。
“蕭何,今日九月初一,於你來說,連續三日,上午正南爲吉,下午正東爲吉。切記,千萬不能逛窯子!完事之後,快去找‘光’,重修族紋,聖心會指引你方向。小傢伙,太古蕭族能否重現世間,全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