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海遠在五域之外,距離天刀城足有數千萬裡之遙。
不過刀霸天已是半聖之境,坐窺玄門。藉助空間法則,揮手之間挪移虛空,區區數千萬裡,還難不倒他。
傳音給刀狂,告訴他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而後刀霸天伸手一揮,頓時一道洞虛之門在他身前打開。
縱身躍入洞虛通道,虛空中猛地一陣波動,下一瞬間,刀霸天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數千裡之外。
與此同時,東荒深處,蕭天遠一行人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回到了吉安城中。
數日後,一場盛大的交接儀式正熱火朝天的展開着。
前任城主海大富勾結異族,被蕭家聯合城中各大家族逐走,海家名下的產業被幾大家族均分,城主之位,則由蕭家當代家主蕭靖擔任。
如今蕭家的勢力,可以用如日中天四個字來形容。
蕭家家主蕭靖,已經是半步大能的修爲,其族弟蕭天遠,也是六階巔峰的境界。而且蕭家和吉安城第二大家族趙家關係親密,甚至有傳言,天刀聖域和人族四大聖地之一的軒轅劍宗,都和蕭家有着某種不可言說的關係。
儀式還未正式開始,城主府前已經是人聲鼎沸,各大家族的族長悉數到場,就連珍寶閣久不出世的半步大能葉古都帶着賀禮親臨,給足了蕭家面子。
蕭靖一襲錦袍,和幾個世家家主談笑風生,滿臉春風得意。
和城主府的熱鬧不同的是,蕭府中此時卻一片冷清。
僕人和衛兵都被抽調到了城主府維持秩序,除了幾個老邁的家丁,蕭府中幾乎是空無一人。
而在一間房間裡,蕭倩端坐在梳妝檯前,望着鏡子中那張蒼老的臉,淡淡笑了笑。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預感,她總感覺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但她要等的人,卻還身陷南疆,凶多吉少。
“我不要老,也不要死,等你回來。”
蕭倩喃喃一句,將衣角的一絲皺紋撫平,然後靜靜地坐在那裡。
窗外飄來一陣禮炮聲,蕭倩知道那是城主交接儀式開始了。
但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佛語有云: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這世間種種,與蕭倩而言,都已不入寸心。縱然死生之間,亦或是有大恐怖,可卻也無法讓她動容半分。
因爲,唯一能讓她掛礙的,只有南疆的那個人而已。
城主府前,禮炮轟鳴,各大家族家主齊聲道賀,蕭靖抱拳還禮。正要發表致辭,突然,一團透發着妖異氣息的水光粼粼而落。
一道碧藍的天幕出現,頃刻將整座吉安城包裹了起來。
蕭天遠正在和幾位家族長老寒暄,覺察到那道水藍色光幕散發的氣息,當即面色一變,渾身爆發出駭人的氣息。
“敵襲!”
“是…是海大富!”
蕭天遠眸子爆射精芒,洞悉來敵後,咬牙切齒地大罵。眼睛中閃過一絲酷厲的寒芒。正要出手,卻被一旁的蕭靖攔住:“別衝動,先去把防護罩打開。”
蕭天遠聞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天空,而後轉移視線,看向站在蕭靖身後的葉古。後者埋首不語,但眼中也是隱含鋒芒。
珍寶閣雖然向來只管生意往來,對於人族之間的恩怨從不插手。但海大富勾結異族,這已經是犯了衆怒,就算是珍寶閣也不會袖手旁觀。
不多時,藍色光幕籠罩在吉安城上方,蕩起淡淡的漣漪。而數息後,海大富的身影也從光幕後走來,出現在下方衆人的視野中。
望着海大富身後幾隻氣息渾厚的妖獸,城中所有人的臉色同時變得沉重。
十多隻蛟龍,散發的氣息都在六階、七階的層次,而且在虛無中,還有一道恐怖的妖威隱晦地將蕭靖和葉古鎖定,顯然是八階大妖無疑。
這樣的一支隊伍,足以屠城!
“天遠,祭陣!”
蕭靖向蕭天遠傳音道,而後身體騰起,飛到吉安城上空,道:“海大富,沒想到你還真敢回來?”
“我是吉安城城主,怎麼不能回來了?”海大富臉上帶着殘忍的笑意,掃了一眼下方城中的熱鬧情景,道:“我這才走了沒多久,你就要跑來奪我的城主之位。蕭靖啊,看來你很想做這個城主啊?”
蕭靖聞言,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道:“蕭靖凡夫俗子一個,自然愛名愛利,不過蕭某再如何,也輪不到一個人族叛徒來指指點點!”
“哼,廢話少說,既然你那麼喜歡做城主,我就讓你永遠做下去。今天,我要整個吉安城給我兒陪葬!”海大富爆喝一聲,周身無盡水光漣漣波動,蒸騰的水汽凝聚成一支粗有丈許的水箭,劃過天穹向蕭靖射來。
“叛徒休狂,納命來!”
水箭射來,蕭靖還未動手,下方城池中一聲長喝響起,旋即一道暴烈的金光惶惶蓋日,逆衝向那水箭而去。
金光中,一支金色箭矢剛猛無匹,轉眼與那水箭撞在一處。
“轟”
高天之上,轟鳴震耳,那支金箭生猛地劈開水箭,然後餘威不減地向着海大富轟殺而去。
吉安城中,趙信射出這一箭後騰身飛起,凌空站在蕭靖身後。
趙信修爲雖然才六階巔峰,但憑藉手中的百戰弓,他足以與七階修者一戰!
金箭襲來,逼人的利殺之氣直撲面門,海大富心中一驚,暗道這趙信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威猛。一邊打出神通,將那金箭轟飛。
趙信飛上半空,餘下那些家族的家長也都陸續騰空而起,放出氣息與那些蛟龍針鋒相對。
“海大富,你如此明目張膽的與異族勾結,就不怕被聖地追究嗎?”蕭靖冷冷的望着海大富。
“聖地?哈哈,吉安城建城千年以來,聖地什麼時候管過我們的死活?異族入侵,聖地什麼時候又給過我們半點幫助?他們只知道躲在聖域中安享作樂,這樣的聖地,也值得你期待?”
海大富說完,袖袍一揮,一股混混浩浩的元力擊上蒼穹,旋即一道長有百丈、寬有數丈的裂縫出現在虛空中,露出後面黑色的世界。
一掛天河從裂縫中傾瀉而出,,銀色的天河之水浩浩蕩蕩,攜着萬鈞之威向吉安城砸落。
天河之水,其重如山,更兼有恐怖的腐蝕之力,鴻毛不浮,修爲低弱的修者沾之即死。這一掛天河若是真的衝落,即使吉安城有光罩保護,也是凶多吉少。
見海大富一上來就動用殺招,光罩下方那些家族家主絲毫不敢留手,一個個都是竭盡全力打出神通,轟向那掛天河。
“看我的!”蕭天遠高喝一聲,揚手在虛空一揮,頓時一道星海在他頭頂生成。
億萬星光閃爍不息,星海凝成巨大的漩渦,幾條旋臂按照順時針的方向緩緩轉動,看上去就如同星河影動,讓人頓覺自己的渺小。
“斗轉星移!”
蕭天遠話音未落,人已經頂着星海沖天而起。
“轟”
無盡天河之水衝擊而下,狂野無匹的砸在那星海上。但就在衆人以爲蕭天遠會被無情轟殺時,那片星海轉動之勢募得一頓,而後竟然開始逆向轉動了起來。
星河倒轉,星光凝成的旋臂猛地爆發出一股玄奧無比的空間之力。那天河轟落在星海上,不但沒有將星海摧毀,反而被星海吞噬了進去。
下一瞬間,被星海吞噬的天河突然從海大富頭頂的虛空中浩蕩涌出,掀起濤天駭浪向海大富轟殺而去。
天河之水滾過天空,滾滾波濤帶起雷鳴般的巨響,引得空間都在隱隱顫動。
海大富見那天河突然出現在自己頭頂,被嚇得亡魂皆冒。他雖然可以接引來這天河,但以他的修爲,還無法圓潤自如的控制天河。
除非他修爲達到八階,對空間規則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方纔能對這天河如使臂指。
而蕭天遠雖然只有六階修爲,但那周天星斗大陣陣圖乃是四大先天陣局之一,而且蕭天遠本就精研於陣道。藉助陣圖,他對空間規則的掌握,遠超一般的七階修者。
這一式斗轉星移,正是他從周天星斗大陣的陣圖中悟出來的。
就在那天河即將吞噬掉身體的瞬間,海大富憑空挪移開來,躲過這兇險的一擊,但那些列在他身旁的蛟龍可就沒他那麼幸運了。
三隻六階蛟龍被天河捲走,重愈萬鈞的天河之水直接碾碎了它們的護體妖元,而後在那恐怖的腐蝕力的作用下,三隻蛟龍轉眼便被融化得連渣都不剩。
看到那天河之水竟然如此霸道,光罩下方那些家主心中都是一陣慶幸,暗道幸好之前沒有魯莽的衝出去。
海大富見自己的全力一擊,不但沒有傷到吉安城那些修者分毫,反而自己這一方付出了三條蛟龍的代價,當即有些暴走。
打出元力,將天河收回,海大富咆哮道:“都給我上,我知道防護罩的弱點在哪裡,等我破開防護罩,把他們統統殺光!”
光罩下方的衆人聽到海大富的話,臉色都是一變,顯然是沒想到海大富竟然會如此瘋狂。
海大富身爲前任城主,對防護罩的情況自然是一清二楚,給他時間,破除防護罩並不是不可能。
上一次異族攻城,防護罩被攻破的短短片刻裡,死在那些異族手裡的平民百姓就有近千。
近千活生生的人族,就那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況且死者之痛,生者承擔,那些死者留給這座城池的,還有讓他們親人永生難忘的疼痛。
脆弱的人族,不應該再去承受這樣巨大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