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萬林在前院書房聽外院管事回事,處理積攢的雜務,見天色已晚,起身回內院。
進了二門,就看到楊姨娘院裡的丫鬟在樹陰影裡探頭探腦,心中瞭然,知道楊姨娘這會兒定在攏月居翹首以待……
待那丫鬟怯生生要上前見禮時,池萬林彷彿視而不見,腳步不停,直奔正院——
楊姨娘的溫柔小意雖討他歡心,康氏卻是正室嫡妻,當家夫人,昨日因爲小兒子的事情,已經讓康氏沒臉了,不管康氏的性子怎麼不討喜,這頓晚膳,他是要在正院陪康氏的。
池萬林能在家世平平能力尚可卻不超羣的情況下,做到大將軍的位置,成爲聖上看重的心腹,體察世情掌握人心方面是行家翹楚。
內宅之事亦同,小妾可以寵,嫡妻可以敲打,卻不能過了,他再喜歡月兒,也不可能爲她失了妻妾本份!
康氏心思簡單,還是很好哄的……她生養的三個兒子也個個得力……就憑這一點,池萬林再不滿意康氏,也能一好抵一萬個不好。
雖不知道池萬林晚上會不會來正院,康氏還是一早就吩咐正院的小廚房準備他愛吃的飯菜,自己也女爲悅己者容,拾綴了一番,換了新做的衣裙,重新梳了髮髻,描眉塗脣上了粉。
天色昏暗,就在康氏等得心焦氣燥之時,池萬林高大的身影終於出現。
康氏心花怒放,喜滋滋地迎上前,服侍他更衣淨手,夫妻二人共用晚餐。
餐後閒話半刻,池萬林面有去意,康氏心口泛酸:“……夫君辛苦一天,不若妾身服侍您早點歇息?”
池萬林卻不想宿在這裡,康氏的身子與做派,年輕時都不能讓他熱血沸騰,何況是現在?實在喜歡不起來……
想起昨晚在楊姨娘處嚐到的滋味,滿腦子的綺念,一股熱流直奔腹下而去,似乎一刻也等不了,他沒有接康氏的話意,就勢站起身來:“你早些安置……我出去走走。”
“走走?”
康氏又羞又惱,火騰地就上來了,自己的話意說得多明白,他還要出去走走?是不是就順腿走到狐狸精那兒了?
“這麼晚了,要走去哪裡?”
昨天回來吼自己不說,還歇在狐狸精那兒,讓自己沒臉……今天晚上沒用請就主動來正院陪自己用飯……這要吃過飯人還是走了,不更沒臉?
聽到這質問般的語氣,池萬林心中不悅,暗皺眉頭,面上不顯,溫和道:“府中雜事多,你累了一天,我就不鬧你了……”
若房裡房外都要正妻操勞,後院養姨娘妾室做什麼?
池萬林話說得委婉,康氏卻聽不得這個:“……不就是放不下那邊嗎?”說得好聽!看似體貼她,還不是被狐狸精揪着心?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池萬林這次真皺眉了,揣着明白裝糊塗就是,又何必非說出來沒臉?
“你是池府的當家主母,正室原配,怎麼能自降身份,跟那些以色侍人的玩意兒呷酸吃醋?沒的失了身份!”
他已經夠自律了,好不好?只有一妻一妾,庶子一個沒有,三個兒子皆是正室嫡出,你還想怎麼樣?
“沒有攏月居,你還想擔個妒婦的名聲不成?都做祖母的人了,整天都想什麼?與姨娘爭風吃醋?哪有當家夫人的氣度?你好好想想吧!”
池萬林說完這番話,一甩袖子,走人了。
康氏被他搶白地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住了,池萬林這番話說得聲音不大,外面服侍的只以爲他夫妻二人在聊天,聽不真切。
見他撩簾子走了,不免替康氏遺憾——好在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往好裡想,也不算沒臉。
攏月居里楊姨娘聽說池萬林去了正院用飯,略有些失落,讓人撤了精心準備的晚膳,吩咐準備宵夜——大將軍此次回來頂多逗留三四日,憑藉對他身體欲|望的瞭解,這幾晚他一定會到自己這裡歇息的。
大將軍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對康氏那個木頭人是吃不下的,康氏又善妒,看得緊,絕不會主動給將軍準備別的俏丫鬟。
正院裡再嬌俏的丫鬟,有康氏這個醋缸子母老虎在,再可口,大將軍也不會吃的。
不出楊姨娘所料,池萬林果然來了攏月居。
心有所求的楊姨娘使出渾身解數,小意溫存,嬌媚如狐,池萬林原先從康氏那裡帶來的一絲鬱氣蕩然無存,摟着愛妾上下其手,快活得很。
一番胡鬧之後,癱軟在池萬林懷裡的楊姨娘,兩隻素白無骨的小手揉捏着大將軍的胸口,一邊輕聲將榮嬌跟康氏學管家的事說了出來:“……珍兒聽說了,跑來找婢妾,說想跟着姐姐一起學……婢妾哪敢應她啊……珍兒就邊抹眼淚邊說姨娘管不了,我求爹爹……在這兒等到戌時才走的……”
“珍兒只比大小姐小一歲,過了年也十三了……”
大夏的女子一般十五歲及笄後就成親,十二三歲,正是相看親事,學習各種規矩及嫁人後的技能的時候。
之前有池榮嬌這個嫡出的大小姐在,楊姨娘心裡再着急,也沒法提要女兒跟着康氏學管理家事,嫡出的女兒還沒教呢,你一個庶女想怎麼樣?
但她再着急也沒用,她就是個姨娘,以色|侍|人的本領是不少,象當家理事這種一府主母做的事情,她是沒學過,也不懂的。
聽到康氏要教榮嬌學管家,池萬林有些驚訝,想到康氏對這個女兒一慣的態度,這忽然的大轉折令池萬林以爲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這母女倆的關係改善了。
康氏是不會變的,那就是榮嬌的原因?
他握住胸前作怪的小手,擰着眉頭,使勁回想這個大女兒的模樣,卻實在想不起她的樣貌來……
他見過她的次數不多,見過正臉的次數就更少了……每年的春節家宴或許有她,她總是低垂着頭,侷促地手腳沒地方放,說話聲音小得象蚊子,席上經常會笨手笨腳的,碰灑了湯或掉了筷子……小狀況不斷,頗是破壞氣氛。
唯唯懦懦,不象他的種!
若不是知道康氏不可能給自己戴綠|帽子,他真會懷疑這個女兒不是池家人!
康氏這是鬧得哪一齣?是因爲與王家的親事?擔心她太扶不上臺面,將來嫁過去給池府丟臉?
在大事上,康氏還是有分寸的……
想到剛纔與發生康氏的齟齬,聯想到康氏向來對攏月居的嫉恨,對庶女不冷不熱的態度,料想她定然是不願意教導榮珍的,對這個庶女,他另有安排,會不會當家理事,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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