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嬤嬤向來對榮嬌的話深信不疑,聽她說到康氏不是真病了,而是被生病了,不由大惑不解:“她可是當家夫人,除了老夫人和大將軍,沒人能罰她吧?”
榮嬌翹了翹嘴角:“是池萬林。”
能處置了康嬤嬤,讓康氏一夕間病重交出管家權,老夫人雖是長輩,卻沒這個能力做到……能如此雷厲風行的,只有做爲家主的池萬林纔可能。
“也不知她又做錯了什麼……”
居然惹得大將軍動怒,被剝奪了權利不說,所謂養病,實際上是禁足……這種嚴重的處罰放在一府主母身上,必定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纔是。
欒嬤嬤倒不是關心康氏,只是覺得好奇她到底做了什麼事,當初她那般對待姑娘,也沒見大將軍有何舉動,現如今她們都避到別院了,更與此無關。
“只怕三少爺要擔心了……”
欒嬤嬤的話正戳中榮嬌的心思,康氏如何她是不在意的,在意的是三哥的心情,康氏這一病,最難過最擔心的怕是三哥了。
他一直跟在莊先生身邊,不知是否得了信兒……
“嬤嬤,我明天要去芙蓉街住幾天,過了這些日子李掌櫃那邊怕是籌備的差不多了……”
按照計劃藥鋪現在應該已經裝修好了,上回她去時,藥櫃什麼的都打好了,鋪子裡該弄的都已經七七八八了,想來這幾日應該全弄好了。
“哦……早去早回!”
正事要緊,欒嬤嬤雖不情願,也不會開口阻攔,“我去廚房多準備些吃食給你帶上……”
“嬤嬤……”
榮嬌欲言又止。芙蓉街有包力圖家的在,吃食上她也是蠻盡心的,不用從別院裡帶過去……
想了想還是沒開口阻攔,每次她離開嬤嬤都極不放心的,她知道有幾次嬤嬤都想跟去芙蓉街,有心帶她去,卻又擔心唱空城計時池府裡派人找來。沒有嬤嬤坐鎮恐怕是不行的。所以一直也沒提過。
……
“小樓的藥鋪過幾天要開張,你備份厚禮送過去,多關照些。”
玄朗捏了捏眉心。黑眸中有一絲倦意。
“是,”
岐伯應下:“公子,太醫院的供藥名額正好有空的,要不要給小樓公子留一個?”
他開的是藥鋪。能給太醫院供藥,利潤豐厚不說。也是實力的彰顯,只這一筆生意,小樓公子的藥鋪就能站穩了腳跟。
“……不用。”
玄朗微頓了一會兒,還是否決了他的提議:“他剛入行。根基不穩,還是穩紮穩打從零做起的好,不宜做出頭鳥。進貨價格上。適當給他讓一些。不要太照顧,掌握好分寸……否則小傢伙以後知道了。會不高興……”
那麼要面子的一個小人兒,到底是因爲什麼要改裝易弁從頭做起,玄朗實在想不出原因,總歸有她情非得已的原因。小樓不說,他不會強逼,更不會私下裡去查。
想幫她,還不敢太過越俎代庖……
玄朗已經見識了這個小人兒的倔強,她能自己做的,一定是不願意假手於他人的,若是自己在背後關照太多,她不一定是高興,沒準會羞惱,怪他多事呢!
這想法,也對也不對。
玄朗有點小糾結,他一慣的行事原則,求人不如靠己,靠山山會倒,關鍵還是要自身強大,借勢借力都是審時度事的手段與方法,卻不能以此爲依賴,從這一點看,他是極其欣賞小樓的做法,可從另一個方面,他又極希望小樓能依賴他,這時候小樓身上的那份自立自強的從容就又能解讀爲疏離,玄朗不喜歡。
小樓是女子……
每次想到這個事實,玄朗的心情都極其的微妙,是一種說不出也未曾有過的滋味,他只知道,自己並不覺得弟弟變成妹妹是麻煩,總覺得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那個無意間撞上的小小的人兒,之於他,是一種特別的存在。
彷彿有種莫名而又必然的關聯,他願意去接納,不管他是男是女……
哦,也還是有區別的,似乎知道她是妹妹後,他心底的那份憐惜愈加濃厚,就象想要呵護春天裡新發的嫩芽,又象是趴臥在掌心中初生的幼獸,軟軟萌萌的,愈發想縱容寵溺,想將她護於自己的羽翼之下,讓她能肆意的笑,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我這幾日還有得忙,有幾樣東西,你今天給送到芙蓉街去。”
玄朗修長好看的手,指了指旁邊矮几上放着的箱子,他今天早上無意中聽下人說到過幾天就是花朝節了,忙抽空從府庫裡了幾樣首飾和衣服料子,花朝節這天,凡是未婚的少男少女們都要打扮一新。
“是。”
岐伯看了那不小的箱子一眼,公子自打年後可沒少往芙蓉街送東西,有些東西送得很是莫名其妙,上回送了個小匣子,裡面裝了只玉鐲子,他開始沒在意,還以爲公子拿錯了,送只玉鐲子給小樓公子是什麼意思?他也用不上呀!
好心跟公子提,結果公子那輕描淡寫卻又意味不明的眼神,讓他心裡很是不安穩了幾天,公子那淡淡的語氣他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什麼時候我做事需要解釋了?”
經驗告訴他,公子生氣了,對於他的多嘴多舌甚是不滿。
自打那以後,公子無論送什麼,他都不敢再置喙半句,就比如這回,他明明知道小樓公子忙着他藥鋪開業的事,是絕對沒有閒功夫會去參加花朝節的花會的,但是,他絕對不會多事跟公子挑明的。
……
“……還有,告訴小樓我忙過這幾天會檢查她的課業,讓她別丟了功課。”
現在他總算明白當初小樓爲何一口咬定自己不進學不入行伍只想賺銀子了!不過,即便她是小姑娘,既然出來做生意,該讀的書,該有的學識,還是要有的。
自打知道自己有了妹妹後,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玄朗一直縈繞在心,耿耿於懷,每每想起都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衝動,那就是——小樓是如何認識池榮厚的?
原先他覺得池家兄弟乃性情中人,值得結交,爲小樓有這樣的好朋友高興,可若是妹妹麼……
玄朗表示心裡極爲不舒服,試想哪家做大哥的願意妹妹與外頭的男人交往?
偏這池家兄弟,特別是池榮厚,還與小樓相識於他之前,交情甚篤,一想到小樓爲了池榮厚拜師的事,跑前跑後的,玄大哥就很難淡定,忽然看池家小子很不順眼,腫怎破?
“……還有,你跟小樓說,上回池榮厚拜師後不是要請客答謝嗎?過幾天我有空,看他何時方便。”
不行,他得會會這個池三兒,看夠不夠資格做妹妹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