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嘎吱之響。
站在小郡主趙敏身邊的周芷若幾乎是立即回過來來，直接將目光落在了這道聲響的來源處。
瞥着小郡主趙敏那有些股的臉蛋兒，周芷若知道剛剛的那個聲響是對方咬牙切齒髮出的摩擦聲。
這！
又想起之前在路上小郡主詢問自己的一些奇怪的問題以及對方奇怪的表現，在這個時候周芷若竟然是在不自覺間將自己的注意力給生生的扭轉到了這一邊。
腦海中一時間升騰起了一個讓她目瞪口呆的答案來。
難不成……
嘶！
使勁的抿住了嘴，周芷若低下頭，將那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一口涼氣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怎麼會這樣？
低下的臉蛋上浮現出來的神情是迷惑與不解，原本她還以爲這小郡主的目標之一也是嶽前輩，但現在看來事情根本與自己所猜測的有着一些不同。
“……”
“你們道家都只會騙人的嗎？”
當張三丰褪去了那浮誇的表象，展現出了他真正的天人姿態後，等待的卻不是他人的出手，而是小郡主趙敏那明顯帶有譏諷的聲音。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尤其是當一切的猜測終於化作事實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小郡主趙敏並沒有覺的有想象中的悲傷，反倒是第一次覺得世事竟是如此的荒誕可笑。
一個名字，卻使得她最後邁步走向了深淵。
或許如果當初不曾聽聞這個名字，不曾見過這個白髮道士，也許大元還能夠掙扎一番，而不是如眼前這般低下那高貴的頭顱。
只不過年紀終究年輕的她沒有那麼的經歷，沒有那麼多的體會，最終還是任憑自己性子中的那部分倨傲不遜轉化成了一句話語脫口而出。
那是屬於年輕人的氣盛。
一句話直接將在場身份最高的三個道家人給直接點了個遍，就別提前來觀禮中的道家人物以及明教教中本來就存在的道門中人。
記載在黃金家族典籍上的道公子嶽緣，有着赤練仙子之稱的李莫愁，以及武當派掌教張三丰。
一時間，在場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有着道家身份的人都莫名的覺得自己被這句話給冒犯了。
其中尤以嶽緣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的彎刀。
噢？
一聲驚訝與錯愕，郭二小姐面帶詫異之色的望向了張三丰。
郭襄自是聽出了這句話中所包含的一些東西。
而曾經因情而傷的赤練仙子則是察覺到更爲清楚，李莫愁比郭襄查探到的東西更多。
這眼神……很有意思。
視線挪轉，目光先是在張三丰那張年輕的臉龐上停留了一下，一臉的意外。
張三丰雖然身爲晚輩，但是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如何，可謂明顯。
但眼下——
幾乎同時，赤練仙子和郭襄兩人都想到了一件事。
那便是當初發生在大都，發生在汝陽王府裡的一件震動江湖的大事，有白髮道士踏鶴而來，在汝陽王府大院中三招打死玄冥二老，也正是那件事情再度揭示了嶽緣的再現。
作爲過來人，李莫愁和郭襄幾乎是同一時間理解透徹了小郡主那句話中所包含的深意。
只是或許有一個當事人不過是率性而爲，但卻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那看似隨意的一個舉動會帶來多大的積木效應。
這個小郡主，實際上是墜入了一個頂着嶽緣的名頭，實際上是三豐的坑中了嗎？
當真有趣啊。
心思電轉間，赤練仙子倒也沒有多少的在意。
時局再變，卻也不會改變眼下的局勢。
聯姻必須成。
當她以應下這份合盟的時候，就已經不止是所謂的聯姻了。比起這些個什麼國仇家恨的小事兒，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
她是大婦。
屬於她赤練仙子的地位，她要爭。
自小以來，她李莫愁便是不是一個柔弱性子的人，不是一個只會默默承受而不知抵抗和爭奪的女人。
而在這爭的過程中，所付出的便是血。
赤練一稱便是由此而來。
“……”
察覺到眼前人的眼神變化，但真正讓張三丰產生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的卻是來自身後的那一道眼神。
不是周芷若，更不是趙敏。
而是來自郭二小姐的那詭異的眼神。
那感覺好像是如芒在背，又好像是想要無形間拔了他的衣裳一樣。
這天下間，哪怕是嶽前輩也不會給他張三丰這種感覺，也唯有……郭二小姐了。
都百歲的人了，臉皮早就厚的足以抵擋神兵利器，能夠出現這種變化，也唯有一份醞釀了數十年，醇厚到極致的情字所致。
因爲在意，所以敏感。
氣氛，越發的凝重了。那空氣中未散盡的血腥氣仍然在飄蕩瀰漫。
無論是明教還是其他前來觀禮的衆人已然察覺到了氣機的變化，雖然在這高高的摘星樓上危機四伏，可在這一刻竟然沒有什麼人想要離開。
不管這些恩怨情仇牽扯到了什麼，但只要習武，只要還有這身爲武者的勇氣的人，便都想一睹絕頂高手的交鋒。
畢竟有些東西，在尋常的時候，沒有機緣不得奇遇，哪怕是到死都沒有資格。
可眼下，有機會了。
至於是否會被殃及池魚，已然沒有幾人去想這個問題了。
畢竟一個天人合一，返老還童已然開了眼界。
“只是前輩……”
“晚輩的對手終究不是你！”
已然進入了天人合一狀態的張三丰對赤練仙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是爲了他的徒孫張無忌行的。視線越過赤練仙子，落在了嶽緣的身上。
他的目標一開始便是這個曾經讓他張君寶敬重無比的前輩。
曾經的大俠，如今的惡龍。
轉過身，張三丰的視線停在了嶽緣的身上，他要再戰一次。
當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之後，結合了郭襄的提醒，張三丰已經越發的感受到了世界的變化，感受大了此方天地世界的痛苦與哀嚎。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張三丰的目光向來精準狠辣，他要直搗黃龍。
或許直接毀了這個摘星樓更好，張三丰心道，尤其是剛剛的那一幕，讓他更是確定了心思。
“嗯~~~~”
一聲輕叱，怒意上涌，正當赤練仙子有所動作的時候，一道氣息忽的傳來，打斷了她的想法。
腳步聲輕響。
是有人自樓梯上正一步一步的走上來。
氣息清澈高冷，確是同門同息。
視線越過，落在了那樓梯口。
只見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白色身影正一點一點出現。
正是赤練仙子等待已久的師妹小龍女！
不！
應該說是那傳言中在雷峰塔下關了二十年的白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