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顧長風看着調查出來的報告,黑瞳越發深沉,隨着一陣文件掃落在地的聲響後,辦公室內再次陷入沉重的寂靜。

顧長風拿起一旁的手機按下了那個永遠也不想撥過去的號碼,撥通之後顧長風將手機放置於耳邊,等待着對方的接通,鈴聲一直想了很久,久到顧長風以後對方不會再接的時候,那邊傳來了沙啞着嗓音的女聲透着不滿的問道:“喂?什麼事!”

顧長風先是一愣,隨後危險的眯起了雙眼,冷冷的勾起了脣角,說道:“看來我打擾了你的好事。”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久,緊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帶有女人壓低聲音與別人對話的聲音,顧長風雖然黑着一張臉卻格外耐心的等待着電話那邊的主人,直到那邊沒有了令人煩躁的聲音後,那邊再次開了口:“讓你久等了,不過能給我打電話,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女人雖然說話的聲音還是啞啞的,可已經沒有了剛纔那不滿的情緒。

“你不該解釋一下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你找來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嗎?”顧長風儘量壓低聲音平靜的問出口,他可不想一開口就破罵。

要不是他懷疑當年的事情,他也不會去調查的那麼仔細,更不會查到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母親給自己設的一個計,也或許可以說成是給夏唯一設的一個計?!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他要明白母親爲什麼會選定夏唯一!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電話那邊女人懶洋洋的回道,一點都沒有因爲顧長風那可怕的聲音而產生懼意:“你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幹嘛還特意打電話來問我?”女人的回答不清不楚,這並不是顧長風想要知道的答案,自然也因此口氣不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電話那邊的女人將身上的透明睡裙攏了攏,後背沒來由的絲絲陰冷,這個不孝子的聲音怎麼光是聽聽就這麼可怕,不過女人必定身經百戰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懂得應付:“兒子,你如果叫我一聲媽,我就告訴你。”女人也很懂得利用某些東西來達到自己的目標。

女人雖然一直跟自己的兒子水火不容,可畢竟是人家的母親,或多或少在背地裡還是免不了的關心着顧長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顧長風以後會絕育的事情,當然這件事是他們祖上遺傳下來的,自己之前的丈夫就告訴過她這件事情,他們顧家男丁一到30歲就會絕育,並且他們顧家人從來都是一脈相傳,雖然很不可思議,可是當自己有了顧長風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懷孕過,她檢查過身體並沒有問題,既然她沒有問題,那麼問題一定就出在了丈夫的身上,直到丈夫30歲那年,他的丈夫真的檢查出了不育的消息,她也就此相信了丈夫所說的話。

所以自從跟顧長風關係決裂後,她也一直在關注這件事情,可是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兒子有多麼討厭女人,更別說那些貪錢又想要用孩子套牢住他的女人,所以她也在冥冥之中給顧長風誤色着人選,到後來查處了夏唯一後,她很滿意那份調查結果,夏唯一是容易受、孕的體質,並且家庭背景也很合她的心意,雖然她知道容易就那麼正大光明的跟夏唯一去談這件事一定會遭到拒絕,搞不好還會被當成神經病,所以她計上心頭,耍了一些手段。

也演變成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至於顧長風那邊,她也略施了一點小計,至於之後的事情幾乎全在她的預料之中,除了夏唯一居然在得知了懷了寶寶之後居然變賣房子逃到國外這件事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她原以爲當夏唯一沒有了錢走投無路,然後發現懷孕一定會敲詐顧長風一筆錢,而顧長風也一定會搶奪孩子讓孩子回顧家。

雖然事情脫了軌道,但是五年後卻又漸漸步入了正軌,反而事情也越來越精彩,她一直在注意着顧長風與夏唯一那邊的動態,自然什麼都知道,只是顧長風不問,她也不說,沒想到今天顧長風才懷疑到她身上,沒想到有時候他也挺遲鈍的。

她提出那個要求無非就是想聽自己的兒子叫自己一聲媽,多年的孤身一人她也很後悔,可是她做這一切也是想要自己的兒子能夠過上好日子,雖然對方並不領情,還拿他父親的死責怪道她頭上,但是對於前夫的死,她的心裡也不好受,畢竟夫妻一場嘛。

“你休想!”顧長風厭惡的回道。

女人也沒有因此生氣,仍舊懶散的啞着嗓音說道:“既然你不想叫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花了這麼長時間調查我,倒是有些浪費時間了,我給你透露一個消息怎麼樣?”女人神秘的說道,不過口氣中卻沒有對方答聽便告訴對方那麼簡單。

果然,顧長風也明白對方不會簡單就會說出來,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賣什麼關子,但是下意識的他覺得這個消息他如果不聽會後悔,於是他忍着性子回道:“有什麼條件?”他先開口問出條件,也是他商人的一貫作風。

女人聽到後很是興奮,連聲音抖不免提高了幾分,“果然是我的兒子,這麼聰明。”女人先是稱讚了顧長風一翻,隨後又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的條件很簡單,既然你不願意叫我一聲媽,那麼陪我吃一頓飯總可以吧?再過不久我就五十歲了,雖然很不想說出這個年齡,可是我也算是個半百的女人了,你作爲兒子是不是該給我慶祝一下?”女人滿滿的都是抱怨聲,卻也夾雜着撒嬌,顧長風皺起眉頭,思索再三,隨後冷淡的迴應:“嗯。”

女人倒並沒有因爲對方冷淡的回答而委屈,反而因爲對方的答應還如小孩子似的從牀上跳了起來,開心得手舞足蹈,“既然你答應了可就不要反悔哦。”

“我要衡量你說的消息值不值得我答應。”顧長風可沒那麼傻,就這麼上當。

女人神秘兮兮的大聲保證:“我保證,你聽後一定會覺得很值。”

“快說。”顧長風的一顆心都提着不上不下,等得焦急。

“夏唯一要跟顧白偷偷舉行婚禮,到時候夏天就會變成顧白的兒子,這個消息夠不夠勁爆?你只知道調查我,卻沒想到夏唯一會來這招吧,兒子,別忘了我們的約會哦,我等……”女人還在羅裡吧嗦的說着,可早已經不耐聽下去的顧長風憤怒的結束了通話,也隱去了女人的喋喋不休。

他現在滿腦全都是夏唯一要結婚的消息,那個女人!居然敢揹着他嫁給其他的男人,簡直是找死!

這場婚禮,他倒是要看沒有新娘的情況下,顧白怎麼結下去!

可惡!顧長風憤怒的狠狠砸向實木辦公桌,咚的巨響,男人卻像沒事人一樣,除了暴怒的臉色以外,一點沒有因爲手部的疼痛而皺一下眉頭。

拆下石膏之後已經過去幾天了,夏唯一也越來越適應用雙腳走路了,雖然不能劇烈活動,可只要小心一點也可以跟正常人走路的蘇路一樣了,夏唯一原本想着結婚當天穿上高跟鞋配婚紗,可顧白卻念在夏唯一的腿腳剛痊癒,所以很執拗的不準夏唯一折磨自己的腿腳,夏唯一知道顧白是關心她,所以她也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爲婚紗裙襬一直拖地,所以顧白趁着夏唯一跟父母準備婚禮的時候,偷偷的跑去買了一雙白色的平底休閒鞋,還買了很多的珍珠跟閃亮的鑽石,揹着夏唯一給她打造一雙最美的婚鞋。

夏唯一也沒少忙活,又是選請帖,選擇結婚地點,定結婚時間,還要試修改之後的婚紗和試妝,至於裝飾婚房什麼的更是另她忙的不可開交。

好在她沒有要邀請的賓客,所以這個環節直接交給了顧白的父母,因爲實在很忙,夏天也被送去了顧家主宅由王姨幫忙帶着。

這一晃都足有一個月了,現在腳也好了,時間也定了,婚帖也都發放完畢,婚禮地點也定在了本市最有名的教堂中舉行,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差領結婚證了,夏唯一很期盼明天的婚禮,顧白也說了婚禮一舉行完畢就直接帶她去領證。

婚禮順序她也牢記在心,因爲她沒有親人在身邊,結婚之前顧白也不能再住在家裡,所以顧白都搬回了主宅去住,現在只要等着明天顧白開車來接她到教堂就行。

幾乎一夜未睡的夏唯一雖然有些疲乏,可由於太過激動的心情精神格外的好,早早的夏唯一家便擠滿了人,又是抱着攝影機的大叔,又是婚紗店的妝娘和店員,原本冷清的屋內倒也熱鬧起來,嬉笑聲一片。

“新娘子,你的鞋呢?”店員幫夏唯一整理完婚紗後,發現對方還光腳踩在毛毯上面,頓時驚慌的問道。

夏唯一被這麼一問,也嚇了一跳,“誒呀,我忘記了。”她只顧着顧白不讓她穿高跟鞋,但是沒想到挑選鞋子配婚紗,這下可怎麼辦?難不成要光腳去?

就在衆人嘰嘰喳喳中,門外也喧鬧起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歡鬧聲隔着門板傳入屋內,夏唯一的臥室門本來開着的,此刻外面一丁點動靜下,妝娘急急的跑到門口關上了臥室的門。

這下攝影師被關在了客廳無奈的舉着攝像機對着緊閉的門口。

夏唯一不解的看着妝娘,妝娘召喚店員也過來頂着門,說是一會要紅包錢,夏唯一才明白過來,合着她們這幫小姑娘也知道這套。

不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也挺想捉弄顧白一番的。

夏唯一端坐在牀中央,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忐忑的等待着顧白的到來。

客廳的攝影師見大門打開了,急忙又將攝像頭對着大門,首先進來的自然是一身白色西裝的顧白,他的身邊緊緊跟着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孩,也是一身小西服的打扮,兩個最搶眼的男人笑得格外甜。

顧白來到臥室門口,輕柔的叩了三下房門。

屋內玩心大起的妝娘跟店員兩人嬉笑着抵着門,“紅包,我們要紅包纔給開門。”

顧白擰了擰把手然後很輕鬆的將門推開了一個縫隙,姑娘們嘰嘰喳喳的亂叫,“不行不行,要給紅包才能看新娘啦。”

顧白從門縫中看到了牀上一直抿着嘴笑的洋溢的夏唯一,也妥協的從口袋中掏出了兩個紅包,順着門縫遞了進去,妝娘跟店員急忙搶過順勢開了門。

顧白一直嘴角噙笑,目光溫柔的看向夏唯一,來到她身邊俯身吻上了對方的額頭,一直看熱鬧的人開始喧譁起來,全都叫好着說再來一個,這一鬧反倒讓兩個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更加曖昧。

顧白將夏唯一抱起放到牀沿坐好,夏唯一不解的看向顧白,不是應該直接將她抱走嗎?

顧白衝夏天打了個響指,夏天懷中抱着一個盒子,興沖沖的送了過去,這下所有人全都翹首期盼着盒子中的東西。

顧白深深的望了一眼夏唯一,隨後打開了盒子,將裡面他精心打造的鞋子拿了出來,衆人唏噓。

可夏唯一卻既吃驚又感動的捂住了嘴,她都忘記了鞋子的事情,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

顧白輕柔的托起夏唯一小巧的玉足,將手中的鞋子細心的給對方套上,“這是我爲你親手設計出來的獨一無二的婚鞋,只屬於你。”當最後的鞋帶系成蝴蝶結後,顧白的話音也落了尾。

夏唯一眼中閃着淚光,低着頭看着腳上那雙鞋幫鑲着珍珠,鞋面滿是鑽石的純白婚鞋,簡直太美了

,比任何一款高跟婚鞋都要漂亮百倍,“謝謝你。”夏唯一難以表達此刻的心情,可連謝謝都是哽咽出口。

顧白擡起手輕柔的摸了摸夏唯一的臉頰,隨後在衆人的觀望中抱起新娘子,攝影機自然是將全程都錄了下來,這還是攝像師第一次看到這麼感人的場面,在衆人的圍觀下顧白抱着夏唯一下了樓,上了敞篷跑車。

“親一個,親一個……”圍在跑車兩旁的親友們拍着手叫着,夏唯一臉紅紅的低着頭,顧白卻很自然的挑起夏唯一的下巴,直接湊過頭吻上了夏唯一嬌豔欲滴的紅脣。

衆人興奮的大叫着,好多人都拿着手機拍下了這一幕,攝像師更是調近距離給了他們一個大特寫。

當顧白結束了這個吻後,他啓動引擎,在衆人的歡叫聲中開走了。

其他親友們也隨着上了自己的車跟了上去。

在車上夏唯一一直沒說話,顧白也沒有說話,可是在看不到的地方,顧白的右手卻緊緊握着夏唯一的左手。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來到教堂,顧白先下了車走到副駕駛門邊,紳士的打開了車門,牽起了夏唯一的手,兩人親暱的手挽着手一同步入聖潔的教堂,此時陸續趕來的賓客也緊跟其後,一同踏入教堂。

夏唯一挽着顧白的手臂,走在紅毯上一副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樣,任誰看了都爲這對新人感到幸福。

牧師在臺上等了很久,卻也溫文爾雅的等待着這對璧人。

坐在最前排的顧白父母滿含熱淚的注視着越來越近的兩人,顧母捂着嘴隱隱低泣,反而顧父沉穩很多,卻也在強忍着感情,這個婚禮可是他們兩個老人期盼了多久的,終於,盼來了。

站於臺下的一對新人望着牧師,牧師誠心的念着致詞,直到在一串致詞過後,終於問向等待良久的新郎:“顧白先生,你願意娶你身邊的夏唯一女士爲妻嗎?”

顧白堅定的回道:“我願意。”

牧師點點頭,又問向夏唯一:“夏唯一女士,你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顧白先生爲夫嗎?”

夏唯一幸福的洋溢着笑容,緩緩開口:“我願……”

“她不願意!”

一聲高昂突兀的男生打破了夏唯一還未說完的尾聲,夏唯一驚恐的睜大了雙眼,顧白聽到這個聲音後也不滿的蹙起眉頭,擁着夏唯一回過身看向步步逼近的男人。“你憑什麼來這裡?我並沒有邀請你來參加我跟唯一的婚禮吧。”

男人步伐穩健,一襲筆挺的黑西裝和梳得闆闆整整的頭髮,讓男子看起來格外威嚴,尤其是那雙快要噴火的眼睛更是緊盯臺上的女人,“我並不是來參加婚禮,我是來抓我女人回家的!”顧長風一字一頓的說道,過於低沉的聲音聽的兩旁的賓客打心底生出寒意。

顧白明顯感覺到夏唯一身體的僵硬,知道她害怕了,所以更加疼惜的安撫着她的情緒,在她耳邊低語:“沒事的,不用怕,有我在。”

兩人在臺上的你儂我儂的場面深深的刺激着顧長風,他憤怒的瞪着那兩個親熱的兩人,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夏唯一的手臂,猛然使勁將夏唯一拉出了顧白的懷中,“啊……不要”夏唯一驚慌的喊叫一聲,企圖掙脫出顧長風的懷中。

顧白一急也企圖拽回夏唯一,可顧長風眼疾手快的將夏唯一推置身後,可手卻死死的抓着夏唯一的手腕,夏唯一扔在掙扎拍打着顧長風蠻力的手,“你放開我,好疼,你放開……”

顧白心疼的看着夏唯一痛苦的表情,憤怒的衝顧長風吼道:“你快放開她,你弄疼她了,混蛋!”

顧長風並不爲所動,陰冷的眼光掃過兩旁早已嚇傻的賓客,當在顧老頭身邊看到夏天后,顧長風拽着夏唯一一個箭步便來到第一排座位前,長臂一伸抱起了已經傻掉的夏天,顧白見狀更不幹了,衝上去就要搶人。

“顧長風,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公然搶我兒媳和孫子是不是太過分了!”發聲的是過於威嚴的顧家老主,顧白的父親,雖然他知道顧長風的實力有多可怕,也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可是怎麼說今天也是夏唯一跟顧白的結婚典禮上,他根本容不得顧長風來搶婚!

“顧老頭,我念在你是長輩,不跟你計較,但是請你注意你的用詞,這個女人是我的!這個孩子也是我的親骨肉,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顧白拉扯着一旁早已哭得泣不成聲的夏唯一,冷冷掃了對方一眼。

顧白攢緊了雙拳,看着顧長風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就很想衝上去給他一拳,可是今天是他的大婚日子,他只能隱忍着脾氣盡量與顧長風協商:“顧長風,我希望你不要在糾纏唯一跟夏天,你知不知道你的每次出現都會給他們帶來傷害!”

顧長風此刻可不想聽顧白那些話,只一記要殺人的眼神飄過顧白,顧白就已經白了一張臉,他現在火大的很,只想着趕緊把這對母子帶回顧家,然後一輩子都不要放出他們!

顧長風一手拽着夏唯一,一手抱着哭鬧的夏天,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堂,顧白雖然忌憚顧長風,可這關係着自己的婚姻,他還是追上前去。

可還沒等他走到教堂門口,便突然涌進了一羣黑衣人,個個舉着嶄亮的黑色手槍,齊刷刷的指向了他的腦袋,頓時教堂內一下鬧翻了天,全都驚叫着閃躲起來,顧白停下腳步視線一直盯着越來越遠的那抹白色背影,而夏唯一也在哭叫着回頭張望着他,讓他救她。

顧白傷心的閉上了眼,一滴淚無聲的劃過臉龐,對不起,唯一,爲了所有人的安全,我又辜負了你的信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