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他合上門走回去,好笑地看着迅速穿戴整齊,靜靜坐在牀邊的蘇雪。
蘇雪還是不怎麼放心,自己出去看了一圈,果然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她嘀咕着轉身走回來,一合上門季澤便欺身抱過來了。
“澤少爺……”蘇雪的小嘴被他含在口中,含混不清地嚷着,神情透着幾分懊惱。
“唔,再晚點我過來找你。”太不盡興了,季澤想着。這軟軟的身子,以前怎麼就沒發覺如此美好呢。這就像一個吸鴉片的,以前不知道鴉片這個好東西這麼刺激心臟,一旦吸上,就他媽上癮了,想要戒掉估計很難。
什麼?
晚上他還要來?她瞪着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選擇自動忽略她殺人泄憤的眼波,呵呵一笑,眉眼間含着幾分調皮的愉悅,轉身走了出去,揮揮手道,“別鎖門。”
去死吧,鬼才不鎖門!
蘇雪用力甩上她的房門,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生自己的悶氣。
太氣人了,那個男人的表情,好像算準了她不會拒絕似的。
她站起來,在屋子裡碎碎念着來回走動,直到兒子擂鼓似的“咚咚咚”敲響了房門。
“媽咪!”兒子委屈地衝進來撲到她大腿上,“媽咪你不要睿睿了。”
“沒,媽咪怎麼會不要睿睿呢。”蘇雪抱起兒子,揉揉兒子的小臉,“怎麼了,睿睿是不是要做老師佈置的作業?”
“那個弱智老師,佈置小朋友做的作業好白癡啊!”睿睿古靈精怪地搖頭晃腦,伸出一根手指屈指向天,“找九種水陸空的動物,還得圖文並茂打印並且Scan,發到她的郵箱,你說白癡不!”
蘇雪媽媽無語地看了兒子一眼,“那老師也是幫助小朋友記憶嘛。”
再說這什麼圖文並茂的作業,哪次不是家長幫小朋友完成的,簡直就是佈置給家長的作業嘛。
“這個還要用腦子記嘛?”睿睿擡起小下巴很不恥地哼了一聲,“不是隻要看一遍就知道啦,別說九種,一百種都可以啊!不就是百度一下,什麼都知道了嘛。”
“百百度一下……”蘇雪一早就知道兒子聰明,不但如此,對電腦還精通的很。
她摸摸兒子的小腦袋,“那老師佈置的作業你到底做完沒有?”
“沒有。”睿睿小盆友一臉很侮辱他智商的表情看着媽咪,“那是三歲小朋友纔要瞭解的知識好不好,老師她就是個弱智,你說我能跟一個弱智去計較嘛?”
蘇雪哭笑不得了。
“那交不出作業,要被老師罰站的哦。”
“我纔沒那麼蠢啦。我叫小黑幫我做,反正他只要拷貝一份,再改兩個小動物就行了。”
“你……”這兒子怎麼越來越有幼稚園老大的架勢呢,手下居然還有個叫小黑的小弟?
“媽咪,你明天送我去幼稚園好不好嘛。”睿睿小盆友吊着她的腿一個勁呼呼道,“上次小胖墩給我打的滿地找牙後,他現在不犯賤了,不敢過來招惹我了耶!可是新來的那個毛文廣比小胖墩更討厭。他老在我們面前炫耀他媽咪漂亮,呸,我媽咪比他媽咪漂亮一萬倍。”
睿睿小盆友咋呼着從樓梯上碰碰碰跑下來的時候,季老爺子和季邵蓉芬正在客廳裡吃飯後水果。
季澤斜靠在一邊的沙發上,疊着修長的腿翻看手裡的雜誌。
而一對中年夫婦正坐在季老爺子對面,女的珠光寶氣,燙着淡黃色的犀利短髮,層次分明。
男的頭上塗了厚厚一層髮蠟、油光可鑑,一張頗似季老爺子的棱角分明的臉,雖有歲月風霜的刻痕,但瞧着還滿英俊成熟的。
“爹地爹地爹地。”睿睿小盆友一路奔跑咋呼下來,衝得驚天動地的。
季邵蓉芬急忙站了起來,跑上去迎接她的小孫子,“怎麼啦心肝寶貝,怎麼跑成這樣?”
“奶奶。”小盆友嘟着個嘴巴,一把抓住季澤捏着的雜誌一角,蹭蹭爬上沙發,一骨碌鑽到他爸爸的懷裡。
“怎麼了?”季澤好笑地看了看兒子,伸手摟過他,擡起的眼含着一絲露骨,視線落在女孩子靜好的側臉上。
女孩子正扶着水晶扶手,慢慢從樓梯上走下,只是一襲簡簡單單的月白色線衫與長褲,但那一身的風華玉致落在男人眼中,竟是如此的心動。
“媽咪壞。”小盆友滾到他爸爸的懷裡,撅着個嘴不停嚷道,“媽咪壞媽咪壞,媽咪罵睿睿。”
“一定是你淘氣,惹媽咪不高興。”季澤揉動兒子的小腦袋,笑了笑,“媽咪罵睿睿什麼了?”
小盆友偏過腦袋想了想,憋着小臉好像一時間想不到那兩個字。
“這麼小就學會爭強好勝地跟別的小朋友攀比,不是虛榮是什麼?”蘇雪沒好氣地瞟了一眼攀住季澤的兒子。
對就是這兩字!虛榮!小盆友趕緊給爹地告狀,“媽咪說睿睿虛榮!”
小盆友感覺純純的小心靈被傷害到了,虛榮啊,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詞兒,媽咪壞!
季澤笑不可遏,旁邊的季夫人與季老爺子也跟着笑了。
這小傢伙古靈精怪的,平時那些兒童化語言就經常逗得兩老笑不可支了,這回見他如此可愛,都伸手要把他抱過來玩玩。
“咦爸爸,家裡什麼時候多了個小孩,怎麼難道是小澤的兒子?”中年男子突然開口問道,表情有點奇怪。
“嗯,睿睿是我兒子。”季澤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淡淡地笑道,“睿睿,叫叔公。”
“叔公。”睿睿轉過頭,衝那對不認識的夫婦吐了吐舌頭。
那短髮女子突然坐直了身子,睜大眼驚詫地叫道,“小澤,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到底有沒有弄清楚啊,可別是跑來冒充訛詐的哦。這孩子長得倒是挺像你的,可是人也有相似的嘛。有沒有驗過DNA啊,可別是有些心懷不軌的女人,故弄玄虛地弄出個孩子上門來敲詐的。”
“嬸嬸,別胡說八道。”季澤不悅地抿起脣。
季邵蓉芬也插口,有點惱火地說,“桂枝,你別嚇到我的乖孫!”說那個女人上門攀富貴她可以不管,可帶上她寶貝孫兒就不行!
“啊呀大嫂,我也是爲我們季家着想啊。我們季家高門大戶、申城出了名的豪門世家啊。名下產業衆多,光是豪宅都有幾十間的了。”那女人滿身闊婦人的脾性,一臉瞧不起蘇雪地翻了翻白眼,“萬一不小心引狼入室,少個一兩間鋪子是無所謂的了,就當是行善積德打發了叫花子,可不要給人家來個鯨吞蠶食,真正季家的子孫倒是隻能被掃地出門睡大街。到時候啊,可就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了。”
“住口!”季國威憤恨地站起,銀色手杖咚咚咚地捶着地面,“你再出言不遜,頭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就是你!”
阮桂枝見老爺子發火,只能悻悻然地閉上嘴巴,暗中翻了個大白眼,“我也是實話實說,有什麼說什麼的。”
她心裡很是氣憤的。一直都不被老傢伙喜歡,以前他就偏愛大兒子大媳婦,季澤是長子嫡孫也就罷了,連那個身份不入流的季嗔也往家裡帶,如今又多出個更不入流的小野種,讓她怎麼不氣憤呢。
“嬸嬸,睿睿是我季澤的兒子,這是事實。希望你以後說話客氣點!我不希望任何人傷害到睿睿,就算是嬸嬸你也不行!”季澤冷冰冰地瞪了阮桂枝一眼,又轉而看向叔叔季萬鵬,“叔叔,我敬重你們是長輩,也請你們不要作出與長輩身份背道而馳的事情來。”
“小澤你別生氣,你也知道你嬸嬸的嘴巴,多少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嘴裡不饒人,其實心還是挺好的。”季萬鵬忙打着圓場笑道,“都是自家人,別往心裡去。”
“過來。”季澤冷冰冰地衝蘇雪發號施令。
蘇雪猶豫了一下,挪着腳步龜速進發,還差幾步走到季澤身邊時,他抱着睿睿走上前來,一把勾過她的小腰,摟在身側,低頭說道,“走。”
“去哪裡?”阮桂枝說話的時候,蘇雪還真不屑搭腔,她還真希望老爺子把她和睿睿掃地出門呢,可這可能嘛。
“出去吃飯。”
“你不是吃過了嘛?”蘇雪訝異地問道。
“你!”簡短有力的一個字拋過去,堵住蘇雪一肚子的抱怨。
“是不是你告密?”蘇雪手指頭指向兒子。
兒子摟着爸爸的脖子轉頭看了她一眼,一骨碌縮回季澤的懷裡。
“其實我晚上不吃也行。”
“我季澤的女人,沒一個是餓死的!”
季萬鵬與阮桂枝回到三樓右首第二間房裡,打開居室的門,阮桂枝就氣憤地將手裡的名牌包包重重丟在大牀上,“老爺子真是個老糊塗了,都沒搞清楚身份就往家裡接,一看是個重孫,我看他就喜的瘋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老婆。”
“我能不生氣嘛?不就是去瑞士玩了一個月,回來突然間什麼都變樣了,讓人怎麼接受的了啊?再這麼下去,以後分家產的時候都給長房分光了,我們二脈還能有個屁,能撈到個渣都不錯的了!”
“行了行了小聲點,別嚷嚷,被爸爸聽到就不好了。”季萬鵬起身關上房門。
阮桂枝指着季萬鵬就罵,“看看你這小男人的樣子!連你侄兒都不如。所以這家裡的大權都掌握在你侄子手裡,這麼大的銀行,你一杯羹都分不到,你說是不是要氣死人了?”
“那我實在不是經營人才嘛。”季萬鵬無奈地坐回椅子上,兩手放在阮桂枝肩部輕輕按摩道,“老婆,你別生氣了,生氣就不漂亮了。”
“也都怪我自己不爭氣,沒給你生個兒子。”阮桂枝懊惱地捶捶扶手。
“可是我們有一個很乖很優秀的女兒呀。”季萬鵬笑着抱住他太太的腰,“你不是也說,有女萬事足了嘛?還有什麼好爭的!是不是?”
阮桂枝的臉色緩了下來,“你就會哄我!不行我要打個電話給家碧,讓她趕緊從維也納回來,那個什麼音樂會就別聽了,再不回來,家裡連她蹲身之處都沒了。”
季萬鵬一臉好笑地看着老婆緊張兮兮跑去打電話,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雪沒想到,季澤這傢伙居然會帶她和睿睿來老字號的興記餛飩店。
那條街是出了名的擠的,停個車都頗爲痛苦。
看着那個優雅的男人,脫了西裝,慢條斯理地卷着袖口,坐到那張褪了紅色漆的小凳上,疊起修長的腿,拿着湯勺攪拌湯底。那種明顯的貴氣和餛飩店普通小老百姓天差地別的區別,蘇雪同學脣角直抽,忍着沒笑出來。
太誇張了,開着幾千萬的名跑來吃小餛飩。難怪周邊這麼多人都用古怪的眼色看着他們了。
“媽咪快點吃嘛,這個蝦仁餡的好好吃哦。”睿睿使勁消滅他碗裡的餛飩,大大的眼睛還盯着她那碗。
“你別吃太多,你剛纔已經吃過晚飯了。”蘇雪急忙將兒子碗裡的餛飩倒過來一半。
兒子氣呼呼直嚷,“媽咪壞媽咪壞,爹地,媽咪壞!”
季澤笑了笑,擡手揉揉兒子的發。
那種溫柔的笑容簡直有致命的吸引力。
蘇雪心中一動,急忙埋下小腦袋迅速進攻她的餛飩。
吃完都已經八點半了,這頓晚飯也的確夠晚的了。
回到家送睿睿小朋友洗洗睡覺,蘇雪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客房,關門的時候,眼前突然滑過季澤那張迷人的俊臉,他似笑非笑的說着:晚一點過來找你。
蘇雪的小心肝突地一跳,猛地重重合上門轉了下門鎖,這才舒了口氣進去洗澡。
今天有點累,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翹班了,明天回去還得跟張主管道個歉,蘇雪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一直到夜深的時候,感覺到什麼沉沉地壓着自己,薄薄軟軟的嬌呼聲不由自主地溢出小嘴,卻立刻被他吞了回去。
她神智迷離了好長時間,這才從陣陣抽-動中緩過神來,驀地瞪直眼睛,望着黑幕中那雙特別明亮的眸子。
“你不曉得世上有種東西叫鑰匙?”他晃動了一下繞在指尖的鑰匙圈,猛地加快。
好好狡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