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感的擡起頭來,臉上還掛着淚珠,像是被雨水打溼掉的蓮,楚楚可憐。
眨了一下黏在一起溼嗒嗒的睫毛,透過那層層瀰漫在眼眶中的水霧,就看到那彌陀色的身影,一如挺拔的鬆站在了門的位置上。
四目相對間,彼此的眼神都充滿了悸痛,還有着濃濃被悸痛掩蓋下去的愛戀,一如化不開的雪花,越積越厚,越久越沉。
終於,夜寒赫提起了腳步,衝着她跑來,一把將她嬌小的身子擁入了懷中,緊緊的抱着,乾澀的喉嚨擠出一個久違的稱呼:“老婆……”
歡歡渾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氣似的,全完軟化在了男人的懷中,他的胸膛一如既然的寬闊,一如既往的溫暖,傾聽着他有力而穩重的心跳在一下一下的跳動着,她才真正的確定,他回來了。
真的是他!
他熟悉的氣息纏繞在了鼻息間,緊緊的將她籠罩着,他的呼吸,那麼的溫暖,那麼燙,悉數噴灑在了她的脖頸上,那麼麻,那麼酥,他熟悉的嗓音,性感低沉得讓人着迷,他深情的呼喚,如紅酒般讓人陶醉,她的心忍不住顫抖的悸動了起來了。
她還抗拒不了他。
可是,她還是那麼的怨恨着他。
恨他,如此的狠心,竟然捨得讓自己擔心這麼多年;恨他如此狠心,竟然不回來看看她;恨他如此狠心,怎麼如此狠心。
呼吸上下急促的不穩着,一想到這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思念夜夜折磨着她,她就痛得要停止了呼吸。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夜寒赫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一味的道歉,還是道歉,這一刻,將她真實的擁入懷中,感受着她的氣息,她的溫度,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只有現在最真實。
這一刻,心安定了下來,不再有漂泊的寂寥。
他緊緊的抱着她,恨不得將她的身子揉入了自己的身子裡,彷彿只有那樣,才能填滿他這四年來濃濃的思念。
突然,歡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了他的身子,看都沒去看他一眼,便瘋狂的跑上了樓去。
夜寒赫心一緊,趕緊追上樓去,還是晚了一步,歡歡已經將門反鎖了起來。
“老婆……你開門啊,你開門……”夜寒赫拍打着門,深情劇痛,可是那道阻隔着他跟歡歡的門始終沒有被打開,無情的將他阻擋在了門外。
歡歡整個人撲在了牀上,將臉埋入了被單中,嗷嗷大哭了起來。
雖然,她每日夜裡一直在思念,思念着這個男人,盼望着他的回來,可是真正見面的時候,她卻只會選擇逃避,還是逃避,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是怎麼想的,她只知道,很累很累,累得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只想要這樣趴着,昏昏睡去。
漸漸的,她的的哭聲小了,呼吸也變得均勻了起來,沉沉的睡去了。
在她不知道的脣角處,卻牽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等到她漸漸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屋內黑漆漆的一片,望向窗,發現外面也已經黑了,唯有點點投過來的月光,昭示着夜已經到了。
天啊!
歡歡整個人從牀上跳了起來。
她竟然睡着了,還睡了那麼久,從早上回來睡到現在?
一看錶,才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天啊,這也太不真實了吧!
他呢?
還待在門口嗎?
心,一瞬間又猛然跳動了起來。
她的雙腳像是受到了蠱惑似的,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門的位置走去。
將耳朵貼咋了門板上,努力的傾聽着,卻什麼聲音都沒有?
難得,他已經離開了?
這個念頭一襲上心頭,她的心又隱隱作痛了起來,小臉滿滿都是失落的神色。
終於,她把門打開了。
只個歡臉。空蕩蕩的,沒有人影,唯獨還殘留着那若有若無,淡淡的琥珀香。
心,在一刻,猛然的落到了谷底,然後被摔得支離破碎。
他真的走了?
是她把他逼走的。
於是,他便真的走了。
所有的力氣,瞬間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她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門板上,閉上眼睛,鼻尖還纏繞着那淡淡的琥珀香,似遊絲般,一吹就會散去。
就這樣靠着,思緒已經完全麻木了。
後來,一聲巨響將她的理智全部震回了。
歡歡渾身被嚇了一跳,險些跌倒了。
其實,什麼聲音?爲了,孩子們怎麼還沒有回來?楊叔李嫂他們人呢?她好像一直沒看到他們,爲何,這偌大的別墅裡這般的靜悄悄,靜到了很詭異的氛圍,尤其是剛纔那聲音,還有現在一絲絲的奇怪的聲響……
於是,她擰着眉,慢慢的走下樓去。
樓下的燈亮着,廚房的燈也亮着,聲音像是從廚房裡傳來的。
難道是李嫂在做飯?
可是,一看到餐桌上那好幾盤完全黑掉的菜,唯獨一盤西紅柿炒蛋,還能看到蛋是黃色,只是……
爲何上面還有一些白白的,像是叫做蛋殼的東西?
她的脣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一個念頭襲上了她的心頭,心,陡然又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了。
她慢慢的走見了廚房,只是一眼,她的瞳孔瞬間放大了數倍。
這——
天啊!
這哪裡是廚房,明明就是超級垃圾堆。
冰箱敞開着,裡面可以煮的東西全部都已經被搬出來了,丟得到處都是,一些菜葉,油漬灑滿了地板還有竈臺,刀,勺子,鍋,亂成一團,在冰箱的一旁,她看到了一堆粘稠還黃呼呼的東西,赫然是被打破的雞蛋。
她細細的數了一下,發現總的破掉了十五個。
天啊,這是在暴斂天物。
而裡面的男人,正蹲在地板上,拿着一把刀,追着一條不斷跳動的三文魚。
跳啊,跳啊,夜寒赫滿頭大汗,一直撲着要去追那條魚,可是那魚兒就像是專門要跟他作對似的,他手明明捉到了,可是它還會溜着跳了出去,直到,他的視線裡倒映着一雙白色的拖鞋。
他的心猛然一顫,緩緩的擡頭,仰起了九十度角,終於看到了女人的容顏,憔悴蒼白了許多,一雙眼睛紅腫得跟兩根胡蘿蔔似的,而她的脣角還有臉頰都在劇烈的抽搐着。
他的心微微一疼,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撓了撓自己的頭皮:“那個……”
歡歡盯着他的臉,一瞬不瞬。
他濃黑的頭髮油膩膩的,佔滿了油漬,額頭上面有些明顯紫黑的痕跡,還佈滿了一層細細的薄汗,顯然是剛纔忙的時候撞到了那裡,他本是俊逸的臉黑漆漆了,染上了一層的黑煙,尤其他訕笑的時候,沾滿水漬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整的一隻大花貓似的。
歡歡一口氣憋着,緊抿着脣,努力的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漸漸的,她的臉被憋紅了起來。
夜寒赫不明所以,看到她臉色的表情,着急到:“老婆,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撲哧——”歡歡這下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了:“你……你的臉,哈哈,太好笑了。”
這下,夜寒赫本就黑漆漆的臉更黑了,像塗上了一層鍋灰的顏色。
咳……咳……
歡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貌似這樣做有點過分,強行忍住了要笑的衝動,走進了廚房,沒去看他:“你,先出去梳洗一下吧,這裡我來整理。”sn9s。
再讓他待下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來,同時也怕他再待下來,整間廚房就要報廢掉了。
這個男人,真好笑,真可愛。
夜寒赫聽到她主動跟自己說話,心花頓時怒放了起來,深邃的藍色眸子瞬間便點亮了起來,像是五千伏的電燈似的。
他真的好想上前,將她一把抱住,可是看了一看自己一身的狼狽,髒兮兮的雙手,訕訕一笑:“好!”
其實,他不想逼她太緊,或許,這樣的方式,纔是最好的方式。
等夜寒赫高大的身子走出了廚房,歡歡纔將轉身看向了他寬厚的背影,眼眶突然澀澀的。
他一個叱吒風雲‘白影’的總裁,高高在上,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親自下廚,還做出了這麼狼狽的事情來,着實讓人不得不感動。
可是,她再次轉身,看着那狼狽髒兮兮的廚房,所有的感動都化成了一腔的無奈啊。
這個男人,原來還有這麼笨的一幕啊。
思量了很久,歡歡纔開始下手,打理這間狼狽的廚房,將先東西擺回原來的位置,再將垃圾扔進垃圾桶,再掃竈臺,然後,掃地,洗地板。
夜寒赫洗完臉出來,就一直站在了廚房的門口,看着那一抹嬌小的身子在靈活的幹活着。
一直空虛的胸口在這一瞬間被充塞得滿滿的,很充實,很溫馨,很滿足。
歡歡知道男人一直站在門口,心一直緊繃着,卻怎麼趕他,他都不走,硬要站在那裡,無奈之下,她能能盯着他炙熱的目光,專心的打掃廚房。
終於,還忙了一個多小時,亂七八糟的廚房終於恢復了原來的清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