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十分地曲折,還好韓立這車還行,導航還不錯,所以一路上也還沒有出什麼岔子。
中間韓立一直是醒的。在後座上一直喘着粗氣,偶爾問我幾句話,可是我一句都沒有回答他。
“咳咳咳,我喂。你要帶我去哪?”韓立見我不回答還是繼續問着。
“喂,你這個婆娘心也太狠了一點吧,大晚上直接放了一把火,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女人。”
我懶得搭理他。安安靜靜地開着我的車。
“誒,我說你這路是要開回城裡嗎?你難道不知道現在龔欽和李炎都在找你嗎?你還要回去,不是送死嗎?”
韓立又繼續喋喋不休地問着,我聽着煩,停了車,打開後門,隨手扯過了一塊搭在車上的布,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裡。
“他媽的,給老子安靜點,要不我弄死你。”說完之後,我砰地一下關上了門,回到了駕駛室重新開着車回去了。
其實我現在心裡也沒有底回去之後會怎麼樣,我手下的那些地方應該早就被李炎給查了一遍了,我要是貿然出現,說不定只是自投羅網。
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我必須先回去找個醫院好好看看我肚子中孩子的情況,現在這個孩子就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必須要把他生下來。
路程不算特別遠,不過等我駕着車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思考了很久我最後決定去小北那,小北那應該算是比較隱蔽的地方了,而且他那邊消息也比較靈通,平日裡我還可以躲在地下室裡。
可是車子一開到城裡,我就犯難了,這車實在是太過顯眼了,是軍用的車,而且四周都被塗成了迷彩色,一出現就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爲了不引人注目,我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把車子停下了,然後找了一個公話,讓小北過來接我們,小北接到電話後,沒有十分鐘就趕到了。
小北來的時候,開得並不是之前開的那輛車,而是換了一輛極其稀鬆平常的麪包車,來了我就立馬帶着韓立上了車,把韓立帶了回去。
而小北剛剛把我帶到地下室的時候,我就感到了腹部傳來了一陣陣痛,感覺把我整個身子都絞在了一起,而後我就感覺一股熱流從我的下面流了出來,當即我就驚恐地喊着小北,小北看到這個場景就被嚇住了,連忙揹着我去了醫院………..
中途我醒過來一次,手術室明晃晃的手術燈讓我感覺有些刺眼,我的眼皮極其沉重,在意識迷糊中,我聽到了一個醫生說,“不行,她這個只能把輸卵管切除………”
聽到這話之後,我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我想張開口大喊不要,我想掙扎着離開這個地方,可是我的手腳完全動彈不得,我的嘴巴也完全長不開,即使我覺得自己喊得喉嚨沙啞,聲嘶力竭,可是沒有人聽我說話,我十分清楚地聽見了剪刀,手術刀,這些金屬器材碰撞在一起的聲音,還有心電儀器跳動的聲音。
那是死亡的聲音,一種讓我感覺到下了幾十層地獄,萬劫不復的境地,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一點點變得冰冷,意識一點點失去。
那是一條怎麼樣的路?
兩岸盛開着大片大片的紅花,那鮮豔的顏色十分像傳說中的彼岸花,我在這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懷裡抱着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看不清楚臉,因爲他整個臉都變得紫青,無關扭曲,猙獰。
看到這個樣子,我伸出了顫抖的手碰了碰他的鼻子,可是一點呼吸都沒有了,這時我才發現他整個身子都冰涼,他是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的心撕裂着,發出了哭天搶地的喊聲,就在這時,我懷中的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流着血,然後張開了嘴,哭喊着,質問着我,爲什麼不把他生下來?
“孩子啊,我不是不想把你生下來,我生不了啊。“看着他哭,我也哭,此時我真的除了哭什麼也不會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座橋突然橫現在了我的面前,在淚眼婆娑中,我突然看到了黑爺,他正站在橋的那頭衝我招着手,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喊着我,“喜兒,喜兒,快抱着孩子過來。“
一聽到黑爺的喊聲,我立馬就抱着懷裡的孩子跑了過去,可是我剛剛跑到一半的時候,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王子鑫的聲音,他好像是跑來的,看見我就立馬大聲地喊着,“喜兒,喜兒,你給我回來,不要跟他走。“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我立馬停住了腳步,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朝哪邊走。
這時黑爺也慌了,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來拉過了我,要帶我去橋的那頭,而王子鑫看到黑爺的舉動,也跑了過來,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朝他的那邊拉扯着。
而在他們的拉扯中,我的手一抖,沒抱緊懷中的孩子,瞬間那個孩子就從我的懷中掉了下去,墜落深淵,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啊,我的孩子。“看到這個場景之後,下意識之下,我立馬跟着跳了下去,嘴裡一直喊着孩子,孩子……
迷迷糊糊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着我的名字,而我還沉浸在孩子的夢魘中,嘴裡一直唸叨着孩子,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我掙扎着睜開了眼睛。
“喜兒,喜兒,你終於醒了。“此時王子鑫正坐在牀邊握着我的手喊着我的名字。
在我的意識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立馬下意識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問着,“我的孩子呢?“
王子鑫聽了之後臉色一變,什麼話都沒有說,看着他這個樣子,我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不再想說,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喜……..“王子鑫的聲音很輕,想和我說點什麼,可是他最後也只是喊了我的名字一聲,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那一段日子,我都忘記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了,身子也十分地虛,聽醫生說當時我已經大出血了,再晚了一會,連命都拉不回來,而很明顯我肚子裡的孩子早就拿掉了,而且我的輸卵管已經被切除了,也就是說以後我想正常地懷一個孩子是完全不可能的,雖然醫生說以後也可以採取其他的方法要一個孩子,但是我和誰生呢?
那些日子我整日躺在醫院裡以淚洗面,到後來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只會怔怔地坐在那裡發呆。
而王子鑫一直在醫院陪着我,他看着我的樣子什麼也不說,我也什麼都沒有問,他照顧我的時候十分地仔細,每天都會給我端來熬好的粥,而且換着花樣來,有時候是小米粥,有時候是皮蛋瘦肉粥,還會熬各種湯,雖然每次我都喝得很少,但是我還是打心眼裡感激他。
後來我才知道這家醫院其實是呂安安家的,而且十分的隱蔽,所以李炎的人一直沒有找來,當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纔想起之前王子鑫對我說他快結婚了。
那天王子鑫剛剛給我端了鯽魚湯來的時候,呂安安也跟着一起來了,當我看到呂安安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呂安安也會來這裡。
“你好些沒有?”呂安安說着就走到了我的牀邊,在桌子上放了一個果籃。
“安安,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回來陪你。”王子鑫熟悉地打開保溫瓶,從裡面倒出了湯,輕輕地吹着上面的熱氣,用勺子嚐了一口,感覺到溫度適中才送到了我的嘴裡,我楞了一下,看着呂安安,伸出了手要去接勺子,對王子鑫說,“子鑫,我來吧。”
王子鑫聽見之後,並沒有把勺子給我,繼續把湯朝我的嘴邊送,“別鬧了,喝吧,你兩隻手都吊水掉腫了,怎麼拿勺子。”
呂安安聽了之後,沒有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你不怕她生氣嗎?”我動了動自己乾澀的嘴脣,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我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說過話了。
“你喝吧。”子鑫說着把勺中的湯倒在了碗裡,又重新舀了一勺湯送到了我的嘴邊,這次我沒有拒絕,直接就喝了下去。
不燙不涼,溫度剛剛好。
“子鑫,你之前說你們的婚禮要舉行了,是不是就是這幾天?”當湯喝完之後,我才大着膽子問他,即使我心痛到無法自拔,但是此時我真的希望他能和呂安安好好的。
既然我和王子鑫之間早就破碎地再無在一起的可能了,爲什麼我不善良一點,真心希望王子鑫和呂安安能好好地在一起。
“我們的婚禮延期了。”王子鑫說着就把手中的湯碗收拾了一下,放進了一個袋子裡,漫不經心地說着。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就十分慌亂地看向了王子鑫,問他爲什麼?我心裡有預感王子鑫是因爲我延期的。
“沒有爲什麼,突然出現了一些事,你好好養着吧,我一會過來看你。”說着王子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