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武?”
任景程筷子上夾個包子,愣神的看着坐在對面的葉小倩,覺得不是他耳朵出毛病了就是葉小倩的意思是讓他跟她一起學舞蹈。
ShowTown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胳膊和腿上被李銘樂打的紅腫的地方也已經好了。
前一天晚上,葉小倩打了個電話給任景程說約他第二天一起吃早餐。一大早任景程就到了相約的地方,剛夾了一個包子還沒塞到嘴裡就聽到葉小倩說幫他找了個師傅,讓他去學武防身。
任景程是真愣了,無語問蒼天,他這十八年的生涯中連武俠小說都沒看過,怎麼突然就跨到習武學藝這一步了。任景程覺得老天爺實在耍他,不對,是葉小倩是他耍他……
“小倩,別看玩笑了,一點也不好笑。”任景程自以爲是的說,語氣還帶了一絲責怪。
“誰跟你開玩笑了。”葉小倩卻是一臉認真的樣子,“像李銘樂那種腦殘的富二代最自大了,成天腦子裡都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二傻思想,把面子看的比天還大,那天晚上‘死鬥’輸給了你,你又打了他一拳,他哪裡咽得下這口氣。萬一哪天他忽然想不開找羣人堵你揍一頓的怎麼辦?”
“你想的太多了。他要真想這麼做這幾天早就出手了,還用等這麼久啊!”任景程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
說實話,任景程現在是真的不擔心李銘樂的事情了。
起初有一陣子他也挺擔心的,這李銘樂一看就是很有背景的那種人,任景程一個平頭百姓還真惹不起。甚至那天晚上,C市最大的WarGame論壇上還有個帖子,上面把ShowTown“死鬥”的事情扭曲後又添油加醋的控訴了一番,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任景程和阿朗身上,說的兩人猶如地獄的惡鬼般兇狠可怕,李銘樂搖身一變成了天底下最委屈的受害人,任景程看後都哭笑不得的感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壞,簡直是罄竹難書,堪比秦檜了。
看看發帖人的ID,還真不認識,三個帖子的發帖量證明這是一個馬甲,不用說,這帖子肯定是李銘樂的傑作。
帖子迴應着還真不少,大多都是東華區和南興區的玩家。兩個地區的人本就互相看不順眼,頓時藉着帖子開始了罵戰,你說我卑鄙,我說你無恥,短短几個小時就被推高到近一千樓。要不是論壇的版主看事情不好將帖子鎖了,還不知道要繼續蓋多少層呢!
帖子的事小,可也能看得出來李銘樂正如他所說,還真沒有善罷甘休的打算。任景程因爲養傷在家貓了好幾天,倒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僅僅隔了一天,李銘樂發的那篇帖子就已經在論壇上的消失了,就連幾個轉載了的論壇也將帖子撤了下去,這個帖子就好像從未在網絡上出現過一般。
帖子當然是肯定存在過的,現在消失了就證明有什麼大人物在後面使了勁兒,讓帖子不見了蹤影,至於是誰任景程心中多少也有數,從李銘樂對阿朗和阿明那副忌憚的模樣也能知道,恐怕阿朗和阿明的背景更深,要搞掉這麼一個並不重要的帖子不過是手到擒來,而李銘樂在任景程看來定然也不好受,根本必要去考慮了。
“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冒出來,電視裡不都是這麼演的,當一個壞人偃旗息鼓的時候都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葉小倩撇了撇嘴,一臉認真的說。
任景程總算是知道葉小倩這莫名其妙的想法是哪裡來的了,原來都是電視劇害的。
“真不用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哪裡學的了武,你沒看電視演的學武都是從五六歲開始嘛……”任景程既然知道葉小倩是因爲電視劇起的主意,那他也用電視劇去反擊,相信葉小倩肯定無話可說了。
“切,電視裡那個都是騙人的。”葉小倩不爲所動的說,“我爸可是警察,他在警校學散打那會兒還不是都二十歲了,現在雖說身手不在了吧,可以前也是威風八面,人見人怕的,我還挺崇拜他的呢,可惜他說我是女孩子不願意教我。”
女生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任景程忍不住琢磨,她能通過電視劇虛構的內容認定一件事情會在現實裡發生,可你同樣拿電視劇的內容反駁他倒成你的錯了。
得,沒辦法了,捨命陪君子吧!
都是那可惡的李銘樂挑的事兒。任景程暗自想着,耷拉着腦袋又將一個包子塞進嘴裡,恨恨的用力咬着,幻想包子餡的肉使用李銘樂的肉做的……
葉小倩看着任景程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笑的跟盛夏的陽光一般燦爛。
看着眼前這完全古香古色的建築任景程很難相信C市中城區最繁華的商業街的後面竟然還有這種地方。
青瓦尖頂的門頭,硃紅的大門上鑲着口銜銅環的獅虎獸首,門臉和大門之間的門頭上則掛着一塊黑底紅字的盤龍大匾,其上用狂草所書四個金色大字:
“巍山武館”
“武館?”
任景程小聲呢喃了一句,這個看起來像是風景區的地方居然是個武館。
“是啊,怎麼樣,威武吧!”葉小倩說。
“太……太……奢侈了……”任景程結巴了半天,最後卻憋出這麼一句話。
不是他不想給葉小倩面子附和說“威武”二字,實在是在中城區的商業街上有這麼一大塊地,弄了這麼兩扇對開的跟風景區入口似地大門,結果卻是開了一個類似健身房的武館,這真的不能用浪費兩個字來形容,奢侈,絕對的奢侈。
“沒見識!”葉小倩聽了任景程評價不樂意了,雙手一掐腰,一臉看土包子的樣子,說道。
葉小倩正想教育教育任景程此地的相關知識,卻聽“吱嘎”之聲響起,硃紅色的大門忽然向裡打開了。
門後露出一個俊秀的青年,看上去有近三十歲了,身穿一套寬鬆的武術服,腳穿厚底布鞋,背了一個長形的布袋,看起來像是一把長劍。
“沈大哥!”
一見來人,葉小倩頓時喜出望外的叫了一聲。
“倩倩,你來了!”青年見到葉小倩友好的笑了笑。
“是啊,人我給你帶來了,就是他!”葉小倩看來跟沈姓青年極熟,隨意的打了一聲招呼就把任景程往前拉了拉,介紹說。
“你好,我叫沈言。”青年走前幾步,上下打量了任景程兩眼,伸出說道。
“你好,任景程!”任景程抓住青年的手輕輕握了下,通名說。
“呵呵,你的事情倩倩昨天打電話跟我說了,如果小兄弟你真有意學武的話沈某不才倒是可以教你一段時間。”沈言說話很直爽,一見面就直奔主題。
既來之,則安之。現在到了這個地方,人也見到了,拒絕的話任景程科說不出來了。
“那就麻煩沈大哥了!只是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年紀太大了?”任景程下定了決心反而爲自己的年齡擔心了。
“這個小兄弟就不要擔心了,就當一個愛好,學成什麼樣算什麼樣,又不是要成爲什麼稱霸一方的高手,年齡不年齡的無所謂。”沈言呵呵笑了笑說。
“沈大哥不要叫我小兄弟了,就叫我小景吧!”任景程說。
“好的。倩倩,小景,我正好要去公園上早課,你們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也讓你們瞭解一下是怎麼回事。”沈言當即改了對任景程的稱呼,而後說道。
任景程和葉小倩當即點點頭了。
三人邊行邊聊,期間任景程才瞭解到,巍山武館是沈家的家傳武館,清朝末年由沈言的曾祖父建立,原本叫沈氏武學會館,改革開放後傳到沈言的父親手裡才改名叫巍山武館。
武館現在除了沈言一家外還有他的兩個堂叔叔和三個堂弟。現在巍山武館的所在地是經過十年動盪後重新搬遷的,已經不是原址了。
武館早已經不流行了,巍山武館也只是靠着教教小孩子,開個什麼暑期班再加上政府爲了保存歷史給予一定的補貼勉強支撐罷了,而沈言下邊這些兄弟也各自有着工作,等沈言的父輩們都逝去了,巍山武館也就到了正式關門的那一天了。
至於沈言認識葉小倩是因爲葉小倩的父親。沈言警校畢業後就被分配到葉小倩父親所在的派出所做片警,幹了幾年後因爲再一次行動中立了功,他身手又好,自然而然就被調入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成爲了一名便衣刑警。
沈言每天早上都會幫巍山武館帶一個早班,班上的學員也是任景程這樣的少年,大部分都是高中生,也有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們中有人是圖新鮮,有人是因爲暑假無事可做就學着玩玩,真正的那些有志在武術方面有作爲的都是沈言的父親和他的兩位叔叔負責的。
不過,現狀是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一年也收不到幾個像樣的弟子,有資質的就更是奢求了,估計再過幾年可能一個都沒有了吧!
“唉,好可惜!”任景程聽完頗爲感嘆的說了一句。
像巍山武館這樣有歷史的地方已經越來越多的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之下,等數十年後不知道武術這樣的國粹會不會也消失呢……
想到巍山武館那塊黑紅色的盤龍大匾,任景程沒來由的心頭升起一陣傷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