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兒的吸血蚊比北方荒野的黑區裡的同類要大很多。”六指將馬林射殺的那隻大蚊子拖了回來,名叫金葉的精靈跪到了蚊子邊上,拿出解剖工具的她切開了蚊子的腹部:“有新鮮的血液,應該是活屍的血。”
“這兒除了我們,也沒有別的活人啊。”金錠扭頭說道。
“矮子,看在我們差不多的身高份上,別說得這麼響,你想告訴整個建築裡的怪物有客人來了嗎。”半身人六指抱怨着。
馬林靠在牆邊,聆聽着走廊遠方的他很肯定地確認並沒有什麼東西:“你們通常會在黑區裡見到什麼。”他問金錠。
“吸血蚊,活屍,各種畸變的野獸,不過沒有精怪,這些傢伙很精明,很少會淪落到畸變的地步。”金錠小聲的解釋道。
“馬林先生你是第一次進入黑區嗎。”六指問道。
“是的,第一次,在這之前,我只在書籍裡見過這些,有些甚至都沒有被寫進書裡……”說到這兒,馬林從口袋裡掏出修恩·羅姆涅的銘牌——這是從瑪娜的世界裡找到的遺物。
這個深潛者應該是在意外中來到了另一條時間線,或者因爲疫病,或是因爲被絕望所壓垮。
“你們有誰認識修恩·羅姆涅。”馬林問道。
至少有七道視線投向了馬林。
一個精靈少女舉起了手:“我認識,是神聖王國非常有名的智庫館長,二十年前失蹤了,您怎麼會提到他的名字。”
“我在一次深潛中找到了他的遺物。”馬林說完,將他的銘牌拿了出來。
“他是我的舅舅。”一個灰髮的半精靈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馬林手裡的銘牌:“的確是他我舅舅的……您是怎麼找到他的。”
“在另一我的時間線裡,你的舅舅穿越了時間線,他到達的是那條時間線中的未來,我們的世界被混沌毀滅,納垢的疫病席捲了整個世界……一切都完了。”
“那我們一定也抵抗過吧。”有人這麼問道。
“是啊,每個人都抵抗過,而那個時間線裡的我,做了最堅決,也最瘋狂的抵抗。”馬林說完嘆了一聲:“那個我,成了第五位。”
“我的天哪,我還想說,新出現的第五位邪神意外的對我們人類仁慈呢。”但丁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不要提那個時間線了,馬林先生,您不知道,如果過多地提到世界,我們與它們之間就會漸漸地接近,在一些裂隙出現的地方,雙方的世界甚至會因爲過於接近而連接在一起,如果疫病傳過來,那我們也要完蛋。”
“我知道,我知道了。”馬林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銘牌交給了半精靈:“願這件遺物能夠寬慰您的家人,雖然我知道事實很殘酷,但是有的時候……”但丁扭頭,看到了牆上的小傳送門裡探出來的白色顱骨。
“瑪娜。”馬林第一時間開口——以免有不懂事的小子給他腦袋開一個洞。
雖然肯定是開不出來的,但是被鉛彈打一下,誰知道這位會不會發瘋。
·我聽到你提到我了。
這位咧開嘴笑了笑。
·有事嗎。
“沒事,你呢。”馬林反問。
·十七個公時之後從納垢世界的名單上面挑一個傢伙打一頓,有興趣來嗎。
“您還是饒了我吧。”馬林翻了一個白眼——你擡手就是燒球,我過去連看個熱鬧都得心驚膽戰。
·那我走了,還有,我的世界已經淨化了,泰南人還有幾個城塞堅持到了最後,他們成了我的第一批眷族。
說完,這位轉身離開,留下一大廳的各位大眼瞪小眼。
過了好一會兒,但丁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剛剛的當我沒說。”,然後這位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半精靈和馬林打了一個招呼,轉身也跑了。
倒是金錠一臉無所畏懼地往馬林這邊挪了兩步:“我們剛剛竟然沒死,我都以爲我們死定了,原來第五位真的是眷顧着我們呢。”
“知道別亂說。”馬林可不想有人整天求這位,萬一炸了怎麼辦。
“當然,我可不想讓一位如此偉大的存在盯上我。”金錠作爲專業人員,表現出了一定職業操守。
不過馬林覺得他應該是被嚇到的。
畢竟這個世界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直面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混沌邪神,要是這位剛剛讓這些傢伙過一次意志鑑定,只怕在場的各位都得死。
只不過瑪娜秉承的是復仇的意志,他的存在就是在向四位邪神復仇,最首當其中的自然就是納垢,除此之外,只要不是作死挑戰他,他都會視而不見。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他對人類這個種族的慈悲了。
取樣蚊子的材料之後,但丁決定兵分兩路,馬林帶着一隊矮人和半身人往上面走,而他們往地下層走。
之前被引走的活屍羣已經原路返回,在外面的一隊哨兵進入大廳,他們關閉了大門,作爲接應小隊。
對於但丁給予自己的信任,馬林也不客氣,他帶着金錠與他的朋友們走上了臺階,而六指與他的隊友們負責看着身後。
建築裡寂靜無聲,只有行走時的細碎聲音——已經更換了軟墊的馬林走在最前面,他打量着牆上的字跡,很可惜,它們並沒有像這建築這樣歷久彌新。
到達二層的時候,馬林看了一眼平臺兩側,最終決定讓六指和金錠一起帶一半人去左側搜索,他帶着四個半身人往右側。
雖然兩位表達了擔憂,但是馬林還是安慰了他們,然後舉着槍走到了右側的第一個房間門口。
房間門上沒有鎖孔,不過馬林隊裡的半身人倒是輕車熟路地示意馬林小心,然後他伸手輕輕地搭上了房門上,馬林就看到房門自動往牆內縮去,將房間內部暴露了出來。
一個活屍,正背對着馬林。
然後另一個活屍,正在用手裡的工具切着什麼。
馬林往左側走了一步,看到了正扭頭看向自己的第三個活屍。
扣動扳機,子彈鑽出槍口,鑽進了它的額頭。
將它帶倒的同時,馬林邁開腳步,打死了背對自己的活屍。
在它跪倒在地時,馬林倒持步槍,用槍托敲開了那個正在起身的活屍的後腦。
然後看到了一把破刀和一隻蚊子。
“有問題,一樓有蚊子,他們是怎麼來到二樓的。”馬林扭頭看向半身人。
“也許是樓際間的傳送通道,大毀滅時代之前的科技,非常令人着迷。”一個半身人這麼說道。
“活屍可以使用它們?”
“是的,可以。”
有了這個答案,馬林沉默了一下——大毀滅之前的各位到底在搞什麼?
他之前以爲這些活屍只不過是炮灰,如今看起來,它們能夠使用大毀滅之前的科技,有哪種奴隸主會讓奴隸使用這些的嗎?
它們不應該從被製造出來開始就在戰場上嗎?
帶着這樣的疑惑,馬林撿起了那把刀,發現這東西似乎是法羅爾軍隊的制式武器:“法羅爾人的,真是奇怪。”
“也許是它們從法羅爾人的巡邏隊或是科技獵人那兒獲取的。”半身人這麼說道。
如果是後者,那麼馬林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如果是前者,那麼對於這些活屍的評價就要提高了——這代表着活屍有着對工具的渴求,他們迫切地需要使用好用的工具,也許這把短刀是從邊境巡邏隊裡獲得的。
又也許……這把短刀有過換手,活屍之間通過某種交易方式獲得了它。
想到了這裡,馬林又檢查了一下現場,發現有碗類物品:“這些東西是他們的碗?”
“誰知道呢,沒有注意過。”半身人們都這麼說道。
於是馬林又檢查了三具活屍的特徵……兩女一男,轉頭過來的是男性,背對和在切割蚊子的是女性。
有社會分工?還是說只是一種意外?
無論如何,還需要更多的確認。
想到這裡,馬林轉身舉槍,因爲走廊盡頭那邊傳來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靠到了房門邊上,靠到他身邊的半身人遞出了一面鏡子,馬林將它遞出一個角,看到了一個活屍。
洛林鑽出馬林的袖子,電射而出,將這個活屍與它的尖叫一併吊在了天花板上,馬林轉身舉槍走向走廊盡頭打開的房門。
他身後的半身人也鑽了出來,兩個半身人跟着他,另外兩個一左一右將槍口指向了閉合的房門口。
馬林來到門前,靠到牆上,從腰間扯下震憾彈,拉開保險將它丟進房間。
半身人將房門關上,也將尖叫與爆炸聲擋在了房間裡。
默數三秒,馬林感受到了牆體傳來的輕微震動,站到門前,半身人一開門,馬林就一腳將站在門前的小活屍踢飛,這個小東西倒飛着撞到了牆上,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馬林沖進房間,一槍將正在掙扎着站起來的活屍打死,然後槍口左移,子彈穿過一塊獸皮,將後面的畸變活屍打死。
兩個半身人衝了進來,他們將小活屍雙手反綁,然後將它的嘴堵上。
馬林轉身,將這個小活屍腦袋擡起,看到的是完全有別於之前他們抓獲的那小活屍的外表——在黑區,活屍幼崽的畸變程度遠超想象。
“我們要帶走它嗎?”有半身人問道。
“我們現在帶不了俘虜,殺了他。”馬林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向那個關閉着的房間時,馬林聽到了身後子彈通過消音器時的悶響。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
啊,對了……人生太苦,誓言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