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神婆自方瑤進來時就盯上她了。
陳菊連連給她使眼色,告訴她這就是此行的目標。
曹神婆暗暗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小姑娘。然後溫和的笑了笑:“你就是方瑤?”
方瑤沒有答話,愣愣地看着她,像是嚇傻了一般。陳菊說要送自己一份大禮,應該指的就是曹神婆了。
李月蘭連忙跑過來把方瑤拉到身後護着:“曹金花,弟妹,你們究竟是要幹什麼?”
“嫂子,你別緊張,金花姐是有名的神婆子,我請她來家裡看看,看咱們家有沒有沾染上不乾不淨的東西。”陳菊左右瞄了下院子,神情極是避諱,“你也知道我最近總不走運,前陣子還傷了臉差點毀容,心裡實在害怕。剛巧在城裡碰見金花姐,跟她說了說,這不,今天就把她給請來了。”
“什麼叫不乾不淨的東西,弟妹,你臉上的傷不是白老大抓傷的麼?白老大就是隻狗而已,你請神婆子來幹什麼?”
陳菊道:“白老大是隻是一條狗,可哪有天天照面還認生的,所以我想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也不清楚,我要知道就不請金花姐來一趟了。”陳菊說完,有意無意的瞄了眼方瑤。李月蘭和方圓方正下意識地將方瑤護得更緊。
“怎麼樣,金花姐,你看出我這院有什麼端倪了麼?”陳菊扭頭向曹神婆狂使眼色。
曹神婆會意,手中拂塵一揚,道:“彆着急,待我先開一開天眼看看再說。”
語畢,她返身走到院子中央,方瑤這纔看到,院子裡還搭了一個神臺,黃燭,桃木劍、八卦境等擺滿了。
因爲提前作了準備,所以對驅鬼所用的工具,她有了初步的瞭解。這些東西,對捉鬼而言基本上都俱全了的。
如此看來,這曹神婆搞不好還真是一位捉鬼大師也不一定。
起碼從這裝備上來看,她是。
曹神婆先是抽出兩張黃符,在黃符上抹上兩滴水,然後拿起桃木劍在空中舞動了兩下,接着將那兩張黃符插在劍尖,再一揮動,唰地一聲那黃符竟是自燃了。
看到這情景,院外的人發出一陣驚呼,這火能夠自燃,顯然超出她們的意料。
方瑤擰了擰眉,不是因爲曹神婆自燃黃符感到神奇,而是黃符自燃後空中飄來一股刺鼻的味道,雖然很淡,但她還是聞到了。
是什麼呢?
方瑤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是磷粉!
且還是燃點較低的白磷!
白磷一般只能保存在水中,遇到空氣就會自燃。也就是那說黃符上沾的那兩滴水極有可能是白磷!
方瑤想通了這一點,心頭便不再害怕了。
如果曹神婆是真有其本事,無需用白磷。聽說真正的巫師捉鬼靠的是自身的道行,燃符也好,燃燭也好,都是用體內的內力和精氣合成催發的,雖然聽着玄乎,但書上就是這麼寫的。
而曹神婆使用白磷,這隻能說明,她並非真的有巫師之能,而是靠坑蒙拐騙來掩人耳目的騙子。
即是騙子,她就沒什麼好忌諱的了。
陳菊請了曹神婆,把全村的人都引過來看捉鬼大戲。那好,她就讓大家看完捉鬼,再看另一場大戲。
看她如何一點點揭穿曹神婆的伎倆,再如何一層層撕開她的真面目,讓大家看看她陰暗的內心和滿盤的算計。
陳菊不仁,真的不能怪她不義。
曹神婆燃符之後,將燃盡的符灰倒進一個空碗裡,又在案臺上的另一隻裝了水的碗沾了些水撒向黃燭,有白磷神助攻,毫無懸念的,那黃燭立馬就燃了。
圍觀的人發出連連驚歎。方瑤隱約聽到有人在議論:“燃燭必須用火,而曹神婆居然用水,這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看來這神婆子真有兩下子。”
方瑤嗤笑出聲,等她解讀這黃燭爲何自燃之後,不知道他們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曹神婆燃完燭,將那裝的符灰的碗遞給陳菊:“把裡面裝滿清水再給我。”
“好。”
陳菊接過碗,就近去了李月蘭的廚房舀了點水倒進去。曹神婆伸出兩指在那水裡攪動了兩下,然後放在眼皮子上一抹,道:“請大家保持安靜,我要開始施法了。”
話一落,院裡院外都靜止一片。
李月蘭看看自家兒女,又看了看曹神婆,眉頭突突直跳。
她有預感,曹神婆和陳菊就是衝她家來的。
方瑤知道曹神婆用的都是騙術之後,心就定了下來。冷眼看大戲,見曹神婆拿着羅盤進了西屋又進了東屋,然後又在院子各個角落來回踱步,面色凝重,口中還振振有詞,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開天眼尋鬼跡。
曹神婆屋裡屋外走了個遍似是沒什麼發現,又拿着羅盤圍着陳菊方橫走了一圈,然後就是坐在西屋門口的方張氏,再然後就是李月蘭一家子。
看到她持羅盤而來,李月蘭心頭突地一緊,將孩子們緊緊護在身後。方圓年紀大些,對鬼神之說,多少從老一輩那裡聽到些,看到曹神婆向自己靠近,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敬畏。方正年紀小,不管他是信或是不信這世上是否有鬼,直覺得就不喜歡這個巫婆子,所以曹神婆拿羅盤在他頭頂上方移動的時候,滿臉的牴觸。
方瑤就比較淡定些,她料想,曹神婆接下來一定會大叫一聲,然後說鬼就附在她的身上。
事實確如她所料。
曹神婆將羅盤移到她身上時,果然就驚叫了一聲。
“找到了,在這兒!”
這話一落下,陳菊立馬就跑了過來:“什麼,鬼是附在瑤丫頭身上?”
不等曹神婆回答,陳菊又追問了句:“金花姐,你確定嗎?”
“請叫我金巫師。”曹神婆滿臉嚴肅地糾正。
“是是是,金巫師,你確實那鬼是附在瑤丫頭身上了麼?”
“嗯。”曹神婆神色凝重的點頭。
李月蘭攔在曹神婆面前道:“不可能,瑤兒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沾上那種東西,金巫師,你是不是搞錯了?”
“怎麼,你是在懷疑我的法術嗎?”曹神婆神色微凜,極是不悅。她這樣子弄得李月蘭心頭慌慌的,對鬼神,她亦是心存敬畏,對捉鬼的巫師更不敢質疑褻瀆。
可讓她相信瑤兒被鬼附身,那是絕對做不到。
“金巫師,我不是懷疑你的法術,我只是……”只是什麼她也說不清楚,李月蘭望着她肯定道,“金巫師,瑤兒正常的很,她不可能像說得那樣,染上不乾不淨的東西的。”
曹神婆沒說話,淡淡地看向陳菊。
她們兩人早就狼狽爲奸,心靈相通。陳菊不用暗示也知道此刻該做什麼。
她將李月蘭拉開了去:“哎喲,嫂子,金巫師是開了天眼的,她說看到瑤丫頭被鬼附身,那一定錯不了,你就別添亂了,讓金巫師安安靜靜地捉鬼,好吧?”
“弟妹,哪來的鬼,你清楚的很,瑤兒這一天天的再正常不過了,金巫師不跟咱常見面接觸她不知情可以理解,你可是天天跟瑤兒打照面的。你看她像是被鬼附身的樣子嗎?”李月蘭懇求道,“你趕緊把金巫師請走吧,咱傢什麼事都沒有,沒得讓人看了笑話。”
陳菊就是請曹神婆來好好整治方瑤的,豈會什麼都不做就把人叫走。
這裡面她可是花了重金的,不能半途而廢打水漂。
“嫂子,這話你就不對了,打從瑤兒上次病了之後,哪裡正常過了。她以前目不識丁,現在能識文斷字。她從小就在這院裡長大,統共沒進過幾回山,連車前草和救心菜都分不清,現在卻是滿山遍野的藥材能認了個遍。咱們老方家往上數個十輩,也沒出個郎中,她卻醫術高明得不行,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哪樣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