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清歡一路不停歇,總是晚上趕路白天休息,這纔算是一路平安無事地走出漠北,好幾次,完顏漠淵派出的人跟她擦肩而過,或者她躲在草叢中逃過一劫,算是好好地享受了一把逃亡的癮。

她逃出漠北,將近是一個多月之後了,這三十來天可是好好地把她給煎熬了一番。終於還是離開了那個地方,讓她鬆了一口氣。在漠北周邊的幾個城鎮,她基本上就安全了。

這還得益於瓊枝和當年的何限治軍嚴謹,才讓她被保護起來,他們對於邊疆的人民都是極爲關心的,一個人都不會讓漠北的士兵辱沒了去,這還是當初她給瓊枝等人出的主意,以防周邊的城鎮叛變,二來可以讓士兵的向心力更加強大。

她一路走走停停,想着該如何去把漠北要攻打慕國的消息傳到香如故他們手中,哪怕是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好。她嘆了口氣,自己並不想回去,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見生靈塗炭。

就在她猶豫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老天便幫助她做了決定,晚多來了。晚多並不是發現了她,而是恰好就來到了那裡而已,這麼長時間,晚多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清歡,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基本上走遍了整個慕國,最後他想到了會不會清歡去了漠北。

晚多來到邊疆小鎮的消息讓很多人都極爲震撼。原本想着先回江南的清歡猶豫了,她知道現在就是個很不錯的時機,但是她又不願意自己送上門去,哎,女人果然是非常矛盾的生物啊。清歡望着小屋中自己面前的茶葉,發呆了好一會。

聽說晚多會過來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說是三日後就會到,人們在女王離開的一年,有很多傳言,說女王不喜歡國師他們所以離家出走的,說女王其實被國師他們害死的,說國師衆人就是篡位謀權的,總之很多說法,也很多想法。

她苦笑,原來人民的想象力都已經這麼豐富了麼,她向那些熱心的大嬸打聽消息,問女王的那十個君侍都怎麼樣了,那大嬸反而一臉奇怪地看着她,說道:“你是不是慕國人啊,女王什麼時候有過君侍了?”她一愣,不是說……

“你果然是個過氣的,女王怎麼就沒有君侍了,我告訴你,其實國師他們就是女王的君侍,嘿嘿,小丫頭,看不出來你還挺上道的竟然這麼隱秘的事情都知道?”

她被那個大嬸說得一怔,隨即憨憨一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那大嬸,聽說你消息是我們鎮最靈通的了,不知道,女王陛下的幾個君侍,如今都如何了?”

那大嬸嘆了口氣,說道:“如何,還能如何呢,我聽說國師已經駁回了許多要求讓他娶妻的摺子,梨尚書不知道怎麼的,跟許多女子曖昧着,就是不說娶他們回家。還有瓊枝將軍,一直賴在邊關根本就不回去皇城。

對了對了,還有殘酒將軍似乎是建立了什麼的組織,哎呦我個粗人記不住那名字。啊,還有晚多軍師,他似乎是在找什麼人,一直遊歷各處,也已經一年多沒有回過國都了,聽說,他不日就要來這裡。”

那大嬸說得煞有介事,卻將清歡的魂都說散了,竟然是如此麼,這些傻瓜,一個個都那麼不讓人省心,說讓他們好好去愛自己愛別人,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

她心疼地想着梨花跟其他的人曖昧,只怕他心中也是極爲不喜歡的吧?殘酒,這

個傢伙,沒事幹弄什麼組織啊,怕是殺手組織吧,她嘆了口氣,還有晚多,怕是在找自己吧?

那麼此次,她就必須把這個消息傳遞給晚多了,得先打聽好晚多落腳的地方,想辦法將消息傳遞過去。她穩住心神,就聽那大嬸扯着原本就不小的嗓門道:“姑娘?你發什麼呆啊,我繼續給你說啊!”

她趕緊道謝,把身上唯一的一對耳環給了那個大嬸,謝謝她說出的消息,讓清歡覺得很受用,這一年的時間,她真的錯過了太多東西,路是自己選的,就沒有後悔的可能,爲了他們,她也必須得把漠北的消息傳遞給晚多。

清歡等到三日後,晚多據說會在鎮主的府上呆一晚,不過他說了不需要什麼排場,自己不過是過來走走體察民情,若是擾民了,就大大地不划算,因了此事,還被當地的百姓狠狠地誇讚了一番。

雖然他們對女王不怎麼了解,可是對國師以及女王的一系列政策還是覺得極爲滿意的,讓人們的生活都變得原來越安定,這便是他們所希望的那般。其實人們生活的要求,並不高,吃飽喝足安定就好。清歡見着這些樸實的人們,心裡很欣慰。

若不是香如故治理得好,這裡民風絕對不會如此淳樸,竟然讓她個沒有一文錢的人留宿這麼久不說,還給她吃着穿着的,讓她覺得自己真是遇到好人了。不過邊境小鎮,只要不是莫被人過來騷擾,他們都是極爲好客的,如今也是如此。

三日後,晚多來到了這個小鎮,他下一步就想喬裝去漠北走一趟,清歡怕是真的不在慕國,他尋找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人影,而且殘酒的組織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跟清歡相似的容顏,晚多就推斷,怕是去了別處了。

清歡帶着人皮面具,走在看熱鬧想接近晚多的羣衆之中,她遠遠地看了晚多一眼,晚多長大了,甚至讓她乍一看都有些認不出來,這個臭小子,較之原來成熟了許多,五官的線條再也找不到原來小包子的影子,而是一個成熟的男子了。

她想了想,晚多今年,怕是二十了吧?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覺。可能是因爲她一直盯着晚多,晚多似乎感受到了那樣的目光,轉過身看向她這邊,卻沒有發現熟悉的容顏,隨即眸色黯然下去,又跟身邊的鎮主說了幾句,就去了鎮主的府中。

清歡臉上帶着人皮面具,她只是這麼久沒有見到晚多,很想念他,料想自己帶着人皮面具也不會被他發現,索性就大膽地出來看看他,看看他成長爲什麼模樣。讓清歡有些黯然。

隨即她又想開了,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了自然不能拖泥帶水,就算看到朝夕相處那麼多日的晚多,她仍然沒有上去相認的打算,若是讓那些可愛的人們知道她就是走了很久的女王,怕是都下巴會掉呢。

微笑着走出包圍圈,沒錯,她確實就是個膽小怯弱的女人,在不能選擇的時候就一個都不選,她還深切地記得那大嬸說得話,女王是個不懂得惜福的人。

她真的是呢,不懂得惜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是見到了心心念唸的人也得轉身離去,清歡苦笑一聲,晚多沒有認出她,讓她有些遺憾呢。就算認出了又怎樣,難道她就能跟着晚多回去嗎?

清歡撕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她離開一年多的時間裡,香如故從來沒有用什麼通緝令之類的東

西非要將她帶回來,她知道香如故不願意那樣做,但是暗地裡還有很多人都在尋找她,這一點,她也知道。

她看了看鎮主家的方向,打算今晚就過去留下字條,然後離開這個小鎮先回江南去,她喜歡那裡,就算是做一輩子小二簡單的生活,偶爾跟她身邊的人鬥鬥嘴,也是挺不錯的生活。

她轉身進門,跟收留她的大哥嫂子說了幾句話打了聲招呼,就回去後面院子自己的房間,她沒有發現在她身後,那憨厚的大哥和大嫂一臉擔憂的模樣,直到她進了屋,那大哥才道:“會沒事嗎?”

大嫂笑道:“沒事,我看啊,人家對這大妹子感情不一般,別說沒事,就是有事,也會是喜事的,走吧走吧,幹活去,別擱這杵着了。”那大哥笑了笑,也沒反駁,就跟着自己媳婦幹活去了。

清歡一進屋子就感覺不對勁,房間還是她的房間沒錯,卻有一種陌生的味道,她的房間有人進來過。她的第一直覺永遠都是最準的,她也不怕,就現在自己的身手,對付幾個毛賊絕對沒問題。

誰知看到桌邊喝茶的人,她就愣住了。桌前的人直眉冷目,雙眸透着水霧,完美的側面線條展現在她的面前,而那雙修長的一看就是不太會武功的雙手正疊加在一起,那雙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她一愣,晚多怎麼會在這裡?她隨即望了望身後,晚多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低沉誘惑的嗓音如流水般道:“你身後沒有人跟蹤,我是在你前面回來的。”

那副樣子,似乎他就應該在這裡,這裡就是他的家一般,清歡笑了笑,她以爲對付晚多,她還是很有辦法的,走過去喝掉他面前的茶水,笑眯眯地問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晚多不說話,也不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如剛纔她進來之時晚多看她的眼神。清歡有些不自在,笑容也僵硬在脣瓣。她不爽地道:“你一直這麼看着我幹嘛。”

晚多還是不說話。她怒了,剛想張口,晚多就像是一陣風一把絲死死地將她抵在剛纔進來的門上,“咚”的一聲,她一愣,怒道:“你幹什麼?”晚多的雙眸帶着幾分怒意,似乎有火苗從他墨黑的雙眸中迸射出來一把,那裡面,只有一個女人的身影。

“你還問我幹什麼?清歡,你很有種!”說完,他就狠狠地吻在清歡的脣瓣,帶着不可抵擋的霸氣和銳利,屬於男人的一種佔有意味,清歡措手不及,她狠狠地推他打他,他卻根本不爲所動。身形都沒有改變一下,她自認,剛纔下手,並不輕。

身上的男子根本不理她,最後被她打急了,就將她的雙手反按在門上,一直深入地吻她,狠狠的,似乎要把這一年多來自己所有的擔驚受怕都從口中傳給身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又自私自利的女人!

清歡原本帶着怒意的雙眸,突然睜大,晚多竟然咬破了她的脣瓣,狠狠地吸着她的血,血液的鐵鏽腥味一下子瀰漫在整個口腔中。她嘴巴痛,可是心也跟着痛了一下,臉上感覺到一陣溼潤,晚多流淚了。她一愣,剛纔所有的怒氣和不爽全部消散。

晚多,怕是很委屈吧,她嘆息,整個人都軟化下來,緩緩地閉上眼睛,不再掙扎,晚多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溫柔和順從,舌尖輕輕地舔着剛纔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帶着憐惜和抱歉,還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愛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