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濃雲想着何限是種馬,卻根本沒想着他們十個人之前是想要一起留在清歡身邊的。濃雲說道:“她現在只是有些疲憊,回去休息下就無礙,我會給她開一些補身體的方子。”濃雲還有一句話沒說,剛纔她受到翠峰是內奸的打擊,目前心神俱傷,若是再來幾次,怕是,怕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個女子了。

香如故聽罷,嘆了口氣,點點頭,他望了晚多一眼,說道:“你們先回去療傷修養,清歡我先照顧着。”晚多冷冷地回看了香如故一眼,倒是沒有做聲,一邊的殘酒拉了晚多一把,說道:“走吧,順便過來給我看看傷,我後背很疼。”

接着便不由分說就把晚多拉走了,殘酒雖然平時看着冷淡,他卻不想讓衆人生出什麼矛盾來,失去一個翠峰,已經夠讓他們心痛的了。男人的感情都是內斂而深沉的,若讓他們像女人一般,把很多話掛在嘴邊,他們未必做得到。

可是若要他們在看到自己兄弟背叛之後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也很難,殘酒知道晚多心裡定然是難受的,聽到清歡懷孕小產,他心裡也不舒服,香如故是領袖,是他們要效忠的人,這一點,不能因爲清歡而改變,即使,他們嘴上說,清歡是女王。

晚多在何限附中的地牢裡就想到了清歡恐怕是有身孕了,那個神情實在是太難忘,讓晚多如今一直記憶深刻。這一切的發生,可都是在香如故的默許之下,清歡那樣的女子,何限怎麼可能不喜歡,怎麼可能放任清歡爲所欲爲不碰他?

起碼在他晚多眼裡,何限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其實香如故也不是,若他們想,完全會因爲奪得天下的因素而選擇色誘清歡,這一點,他們那樣的人永遠都做得出來。

晚多甚至在想香如故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清歡,若是他,就算是再想要天下也定然不會讓自己愛的女人去冒險,哪怕是無性命之憂的,總歸這次香如故的看法他就是不能苟同,想到清歡小產,晚多的心都跟着揪起來。

“你拉我做什麼,還怕我打如故不成?”晚多不爽地道。殘酒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接話:“我若是不拉着你,你火氣上來了還真有可能揮過去幾拳。晚多,不是我說你,如今天下未定,我們能夠選擇的辦法本就不多,你應該相信如故。”

晚多冷笑一聲,“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這件事上相信了他,結果呢,他給我們帶來了多少驚喜?清歡小產,翠峰是內奸,還有什麼?我們甚至不知道原來朝夕相處的夥伴竟然是棋子,那麼下一步呢,是不是又要讓清歡再去征服別的男人,然後幫助我們統一慕國?

若是國家竟然是靠這種方法統一的,我寧願放棄這個國家。”殘酒聽他越說越沒邊了,狠狠給了晚多一拳,說道:“你該閉嘴。”晚多用舌頭頂了頂被打痛的地方,有些不甘心,他也清楚剛纔的話說得太過了一些,可是他心裡就是那般想的。

想守護的慕國如果如此不堪,他們還在這裡蹦躂個什麼勁?但是之前師父的話,他們也絕對不會違抗,一切都是爲了能夠讓慕國再次統一起來,晚多半晌才道:“若是下次香如故再這麼做,我定然不會放過他!”

殘酒好笑地看着這個小傢伙,還不放過他,想怎麼不放過呢。只要清歡還在香如故那裡,他們就什麼都別想做,何況,本來清歡,也只是想當甩手掌櫃的吧。

晚多冷哼一聲,便跟着他來到濃雲屋外,二人停止交談。濃雲還在給清歡寫方子調理身體,讓他們兩個人坐一會,晚多看了看濃雲,想着要不要多問幾句。

猶豫片刻,晚多道:“濃雲,你跟我說實話,清歡的情況到底怎麼樣?”濃雲手頭一頓,一點墨汁沾在了方子上,將整個方子算是毀了。他擡起頭,看向晚多。

晚多冷笑,果然是有所隱瞞啊,現在大家真是各有心思呢。濃雲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也是怕說出來,讓你們也跟着操心,想着先看看能不能給她調理好再說。清歡,她,有點不太好。”

殘酒也是一愣,在門口的盈袖、梨花、離歌三人剛好進來,聽了個正着。梨花緊張地道:“什麼?她哪裡不好?”濃雲一愣,殘酒和晚多回頭,見三個人都來了,晚多不由抽抽嘴角,他只是想一個人知道的好不啦,怎麼一下子這些傢伙就都跟着出現了、

濃雲頭大地瞪了一眼,晚多,這個多嘴的傢伙,他無奈,只得將剛纔寫好卻多了一滴墨的方子扔掉,重新拿出一張紙,一邊寫一邊道:“她心事太重,加上翠峰的事情,心脈受損。”

說到翠峰,大家都沉默了,沒有接話,濃雲擡頭看了看衆人,說道:“你們三個先坐下,不然堵在那裡好像是我虐待你們似的。”說着,將手裡的方子吹乾,遞給身邊的侍童。

晚多急忙問道:“可有大礙,需要什麼東西補補嗎?”濃雲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們少去煩她就不錯了,我看這個女人最近心事不少,你們過去說話小心着點,不要總是提她不喜歡聽的。”

離歌摸摸腦袋,好吧,誰知道那個女人到底喜歡聽什麼,他自己卻沒有發現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注意着清歡的行動和喜好,竟然會爲了濃雲說這麼一段不着調的話而上心。

濃雲給幾個人弄好傷開好藥,便來到清歡的屋中,誰知,香如故竟然做在牀邊握着清歡的手,一直望着牀上的女子,濃雲猶豫片刻,想着自己是消失呢還是消失呢還是消失呢。

但是手裡這藥可怎麼辦?濃雲有些苦惱,正在糾結之時,就聽香如故道:“進來吧,杵在門邊幹什麼。”濃雲不爽地翻了個白眼,他難道不想進去,是誰握着病號的手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弄得他都不適應不敢進去的說?

香如故接過濃雲手中的藥,看了他一眼,說道:“最近讓清歡多多靜養,沒事就不要過來吵她了,省得她心煩。”濃雲摸摸鼻子,難道他是在說自己是閒雜人等麼。

濃雲轉過頭看了熟睡着卻不太踏實的清歡,心中嘆息,希望她不要太難過,生活總是要繼續,就算沒有翠峰,還是有他們九個人在身邊照顧她的。想罷濃雲就開始鄙視自己,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吧當他什麼都沒有說好了,他趕緊接過已經被香如故用口喂進某人口中的藥物後空空的碗,無語地看了香如故一眼。

誰能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竟然會給一個小女生用嘴渡過去喂藥,怕是知道的人都會吐血吧,其實在一邊旁邊然後看到香如故神態自若地擦嘴接着淡定地坐回去的模樣,濃雲也很想吐血。

清歡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她夢到了很多人,夢到素素站在自己旁邊揮動着鞭子,聲音淒厲,大聲地罵道:“就憑你還想給王爺生孩子,我抽死你,我抽死你!不要臉的女人!”

她躲閃不及,便感覺到下身一痛,似是有什麼東西從腿中間流出,她心痛難當,自己的孩子,就要離開她了嗎?果然,就看到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從腿下鑽出來,她驚得大叫!那個血糊糊的東西又瞬時變成了一個可愛玉琢般的小男孩,他可憐巴巴地望着清歡。

“娘,娘你爲什麼不要我?”她心中一痛,急忙想撲過去抱住那個孩子,可是不論怎麼努力就是抱不到。她嘴裡着急地解釋道:“怎麼會,娘那麼愛你怎麼會不要你,只是,只是,我卻沒有能力保護你,你不要離開娘,不要離開娘好不好?”

那個孩子搖搖頭,說道:“娘不愛我,我要離開了。”她哭得跟個淚人一般,拼命地解釋她是愛他的,可是他不聽,還是越走越遠,越離越遠,怎麼都夠不到,追也追不上。

隨即,有一個人拍她的肩膀,她驚喜地回過頭,以爲是孩子回來了,竟然是渾身浴血的翠峰,他的身體已經被燒得焦黑,只有容顏還是如玉般英俊美好。

“翠峰,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她愣了片刻,剛纔的淚水還沒有幹,此次又哭了起來,翠峰笑了笑,擡起焦黑的胳膊,他想摸摸清歡的容顏,最後還是夠不到。只是苦笑着道:“清歡,都是因爲你呢,我爲了保護你,你卻要跟我恩斷義絕。

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嗎,我愛你,我很愛你。”清歡的眼淚又一次決堤,她知道,她都知道,翠峰是愛自己的,但是她能如何呢,愛一個人,有多難,又怎麼樣愛才是真的愛?她不想讓翠峰離開,那是她最信任的人呢,可是他卻是何限的人。

何限上她霸佔她,清歡對這個人實在愛不起來,某些時候,她甚至是恨何限的,可是翠峰竟然是他的人,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最親近身邊最值得信任的,都是不可信任的。她的心好亂,可是跟翠峰恩斷義絕,也是爲了讓他活命。

她正欲開口解釋,翠峰黝黑燒焦的手就一下子扼住她的喉嚨,弄得她喘不過氣來,翠峰說道:“那你還是死吧,陪我一起死,這樣我們就能夠永遠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她已經忍不住,呼吸越來越困難,似乎下一秒就真的會從這個世界消失,窒息的感覺那麼真實。

突然有一陣簫聲傳來,十分低沉,帶着一種淡淡的憂傷和撫慰人心的力量,她頓時覺得那股窒息感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輕鬆的感覺,伴着簫聲,似乎她又睡了過去,就像是沉浸在母體中的嬰兒一般,感覺無比舒服,甚至讓她不願意再醒過來。

清歡的一連串噩夢可是讓在一邊的香如故等人都慌了手腳,這個丫頭,一陣是呼吸急促,一陣哭個不停,一會又發高燒燒得糊里糊塗,嘴裡還喊着孩子,聽得濃雲都跟着心酸不已。香如故在一邊一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神思不定的,睡覺都不安穩,後面竟然脈搏都跟着微弱起來。

濃雲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現在麻煩了,似乎清歡已經沒有求生意識,不知道會不會就這麼……”他話沒說完就讓香如故給打斷了,狠狠地道:“你給我住口!”

濃雲趕緊閉嘴,現在大家都已經惹不起香如故了,他很暴躁,從清歡睡着不安穩開始就極爲暴躁,似乎一晃盪就能爆炸的炸藥桶一樣。瓊枝在一邊也很擔心,半晌,他拿起自己袖中的蕭,緩緩地吹奏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