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衆人都沒有因爲此話搭腔,起碼聰明的他們都知道何限應該是很重視清歡的,不然不會這般怕他,牢獄所在之地自古以來都是不怎麼受管束的地方。可是清歡動怒就讓那人嚇得不輕,可想她在何限心中究竟是什麼地位了。

一進去,她就先抱住了撲過來的晚多,梨花、離歌、殘酒、盈袖都跟着站起來,他們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晚多更是忍不住眼淚,他哽咽着說道:“都是晚多沒有用,無法救出清歡,對不起,清歡,對不起,讓你在這裡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她趕緊將說得難過的晚多抱住,安慰道:“傻孩子,你怎麼能這麼想,晚多還小自然是很多方面考慮得不夠周全才着了何限的道,沒事的,你看,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嗎?”

說着,她就轉了個圈,示意讓大家放心,她的眼睛看向每個人,梨花忍不住心中的難過低下頭,離歌有些彆扭地臉紅了,盈袖雙眸瑩瑩地望着她,殘酒雖然神色淡淡,可是眼中的關心卻不是假的。

她摟緊懷中的晚多,說道:“你們再忍忍,不用太過擔心,我在這裡很好,就是不知道何限會怎麼處置你們,你們,可曾受了什麼苦?”說着,就將晚多拉開東看看西看看,就是傻子也知道,清歡對晚多,果然是有些不一樣的。

晚多眼淚汪汪,半晌纔將眼淚擦去,他說道:“清歡,你不用擔心我們,如果有機會就趕緊逃,恐怕何限現在扣着我們定然是有用處的,他若是用我們要挾你做什麼,你都完全不要相信,知道嗎?”她一聽,若是這樣的人都能夠成爲內奸,她只能佩服何限了。

“你們沒有受刑吧,”這纔是她最關心的,她很擔心晚多,這麼小就受刑的話,應該是很疼的,雖然她別的可以不關心,但是晚多,她必須得保全,當然,如果可以,她五個人,都要保住。

梨花溫柔地道:“我們沒事,就是進來那日受了些皮肉之苦,現在已經沒有大礙,說來也奇怪,這麼久了我們基本就沒見過何限,他也沒有讓人一直給我們用刑,按理我們落在他手中,他應該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纔對。”

她微笑,恐怕是因爲她雖然知道這幾個傢伙入獄了但是一直不聞不問沒怎麼關心,何限也摸不透她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沒有動作。她當然不會那麼輕易讓何限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然怎麼跟他鬥?

她笑了笑,說道:“你們先安心呆着,我現在還沒有什麼辦法就你們,且多等等,不過一定得沉住氣,不然我們都得跟着完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晚多無奈地道:“也動不了,何限給我們用了軟骨散。”

好吧,何限果然很喜歡用這個東西,不僅是在自己身上,別人身上也用了,希望沒有什麼副作用吧,還是想辦法先救出大家纔是正經。她又跟衆人說了幾句,就離開了地牢。

回到何限的屋中,翠峰問道:“怎麼樣?”她懶洋洋地道:“還能怎麼樣,唉,這個何限真是的,就不能好好跟香如故他們相處嗎,非得弄什麼所謂的機密啊軍機啊,真是煩死了,對了,沒事還特別愛讓我過去聽,我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好吧?”

翠峰眸光閃爍,問道:“怎麼,他那麼信任你?”她翻了個白眼,他是信任自己的主意好吧。她躺在牀上打了個滾,有些疲憊地道:“哎呦,我再睡會,你在外面看着吧,困死了,到了晚上又

得睡不好。”

第二天,何限就將她帶進了書房,她心中轉了無數個心思,昨天剛剛放出這樣的話,今日就又讓自己進書房了?她有些好笑,隨即收起自己的情緒,她不滿地道:“你怎麼那麼喜歡辦公務的時候有我在身邊啊,我寧願去陪着我的牀睡覺。”

何限曖昧地看了她一眼,邪笑着道:“原來你晚上還沒睡夠,看來是我昨日不夠努力,沒有讓娘子滿意呢。”這一眼,本是儒雅的面容,加上總在軍隊的一絲剛毅,竟讓他的那一抹邪笑帶着一絲魅惑和性感,讓她趕緊將何限的臉捂住,不滿地嘀咕道:“不帶大白天就勾引人的。”

何限被她難得的小女人模樣給逗笑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道:“好好,不笑就不笑,說得好像把你的魂給勾走了一般,走吧,一起去書房,你要是不喜歡聽就隨便去看看書,你不在我身邊,就是讓我感覺到奇怪。”

想她就想她麼,有什麼奇怪的,此刻他竟然覺得何限似乎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這份喜歡非常炙熱,竟然讓自己這個很遲鈍比較冷情的人都能夠深切地感覺到那份感情。

進入書房之後,她便無聊地去翻看何限的書,衆位將領也不避諱,反正這個女子出現在這裡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她還設計出了馬鞍,讓衆人都十分驚奇,起碼他們的將士不會再輕易掉下馬背,戰鬥力會大大地加強。

她在那邊根本沒注意前面說什麼,何限卻覺得無比自豪,自己的女人不僅長得不醜,雖然不如那些鶯鶯燕燕那般標緻,卻有一個非常精明的頭腦,做事很是沉穩,他不由地想到若是她不幫助香如故而是幫着自己,那天下最後還真就可能是自己的。

正心裡想着好事呢,就聽到有人報告是加急,何限一聽趕緊讓人進來,動靜太大了,她被驚動,便走出後屋,有些疑惑地道:“怎麼了?”何限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在身前,坐在他身邊。

“還不知道,說是有重要軍情。”她點點頭,問道:“我需要回避不?”何限搖頭,這個丫頭,倒是知道避嫌,可是她那個興奮的眼神哪裡像是要避嫌的模樣啊?

進來的是之前清歡給奉茶的一個年輕將領,他看了清歡一眼,就將手中的報告遞上去,說道:“我們那日已經接近了香如故軍隊的後方,差一點就要得手了,誰知道他們就像是提前知道一般,迅速地包抄我軍,最後我們突出重圍,但精銳卻都被收拾乾淨了。”

何限氣得一把將手中的茶盞扔出去,怒吼道:“你說什麼?精銳部隊全殲?”何限氣得臉色鐵青,他的手下不是飯桶,而且他的精銳部隊也是一手自己培養起來的,說不心疼是假的。

她趕緊握住何限的手,說道:“你先冷靜,聽聽人家是怎麼說的。”那年輕將領疑惑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竟然無比奇怪,讓她充滿了違和感。何限稍微呼了一口氣,問道:“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就你們軍隊被全殲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何限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幾千人馬說沒就沒了。

那將領猶豫半晌,才道:“末將猜測,恐怕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讓敵人知道了我們軍隊的作戰計劃,所以我們過去人家就來了一個反包圍,直接將我們圍困,最後只能是捨棄一部分人逃生。”

何限更是氣得不行,這些個飯桶,什麼走漏

消息,難道真走漏消息了不成?何限問道:“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你可有證據。”那將領有些遲疑,半晌都低着頭不說話。

何限不滿地道:“有話就直說,不要給我吞吞吐吐的,我恕你無罪,趕緊說!”她握住何限的手,這個傢伙還是頭一次這麼生氣,原來何限還是很心疼自己的將士的。

她有些無奈,說道:“你別這麼生氣,把人都嚇死了怎麼讓人家說啊,你看看你這個暴脾氣。”說着,就又讓奴婢給何限遞了一口茶,笑眯眯地道:“來,先喝一口。”何限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

年輕將領這才接口道:“所有能夠查的人,末將都已經查過了,大家都沒有嫌疑,但是……”說着,就看向何限,意思消息只可能是從他這裡走漏的。

她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傢伙看着自己做什麼?何限一下子也反應過來,轉過頭看着清歡。她一瞬間就明白了,冷笑一聲,怒道:“怎麼,難道你們以爲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成?”

那將領沒有再說話,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的部隊猶如鐵桶一般,根本不可能輕易露出什麼破綻,而且這次針對香如故的行動就是在這裡決定的,除了她,他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走漏消息。

何限望着她,問道:“是不是你?”清歡一聽這話就猛地站起來,她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不信我?”若是真要傳遞消息爲什麼不直接讓人把她給救出去,何必費那麼大的勁?

是了,估計何限不會這麼想,他定然是覺得自己留在他身邊就是爲了留在書房,然後探聽他們的消息,接着傳給香如故,好有今日的結果。何限一直死死地看着她,彷彿是想要看穿她的內心一般。

如果這個人懷疑你,那麼他就會有無數的理由去說服自己,清歡知道,就算自己現在說這事不是她做的,估計也沒有什麼說服力,因爲何限根本就不信,她心中一寒。

轉過頭看向下面的那些將領,他們的眼光都恨不得把自己給撕了,她雖然不懼,心裡卻很難過,她對何限道:“既然連你都不信,那好,就按你們的辦法處置吧。”

何限一驚,她竟然什麼話都不解釋嗎?他剛纔心中的猶豫全部都變成難以消化的怒火,他恨聲道:“來人,將她壓入地牢!”說着,就揮手讓人將她帶下去。她冷笑一聲,看了那年輕將領一眼。

現在她突然想起來爲什麼這個年輕將領很眼熟了,因爲這個人就像素素,他和素素有很相似的輪廓,所以之前她才總是想不起來,畢竟對那個女人的印象自己也不算深刻。

她不慌不忙地道:“不用你們拉,我自己知道去地牢的路。”說着,她回頭看了何限一眼,何限聽到她那句話,也擡起頭來看她,二人的目光相撞。清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離開。

何限一下子捂住揪痛的心口,不,她剛纔的笑容太不對勁了,就好像她做了什麼決定,似乎自己失去了些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後悔爲什麼不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若她真的做了,定然不會不承認吧?這般機關算盡的女人,她的高傲,不至於讓她撒謊。

“清……”“將軍!”何限的呼喚還未完全出口,衆位將士就跪在他的腿邊,提醒他絕對莫要婦人之仁。何限無力地放下自己想要挽回清歡的手。他的心又是一陣抽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