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人感動的,是一個同樣白髮蒼蒼的婦人上臺,緊牽着表演的趙母等人的手。
“老姐妹們,看見你們的演出,我才知道,我真的做錯了。當年我對孩子們那樣是不對的,這些年,我一直活在懺悔中。然而,最後的面子又告訴我,我是一個當孃的人,我那樣做是對的。所以這麼多年,我都活在自我欺騙當中,說兒女們只是不孝纔不來看我。
現在想想,當初的我,是有多過分,看見你們在臺上的表演,我知道,當年的我錯了。我要學劇中的那個趙翠花,學她敢於正視自己的錯誤,向兒女們靠近,我要……找回我失去的那些兒女們……”
說到最後,老婦人眼淚洶涌而下。
那真摯的情感,讓在場的人都陪着掉淚。
在大家夥兒還沉浸在這一出情感大戲裡面時,小兒們的五福齊壽搬了出來。
這一次,臺上那些栓着肚兜的各色胖小子們,或可愛,可萌呆,可頑皮的樣子,獲得了臺下不少婦人的尖叫和歡呼。
有很多的孩子,更是哇哇叫着,“娘娘,我跟臺上的那個小哥哥有點象啊。”
“奶,奶,我象不象臺上的那個胖娃娃哦?我要象他一樣的,沒事就啃桃子……”
看到興奮的時候,居然真的有小娃私自往臺上爬,想要學臺上的哥哥姐姐們啃桃子。
看着那憨態可拘的二三歲的小娃,李紅梅也跟着樂呵出聲。
這一場戲,在臨近晚食的時候纔算結束了。整個村裡的表演,全都搬上臺走了一回。
偶爾有那麼一二個演的不是太好的,但是,也獲得了不少的掌聲。
收集賞錢的小娃們,捧着錢箱,一臉期待地看着李紅梅和柳嬸兒這幾個戲班子的管理人員。
“嬸兒,我們要數錢。”
李紅梅的嗓音都有些嘶啞了。
指揮一天的人員,還要在臺上表演,人聲鼎沸的,這嗓音早就啞的不象是自己的。
她摸了摸小娃的腦袋瓜。“咱們先回家,爭取晚上到家的時候,再數錢可好!”
小娃懂事地點點頭,“嗯,回家,趕緊回家,我要告訴奶奶去,小娃今天的表演很成功哦。我今天上臺,也爲劇班裡面賺取了五十個銅板,還有一錠這麼大的銀子哩。”
小娃說着,比劃了一下小手指。
那是說銀子有多大。
衆人看的樂呵呵地。
“行,趕緊回家去,咱們回去數賞錢。”
好多大人其實也很期待的。
要知道,今天是首場演出,還真有幾個大方的人給的賞錢不少。
據他們看見的,就有好幾錠不下二兩左右的銀子。
更有一個闊少爺,更是一連扔了十錠銀子。當時那少爺就是看臺上的媽媽們的戲扔的銀子。
就因爲這樣,所以臺裡的人都在期盼着,這一次的表演,究竟有多少的獎勵。
打賞,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只有付出努力了,才能讓人願意付出。這,是一種變相承認他們的成功。
一羣累癱了的黃山村人正要收拾東西往回走。
便看見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往前走來。
“你們是鄉巴姥劇團的人?”
李紅梅聽的一個激靈,立馬站起身來。
“對的,對的,我們是鄉巴姥劇團的人,不知道這位大叔有何事找我們?”
“你們也承接到家裡的表演?”
那管事的打量了她一眼,跟着詢問。
李紅梅笑容不變,仍然不疾不徐地回答,“嗯啊,我們是黃山村的鄉巴姥劇團,這位爺,你莫不是有演出活動要我們承接,我們劇團目前可以承接的節目全在這單子上,具體的,咱們可詳細地談。”
那人笑着點頭,“你這婦人,倒也是個機靈人兒,難怪會當了這樣一個劇團的臺主。是這樣的,我家太爺過幾天就是八十大壽了。想請你們去樂呵一回,今天瞅着吧,你們這節目看着還是有點兒意思的。但是,我看着是有點兒意思,不過,我家太爺不知道願意不啊。所以想請你們明天去試着演一下,若是我家太爺願意了,就把原來訂的戲班給推了,改請你們去助興去。這個機會,本管事可是給了你們的。”
李紅梅一聽,當下便趕緊點頭,“行,我們答應了。”
送走這位管事的,李紅梅回頭,看着
在後興奮望着自己的村裡人。
“嫂子,咱們成功了,咱們……算是一炮而紅了麼?”
小三兒吱哇地叫着,一臉興奮。
那小眼睛,看的李紅梅不屑地擡高了下巴。
“瞅你這小樣兒的,不就是一點成功麼,至於這樣。”
小三兒嘿嘿地笑。
村裡人也跟着嘿嘿地傻笑。趙大山在這裡面更是笑的犯蠢了。
“娘子,我覺得,我們真的成功了。原來,尤其就是這樣的滋味啊,感覺,跟做夢一樣的。呵呵……”
看着這個蠢笑的不象自己的男人,李紅梅捂臉,男人懂得矜持麼。你讓一個臺主子怎麼有面子。
當下,仍然繃着臉蛋兒,“咳,黃山村的演員們,我們……”
說到這兒,這小娘子的眼珠子轉了轉,頑皮地看着四下期盼興奮的人。
最後手臂一揮。
“我們一炮而紅嘍!”
“一炮而紅,一炮而紅……”
早就期待着這一天勝利到來的黃山村民,聽到臺長的一聲歡呼後,整個內心的激動,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喧瀉。
“吼吼……我們成功了!”
“老姐姐,我們居然成功了呀,呵呵……”
這一刻,黃山村的村民們,一個個笑的眼裡嚼淚。
他們一步步地從摸索着走出來,再到現在的搬上人前的舞臺上。
看似輕鬆。然而後面的擔心,付出,是誰能知道的呢。
尤其是幾位媽媽級的演員們,更是熱淚盈眶。
她們是看着年輕人排練的好,所以才萌生了想法。
可是,年紀一大把了,還上臺去演出,總覺得好難爲情的。
爲了不讓自己尷尬,不太出醜,她們好長時間的排練不敢讓家人知道。
偷偷摸摸的,只在趙母的屋裡進行。
直到上臺的時候,她們還在緊張,怕子女們說自己,怕村裡人笑話她們。
可是,她們成功了,現在,更是被外面的人認可。這種成功,哪怕是沒有錢,也會讓她們開心好久。
更何況說,因爲這一場演出,好多人還給了賞錢。
這纔是對她們辛苦付出的最肯定的回報。
想到這些,媽媽們激動不已。
可是,李紅梅卻頭疼了。
“今天我們成功了,明天還要去那位有錢老爺的家裡試演。那麼問題來了,咱們這有老也有小的,現在往家裡跑,是不是太難爲了?要知道,明天一大早的,還得趕去人家老爺家裡試演呢。”
李紅梅攤手,相當的無奈。
趙母嗔她。
“這樣的事兒你也問我們。都事兒趕事兒了,咱們肯定要緊着明天的事情完了後,再往家裡去啊。所以現在當務之急,咱就是去找一家客棧,把我們這老的小的安頓下來,大不了,我們就打個通鋪唄。”
李紅梅也嘿嘿地笑。
她不是沒想過,就是怕這一幫村民覺得吧,錢掙的不容易,她這當臺主的說要去打客棧,萬一這幫人心疼錢怎麼辦。
還好,趙母這話一說,大家夥兒也是開心地說要去找客棧。
“你們,以前不是心疼一二個錢兒的麼,怎麼現在就這麼的不在乎了?”
李紅梅在路上好奇心極重地問身邊的嬸兒。
“我說你這孩子,還是我們村的臺主兒呢。就你這思想,還真是落後了。以前是啥樣的?那是看不到未來,看不到成功,更看不到前途啊。那會兒就想着能省一個是一個,能摳一個錢就是一個錢唄。可是現在呢?它不一樣啊,你說明天若是成功了,我們就又有錢進項了。再往後,咱們又成功了,還不得有更我的錢進項啊。就這一個晚上的吃住問題,你還愁?大不了就是把今天的一錠賞錢給弄沒了唄。反正,我們大家夥兒住便宜的那種通錢,花不了幾個錢。再要二個素菜,要一大盆的飯,你當這真的要很多的錢啊。嘿嘿……”
聽完大嬸兒的解釋,李紅梅抹淚了。
得,感情是她這當窮苦臺主的當慣了,一時間不能適應轉換黑醜怪,變成白富美的轉折,所以被全臺裡的人鄙視來着。以後,一定一定要及時調整心情狀況,她不要再被人嘲笑一回啊啊啊。
這一夜,鄉巴姥戲團的人揚眉吐氣地進了客棧,並且要了二個大通鋪。
包了一蹭子的飯。
至於素菜,就要了幾個。
雖然是有了第一筆臺裡的資金要,但是,村裡人還是不喜歡在外面太鋪張浪費。覺得要吃肉,要犒勞自己什麼的,到回家的時候,再犒勞。
是以,在客棧裡面,還是吃的最簡單的,睡的最簡陋的。
可就算是這樣,也讓好多人在這一在都樂呵呵的閉不上嘴。
此時,所有人都集中在女人們的屋裡,一雙雙期盼的眼睛,都盯着人羣中間的小三兒,還有劉子安幾個。
這幾個小哥兒正在忙碌地數着錢,記着帳。
大人們,則笑呵呵地,興奮地看着他們,期待着他們報出最後的數字來……